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11)

無物的收拾下衛生,然後再在消防樓梯呆一天的日子,諸一珩卻說,“你去問問秦一凡有沒有什麽可以幫忙的。”他說了這一句,就一幅“我要開始工作了”的樣子。

袁苗只好硬着頭皮,下到只去過一次的11樓,找到秦一凡,說明來意,秦一凡笑了。他想了想,拿上一摞資料,“來,跟我上去。”

又回到12樓,秦一凡帶着她到走廊盡頭的小隔間,裏面一張、一椅、一個電腦和一臺打印機,以及一個衣櫃,雖然并不大,但有窗戶,風景很不錯。

“這是你的辦公室,新裝修的,雖然晾了這幾天,還是有些氣味。我讓行政部的給你配了個淨化器,就是有點吵,你适應适應吧。至于工作,我先給你點資料,你先熟悉着。”他把資料放下,笑着說,“好壞都是諸總直接給你發薪水,您最好還是多向他請示工作。”

送走秦一凡,袁苗翻了下那摞材料。這摞材料主要是說仲文基金的,材料印刷精美,對外宣傳用的。袁苗翻了一會兒,就繼續埋頭于自己的學習。

時近中午,他來到她的辦公室,沒有進去。她那時候正在做考前習題,還沒有發覺。他咳嗽了下,她從習題中擡起頭,本能的掩上書本和習題,站了起來,“有事?”

他的目光掠過她的書本,言簡意赅,“我今天中午要吃牛排。”袁苗心裏問候了諸一珩的八輩祖宗,專門揀貴的吃,又不給錢。

下午,袁苗正看着資料,電話響,居然是劉樂冰。

這些日子,他給她打過很多電話,她都沒有接。這次也不例外。一會兒,有微信進來,“大姐,你是怎麽搞定仲文的?他們要投我們了。”

袁苗騰的站了起來,什麽?諸一珩這個魔王,居然高擡貴手了?她趕緊回撥了劉樂冰的電話,那頭聲音嘈雜,劉樂冰的聲音裏都透着興奮,“袁苗,袁苗你太厲害了,仲文投我們了,投我們這個節目了。”

袁苗簡直不敢置信,“真的?你确定?”

“确定。剛才歐老大收到的電話,千真萬确,連合約文件的電子版都發來了。真的,真的。袁苗,你太厲害了,本來我們以為沒希望了,都還在等着倒黴呢。”

袁苗高興的聲音都變了調,“真的嗎?真的嗎?你拍個屏幕給我看。”

“你等着。”亂糟糟一片、各個熟悉不熟悉的聲音後,劉樂冰說,“看微信,真的是他們。”

袁苗點開微信,果然,是仲文的LOGO,和她手中的一樣。

她由衷的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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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苗,你什麽時候回來?剛才歐老大還說,這得趕緊把隊伍組起來,先弄點像模像樣的東西,好讓仲文感覺到咱們的誠意和工作能力。現在就差你了,你可得趕緊來。我跟你說,袁苗,這個機會不容易,咱們終于等到一個做自己節目的機會,不容易。”

“嗯,我盡快。”

劉樂冰還在羅嗦,“你一定盡快啊,明天就要開第一次碰頭會。袁苗,你是我介紹進來的,關鍵時候,你可不能給我掉鏈子、丢我的臉,聽見沒?一定得來。”

袁苗敷衍了他,挂了電話,直奔諸一珩的辦公室,她象征性的敲了敲門,進去叫了聲,“諸總”。

他擡起頭,“有事?”

袁苗才覺得自己冒失了,忽然沒了剛才的興奮,一時沒上來話。

“怎麽了?有什麽事?”

袁苗像忽然不會說話,有點語無倫次,“我……那個……嗯,謝謝你,投了走心。”

諸一珩扔了筆,“就這件事?”

“是的,走心對我很重要,真的非常……”

“這件事,和你有什麽關系?”

袁苗張口結舌,“我……”

他看着她。

她忽然覺得不好,以她所了解的諸一珩,這不是一個好的征兆,但話她還是得說完。“這個節目是我首先想出來的創意,和他們相處的也非常融洽。”

他看着她,還是不說話。

袁苗一咬牙,“我想參與這個項目。”

“不可能,”他斷然地說。

“為什麽?”

“你不要得寸進尺。”

“為什麽?這個節目的創意是我想出來的,我最了解情況。”

“你的意思是,這個項目離了你就不行,我投走眼了?”

