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4)

的東西。

諸一珩繼續發動了車子,袁苗不吱聲,縮在靠車門的角落裏。車子沒有開很久,在一幢別墅前停下。諸一珩下了車,袁苗猶豫了下,也跟着下來。

這裏裝修豪華,就是沒有什麽人氣,有些冷清,但是諸一珩的風格。諸一珩也不管她,自己從冰箱裏拿了礦泉水,仰頭喝了半瓶,扔到一邊,也不管她,直接褪了襯衫就去洗澡。

袁苗已經許久沒有見過男人的軀體,連忙移過眼睛,縮在沙發裏不說話。

沒有過多久,諸一珩出來,腰間系着浴巾,手裏用另一塊毛巾擦着頭發,徑直過來坐下。袁苗有些尴尬,便往旁邊又挪了挪。不挪倒還好,這一挪,毛巾帶着力道,狠狠的丢了過來,“我讓你躲。”

毫無征兆地,他忽然就撲了上來。

袁苗沒防備的就被撲倒在沙發上。諸一珩喜歡土耳其式軟沙發,本來就軟,又讓諸一珩一壓,人就徹底陷進去,軟綿綿的使不上勁。

夏天的衣服本來就薄,抵不過諸一珩的蠻力。他一用勁,環住她的腰,讓她貼緊自己,往下一扯,她的褲子就被褪下。

諸一珩就壓了上來。

他從來沒有這麽對過她,即便是在那些演戲的日子裏。雖然她後來明白他根本不愛她,但在這件事上,他一直很有耐心。

她疼極了。五年裏,她沒有任何這方面的接觸,裏面早已經幹涸,讓他一擠,比初經人事那晚還疼。

“諸一珩……”她要出聲,被他覆住,下面撕裂般的疼。

她最後的念頭是,“諸一珩,你真有病,你真幼稚。”

☆、6-1

袁苗醒來的時候,外面已黑,屋裏也沒有開燈,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恐懼的小聲叫了起來。

有人從外面推門進來,帶着煙草味兒,吓的袁苗更大的聲音叫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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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什麽?”他按亮燈,是他。

袁苗抱着肩,縮在床上,瑟瑟發抖。

諸一珩仍然光着上身,只穿了短褲,他皺了下眉,往前進一步,袁苗又縮了下,“別過來。”

諸一珩的眉皺的更緊了,他出言譏諷,“袁苗,你裝什麽?不是挺有心計的嗎?”

每次醒來的時候,是袁苗最害怕的時候,總有幾分鐘的時候,她不知道自己在哪裏、周圍是什麽情況。

等她把所有前面的事想了一遍,人就放松了一些。

諸一珩以為她在怕自己,就又說了遍,“你裝什麽?耍嘴皮子的時候,不是挺靈光的嗎?還有耍陰謀詭計的時候,你怎麽不想這些?”

袁苗已經明白了眼下的處境,只要不是在監獄,她就沒什麽可怕的。她又恢複了鎮定,眼光就落在被子上,一聲不吭。

這個一聲不吭更激起了諸一珩的惱怒,他扯着被角,一用力,把被子抓到地上,袁苗的身體就都露了出來。

袁苗護着自己的胸,側身坐着,“諸一珩,你是不是有病?沒事發什麽瘋?”

讓她撓得血道,讓他的表情顯得有些猙獰,“呵,我就是有病,你說的很對。我沒病,會讓你耍?”他忽然攥住她的腳踝,用力往下一拉,她尖叫着被拽到床中間,他卻借着力往床上一蹿,正好覆蓋在她的身上,“你說,我喜歡高難度的姿勢,是嗎?今天我就讓你嘗嘗,什麽是高難度。”

床上一無所有,被子讓他扯了下去,床單也被他剛才拽的皺皺巴巴,諸一珩紅了眼,把她拎起來,往床頭一丢,讓她面向牆跪着,還沒等她反應過來,他就從後面進去了。

冰涼的牆擠着她的胸,兩個小腿被朝外壓的,有些疼,膝蓋更被別的不舒服,她不敢全坐下去,只好努力撐起上身,正好有利于他的動作。

她被他擠在和牆中間,他每動一下,她的胸就向牆擠一下。前面冷,後面熱,讓她覺得很分裂。兩條腿又酸又軟又痛,那裏卻帶來痛苦加愉悅的感覺,迷離中帶着清醒,清醒中帶着狂熱。

“你快點兒。”她有點支持不住。

“哼,你不是說我強嗎?我就這麽點時間,能叫強嗎?”

