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結束

☆、18-1

袁苗的大腦一片空白,她呆呆的望着諸一珩。他的臉離她很近,近到她覺得渾身發冷。

“說,是誰的?”

“在福利院裏,你不都看見了嗎?那天你也看見院長了。”

諸一珩回答的幹脆利落,“我不信。”

袁苗力圖想要掙脫他,卻被他箍得死死的,“到底是誰的?”

袁苗更大勁的甩他,“你有病啊?不是福利院的,是誰的?”

“你想好了回答。”

“我有什麽想不好的。你疑心,你昨天怎麽不問院長要他的檔案看?”

諸一珩死死地盯着她,不放過她臉上任何一個表情,“是麽?竟然有這麽巧的事,他那麽像你,你還又那麽迫切地想要收養他。”

袁苗的心像是被撞了一下,半是失落半是放松,她說,“哦?你也說像,我媽也說像。看來真應了那句話,看對眼了。可能我就是覺得他像我,所以才收養他吧。”她心裏緊張的要命,嘴上卻帶着一點譏諷的口氣說,“怎麽了?你遺憾他不像你?”

她說了這話,心裏卻萬分緊張。他盯着她的臉,仿佛過了很長的時間,她聽到他一聲輕嗤,“不知哪裏來的野種,還配像我。”

袁苗的心裏酸苦,母親的本能想反擊,但理智又告訴她,沉默是金。于是,她目光半垂,不再吭聲。

“袁苗,你說的最好是真的。”

袁苗從諸一珩辦公室離開,渾身都是軟的。她最害怕諸一珩問到平平的身世,雖然今天混過去了,但是她很怕。因為她知道,諸一珩根本沒有相信。

一連幾天忐忑不安,她有點後悔,當初答應諸一珩的條件,留在諸一珩身邊是不是個錯誤。自己畢竟不是諸一珩的對手,如果真有一天被他發現,那到時候會是一個什麽景象,袁苗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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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樂冰在微信上和她說節目的事,還是不知從哪裏下手。袁苗想起了秦一凡之前給她的材料,翻開看了一陣兒,多數是宣傳材料,并沒有太多的實質。想了想,袁苗給秦一凡打電話,問還有沒有更技術的。

秦一凡說,“有倒是有,不過,你要做什麽?”

袁苗說,“你們投了走心,總不會是為了看他們死吧?”

秦一凡說,“袁小姐說,準确地說,走心并不是我們投的,而是諸先生個人投的。”

“個人投的?什麽意思?”

“仲文投資有自己的标準,走心确實離這個标準還差不短的距離。諸總是個公私分明的人,就拿了他自己的錢投了走心,”然後,他又意味深長的說了句,“就像您的薪水,也是他自己個人支付一樣。”

袁苗莫名有點臉紅。

秦一凡說,“袁小姐,諸總投走心,是很破例了。我跟了諸總這麽多年,他的投資風格我很清楚。這一單,恐怕還是情感因素居多。我不知道您與諸總過去有什麽瓜葛,但他肯為你花那麽多錢,至少,可以證明他對你的善意。”

袁苗呵呵笑,“他還肯陪着我費他的時間呢。”

秦一凡并不知道袁苗這是反話,還以為她是認同自己,便說,“這就是了。袁小姐,你不要對諸總太苛刻。不管諸總把你抓回來是不是有點小題大作,但理智些,人在職場,不能意氣用事。我知道你很優秀,但就客觀來說,走心有了你,和有了諸總的投資,大不一樣。”

袁苗也不想再辯論,就問,“那你們打算怎麽處理走心?既然你們也知道走心不成熟,總不會這樣看着把投下去的錢打水漂吧?”

秦一凡說的彬彬有禮,“這是諸總個人的投資,諸總要怎麽處理,你可以問諸總。”

袁苗盤算了一通。她并不想這麽僵下去,無論是不想激怒他去查平平的身世,還是為了穩住他不要再對走心有什麽不好的作為,她都不想僵着。

由于是冷戰,又恢複了各人走各人的。于是,她特別繞道到一個菜市場,買了條新鮮的魚。諸一珩對吃的很挑剔,什麽都能吃,但想讓他說個“好”字很難。他對什麽都沒有大的愛好,唯有魚,而且,絕對不愛吃紅燒,對魚的新鮮程度要求很高。

以前在一起、還不知道他的家世時,袁苗曾說,“你一定是好人家出身,遺傳下來的基因就說明了一切。魚都只吃新鮮的,還絕對不吃紅燒的,你說是不是?”

