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12)
即,他自嘲的笑了下,“原來是那事兒,我早忘了。”他又自嘲的搖了搖頭,“這事兒你不用和我道歉,我自己性格上有弱點,不怪你。”又停了停,他感慨的說,“我當年要是有一珩那勇氣,也許也不至于了。”
“好好的,提他做什麽?”
“我其實真不相信,他一點都不愛你。”
袁苗勉強笑笑,“這有什麽好不信的?”
曾若安搖搖頭,“我有時真的懷疑,他那麽讨厭若錦,是不是因為若錦那樣對過你。”
作者有話要說: 越寫越現實了。坐過牢,會是一生的隐痛吧。
☆、17-2
袁苗并不信,口上敷衍,“可能吧。他愛怎樣他怎樣,與我無關。”
曾若安看着她,“你真的不打算把平平的事告訴他?”
袁苗搖頭,“有什麽可說的?他曾親口說過:即便我懷上,也會要我打掉,那我又何必?”
曾若安吃驚,“真的?他真的這麽說過?”
袁苗點頭,“還說,這是孽種,這個世界沒人歡迎他。”
曾若安愣了半天,“我自己的朋友,我怎麽越來越看不懂他了。”
兩人吃着飯,曾若安問,“我不是打聽你的私事,但我那天打電話給伯母,聽說你找了份外派的工作,是真的嗎?”
袁苗停住手,苦苦一笑,“所以你就能明白,為什麽我不願意和過去的人有什麽聯系吧?”
“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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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苗點點頭,“你千萬不要讓我媽和平平知道。”
曾若安有點氣憤,“這個諸一珩,有點太過分了。”
“随他去吧。”袁苗戳着米飯,“只要他不和我搶平平,我就不信他這樣耗下去有意思。”
等了會兒,曾若安問,“苗苗,我知道這麽問不合适,不過,我還是想問一下,你真覺得這樣值?”
“不然怎麽樣?我告他?我現在不是袁家大小姐,我不過是一個底層的人。他不放過我,就會一直找我的茬兒。平平是他的,哪一天被他發現了,更不好了。還不如順着他,他愛怎樣他怎樣,折騰膩了,也就算了。”說完,像是自嘲,也像是自我安慰,“反正我這一輩子,也就這樣了。不會再愛誰,也不會再去嫁誰。努力過個小日子,給平平一個相對來說不那麽糟糕的生活,給我媽一個相對來說不那麽糟糕的晚年,是我現在僅有的想法。我拿諸一珩的錢,心安理得,管他是用什麽名義給我的。我收下,絕不覺得是他施舍給我的。這錢雖然不那麽光彩,但比起我過去辛苦掙來的,多很多。”說完,她又說,“怎麽樣?是不是覺得我很賤?”
曾若安搖頭,“母愛沒有錯。況且,我覺得,你們倆的相處方式,說不上來。要是真想報複你,他又何必給你錢?”
袁苗想起那次買運動鞋的事,就說,“可能他是在為過去找平衡吧。或者過去我為他花錢太随意了,讓他覺得自尊心受了傷害、從而想找回來吧。我無所謂,現在重要的是錢。”
“但你并不想花我的錢。”
袁苗沒想到曾若安會有這一句,有點尴尬,“那不一樣。我不能靠別人生活,我要自食其力。”
曾若安想說,“那這算自食其力?”又怕傷着袁苗,沒有說。
過了會兒,曾若安問,“如果你的戶口落下,你也打算在雲城?”
“回江城幹什麽?”
“江城還是比雲城要大一些,教育資源也要好一些。”
“我知道。可我能怎麽辦?”
曾若安想說,“我可以幫你照顧他們”,結果還是說成了,“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你盡管說。”
看看時間差不多,曾若安開車載着袁苗到了派出所。曾若安講明了找誰,有人出來打招呼,“曾主任。”
曾若安說,“麻煩你了啊。”
那人特別的看了眼袁苗,“不麻煩,這點小事兒。”
他接過袁苗的身份證、釋放證明和房本,敲了幾下,有些詫異的看了看袁苗,然後站起來,“二位,麻煩跟我過來一趟。”
他把他們帶到一個房間,很嚴肅地問,“袁小姐,你被釋放後,這三年裏,從來沒有到派出所報過到?”
袁苗低頭“嗯”了聲。
“釋放時,監獄方面應該說了吧。我看你的罪也不是很重,不過就是兩年。”
“說了,我只是不想回來。”
工作人員看了眼曾若安,曾若安問,“有什麽後果嗎?”
工作人員搖了搖頭,“後果倒也談不上,就是這樣不大好。”他又轉向袁苗,“那這三年裏,你在哪裏生活?”
“雲城。”
“也從來沒用戶口?”