她眼前一陣一陣的發黑,汗如雨下。也許她該道歉的,是不是道歉會好一些?

在過去這五年裏,她已經很多次用了這招,但眼下,不知道怎麽的,她就是說不出來。

“裝,我讓你裝。”

她确實有點支撐不住了。

五年的睽違,又是這樣的難度,她吃不住。又不知過了多久,她的精神有些恍惚,抓着牆的手放了下來,“一珩,”她叫了一聲,人就倒了下去。

袁苗這次并沒有昏,在諸一珩把她放平的時候就醒了。

他把胳膊撐在她兩側,兩人對視着,帶着呼呼的喘息。

“你到底要怎麽樣?”她問。

他忽然放低胳膊,吻住了她,然後像以往那樣,進入了她。

人的一生有多少夢。醒來以後,不知是夢還是不是夢。袁苗半夜醒來時,看着身邊那個人,不知自己到底是不是在夢裏。

他還和以前一樣,睡覺霸道,喜歡把手擱在她身上。

袁苗看着那張睡臉發愣,恍惚大腦裏空白,前塵、現在、未來,什麽也想不起來。仿佛自己還是當年那個二十出頭的小姑娘,也仿佛自己已經白發蒼蒼的老去,或者,這是後世的自己在看着前世的自己。

躺了一會兒,她想起床。她移開他的胳膊,才翻身坐起要下床,手腕被人攥住,他醒了,眼睛帶着剛醒來時特有的紅。似乎他醒來時也有一瞬的不清醒,看了她一會兒,又閉了下眼睛,重新睜開。

她看出來,他這次是真醒了。

她拿開自己的手,“你醒了?”

他拿起床頭鐘看了看時間,沒有說話。

“你鬧夠了沒?”她言語款款,似乎兩人之間什麽也沒有發生過。

他閉了眼睛,搓了幾下臉。房間裏什麽也沒有她的,她想起來,她的衣服應該都在樓下。

她背着他,沉默的坐着。聽到背後一陣被子的窸窸窣窣,她知道,他也坐了起來。

很清脆的一聲響,然後一陣煙霧飄了過來。

五年不見,他居然學會了抽煙。

兩人沒說話,他抽完一根煙。

她沉默的看着窗外。

“你怎麽會想起收養那個孩子?”

她脊背一緊,嘴上卻不動聲色,“就是作個伴兒,看他可憐。”

“呵,可憐。”

她知道她觸碰到他的傷口。多年以前,她知道他是福利院長大,卻不知道他父母的死去自己的父親有關。

她選擇了不說話。

“我不要你可憐。”

她也還是沒說話。當年他也不是一點說法都沒有給她,在那天把她扔在她自己家門口後,他派人送給她厚厚的一沓材料,全是關于她父親和他家的過往。

她想起了那沓材料,當時她扔的滿地都是,說她不相信。如今想想,仿佛那個她,如在眼前,但與自己無關。

“這幾年,你後悔的睡不着覺吧?”他帶着譏諷地說。

她搖搖頭,很誠實地回答,“沒有。”

“你撒謊!”

“真的沒有。”她背對着他,聲音平靜,“也沒什麽好後悔的,都是些過去的事。”

這不是他要的答案。

他心裏煩悶,又找不到出口,便又點燃一根煙。

她還是那樣,腳搭拉在地上,看着外面漆黑的天。

即将黎明,坐久了,她覺得有點冷。看了看身後的男人,煙灰已經很久沒有彈過了,他正在發愣。感覺到她的視線,手一動,煙灰掉了下來。

她倒下去,枕在枕頭上,拉過被子,向外側身躺着。

他也按滅煙蒂,關了燈,向另外一側躺着。

兩人再也無話。

諸一珩起床時從來就沒有好情緒,以前多是袁苗帶着嬌哄來哄去。而現在,袁苗自己都有點回不過神,更不可能去安慰諸一珩。

諸一珩的習慣是早上起來洗澡洗臉一起,袁苗知道他有潔癖,不輕易用他的東西,只昨晚用馬桶清洗了必要的部位。乘諸一珩洗澡,她去樓下找了自己的衣服。扣子掉了好幾個,尤其是胸口,褲子的拉鏈也壞了,她愣了下,如常的穿在身上,等聽到樓梯傳來腳步聲,她站起來,很恭敬地說,“諸先生,您有沒有別針?方不方便給我幾個?”