他那時候淡淡笑笑,并不說話。後來她才知道,這句話多麽的傷人。

袁苗今天做的是清蒸,清蒸講究火候,她一面盯着火,一面默默的想着這些。又想到,基因遺傳也許真的是有的,平平也愛魚吃,而且,也不愛吃紅燒魚。一想到平平,她的心都柔軟了起來。

她系着圍裙,把魚小心的端上桌,返身按亮餐廳的燈。燈光倏然亮起的時候,他正好從書房出來。他停了一會兒,走上前,抄起筷子,夾了塊魚肉。等到袁苗把其他菜端上來時,他已經站着吃了半天。

袁苗給他盛了米飯。他摸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一邊吃着魚,一邊伸手接,袁苗的心裏一動,平平還真是像他。連那伸手的架勢,和挑魚刺那微微挑起的眉毛,都和他一模一樣,心裏也就柔軟了幾分。

這一頓飯吃的很幹淨。其實諸一珩也不算難養,好吃難吃,都能吃下去。還記得剛結婚時,她經常把菜燒糊了,他一樣能吃得下去。

吃了飯,他筷子一擱,人又進了書房。整個晚上似乎和以前一樣,差別在于真正的晚上。他上來的比平日早,上床後還關了燈。

她從來不愛開着燈做那檔子事,他喜歡。前幾次都由着他,破天荒的,他這次關了燈。而且,這次很溫柔,像五年前一樣,先滑進她的睡衣,慢慢撫着她。她一向慢熱,他也一向很有耐心,等到她有點反應了,他忽然把她的睡衣一捋,很含糊地說,“以後不要穿了,料子太差。”然後撈起她,往下一落。

兩人都輕聲叫了起來。

迷迷糊糊的時候,她想起自己的剛才想的問題:以前從來沒有發現他這麽霸道。不對,他向來都是這麽霸道。她也和曾若錦說過,他就是喜歡掌控。

這麽喜歡掌控人的諸一珩,她以前怎麽會覺得他溫和清冷不霸道?

他說的斷斷續續,她聽得也勉勉強強,“兩天兩夜,你要是再連招呼都不打就消失試試。”

她想說,我還要休假,卻被一陣強烈的悸動所覆蓋。

最後,他說,“袁苗,我知道你恨我,這一輩子糾纏至此,我也只能讓你恨我了。只要你老老實實的,我就不會對你怎麽樣。”

☆、18-2

這兩天都很安靜,兩人雖然不說話,但氣氛緩和了很多。

周末又是晴天。

秋光大好,空氣也不錯,新聞上說,有的地方已經可以開始賞紅葉了。周六早上吃着早飯,諸一珩漫不經心的說,“今天去爬山吧。”

“我不去了。”

“為什麽?”

袁苗想留下來學習,又不願意告訴他,“我上了一星期的班,累的很,不想去。”

“哦?”諸一珩似笑非笑,“你是在說,我給你的工作太重了麽?”

袁苗無法,只好由着他去。

諸一珩開車出來,袁苗坐在副駕。出城的人好多,尤其是往紅葉山的地方,塞得簡直走不動。諸一珩是急性子,一遍一遍的看着路況,袁苗倒是有點幸災樂禍,“我早說不出來了。”

諸一珩看了她一眼,“不讓你遂願,這不就是我的目的嗎?”

袁苗心裏說,幼稚,現在急成那樣的是你,而不是我。她也懶得回應,索性拿起手機背自己的單詞。

秋曬很猛,陽光通過擋風玻璃明晃晃的射進來,照的手機屏幕反光,袁苗只好用一只手在前面擋着。眼前忽然變暗了,他收回手,帶着譏諷,“就不會把遮光板放下來?”

袁苗看着手機,嘴上很随意地就接,“多謝諸總照顧。”

又排了會兒隊,諸一珩到底不耐,在下一個紅綠燈處,打了方向盤,拐到了別的地方。袁苗只覺得他開得挺快,一擡頭,才覺得發現似乎上了高速。

“你這是要去哪兒?”