“是的。”
工作人員說,“我給你落上,但以後你就是我們片區的了。每個人都會有不同的原因有刑事案底,也不是說你就是重點,我們也盡量不去打擾重新回歸社會人員的生活,只是先和你說聲,該有的教育還是要有。”
袁苗又嗯了聲。
工作人員又把他們帶出來,操作了幾下,“下周一來拿。”
袁苗有些傻眼,“今天不能拿?”
“我們內部還要有些審批。”他看了看他們,“你也可以委托曾主任來拿。”
兩人對了個眼神,曾若安說,“那我需要拿什麽手續嗎?”
“她給你寫個委托書,帶上她身份證的複印件、你身份證原件就行。”
袁苗當場給曾若安寫了個委托書,兩人出來,袁苗說,“太感謝你了。”
曾若安看看表,“挺晚的了,你還回去?”
袁苗說,“我昨天就買了今天最後一班去雲城的票,現在還來得及。”
把她送到車站,曾若安說,“苗苗,即便別的都不是,我還是你哥吧?別和我那麽客氣。別說當年若錦就是做錯了,就算我是你哥,你有事也不該不來找我。”
袁苗說,“你也別老說若錦錯了。當年沒別人的錯,就是我的錯。我一向都是這樣認為的。我連諸一珩都不恨,恨你們幹什麽?”
半天,曾若安說,“恨不恨,你至少還是怪怪我們吧,真的。這麽大的事,也不恨我們,感覺怪怪的。”
袁苗笑眯眯地,“這有什麽怪的,我不過是覺得太累了,想集中精力生活罷了。”
回到雲城,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多了。諸一珩今天很安靜,倒是劉樂冰在微信上和她聒躁節目的事。
袁苗直接回了自己家,遠遠的就看見自己的燈還在亮着,袁苗的心一暖,哪怕房子再破,還是租來的,溫暖是不摻假的。
雷烨還在等她,兩人輕聲說了一天的情況。袁苗把房子的事情隐去沒說,雷烨聽說辦的差不多,直點頭,說,“若安這孩子真不錯,将來一定有好報。”
早上走的早,沒留神有些降溫。這會兒外面起風了,一時有些冷,袁苗輾轉反側睡不着,想着這兩天的經歷,和今天與曾若安的對話,莫名覺得有點心酸。她蒙上頭,咬着被子,默默流着淚。
第二天早起發現眼睛有點腫,得虧天還沒亮,他們又沒有開大燈的習慣,雷烨倒也沒看出來。袁苗匆匆洗漱了下,就出了門。
外面已經是黃葉滿天。袁苗到了公司,打開諸一珩的辦公室,一股濃濃的尼古丁味兒迎面而來。再一看,是他的辦公桌上,滿滿一煙灰缸的煙蒂。
“這是要作死嗎?”袁苗咕哝着,趕緊把煙蒂倒掉,打開窗戶,做起了清潔。
八點半,先是秦一凡來了,看見袁苗,舒了口氣,“袁小姐,你可是回來了。”
“怎麽了?”
“前天諸總發了好大脾氣,昨天也是,來了沒有不碰釘子的。”
袁苗哦了聲,沒有說話。
秦一凡說,“袁小姐,諸總能投走心,已經很是給你面子了。你看了我給你的資料就知道,仲文投的項目,都是有成熟的制作團隊、很明晰的贏利模式,走心離這個标準還遠。”
袁苗拖着地,“嗯,是挺難得的。”
秦一凡說,“袁小姐,你要知道,諸總是看着你才投的。”
袁苗停住了,拄着拖把,“看着我才投的?拜托,秦助理,你說點靠譜的話好不好?走心怎麽了?招他惹他了?不過是因為我過去打了點零工,他就要作張作勢,拿什麽犯罪去對付人家。我知道走心是被我拖累的。你說他是看着我投的?你別吓我,他要真是看着我投的,我還怕他對人家又不知安的什麽心、下的什麽套。”她才說完,聽到秦一凡叫了聲,“諸總”就出去了。
袁苗自覺失言,低下頭迅速把剩下的地幾把拖完,拎起拖把就要走。
“站住。”
袁苗垂頭站在原地。
“把你剛才的話再說一遍。”
袁苗不吭聲。
“這就是你心裏所想的?是不是我做什麽,你都懷疑我別有用心?”
袁苗還是不吭聲。她不打算和他就這件事吵架。
“說話。”
“沒有什麽好說的。”
“你這幾天去了哪裏了?”
“回江城。”
“幹什麽?”
“辦了點私事。”
“什麽私事?”
“既然是私事,當然就不方便告訴別人。”
“袁苗,你不要以為我不能把你怎麽樣。”
袁苗的聲音不高不低,“恰恰相反,我知道您很能把我怎麽樣,我一時也不敢忘。”
“袁苗,是我欠你的嗎?你爸當年使詭計,吞并了我爸的公司,逼的我爸我媽跳樓。我無非就是逼了一下你爸爸,是我欠你的嗎?”