諸一珩正在擦頭發,聽了這句,又把毛巾擲過來,“你少在我面前裝這幅嘴臉。”

袁苗便不吱聲,退在一邊。好在褲子上有鈕扣,不至于掉下來。至于襯衫,只好把能系的系上,其他的任其敞開了,好在正面看上去,勉強能蔽體。

諸一珩坐下,點燃一根煙,袁苗還是站着,等着他下一步的發落。

諸一珩抽了一根煙,起身換了衣服。袁苗就一直等着,不說話,也不動,像是不存在的隐形人。

他換了一身行頭,職業的諸總又回來了,他坐下,重新點燃一根煙,看着她。

“這些年,看來你過得很逍遙,這我倒沒有想到。我原來以為已經很夠你受的了。早知道這樣,我應該選擇讓你在牢裏過十年。”

袁苗應的平淡,“這一點,我已經說過了,我感謝你。”

“但你想沒想過,你過的好,未必是我願意看到的?”

袁苗怔了下,瞬間失笑出聲,“我過得好?諸先生,我哪裏讓你覺得我過得好?”

諸一珩按滅煙,“我看你哪裏都過得好,春風得意,什麽事都無所謂。至少你過得比我好。”

“我比你好?我上頓飯吃了,下頓飯在哪兒都不知道,我怎麽會比你堂堂的諸總好?我連上個醫院都沒有錢,我……”

“所以,你就把我們的秘密賣給曾若錦?”

雖然諸一珩的聲調并沒有很高,但她知道諸一珩已經不高興了,現在不說話才是聰明的。

“看來,你對我們的過往,放得很開啊。”

袁苗回答的不卑不亢,“都是過去的事了。我就是有點事急用錢,諸先生不要和我一般見識。這幾年過的都是窮日子,确實沒怎麽見過錢。”

諸一珩哼了聲,“我看也是,否則也不至于拿了錢,立刻躲去外地了,連我都耍了。”

“諸先生您那天讓我去您公司工作,本來就是開玩笑吧?我一個刑滿釋放人員,也沒有什麽學歷,去諸先生公司工作,恐怕惹別人對你公司的用人标準有所懷疑。”

諸一珩點點頭,“難為你為別人着想,不容易。不過,我新替你想了個職位:我的私人助理,你看好不好?我自己出錢,不走公司的薪水,自然也不會有人說什麽閑話。”

袁苗看了他一眼,“諸先生這是何必?”

“我前面不是說過了嗎?看見你過得好,我就不高興。我就是要你過得不好。”

“那你還要我怎麽樣?你讓我家破,我家完了;你讓我人亡,我爸死了;你把我送監獄,我坐牢了;你讓我失去工作,說沒就沒了。都這樣了,你還說我過得好?我已經讓你害得夠慘了,如今能活下來,也不過是我生命力強,你還要怎麽樣?”

“繼續過不好,一輩子。”他說的輕描淡寫,仿佛與己無關。

“那你想要我怎麽過得不好?”

諸一珩的唇角一勾,“很簡單。比如,我相信,你肯定不希望經常看見我。”

“我也相信,諸先生也并不想經常看見我。”

“錯了,只要能折磨你,我經常看見你,就是樂事。”

“諸先生,總懷着仇恨生活,你不累嗎?”

“那是誰害得我總懷着仇恨生活呢?”

袁苗停了停,“那我要是不同意呢?”

“你以為我是在和你談判?還是,你不知道我對人的手段?”

“呵,諸先生,我現在已經沒有什麽好失去的了。除了我媽,你總不可能再對她怎麽樣吧?”

諸一珩反問,“那個孩子呢?”

袁苗的心一緊,“你要幹什麽?”

諸一珩笑了,“看來,還是有你在意的東西。”

袁苗盯着他,不知道他到底有什麽打算。諸一珩已經另點了一根煙,吐了口霧才說,“可要是我也要這個孩子呢?”

袁苗失去理智,“諸一珩!”

諸一珩漫不經心的吐出一個煙圈,“呵呵,才說沒什麽好失去的。這不是有嗎?”

“那個孩子是我的!”

“你的?別說我僞造一紙出生證明。即便是和你比拼領養條件,也是我占優勢吧?”

☆、6-2

袁苗一下愣住了,諸一珩皺眉,“怎麽,你覺得我辦不到?”