袁苗低頭站了會兒,又擡起頭,“諸總說得對”。她轉身要走。

“站住。”諸一珩的聲音裏有火氣。

袁苗站住了,“諸總還有事嗎?”

諸一珩的心裏悶着火,卻沒有由頭發。“你就沒有意見?”

袁苗臉上的笑有點譏諷,“我有什麽意見?我得感謝您,非但沒有追究責任,還給了走心一個機會。”後面這句,她簡直是咬着牙說的。

“是麽,你是不是也覺得我怎麽突然這麽好心?”

袁苗搖頭,“諸總不是說了麽?談要有談的誠意。我的誠意表現給了諸總,諸總這誠意,也很超出我的預期。感謝諸總是應該的。”

“好,袁苗,你記住,這話可是你說的。”

袁苗幾乎是輕笑,“這話當然是我說的。”

諸一珩點頭,“好的,那你記住我的話,沒有我的同意,你和誰都別想接觸。”

☆、16-1

退回到自己的隔間,袁苗給劉樂冰打了電話,雖然是祝福,但畢竟不是那麽發自內心的興高采烈。

劉樂冰倒很開心,不停地說,“這是我人生的第一個項目”、“我離我的夢想越來越近了”、“我一定要努力到底,讓這個節目成為全國第一”。

袁苗雖然有些低落,但還是滿臉笑容的聽着。她有她的命數,不能參與,但看着別人參與,也不錯。只是……還真是有些低落。

劉樂冰唾沫橫飛的說了半天,終于興奮的換了個問題,“你在哪兒?明天就開第一次碰頭會,要不咱倆先串串?這是咱倆第一次組合做項目,一定要閃亮登場啊。咱倆先串串,怎麽樣?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袁苗冷靜地說,“這個項目我不參與了,你做吧。”

劉樂冰的喊聲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什麽?你不參與了?為什麽?”

袁苗把電話換了只手,以讓自己那只耳朵休息下,“你也知道啊,那天不是說了嗎?我是有工作的人,當然不好再參與了。老板不同意。”

劉樂冰說,“說到這兒,我一直很好奇啊,那個什麽諸總,你真的是他的私人助理嗎?”

袁苗嗯了聲,劉樂冰說,“那你為什麽還要出來找勞務做呢?他不是挺有錢嗎?”

袁苗說,“我一時半時的和你解釋不清楚。就一句話,老板有錢,不等于員工有錢。再者說了,誰有嫌錢多的,是吧?我要養家,這點錢實在不夠。”

劉樂冰沉吟了會兒,“袁苗,我一直覺得你挺有故事的,但你應該也不願意說。嗯,要不這樣,表面上,你不參與,我一個做。暗地裏,還是咱倆做,怎麽樣?”

袁苗幾乎愣了,“暗地裏?什麽意思?”

“就是我和老歐說,我一個人做節目策劃。領回來的薪水,咱倆分,怎麽樣?”

袁苗幾乎想也沒想,“啊?這樣?”

“是啊。這樣你和誰也不用簽合同,就是咱倆分。表面上就我一個,也不會有人知道,怎麽樣?就咱倆知道。”

袁苗的心蠢蠢欲動起來。實話說,她很渴望錢,但她更渴望參與這個項目。不過,她還是說,“這不大好吧?”

劉樂冰很有信心,“這有什麽不好的?我和你說,這個節目,沒你,不,沒你和我,它肯定得黃。你也不想吧?那就和我一起,把這個節目做起來。”

袁苗只想了一會兒,“好,我答應你。”

劉樂冰得意地笑了,“怎麽樣?還是我了解你吧?我就知道。那個什麽諸總,覺得自己挺聰明。殊不知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咱倆知道的事,他能怎麽着?”

