第21章 主動出現在梁辭的飯局
主動出現在梁辭的飯局
“剛結束工作,最近比較忙。”
江宴之像是從來沒有見過這幾個字一樣,看了又看,非要從裏面讀出些不一樣的含義來。
想給她打電話,又怕吓到她。
她說最近忙,那還是不要打擾了,過幾天,過幾天再見面也可以的。
“好,你注意身體,晚安。”
幾個字打了删,删了打,反複斟酌後才發出。
不過是給她的幾句回複,竟然比自己開會時發言還要緊張。
不管回複有多晚,只要梁辭還肯理他,就夠了。
回到家,他看了看偌大又空蕩的房子,幻想着梁辭也在裏面,或許是在書房看書,或許是在沙發上看節目…
不對,她可能并不喜歡看節目。
而且,這座別墅距離梁辭公司太遠,她上班不方便,還是換一套算了。
又搖了搖頭,這樣的夢境,對他算不算難以實現?
梁辭的工作日複一日,接案子,寫訴狀,跑法院,回憶帶來的疼痛在忙碌中,好像真的漸漸再被遺忘。
老家的房子該如何處置,她拖了又拖,甚至連上次,都遲遲不敢踏進去,害怕像是一道閘門,将記憶中的痛楚又帶了出來。
她說得沒錯,在這個世界上,她只有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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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許,從更早的時候,她就只有了自己。
江宴之和自己,永遠都不會是一個世界的人,怪自己太自私,在那個無比脆弱又瀕臨絕望的時候,急切地想要抓住一根稻草。
梁辭懊悔,不應該撥通那個電話,不應該想要他過來看看自己,更不應該給江宴之希望。冷靜下來,才發覺自己的行為有多沖動。
罷了,時間會治愈一切,他會遇到更好的,他也值得更好的,而不是自己。
梁辭狠下心,不再回複同江宴之有關的任何消息,就這樣下去,等到适當的時候,再找機會親自向他道歉。
這邊的人經歷了內心無數次反複掙紮,被提起的那個人卻毫不知情,自以為,曾經少年的夢,已經近在眼前。
深秋的樹葉漱漱落地,轉眼又是一年冬季,希仁律所出了個大新聞。
沈致同又回來了,當上了合夥人。
他走得時候高調,回來的時候更是如此。
梁辭從法院回到公司,本應該是正常上班時間,工位上卻沒了人,三三兩兩聚在一起,目光或直或偏,都盯着葉總的辦公室。
往常透明的玻璃,也被百葉窗簾遮蓋住,神神秘秘。縱然完全不知情,也被斷斷續續又刻意調低的驚嘆聲劇透個幹淨。
“你說,他上次突然就離職,是不是就是因為沒談攏啊?”
“那肯定,肯定就是合夥人沒同意,所以一氣之下就走了。”
“現在也是風光歸來了吧,當合夥人不是板上釘釘的事嗎?”
“我聽說啊,是因為走了以後,很多大客戶快留不住了,葉總才又把他請了回來,說是找了他好幾次呢,前幾次人家根本就不搭理葉總的。”
梁辭專心做着自己手頭的工作,沒有說話,回憶起沈致同告知自己要離職的消息,一切來得太過突然,又并沒有出乎自己意料。
滴的一聲提示音,微信來了消息。
沈致同:“回來了?”
梁辭會心一笑,拿起手機回複:“歡迎回來。”
近三年的師徒關系,從自己剛剛入行,跟着沈致同到處談案子,再到現在能夠獨當一面,她的進步是連沈致同都不得不贊嘆的快。
沒有人看到,她付出了比別人多了不知多少倍的努力,還沒畢業就已經通過了司法考試,梁辭早就做好了所有準備。
窸窸窣窣一陣讨論,葉總和沈致同終于走出了那間辦公室,笑容和煦。
吃瓜群衆們個個陸續歸位,葉總走到正中間,拍了拍手,音量比平時高了幾分:“歡迎沈總回歸,晚上融笙酒店中餐廳,我買單!”
被提起的沈致同在衆人歡呼聲中,只點頭示意。
氣氛開始回歸正常的安靜,沈致同走到梁辭身後,見她仍然專心,對一切事情的發生都保持平靜。
“晚上來嗎?”