袁苗恢複了語氣,“你到底要幹什麽?”

“我要折磨你,折磨的你每天都不開心,我才開心。”

“你到底要怎麽樣?”

“你來我公司上班,十年。怎麽樣?”

袁苗暗捏的拳頭稍稍松開,臉上卻絲毫不露出來,反倒是有點怯生生的,“如果是這樣,你就可以讓我收養這孩子,是嗎?”

諸一珩沒有吱聲。袁苗說,“那我答應你。”

“你這麽喜歡這個孩子?”

“是的。否則,我也不必從曾若錦那裏坑錢給他治病了。諸先生,剛才說的交易條件是,如果我在你公司呆十年,你就會放棄對這個孩子的權利,是吧?”

諸一珩哼了句,“但如果你呆不上十年,可別怪我對這個孩子怎麽樣。”

袁苗點點頭,“好。那我們就這樣成交。但我有一個小條件,因為我要養他,我希望他健康成長,我要和我媽、他一起住。”

“你想多了。你覺得我能容忍和你住在一起?”

“不,我是說,如果,我只是說如果,有成人的事情,還請諸先生考慮下孩子,不要在孩子面前有所舉動。”

諸一珩哼了聲,“放心,我沒有露陰癖。”

袁苗說的彬彬有禮,“能否借用下諸先生的打印機?”

諸一珩有些意外,站起身,去了書房。袁苗跟在後面。諸一珩往旁邊一閃,袁苗也沒有客氣,手起鍵盤落,不一會兒就把協議打出來,非常簡單,只有兩條:

袁苗在諸一珩公司上班,服務期為十年,工作時間及內容完全聽由諸一珩安排。除非諸一珩違反第二條,否則,袁苗放棄一切關于此條的訴訟、仲裁的機會。

二、諸一珩放棄對袁苗所監護的孩子的一切權利。且未經袁苗的同意,不得出現在孩子面前。

她遞給諸一珩,“諸先生還有什麽要求?”

諸一珩哼了聲,還着諷刺,“果然是袁家的大小姐,寫協議這麽順溜。看來,我要是只交給你一個工作,還真是委屈了你。”他拿起筆,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

袁苗的心狂跳着,氣也不敢喘,看他把名字簽好,遞過來。她強忍着沒讓自己的手發顫,屏息簽了自己的名字,還特別署上了日期,把其中一份遞給諸一珩,另一份小心的折好,放回兜裏。

“諸先生,我可以走了吧?”

“你要是再耍我呢?”

“平平再有一個星期出院。如果不相信,你可以讓曾若錦打電話問曾若安。”

“曾若安?”他的眼睛裏冒出寒光,“哈,這麽快就忍不住,投奔老情人的懷抱了?”

“你侮辱我可以,不要侮辱他。他替我的孩子做了手術,我很感謝他。當然,我也很感謝若錦,要不是她出了錢……”

“閉嘴。”

袁苗笑,“其實若錦真的很在乎你。你又何必為了賭氣,惹她不開心?”

諸一珩看着她,陰陽怪氣,“袁苗,看不出來啊,這幾年,游說人的功夫倒是很有長進,怪不得曾若錦被你耍得團團轉。”

袁苗笑得溫婉,“諸先生您放心,您的私事,我并沒有過問的意向。而我為了協議中的第二條,這十年,一定會遵守協議約定。但我也相信諸先生遵守約定,畢竟,”她頓了頓,“那個孩子和諸先生沒有一點關系。我知道您是拿他來威脅我,但我樂意。”眼前的袁苗變了太多,變得完全不能掌控,變得由原來眨一眨眼睛他就知道她要幹什麽,而如今,她巧笑倩兮,看起來溫和簡單,他就是不知道她在想什麽。

諸一珩看看表上的日歷,“好,我就信你一回。下下周,如果我沒有在公司看到你,那到時候我們就等着看。”

袁苗笑的很甜,“謝謝諸先生成全。”她看到桌上有兩盒鳳尾夾,就拿了幾個,“我就不讓諸先生賠我的衣服了。”

袁苗出門,先找了個僻靜地方,用鳳尾夾夾了扣子掉的地方。雖然有些拐扭,但好歹不走光。收拾停當後,她直接奔高鐵站,買最近的一趟去雲城的票,站着都行。等待開車的時候,她只給院長打了電話,說問題已經解決了。院長問是怎麽回事。袁苗就胡亂編,說是他妻子是她的好朋友,兩人吵架了,她又向着閨蜜,于是,他就找了這麽個理由來鬧事。