兩人很快說定了工作方法,就是劉樂冰去參加工作會,回來複述給袁苗。袁苗根據讨論結果和進度安排,寫出臺本,兩人一起讨論。袁苗說,“要緊的地方你還是錄下來傳給我吧,免得複述走樣。”

“好咧,沒問題。”

兩人談定,都心情愉快。劉樂冰說,“晚上一起慶祝慶祝?吃火鍋,我知道這附近新開了一家,自助的,很好吃。怎麽樣?我請客。”

袁苗笑,“我很想去,可惜,我晚上有事。”

劉樂冰問,“你這人,神神秘秘的,似乎很多事,問也問不出來。這時間安排,簡直跟已婚婦女一樣。不,非但已婚,還得是有孩子的。”

袁苗心裏說,我确實有孩子。

袁苗受到了這件事的激勵,一下午心潮澎湃,按捺不住的掏出手機查資料,很快收到信息提醒,說流量已經用完了。袁苗有點舍不得。想起她早已發現的wifi信號,想來想去,還是給秦一凡撥了電話,問他知不知道wifi密碼。

秦一凡說,“12樓的密碼,只有諸總知道。”

袁苗不死心,“那11樓的呢?”

秦一凡有點無可奈何,“諸總有過交待,每層樓都只能用自己的wifi,互相之間不能串用。”

袁苗哦了聲,挂了電話。她是真不想去問諸一珩,就自己試了試。沒想到,居然不對。她愣了會兒,決定放棄。

很快到了下班時間,袁苗去看諸一珩,他并不在辦公室。心念轉動,要不要約劉樂冰再談談節目?畢竟明天是第一次碰頭會了。

她先打電話給秦一凡,通了之後又有點後悔,正準備挂掉,聽見那邊“喂”了一聲。袁苗就說,“不好意思秦助理,下班時間打擾您。”

“沒事,袁小姐,您說。”

袁苗猶豫了下,還是問了出來,“我不知道您好不好說啊——您知不知道諸總今天晚上是不是有什麽安排?”

那頭停了下,“哦,好像是和一個合作者談事情吧。”

袁苗哦了聲,“沒事,我就是問問,想知道他回不回去吃飯。”話說出來,又覺得這話實在不該對着秦一凡說,就有些狼狽地說,“我不打擾您了,多謝。”

挂了電話,袁苗忽然心情有些沮喪,也沒有心情再找劉樂冰了。她迅速收拾了諸一珩的辦公室,然後就坐公車回了諸一珩的住處。

諸一珩果然還沒有回來,袁苗舒了口氣,但又發起愁來。她不知該如常做飯,還是聽着秦一凡的話,不做了。想來想去,她決定還是不招惹麻煩,照常做飯。

飯做完,諸一珩并沒有回來。袁苗自己吃了飯,看着還剩的菜,她忽然想出一個主意,就拿出手機上網買了個自加熱飯盒,想以後自己給自己帶飯。她還特地選了個明天中午就能到貨的,雖然比別的店要貴一點,但相比于一頓飯的錢,這點錢也不算什麽了。

袁苗喜孜孜地拿了保鮮袋,把菜挨個兒撥進去,又另拿了袋子裝了米飯,放進冰箱,準備明天帶走,然後如常的洗漱、上床、查資料,到了時間就睡覺。

經過牢獄,她的睡眠本來就不好,加上諸一珩沒有回來,神經緊張,一直也沒有睡着。又不想開燈,就默默的躺着,想起走心那個“未來你最紅”的節目來。

創意再好,也要靠運作,這是她在鼎湖得出的經驗。現在的問題是,走心本身并不是有名的平臺,知名度方面有欠缺。她沒做過具體業務,不知道仲文投到走心的錢,是多是少。無論如何,作為一個新節目,如何能快速的形成影響力,事關生死。她出的創意是走新人路線,新人自身也沒有多少資源,那要怎麽做、才能形成力量呢?

袁苗正默默的想着,忽然看到窗簾上有兩道光柱照進來,接着有汽車引擎聲越來越近,然後停住了,知道是諸一珩回來了,便趕緊翻過身,閉上眼睛裝睡。

夜深人靜,聲音很清晰,她聽到他開門、換鞋,把鑰匙放在桌子上,聲音短暫的消失了會兒,又有了,然後是上樓。他的步子有點沉,直到他推開卧室的門她才想起來,他大約是一步跨了兩個臺階。

她暗暗咬着嘴唇,心情有點緊張。他按亮了自己那側的床頭燈,卻忽然又繞到她的這側來,把她吓的心裏怦怦跳。他停住了,袁苗想看又不敢,過了會兒,才聽到翻書頁的聲音,原來他在翻她的書。

袁苗稍稍放了點心,又不知他想幹什麽,心裏暗自慶幸,得虧沒把節目的資料放在這兒,否則,被看見了不知又要掀起什麽風浪。

諸一珩翻了一陣兒,放了回去。她聽到一聲輕微的打火機響,然後聽到通往陽臺的門響了,他出去了。袁苗睜開眼睛,窗簾是遮光的,很厚實,她并看不見他。她還是凝望着窗簾,他所在的方向。