☆、17-3
袁苗擡起頭,一字一句地說,“我從來沒有說你欠我的。”
“那你說下套,是說誰?”
“如果不是你,你又何必心虛?”
他冷笑,“袁苗,大小姐氣還沒變呢?你還有什麽資格來跟我倔?固執己見,不聽勸告,最後害人害己,你卻從來就會埋怨別人。”
“埋怨別人?我埋怨過誰?你憑什麽這麽說?”
“憑什麽?憑我對你的了解。你從來不會低頭看自己做錯了什麽,只會質問別人。家破人亡,你埋怨是我害死你家,卻不想想你爸做過什麽。本來就是騙取銀行貸款,他罪有應得,如果他什麽都沒做過,我哪裏能害到他?”
“你……”諸一珩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繼續說,“如果回到過去,再讓我做一次選擇,我只會做的更絕,絕了這份念想,一點後患都不留,而不是像現在這樣。”
“是麽?那你現在後悔了?”
他盯着她,“我後悔了,早就後悔了。”
袁苗輕笑,“我以為只有我後悔了,原來你也後悔了。不過,我們後悔的東西應該不一樣,我後悔當初為什麽要嫁給你……”
“但當初就是你一定要嫁給我,從來沒人逼你。我給過你退路,是你自己一定要嫁給我。”
袁苗半晌說,“諸一珩,你說得對。這些年,我也經常這麽想。你說得對,是我咎由自取。所以,我常想,過去走錯路的人,既然已經死了,就死了。互不虧欠,以後就是陌生人,各過各的生活。”
諸一珩看着她,冷冷一笑,“各過各的生活?你想的美,除非我死,否則,絕不可能。”
“所以,你看我在走心過得好,就一定要破壞?”
“好?”諸一珩像是聽到了笑話,“袁大小姐現在的口味真低,那就叫好了?”
“我就是覺得叫好。雖然我知道,在你看來,我們就是個作坊,又怎麽了?我無非就是想做個項目,如果不是你出來搗亂,我們一樣……”
“一樣什麽?一樣可以拉到資金?秦一凡說,他已經把仲文的資料給你了,那你看了前幾頁,就應該知道,我們投的項目,都是有成熟的制作團隊、很明晰的贏利模式,你的這個節目有嗎?”
“但你不能否認它的合理性。它是一個新節目,不可能和成熟節目一樣。”
“設想合理的項目有很多,但文化類節目,主要是靠運營。光一個好的創意,有什麽用?如果沒有強的推廣資源,光靠走心那幾個人,你覺得做出來的節目會有多少知名度?更何況,你覺得你的創意很好,那你第一期,請哪幾個明星,憑什麽人家要來,誰給誰制造效應,這個你考慮過嗎?”
袁苗詞窮,她确實是一個新手,連新手都不能算是的新手。
“那,我不去,這個問題就會解決嗎?”
諸一珩的目光很冷,“袁苗,我以為我說的已經很明白了,你不要得寸進尺。”
“我怎麽得寸進尺了?我不過是喜歡他們,想……”
“他們是誰?”
“那個團隊啊,走心的那群人啊。”
“是那一群人,還是那一個人?”
袁苗明白了過來,“諸一珩,你無不無聊?我說過了,我和他沒什麽,他只是很仗義,幫了我很多,我……”
“所以,我來替你還了人情。我投了這個項目,我成全他們。這個人情,算還上了嗎?”
“你以為大家都和你,只有利益往來、只有算計?我們這些人在一起,還有開心。”
“呵,開心。”諸一珩的臉發白,“就是和我在一起,不開心,對嗎?”
“你也不是為了開心才要我出現在你面前的。”
兩人對視,諸一珩點着頭,“你說的對,袁苗,是我不識好歹,替你還人情。”他拿起電話,“我現在就通知撤回來。”
袁苗趕緊按住,“諸一珩,你能不能別這麽無聊?動不動拿這些來威脅我?”
諸一珩放下電話,聲音意外的平靜,“我威脅你嗎?你說你欠他們人情,我替你還了,這是我威脅你?袁苗,其實稍微關注關注我,你就會知道,文化産業是我的主要投資領域之一。你對誰都重視有加,誰對你有恩、誰有什麽夢想,你都知道、你都在意。唯獨對我,在我一而再、再而三的砸了你的飯碗,你卻連我現在幹什麽都不知道。你随便搜搜就可以知道的事,你一定要告訴我,你沒有做,你也不在意。那就讓我來告訴你。這就算我懲罰你,不過分吧?袁苗,我沒把那個男人整死,你就感謝我吧。感謝你這樣對我,我卻還網開一面。袁苗,這輩子,是你先看見了我。除了我,你休想再看別的人。”
袁苗轉身就想走,讓他拽住,“袁苗,我只問你一遍:那個孩子,是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