院長聽了信以為真,還說,“早知道這樣,早幹什麽去了?不過現在也不算晚。年輕人的路長,既然一方有心找,小兩口應該還是能走到一起。”

一宿沒睡好,袁苗在車上打起了盹,不知怎麽就夢到諸一珩的那張臉,他指着她說,“袁苗,我這輩子都不會放過你。”

袁苗一激靈,吓醒了,看車窗外是光彩世界。她愣了會兒神。

諸一珩真的想多了,她現在的世界只有平平。其餘,她苦澀的笑了下,她既沒有,也不在乎。他以為能折磨到她,其實,能折磨到她的事,只有平平。

想到平平,她的心都軟了。意外的弄到一筆錢,給平平治病。又意外的讓諸一珩簽了放棄權利的協議,這麽的順利,她都有點不敢相信了。

袁苗回到江城,已經天傍黑,正是吃飯的時候。一進病房,平平就撲了上來,“媽媽你回來了。”

袁苗想抱起他,又怕用力牽扯到他的傷口,就俯下身,單腿跪到與他平行的地方,使勁親了他兩口,看一看,又親了兩口。

雷烨也看着高興,“事情辦完了?這麽高興?”

“嗯。”袁苗放下包,“出奇的順利。”她又看了看平平,“平平這兩天有沒有想媽媽?”

“想了。”平平回答的清脆。

“是想了。”雷烨說,“昨晚等你電話,一直等到十點多,才沒熬過去,睡了。孩子和你有感情。”

袁苗想起昨晚的經歷,雖然現在身上還不舒服,但相對于兒子,這些都不重要。

袁苗沒有立刻把回雲城的事告訴雷烨,她不想讓雷烨感覺這件事和收養平平有什麽相關。她也沒有告訴曾若安,因為她知道,以諸一珩的驕傲,他是絕不會向曾若安核實平平的出院日期的。

有時袁苗想起諸一珩的那句“到底是袁家的大小姐”,她的這些算計,也許來自于天生。以前沒用,不過是被保護的太好了。這五年生活的歷練,已經讓她徹底明白了過來。

終于到了平平出院的日期,提前三天,曾若安就和袁苗說了。袁苗問,“平平能坐動車嗎?”

“多久?”

“三個小時。”

“那沒問題。不過,你們要去哪兒,這麽着急?最好再養養。”

袁苗沒打算瞞他,因為曾若錦早晚也會知道。至少現在,曾若安是唯一還願意對她好的知情人,她不能騙他。

“那天找我的其實是諸一珩。”

“他又要幹什麽?”

“他說看我過得好,不甘心。”

“笑話。他還有完沒完了?苗苗,你……”

“我答應了他,因為他答應了給我平平。”

“他知道了?”

袁苗搖頭,“他以為我不過是因為對平平感情深,我也沒有告訴他。”

“你不怕他反悔?”

“沒關系,我讓他簽了協議,他放棄對平平的所有權利,也不會出現在平平面前。”

曾若安目光複雜,他心目中的單純女孩兒,如今連諸一珩都能算計。“那你呢?答應了他什麽條件?”

袁苗笑了一笑,“最無所謂的——他要我在他的公司工作十年。這個條件很OK,反正我也找不到其他工作。”

“就這麽簡單?”

袁苗當然不可能告訴他那天晚上諸一珩那完全就是強迫的行為。她只說,“其實我真是希望若錦好好和諸一珩相處。可惜,諸一珩的報複欲太重。他認定我過的很逍遙,他說,他要讓我一輩子都不好受。”

“這個諸一珩,他是不是魔障了?我去找他。”

袁苗拉住了他,“若安,我真心感謝你。剛來那天找房子,我很快就定了一套,我媽很吃驚,覺得我特別能幹。其實不是的,因為選擇太少。那時候的我,唯一的目的就是找個房子能落腳,能給平平治病。有了這個目的,其他一切都好說。選擇少,也最有利于做出選擇。對于我來說,我現在心裏只有平平,為了平平,我什麽都願意。平平需要一個安定的環境成長,我也不想帶着他東躲西藏。諸一珩報複心重,與其激起他的報複心,不如就在他眼皮底下呆着,橫豎由他捏。他省事,我也省心。”

曾若安吞了所有想說的話,只說了句,“苗苗,你的人生也還長。”

“我知道。看諸一珩吧。也許有一天他明白過來了,或者膩了,或者,”她頓了頓,“有了愛人了,這些荒唐事,他自己就放棄了吧。”

等了半天,曾若安說,“我倒真是想不明白,他到底知不道這是荒唐的。”

☆、7-1

“曾叔叔,曾叔叔,這個怎麽安不上啊?”