一道窗簾,隔了兩個男女,各人想着各人的心事。

作者有話要說: 你們都能感受到小諸對小袁的愛嗎?我很懷疑。。。

☆、16-2

下了班,袁苗直接跳上公交車,往自己家趕。

兩周沒見平平,心裏牽腸挂肚。這兩周,閑暇的時候,她給平平買了些吃的、玩兒的和兒童書,給平平當見面禮,滿滿當當的抱在懷裏,很有一份充實感。她感覺到自己的電話在一直響,卻連看都沒有看。歸心似箭,周五的交通又堵,顯得分外慢。袁苗回到家時,已經天黑了。

雷烨和平平知道她晚上要回來,一聽見外面的響聲,平平就撲過來開門,“媽媽”。

樓道裏的燈光雖然很暗,但有了這聲,袁苗覺得全世界都亮了。她把東西遞給雷烨,一彎腰抱起了他,用力的親了兩口,“有沒有想媽媽?”

平平也用力的回親了她兩口,弄得她滿臉口水,清脆地說,“有。”

袁苗抱着平平進了屋,就是不舍得放開,雷烨一臉慈祥的看着她們,家裏充滿着叽叽喳喳的聲音。平平坐在袁苗的懷裏,給她講了這兩周所有在他的眼中看來是新聞的事,什麽哪裏有只小花貓啦,什麽地方開了牽牛花啦,吃飯講、洗澡講,一直講到上了床,還不想睡覺。最後,袁苗只好說,“平平該睡了。”

平平拉着她不放手,“媽媽,今晚你和我睡吧?”

“不行。姥姥年紀大了,身體不好,不能讓姥姥睡沙發。”

平平的嘴一扁,不大高興的樣子。袁苗又安慰他,“姥姥是媽媽的媽媽。媽媽愛姥姥,就像平平愛媽媽一樣,平平能懂嗎?”

平平想了想,攀上了她的脖子,“媽媽,你說,所有的媽媽都愛自己的孩子嗎?”

袁苗一怔,“怎麽了平平?怎麽會問起這個問題來了。”

平平沒吱聲。

袁苗又問了一遍,平平說,“我有時想,我的親生媽媽為什麽要把我扔掉?她一定是不愛我。”

袁苗用力抱緊他,“不是的,平平,你媽媽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

平平仰着小臉問,“真的嗎?媽媽你怎麽知道?”

袁苗說,“是真的,所有關于平平的事,媽媽都知道。”

兩天過去,歲月靜好。袁苗說了可以辦平平的收養登記的事,一家人都很高興。雷烨說,“辦了就了心事了,有個孩子,家裏到底熱鬧。”

袁苗正在給平平撓癢癢,就把手往旁邊拐了拐,胳肢了下平平,家裏就充滿了笑聲。

周一,一家人都起得很早。在雷烨的叮囑聲中,袁苗帶着平平出了門。她和楊院長約好,想趕第一個。周末,她還特地去買了些好糖,準備登記成功後分一分。

一路上,袁苗反複叮囑,要平平見了楊院長,一定要問好。平平真的很聽話,一聽到楊院長,立刻撲上去抱住她的腿,“院長,我可想你啦。”

院長看着他的穿戴、氣色,怎樣都比在福利院時好了許多,紅撲撲的臉蛋上,一雙黑豆似的眼睛正眨呀眨的望着她,頓時心裏一喜,把他抱起來,“好寶貝,看見你這樣,我就放心了。”

袁苗要趕過來抱,“院長,我抱着,平平挺大的了,最近又重,我抱着。”

楊院長不以為意,“沒事,以後你抱有的是時間。我抱,估計就這一回了。”又說,“別人總說分別不好,只有幹我們這一行的,每當看到一個孩子有個好人家,心裏真高興啊。”

兩個人說着話,熱絡的走到辦事窗口。對方和楊院長打了個招呼,袁苗趕緊把之前欠的材料都遞了過去,對方審核了下,說,“可以了,把你的戶口本給我。”

袁苗愣了,“還得戶口本?”