梁辭不喜歡熱鬧,聚餐,應酬很少會去,他知道。
被問到的人轉過頭,好像只有在沈致同面前,工作狀态時候的笑容便會帶上一些天真。
“好,恭喜師傅。”
場面很平常,也很不平常,前段時間才被造謠的兩位當事人,竟然毫不避嫌。
別有用心的人已經開始在微信小群裏讨論起來,可梁辭并不在意。
這世上,要毀掉一個女生的清譽,最快的捷徑莫過于造謠。
她行得端坐得正,只要自己問心無愧,就毫不畏懼。
融笙酒店二樓 中餐廳
安城深秋的夜晚,酒店外面寒風凜冽,帶着冷意,中餐廳的包房內,溫暖恣意,在場的男士臉都帶了些紅,不知是暖氣開得太足,還是酒精熏陶的随意。
梁辭被安排在幾位合夥人在的同一桌,除她以外,還有另一位女性。
名字叫程靜,知識産權項目的,雖名字裏帶個靜字,卻活躍善言,平日裏與人都能說上兩句,左右逢迎。
相比之下,梁辭就顯得過于安靜。
她有自己的特性,雖不擅交際,但做事專業、仔細,也憑借自己的專業能力在律所有一席之地。
循例敬過在場的前輩之後,她便一個人坐在那裏,時不時拿起筷子,夾一塊青菜放在碗裏。
這樣的場合,她從來都沒什麽胃口。
沈致同從另外包房一路喝過來,酒意正盛,他酒量一向好,行內打過交道的人都知道他千杯不醉。
回到所在包房,他又挨個同合夥人喝酒,好似之前的離職從未發生一般。
這城市裏的燈,從來都照不到灰暗處,人人在外,都戴上了面具,只不過厚重程度不同而已。
有合夥人心知肚明她和沈致同的關系,主動挑起話題。
“小梁今年多大了?”
梁辭聽到問題莫名其妙抛向自己,但還是保持禮貌地應了:“二十六。”
“那該考慮個人問題了,再過幾年就三十啦。”
迂腐的中年男人哪裏都有,律所也不例外,好像女性存在的意義,就必須要結婚和生育。
浮腫臉上挂起一抹笑意,顧忌傳聞中沈致同和梁辭的關系,沒問起梁辭另一個問題。
梁辭沒有回應,只略微尴尬地笑了一下,借故走去了洗手間。
卓宴集團的中層也在這裏吃飯,臨近年終,已經提前完成了全年的業績,還是陸帆提議,吃飯聚一聚。
江宴之本來不打算來,最近幾天的生活,除了日常工作,就是每日裏盯着手機等回複。
發給梁辭的微信,再簡單不過的問候,可都沒了回應。
他心內逐漸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美好的幻想如同一塊劣質玻璃,正在被打破。
以前還能用工作充實自己,可現在,除了集團重要事項,其他都不需要自己過問。
夜晚變得越來越難熬,控制不住地胡思亂想,想要給梁辭打電話,想沖到梁辭家樓下,質問她為什麽又不理自己。
所以陸帆彙報了飯局安排後,江宴之罕見地提出要一同參加。
陸帆倒确實吓了一跳,這段時間的江宴之,極其不穩定,失落,開心,情緒像是起伏的過山車。
光是自己見到的那幾次,他的情緒都已經起伏了幾遍,更不要說剩餘的大部分時間。
想了想,還是把上次賽車場所見的畫面繼續埋在心裏,讓它爛掉。
陸帆訂的包房很大,是酒店中餐廳最好的那間,江宴之坐在最中間位置,看着在場其樂融融。
自己一手創立的公司,能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實屬不易。
他知道自己留在這裏,大家只會拘束,所以沒坐一會兒,已經起身打算要走。
衆人也知道他一貫風格,不好紛紛站起身,只當做沒有察覺。
陸帆還處在觥籌交錯的核心之中,他同江宴之交情深,喜好交際,自然每次都被捧在中心。
江宴之走出包房,他沒有坐電梯,而是從曲徑通幽的樓梯處走出。
剛邁出兩步,見對面二層出現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只穿了一件白色絲質襯衫,黑色半身A字長裙,還是平底的單鞋,腳踝露出,又白又細,正往着另一邊的包房走去。
眼睛裏突然閃過光亮,腳步一頓,往回折返。
他突然不想現在回去了,又快速走回包房,坐到原本的位置上。
陸帆看他又回來,覺得詫異,坐到江宴之身旁,放下酒杯,點了根煙斜叼在嘴邊。
江宴之俊臉上眉頭微皺,卻沒說什麽。
“怎麽?不是要走了嗎?”
“你跟這裏經理很熟吧?問一下,是不是希仁律所的人,也在這裏吃飯?”
陸帆嬉笑,內心暗忖,自從開始同希仁律所打交道,這人就再沒正常過。
“熟啊,我馬上打聽。”
說完馬上起身出去打電話,不一會兒又回來,一屁股坐下,往後仰着靠在椅背:“好幾桌人呢,合夥人在清溪閣。”
江宴之聽完沒什麽動靜。
陸帆心裏門兒清,自己要打聽的絕對不是什麽合夥人,而是那個女人。
他玩性大,端起剛才放下的酒杯,自己喝了起來。
見江宴之神色逐漸不耐,才說起:“那桌有兩個女的,其中一個就是之前和我們下面子公司合作的那位。”
英俊男人才将一直看向窗外的眼神掃過:“既然都碰見了,是不是該去打個招呼?”
如此暗示,陸帆要是聽不明白,那這麽些年不是白混?
“走啊。”
被提及的清溪閣內,一片哄鬧,交談,敬酒,嬉笑。
梁辭依然端坐在那裏,好像一切都與她無關。
剛才點開微信,看到與江宴之的對話框,十位數的消息提示。
這幾天忍住沒有點開他發過來的信息,怕自己面對他的關心,或者詢問,內疚感不斷加重,不能自已。
思緒飄遠,不知道房間裏面什麽時候進來了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