“曾叔叔,曾叔叔,它不響了,你幫我看看。”

“曾叔叔,曾叔叔……”

小房子裏,充滿着平平的聲音。

今天平平出院,是曾若安把他們送回的家。于情于理,都需要招待曾若安吃頓飯。只是家裏別說完備的廚具,就連碗筷也只有三幅,沒有辦法,袁苗只好叫外賣。

地方局氣,轉都轉不開,曾若安卻不以為意,随便的坐在一張凳面都已經破損的凳子上,和平平玩的不亦樂乎。

袁苗擺好各種食盒,叫他倆吃飯,看見曾若安,很抱歉地說,“實在不好意思,一時也沒有別的條件,不好意思。”

曾若安不以為意,“沒事,這不挺好的嗎?我自己在家也經常吃外賣?”

雷烨說,“不會吧?你媽會讓你吃外賣?”說完,心裏有點不是滋味。

曾若安說,“我已經搬出去住了,她管不到我。”

雷烨“哦”了聲,轉身來給平平系了圍嘴。

袁苗給大家倒上可樂,也沒忘給平平的杯子點了一點點可樂、又倒上水,然後舉起來,“若安,謝謝你。沒有你,平平還不知會怎麽樣。”

曾若安捧起杯,“這是怎麽說的?救死扶傷,是醫生的天職,更何況我們是朋友。”

雷烨嘆了口氣,“哎,現在還拿我們當朋友的,也只有你了。”

袁苗叫了聲“媽”,給平平夾了點菜。曾若安也笑笑,“阿姨,您伯母想太多,誰都有點坎兒,過了就好了。我看苗苗現在就不錯,積極上進,又樂觀,您和平平的生活,早晚會好的。”

雷烨看着平平,眼神裏是驕傲,“我确實養了個好閨女。”

平平轉向袁苗,“媽媽,我怎麽樣?算好兒子嗎?”

大家哈哈笑,袁苗摸着他的頭,“算,當然算,你是媽媽的好兒子。”

雷烨問,“若安,你沒成家?”

曾若安看了眼袁苗,“還沒呢。”

雷烨就點了點頭,“是個好小夥兒,應該好好挑挑。”

袁苗什麽也沒有說。

幾個人吃着、聊着,平平來回跑着玩曾若安給他的玩具,家裏熱熱鬧鬧的,雷烨感慨,“好久沒有這感覺了,五年啦。”說着,用手背揩眼睛。

袁苗拍着她的背,“媽。”

曾若安說,“伯母,別傷心,這不都是一會兒的事兒嗎?”

袁苗說,“是啊,我馬上有了正式工作,以後咱也不必像以前那麽辛苦了。哦,對了,媽,我還沒和您說呢。我臨走時投的簡歷,有音兒了。上次因為平平的事,我回雲城,順便面試了下,還不錯,人家通知要我了。”

曾若安看了眼袁苗,她表情平靜,像是在說着一件正常的事。

雷烨喜出望外,“真的?怎麽沒早說呢?”

“當時覺得也不一定行。這不,今天才通知的我。一忙活出院,忘了。”

“哎喲,喜事,喜事,”雷烨笑的像一朵花,“這事兒你應該早說。來來,再喝點兒,可樂也得喝點兒。”

平平擠上來,“我也要。”

幾個人喝了,袁苗說,“就是一點,那邊兒要我下周去上班。”

“下周,這麽倉促?”

“是啊。今天都周三了。”

“沒關系,你去吧,家裏我照顧着。”

“那平平怎麽辦?他剛出了院。我如果回雲城,你們是不是也和我一起回去?”