“是啊。”

楊院長說,“哎喲,我忘告訴你了。要不我們在這兒等着,你回去取。”

袁苗愣在原地,嘴動了動,才說,“我先打個電話。”

袁苗一直離的遠了,才撥了電話。對方接了,但很不耐煩,“你有什麽事?我在開會。”

袁苗鼓足勇氣,“諸一珩,你的戶口本在嗎?能不能給我用一用?”

那頭靜了一會兒,“你要它幹什麽?”

“給平平收養登記需要戶口本。我才想起來……我的戶口還在你的戶口上,沒有遷。”

電話長久的靜默,她甚至以為他挂了,看了下屏幕才又懷着忐忑問,“喂?可以嗎?”

“你在哪兒?”

“民政局。”

那頭收了線,袁苗舒了口氣,旋即又緊張了起來,一會兒絕不能讓他看見平平。

等待最難熬,袁苗又不敢湊過去,怕他們問的詳細。她一個人到門口等着,四十分鐘後,一輛熟悉的車進入眼簾,諸一珩從車上下來,手裏空無一物。

袁苗迎上去,“謝謝你了。”

諸一珩眼神冷冽。

袁苗又說,“你放心,估計他們就是看一下。我剛才問過了,落戶還是要在戶口所在地,歸公安管。他們就是看一下,不會把平平的戶口落在你戶頭上的。今天辦完這個登記,我就去江城,把我的戶口遷出來。”

諸一珩的臉陰了下來,他冷笑,“袁苗,你想到了。我只是來告訴你,你的戶口并不在我的戶頭上。”

袁苗震驚,“不在你的戶口上?你?你給我遷走了?”

諸一珩的臉上閃過一絲落寞,“果然是這樣想的。你放心,這事不是我動手的,我才懶得幹這樣的事。”

“那,那是怎麽回事?”

“服刑,你的戶口自動就被注銷了。”

袁苗呆呆的看着他,“你說什麽?”

“你的戶口被注銷了,不在我的戶口上。”

袁苗像是被當頭澆了一盆雪水,站在原地,“你說什麽?”

諸一珩不再說話,只是看着她。

袁苗不停地說,“你說什麽?”

諸一珩心生恻隐,他下意識地擡了手,想去摸摸她的臉,一聲清脆的“媽媽”打斷了兩個人的思緒。

“媽媽”,平平等的不耐煩,跑過來找媽媽。他叫着,向袁苗跑了過來。地板有些滑,他沒留神,一下子摔了一跤。袁苗瞬間回神,趕緊跑過去,抱起來,“平平,摔疼了沒有?”

平平摔得膝蓋疼,還非要裝出一幅堅強的樣子,“沒事,媽媽,沒事,我不疼。”

袁苗感覺到諸一珩在旁邊站住,連忙把平平的臉往懷裏一捂,抱着他就要起來。孰知起的太猛,有些低血壓,才要站起來,眼前一黑,有些晃。

“小心。”男人低沉的喝聲,她的肩膀被人摟住了。平平的小臉從她的肩膀上鑽了出來,一大一小,四目相接。

袁苗穩了穩,下意識的倒換了下抱平平的手,平平的臉也随之換了位置。

袁苗離了諸一珩的懷抱,低聲說了句“謝謝”。楊院長也跑到了跟前。

“怎麽樣了,啊?”

袁苗草草地說,“今天不辦了,我的戶口本不見了。”

“不見了?”楊院長才要說話,忽然認出了諸一珩,她指着他,“你,你不是——”

袁苗也沒有心情說別的,只對着楊院長說,“對不起院長,今天麻煩你白跑一趟了。我本來就不是雲城人,戶口本有點麻煩。等過些日子取來了,我再叫您,好嗎?”

楊院長答應了。袁苗抱着平平,去窗口撤了材料,又和工作人員陪了不是。楊院長是個熱心腸,還以為她是因為沒辦成而失望,就說,“沒關系的,辦事嘛,材料又多,跑幾次挺正常的。”

袁苗扯了個笑容,“是啊,我也是這樣覺得,就是讓您白跑了一趟,挺不好意思的。”

送走了楊院長,袁苗就冷下臉來,要去坐車。

諸一珩說,“你去哪兒?”

“不用你管。”

“袁苗,你忘了剛才在電話裏求着我的時候了?”