“斯城。”

“去那兒幹嘛?”

“看紅葉。”

袁苗自己查了查地圖,果然,斯城離雲城有三百多公裏。袁苗有點沉不住氣了,“諸總,我們去斯城看紅葉?”

“嗯。”

袁苗徹底無語了,“那我們是要住在那兒?”

“嗯。”

“我們什麽都沒帶。”

他漫不經心瞟來一個眼神,“用帶什麽?”

袁苗無語,行。

諸一珩今天開了個路虎,車速很快,到斯城已經是兩點了。斯城是個縣,袁苗是第一次來。兩人找了個看着還算幹淨的店,吃了點飯。

諸一珩問服務員,“你們這附近有什麽山嗎?”

袁苗正在喝水,聽着這一句,差點噴出來。

服務員很誠實地用鄉音回答着,聽那意思,有倒是有,就是有點遠。

于是,諸一珩下一句問,“有現成的路嗎?是旅游的山嗎?”

等服務員走了,袁苗說,“諸總,您不是要來看紅葉嗎?原來您對斯城也不是那麽熟。”

諸一珩喝了口茶,不作意地說,“我不過是看往這個方向的人最少罷了,誰耐煩排隊等着。數斯城離雲城最近,就這裏了。”

袁苗無語,她特別想問一句,“您知道南轅北轍,或者買椟還珠的典故嗎?”

她當然沒問。因為,她當然知道諸一珩知道。

“明天去吧。今天有點晚。”諸一珩最後說。他又問了服務員縣城裏哪家飯店最高級,到底是個縣級市,居然還有所謂的三星。諸一珩結了賬,設置了導航,開車過去。

從外面看,酒店還不錯,辦入住時,是用袁苗一個人的身份證辦的。進了電梯,袁苗問,“你沒帶身份證?”

諸一珩回答,“我也是個法定代表人,一般也不把身份證帶在身邊。萬一丢了,怕有麻煩。”

因為只有一張身份證,也就只有一張房卡。

沒有家變前,袁苗出入的都是豪華酒店。與豪華酒店相比,這家酒店顯然有些樸素,面積不大,床、電視櫃、小圓桌和兩把椅子,滿滿當當。袁苗洗了把臉,出來看見諸一珩倒在床上,兩腿交疊,腳在床沿外,枕着左胳膊,右手拿着遙控換臺,一幅閑适的樣子。她一時有些愣,就站在小小的吧臺處,給臉抹了點護膚品,然後走到小圓桌前,挑了張背對着諸一珩的椅子坐下,一心一意的看着自己的手機。

上一次在這麽小的空間單獨相處的時間已經忘了,即便有,也絕不多。袁苗覺得有些局促,雖然明知諸一珩在看電視,她就是覺得如芒在背,很不舒服。坐了一會兒,她借着燒水的名義站起來,站在吧臺那兒偷觑了一眼,原來他已經睡着了。

與五年前相比,他現在是個成熟的男人了,臉的輪廓更清晰,眉眼間,都是成熟的風采。袁苗站了會兒,想過去替他掀了被子蓋着,被他壓着,又怕吵醒他,想了想,返身從櫃子裏拿出浴袍,輕手蓋在他身上。然後關了電視,看了會兒手機,也覺得困,就趴在小圓桌上睡着了。

醒來的時候日頭已經西沉,洗手間傳來水聲,再一看,浴裕什麽時候披在了她身上。袁苗擡起身,活動了下酸麻的胳膊,一邊活動一邊吡牙咧嘴。剛好諸一珩出來,站了會兒,走過去。冷不防的,她的肩上落下一只手。

她“啊”的叫了一聲。

“叫什麽,忍着。”他冷言道,手下的力道穿過皮肉,達到那肯綮的筋骨,酸痛漸漸消失。

“謝謝。”她低聲說,他放開了她。

“出去吃飯吧。”

中午吃的晚,還沒有消化。袁苗不大想吃,諸一珩似乎也如此。兩人在酒店前站了會兒。前面是條河,看起來修建的還不錯。兩人互相看了眼,他略在前、她略在後,一起往這河走。

這條河修的确實不錯,是個河道公園,河兩邊的馬路是個夜市,已經有商家撐起了攤子。他倆和本地居民一樣,繞過棧欄,信步在磚砌小路上散着步。西天紅遍,暮色中,菖蒲青翠,偶爾有麻雀從中飛起,踏得菖蒲一陣搖擺,哪裏還傳來一陣音樂,“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

磚路并不寬,時常有健步的人經過,兩人只能一前一後,不作聲響。他走的不緊不慢,過了一會兒,還背起了手,她便看着那雙手,也跟着不緊不慢。

河道公園并不很長,盡頭是個橋,橋上也擺着攤兒,把兩邊的夜市連了起來。橋面上剛好是小吃攤,河風經過,還挺香。諸一珩走到一個鐵板燒跟前,回頭看看袁苗,“要吃麽?”