雷烨怔了怔,“哦,我們才從那邊搬出來。又得回去?早知道不退那個房子了。”

袁苗說,“退還是要退。現在有了平平了,他需要康複,那個房子肯定是不能再住了。”

“我倒沒什麽,就是這來回折騰的,頂花錢。”

曾若安才要張口,袁苗用公筷給他夾了個雞翅,又給雷烨夾了個,“分分都吃了,剩了不好。”

等袁苗收拾了碗筷、擦了桌子,又坐了會兒,曾若安提出告辭,袁苗說,“我送你。”曾若安說不用,袁苗說,“我正好下去扔垃圾。”

兩人扔了垃圾,曾若安說,“你真回去?”

袁苗不以為意,“我有選擇嗎?”

“要不,平平我帶一陣兒?”

袁苗搖頭,“自己的兒子,給誰帶啊。再者,前幾年已經虧欠了,不能又這樣。”

“你不先回去看看?”

袁苗望着前面出了會兒神,“看什麽?橫豎都那樣。”

“你真不打算告訴諸一珩平平的事?”

袁苗又搖搖頭,“他沒必要知道平平的存在。”

曾若安停下來,看着她。袁苗問,“怎麽了?”

“苗苗,你的變化真大。你現在很有主見,也很……”他沒有說下去。

袁苗呵呵笑,“也很能說謊,是吧?沒有辦法。真正要自己生活的時候,發現不堅強、沒有主見、不說謊簡直沒有辦法。尤其像這種事,我不可能告訴我媽。”

“苗苗……”

“若安,你認識的那個袁苗已經不在了,你也不必在我身上找她的影子,對你,對我,都不好。”

曾若安看了她一會兒,苦笑了下,“苗苗,你可真狠。”

和曾若安分別後,袁苗回到家,雷烨見她上來,說,“苗苗,若安真是個好人,對我們真不錯。”

袁苗一邊換鞋一邊說,“是啊。我要是沒結婚沒孩子,我會考慮他。”

“我看他……”

袁苗擡起頭來笑着說,“其實回雲城挺好的,我喜歡,至少沒熟人,壓力小,一切可以從頭開始。”

雷烨看着她,嘆了口氣。

晚上,雷烨帶了平平睡覺去了。袁苗躺在沙發上盤算,這邊的房子原來定了半年,這才住一個月,新置辦的東西不說,違約金是得交,真讓人肉痛。這麽一想,想起來沒有和諸一珩談薪水,也不知諸一珩會不會讓她免費打工十年。

好在從曾若錦那裏坑的錢才花了差不多三分之一,再一想,回雲城要面對曾若錦,就更頭疼了。這種頭疼,大約是諸一珩想看到的。看來,諸一珩應該不喜歡曾若錦,否則,怎麽會?曾若錦的錢怎麽辦?這可是沒錢還的。想來想去,她唯一能做到的,就是和諸一珩講講薪水。雖然極其頭痛,雖然非常不想面對他,但只要不去,就有餘地,要是去了,真要免費打工十年,她拿什麽養老的和小的?

袁苗躺在沙發上斟酌了半天,看看時間,才十點,諸一珩一向睡得晚,這個時間,他應該還沒有睡。袁苗把手機都攥出來汗,還是決定與其糾結,不如來個痛快。于是,她起身去洗手間打電話。

電話響了幾聲才接通了,袁苗才想起來,諸一珩應該沒有她的電話,就說,“是我,諸先生,我是袁苗。”

“幹什麽?”他的聲音聽起來很遙遠,但沒有當面兇。

“那個,我就是想問一下,”她幹咳了兩聲,把手機換了下手,“我的薪水,怎麽算?”

那邊沒有回音,袁苗把電話拿離耳邊看了看,見還沒有挂,就說,“你也知道,我要養家。而且,我這麽回去,是對曾若錦的違約,我得把她的錢退給她。但她的錢我已經花了一些了,我……”

“看姿勢。普通的,一次五千。難的,一次一萬。”

袁苗眨了眨眼睛,“什麽?你是和我說話嗎?”

“那不然我和誰說?”

袁苗明白了,她呵笑出聲,“諸先生,你不覺得自己的行為很幼稚嗎?”

“那你接受了?”

“這一部分是可以接受。除了這一部分外,我還需要做別的工作嗎?怎麽計價?”

那邊挂了電話。

袁苗對着電話呵呵,然後沉默的嘆了口氣。

剩下的兩天就是收拾東西,新買的鍋碗瓢盆,只好都扔了。好在連搬了兩回家,東西越搬越少,很輕省,連收拾都不用怎麽收拾。

曾若安送他們到了車站,等到檢票都開始了,曾若安說,“苗苗,有什麽事一定要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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