袁苗轉過身來,“您這是要我感謝您?好啊,謝謝你諸總。不過,我倒真不知道,你不在電話裏說、一定要親自來告訴我,是不是為了看我的笑話。”

諸一珩的心被塞的喘不過來氣,臉上卻是笑,“哦?你倒是挺了解的我的,果然是愛過我那麽多年。”

袁苗說,“是啊。諸總這麽說,無非就是強調我這麽多年有眼無珠麽?我早知道自己是這樣,否則也不必引狼入室。”

諸一珩再也忍不住,“袁苗,你別以為當着孩子的面,我不能怎麽着你。”

諸一珩這一吼,袁苗想起來懷裏還抱着的平平。她拍一拍平平說,“平平不怕,媽媽這就帶平平回家。”

“袁苗!”

袁苗回過身,“不勞諸總。我們一家三口人,沒有願意見到諸總的。”

作者有話要說: 明天起,進入休假模式。每天更新的應該會多些。笑眯眯(??ω?)?嘿

☆、17-1

袁苗帶着平平上了公交車,一路上腦子都是亂的,也不知過了多久,感覺衣角被人拉了兩下,“媽媽,你哭了?”

袁苗趕緊擦了擦淚,“沒有,媽媽只是眼睛有點敏感,迎風流淚罷了。”

平平小聲叫着,“媽媽”,一面往袁苗的懷裏鑽。

袁苗攬過她,“平平是害怕了?”

平平不吱聲。

“乖,平平不怕,媽媽會解決好的。”

“媽媽,今天那個叔叔好兇。他盯着我看的時候,我害怕。”

袁苗緊緊的摟着他,“沒事,有媽媽在,誰都別想傷害你。”

下了車,袁苗又囑咐平平,“平平,今天遇見這個叔叔的事,別告訴姥姥,姥姥身體不好。”

平平點頭答應了,又說,“媽媽,我還是喜歡曾叔叔。有什麽困難,你找他吧。曾叔叔一定會幫我們的。”

袁苗嘆了口氣,牽着他的手往家走。

雷烨本在家裏充滿欣喜的等着。在她們走後就出去買菜,為了慶祝,特地買了幾個好菜,在他們回來之前,就已經洗切幹淨。有些硬菜,早早的就在火上焖着。雷烨帶着笑容開了門,一見他們的表情,就問,“怎麽?不順利?”

袁苗把平平打發去洗手,回頭和雷烨說,“我的戶口被注銷了。”

“啊?為什麽?”

“說是因為坐牢。”

“坐牢又不是死了,怎麽還要注銷戶口?”

袁苗不語。

“這是誰說的?靠譜嗎?”

袁苗想起來沒有核證過,心裏又升起了一點希望。她說,“媽,你還記不記得我原來住的地方,那是什麽街道?”

雷烨說,“我只知道那是哪一片兒,是哪個街道還真不知道。”

袁苗又問,“那你的戶口呢?現在在哪兒?”

雷烨又怔了一下,“不知道,還在那裏吧,沒有動過。”

“那個房子不是都被拍賣了嗎?你的戶口沒被人遷出來?”

雷烨搖頭,“不知道,也沒有關注過,也許早遷出來了吧。”說着,她的聲音就暗了下來。

兩人相對無語,一時氣氛很壓抑。平平洗了手,也悄悄的坐在旁邊不說話。袁苗看見了,強作歡顏的伸出手,“來,平平,到媽媽這兒,媽媽抱。”

平平走了過去,要走到的時候,往前蹿了一步,蹿到她懷裏。

“要不,你問問若安?苗苗,現在不是倔的時候。”

不用雷烨勸,袁苗也知道,現在不是倔的時候。她抱了會兒平平,想了想措辭,把平平遞給雷烨,讓她帶到卧室去,自己撥了他的電話,那頭很快接了起來,帶着欣喜,“苗苗?”

袁苗覺得有些尴尬,但又沒有其他辦法,就說,“若安,我不好意思,但我沒辦法。有件事情,想請你幫個忙。”

“苗苗,你千萬別和我客氣,你說你說。”

袁苗欲言又止,最後還是說了出來,“那個,若安,”她覺得非常難以啓齒,“你知道坐過牢的人,戶口是要被注銷嗎?如果是的話,那怎麽落呢?”

曾若安吃了一驚,但沒有表現出來,“好,你稍等。我給我問問。”

袁苗挂了電話,沒等很久,曾若安就回了過來,“苗苗,你的釋放證明還在嗎?”

這是一生的恥辱,最不愛提,可又不能不提。

袁苗問,“怎麽了?”