“好。”

“那你來點,順便付錢。”

袁苗腹诽,上前要了點東西,等着的人很多,等了一小會兒,才拿到,她付了錢,遞給他兩串,他咬了口,皺起了眉頭。

“怎麽了?”她一邊收拾錢包一邊問。

“太鹹了。”

“真的?”

“你嘗嘗”他伸了過來,她也沒多想,咬了一口,“确實是,醬塗的有點多。”

他又咬了另一串,“這個還可以。”他又伸了過來,她又咬了一口,“嗯,這個好一點,可能就是沒抹餘。不過,讓剛才鹹的,我都吃不出來滋味了。”她說着,見他忽然伸過手來,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只覺得嘴角一動,他已經收回了手。袁苗看着他手裏的餐巾紙,有點不好意思,自己又擦了擦。

“走吧。”他轉過身。

作者有話要說: 哪位送的營養液?哪位又送的霸王票?我還不知道這是啥。。。感謝!

☆、18-3

逛夜市的人真不少,雖然沒有什麽東西要買,但還是忍不住會看看都是賣什麽的。這麽一耽擱,他倆間就有了距離,走一陣兒,諸一珩就停下來等等她。再一會兒,又落下了。

諸一珩又一次停下了,這次是停在一個攤子前。袁苗剛好把那最後一口鹹的發苦的鐵板燒吞下,正在擦嘴,看見諸一珩往這邊看,似乎等得不耐煩。她趕緊招了招手,“我在這兒。”趕緊過去,原來是賣水的。

見她來,諸一珩直接伸手拿了一瓶,扭開就喝,剛好袁苗走到,昏黃的燈光下,見他喉結一動,把水吞下去,對着老板說,“她給錢。”

袁苗瞪了他一眼,付了錢。

“你不要?”他問。她不吱聲。

于是,他又拿起了一瓶。

“你幹嘛?”

他挑眉,“我要喝,不行?”

袁苗不理他,付了錢,才把錢包收拾好,他把水栽到她懷裏。

“你——”

“給我拿着。”

前面有些狹窄,旁邊正在修着什麽,人走得格外慢。諸一珩已經走了過去,在原地等她,她想擠過去,可前面是兩個胖女人,像兩座不緊不慢移動着的肉山,一邊聊天,一邊慢慢走,她在後面往左往右,都沒有機會。

諸一珩忽然胳膊一伸,不由分說的插在兩個女人中間,拉着她的手,一拽,她感覺自己就跟個土撥鼠似的,被拔了出來,就差沒那“啵”的一聲。

他拉着她的手就往前走,袁苗還沒忘回頭看看那兩座肉山,發現她們像是從來沒受過打擾,依然在聊着天。袁苗就淡定了,好吧。

沒留神,他分開了五指。下意識的,她的手微松,待她反應過來,兩人已十指相扣。他拉着她的手,東游西晃。她跟在後面,左顧右盼。

逛完夜市,已經要九點。袁苗的嗓子裏幹的像是要冒了火,不得不停下來要喝口水。可左扭右扭,就是扭不開瓶蓋。

諸一珩拿過來,把自己的瓶子塞給她,一扭,開了。她正要說謝謝,他一仰頭,居然喝了一口。

“你!”

他笑,燈光下,眼睛裏溢彩流光,“你不是不要嗎?這是我的,我喝一口怎麽了?”

袁苗氣鼓鼓的望着他,他含着笑,把瓶子遞給她。

“不要。”她別過頭。

“真不要?那我扔了啊。”

他作勢要扔,又被她攔下來,氣乎乎地喝了幾口。他大笑,“讓你摳。一瓶水都舍不得買。”

她白了他一眼沒說話。

附近是張木椅,一對夫妻剛剛離開,諸一珩過去坐着。袁苗站在原地,“不回去嗎?”

諸一珩看看表,“還早,急什麽?”

袁苗站了會兒,看他沒有走的意思,走了這一大圈兒,腳底實在有些累,便也過去坐着。

秋夜就是清,哪裏有秋蟲在唧唧叫着。燈光映的,只能隐約見着幾顆星星。兩人不作聲的坐了會兒,袁苗想起某一年,也是這個時節,她和他一起看星星。

他喝了口水,打破沉靜,“你在想什麽?”

她如實說,“想起那年和你看星星。”

“哦?”他又喝了口水,“那你想起了什麽?”

“只是覺得自己當年真傻,什麽都要模仿別人。”她有些自嘲。那次和他看星星,也是因為看了某部韓劇而引發的。韓劇裏的男主與女主看星星,她覺得浪漫透了,便也要去。他不是很耐煩,她卻執拗的要去,後面她說,“我找人幫我安排,不用麻煩你什麽,你去就行,好不好?”他還是不耐煩,她一賭氣,還真做了個全套工作,找人安排好行程、地點,還要有她要的小木屋、木棧橋、秋千,以及,有人拍他與她頭靠在一起的背影。什麽行程都安排好了,她拿給諸一珩看,諸一珩也只好跟着她去了。

袁苗自嘲,“當年陪着我,你辛苦了。”

諸一珩喝了口水,“不辛苦。”

袁苗說,“胡作也作了,如今是大夢一場,倒也沒什麽遺憾。”

諸一珩又喝了口水,并沒有說話。

周日早上,她醒得早,諸一珩還在睡着。難得不用做早飯,袁苗也沒起,開始背單詞。諸一珩睜了睜眼,看她在旁邊,就又閉上,“幾點了?”

袁苗看了下時間,“要八點半了。”

諸一珩又躺了會兒,才睜開眼,拿出手機刷了刷,袁苗說,“早飯吃到九點,我們下去吧?”

諸一珩不說話。袁苗就掀了被子要下床,被他摁住了。

“一頓不吃餓不死。”

“你今天不是要去爬山?”

“太遠了,不去了。”

袁苗扭頭看着他,“你這人,做事怎麽這麽随意?來了不就是為了爬山嗎?”

諸一珩看了她一眼,目光又回到自己的手機上,“計劃做的事,雖然最後做成了,也并不一定真開心。”

“不開心那你來這裏幹什麽?”

諸一珩沒有回答她。

袁苗說,“我要下去吃飯了。”

“是怕我一會兒再讓你付錢買吃的?”

袁苗臉上一紅。諸一珩說,“昨天本來就辦了一個入住,只有一張房卡,本來就不能兩個人去吃飯。”

袁苗想起來了,“那你躺着吧,我去了。”

諸一珩拿開手機,似笑非笑,“以你一口一個諸總的,要去吃,也是我去吧?”

袁苗沒有話說,“那你去吧。”

諸一珩的目光又回到手機上,“去不去是我的事。”

袁苗不理他,自己起來洗漱。一會兒,諸一珩也磨蹭着起來了。等他收拾停當,已經九點多了。

“走吧。”他說。

他們住的酒店是這縣城裏最繁華的地方,旁邊是條老街,是個早市。許是周日,還沒有散,諸一珩帶着袁苗,溜溜達達的在早市上閑逛着。

早市上,有各色新鮮的水果、蔬菜,新上市的土豆、南瓜、豆苗、辣椒,紅的紅,綠的綠,別有一番生活氣息。袁苗看見好的,總忍不住去打聽價錢。

前面有個炸油條的,炸的又酥又黃,看得袁苗也餓。諸一珩走過去,“二根油條,二碗豆漿。她付錢。”

等袁苗付了錢,看見諸一珩已經找了個小軟凳在一張桌前坐下,一身名牌,倒也不顯得違和。袁苗走過去,在對面坐下。

兩面的居民樓都有些年頭,有的外牆上都長了青苔,太陽讓南面的樓給擋住了,老街顯得又長又遠。

攤主很快把油條和豆漿端上,諸一珩吃了小半根,又喝了口豆漿,沒頭沒腦的說了句,“這才是生活。”