“需要拿着釋放證明,去辦落戶。”

袁苗哦了聲,心裏很亂。

曾若安說,“苗苗,如果你不介意,要不,落在我的一個房子裏?落戶需要有房子。”

袁苗的心裏亂極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她覺得生活雖然清苦,但也算過得去。沒想到,所有的美夢都是美夢而已,分分鐘就會被戳破原形:她是個刑滿釋放人員。

但她畢竟還是平平的媽媽,眼下沒資本矯情,曾若安提供的就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如果不是曾若安,她就是死路一條。

于是,她就只能說,“謝謝。”雖然聲音很低微。

“那你什麽時候來?”

袁苗看看時間,“要不明天?一天能辦好嗎?”

曾若安說,“不一定能,試試吧。”

袁苗挂了電話,買了第二天早上最早的到江城的票。一家人雖然沒什麽情緒,但也照常吃了飯。平平雖然看出大人們有事,但畢竟是小孩子心性,只要媽媽在眼前,他就覺得很快活,很快,就恢複了活力。

袁苗雖然心裏有事,但也不想讓孩子跟着受影響,就盡力和他做游戲。雷烨只是聽袁苗說回江城找曾若安試試,有些憂心忡忡,但也沒說出來。

第二天一早,袁苗出了家門,近中午到了江城,曾若安已經在火車站等她了。

兩人見面,還有點尴尬。袁苗嗫嚅了半天,說了句“對不起。”

曾若安說,“說對不起的,其實應該是我們。當年若錦太不懂事,當然,我……”

袁苗截住他的話,“我從來沒怪過若錦。我一直都覺得,當年要不是我放的那把火,誰也不會把我送到監獄去。是我自己先做錯了,我誰也不怪。”

曾若安停下腳,嘆了口氣,“苗苗,你就當我是贖罪好不好?”

“我……”

“我相信你不怪我們,但你也知道我,知道我心裏确實覺得對不起你。我相信你不怪我們,你也接受我對你的歉意,好不好?”

“……你說吧。”

“落戶需要房子。我名下有棟小房子。我真的沒有別的意思,就是你剛好用得上,你當我贖罪,好不好?”

袁苗的眼前忽然變得模糊了。她咬了咬嘴唇,淚,還是流了出來。

曾若安有點發慌,“苗苗,你別哭,我沒有別的意思,真的沒有。我……”

“我知道。”袁苗的淚一滴一滴的掉下來,她擦了擦,“我知道,我都知道。我同意,我——謝謝你。”

曾若安由衷的笑了,“謝什麽,我也很喜歡平平,這樣他也有個戶口了。沒事,就是一個小房子,挺小的,”他有點不好意思,“你別以為是好大一筆資産。”

袁苗擦了擦淚,聲音恢複了正常,“沒事,反正就是臨時落個戶,辦完了後,我再把這個房子還給你。”

曾若安怔了下,然後哦了一聲。

兩人先到了不動産登記處。曾若安在車上拿了份合同讓袁苗簽,一面遞一面說,“你別在意,就是個形式。我問過了,要是贈與的話,還要公證、評估什麽的,太麻煩。不如咱倆直接簽個合同,就能把過戶辦了。”說完,還趕緊拿出另外一張紙,“這是我的收條,我絕對不會再和你要錢的。你放心。”

袁苗在合同上簽了字,也接過他的收條,卻是劃了原來的字,直接寫了句:“待落戶後,房子将歸還給曾若安。”并簽了自己的名字。

曾若安沒有攔她。見她遞了過來,也就接着,随手往兜裏一揣,便和袁苗下了車。半小時後,袁苗手裏就拿到了大紅的房本,如在夢裏。

曾若安先打了個電話,然後說,“先吃飯吧。下午再去派出所。”

曾若安選的地方很幽靜,點了菜,就說,“一直想請你吃個飯,今天總算如了願。”

袁苗說,“若安,你這麽對我,讓我很慚愧。”

“慚愧什麽?”

“說不上來,就是慚愧。”袁苗想了想,還是說了,“盡管當時我知道了也不會改變什麽,但我還是要告訴你——當年的事,真不好意思,你的那封信我根本沒看,讓我給糊裏糊塗的弄丢了。但我還是那句話,我看了,也不會改變什麽,我只是為我弄丢你的信而道歉。”

曾若安愣了下,臉上有點紅,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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