☆、18-4

早飯吃得不徐不緩,吃完繼續閑逛。路過一個水果攤,諸一珩返身對着袁苗說,“我要吃葡萄。”

袁苗也很喜歡吃葡萄,看看粒大籽實,心下也愛。挑了兩串,正要付錢,諸一珩卻直接伸手又拿了兩串擱進去,袁苗擋,“哎。”

“我要吃。”說着,又擱進去一長串。

攤主是位阿姨,笑眯眯的,“這小兩口。”

袁苗斜了他一眼,心裏腹诽,“您老人家倒是自己掏錢啊。”

又見有一家賣藥酒的,一見他倆,就說,“馬上冬天要來了,這酒好啊,壯陽的。冬天喝一點,滋補一年。”

袁苗有些尴尬,倒是諸一珩停下拿起來看了看。賣酒的以為這是個買主,便開始介紹酒裏都泡了什麽,介紹到海狗鞭時,說的還很詳細。袁苗聽得尴尬,就在後面悄悄拽了下諸一珩,“哎,走吧。”

諸一珩回頭看了她一眼,笑着說,“看看怎麽了?”

袁苗看了眼老板,小聲嗔怪,“你又不買,讓人家白費這通口舌幹什麽?”

諸一珩說的一本正經,“我為什麽不會買?”

“你——”她沒有說下去,臉倏的紅了。

諸一珩湊在她耳邊小聲說,“你是覺得我不需要再壯了?”

袁苗推了他一下,“去死。”

諸一珩笑着回過頭,“有适合女人喝的沒?”

“女人?”老板看了看,“這個,加了點紅花和鹿胎膏,适合女人。”

袁苗問,“紅花不是堕胎用的嗎?”

老板呵呵笑,“小姑娘,是看電視學的吧?紅花是個好東西,活血,女人手腳冰涼,冬天怕冷,來那什麽痛,都是血不流通,有寒氣。”

袁苗看諸一珩點頭的樣子,乘着老板去招呼別人,就小聲說,“你別聽他忽悠。”

“可我覺得他說的挺有道理的。”

“你——”

諸一珩對老板說,“那一樣來一壇。”

“好咧。”

“哎,諸一珩。”袁苗見攔阻無效,便打定主意,這次她不付錢。

攤主用草繩熟練的編了個套子,把灑壇放進去系好,“您拿着。”

諸一珩接過,一手拎了一個酒壇,轉頭望着她,“付錢?”

袁苗氣鼓鼓的不說話,諸一珩用下巴揚了揚,“我是說,我的錢包在兜裏。”

袁苗氣狠狠的摸了兩把腰間,“在哪兒?上衣兜裏沒有啊。”她又要順着往褲兜摸,他叫,“哎哎,大街上,亂摸什麽?。”

她擡起頭,本來氣鼓鼓的,看他一臉的促狹,“我是說,在夾克的內袋裏,別亂摸。”袁苗的臉騰的就紅了。她拉下拉鏈,左右翻翻,還是又摸了下,才摸到錢包。打開,拿了錢遞過去,然後把找錢放好,一齊又塞回他的內袋裏。

還沒忘把拉鏈拉回去。

離開早市的時候,他們的手裏都滿滿當當的。他拎着兩壇酒、兩條魚和一只剛殺的土雞,她拎着四斤葡萄、一個南瓜、一點山菌和兩袋青綠的不得不買的蔬菜。

太陽升高了,陽光照在他倆身上,他們就像起來趕早市的普通男女,沒有恩怨,只有生活。

兩人簡單吃了點午飯,就回雲城。諸一珩還特地買了一個保溫箱,把魚和菜都放好,又買了兩瓶冰凍礦泉水擱進去,才打道回府。

回到住處,袁苗就開始做飯。魚已經過了幾小時,但還比較新鮮,可以用來做魚片。南瓜肯定是用來煮南瓜粥,土雞當仁不讓的用來做雞湯、正好又放了點山菌,再炒上蔬菜。做飯的時候,袁苗甚至想,經常去去那裏也不錯。

諸一珩似乎也挺高興,吹着口哨在屋子裏走來走去,弄得似乎哪裏都是他的口哨聲,連抽油煙機的聲音都沒有蓋得下去。

五點多點兒,飯菜就上桌了。

袁苗端上第一個菜時發現,他已經把杯子擺好,等到飯菜都上了桌,才發現桌角放的赫然就是今天買的腳。

高腳杯配藥酒,這搭法兒,也是中西合璧。

諸一珩把酒倒上,還對着陽光晃了晃,“嘿,你別說,還挺純,也沒什麽雜質,這顏色,跟香槟似的。”

又倒上她的,又晃了晃,“你這個到底有紅花,顏色就是濃。”

袁苗說,“我就不信你能把這壇酒喝完。”

諸一珩一本正經,“為什麽不能?”

袁苗哼了一聲。

諸一珩說,“這麽一壇酒,我喝多少,你喝多少。我喝完,你也要喝完。”說着,把高腳杯倒滿。

袁苗急忙阻攔,“別倒那麽多,我喝不了。”

“沒事,還早,就算鬧酒瘋,離天亮還有很久。”

袁苗盛了湯,諸一珩把酒端在她面前,“來,嘗嘗。”

袁苗趕緊先喝了幾口湯,“我不上你的當。中午就沒怎麽吃飯,空着肚頭喝酒最容易醉,我要先吃一會兒。”

諸一珩奪下她的湯碗,“別那些事兒,來,喝點兒。”

袁苗沒喝過白酒,這一口下去,辣的喉嚨像是起了火,眼淚都下來了。也不管諸一珩給她夾了什麽,趕緊吃下去,“諸一珩,你這壞人,這酒辣死了,我說不喝的。”

諸一珩笑的哈哈的,一面又給她夾了點菜,“來來來,再吃吃壓壓。”自己也拿起眼前的酒,滋了一口,略皺了皺眉,“是不太好喝,但也還行。”又看了眼袁苗,“看在壯陽的份兒上。來,再喝點兒。”

“不喝。”

“買都買了,挺貴的。你付的錢,你知道。”

要是擱五年前,袁苗肯定說,“扔了。”五年後,雖然不是她的錢,但袁苗還是很認真的考慮了下。諸一珩說,“慢點兒喝,你剛才就是喝的太急了。酒桌上,像你這種喝法,一會兒就倒得。慢點兒,一會兒滋一口。”

袁苗就在這“一會兒滋一口”的勸解聲中,把那一高腳杯酒,全喝了。喝到最後,她都不覺得那是酒了,喝了也沒什麽感覺。

她還知道是喝完了,還想去收拾碗筷,等到她要站起來的時候,才要使勁,撲通就坐地上了。

諸一珩來拉她,“摔着沒有啊?”這酒度數挺高,他喝的都有點暈乎。

袁苗的聲音帶着點醉了的嬌憨“扶我起來,我要去洗碗。”

“還洗碗?”他一使勁,把她抱起來。“你還想洗碗?”

“不收拾一會兒會招蟑螂。”她喝多了,掙紮也沒有力氣。他也喝的有點多,抱着她往樓上走,腳步也有點虛。她再一掙紮,他的腿一軟,手一扶欄杆才穩住沒掉下去,但因為松了手,她便要往下掉,他往前一堵,她就被擠在他與欄杆中間。

他的火忽地蹿了上來。

袁苗的臉泛着酡紅,攀着他的脖子,因為醉了,還有點哼唧。諸一珩把手伸進去,她還想阻擋,“別……別動……癢。”

他對着她的耳朵,“哪裏癢?”

她哼哼着,“哪裏都癢。”

他盯着她的臉,“那我給你解解癢,好不好?”

她似乎是在點頭,又似乎是在搖頭,大約是有點昏,就把頭靠在了他的肩上。他再也忍不住,往前一挺腰,擠住她,手便動了起來。

剛喝了酒,渾身正熱,被他掀了衣服也沒發覺。她的腳虛浮,全身的重量挂在他身上。臺階狹窄,他索性把她的腿分開,一上一下的站着,現在,他方便多了。

酒後的她沒了那麽強的理智,往日的緊張與防備都不見了蹤影,在他的逗惹之下,比平日快了許多,她就有了知覺,才一哼哼,激得他一咬牙,就進去了。

由于他本來就用了點力氣在擠着她,于是,進來的比平日猛,她“啊”的一聲,攬着他的胳膊一用力,兩條腿居然盤住了他。

他的眼瞬間紅了,“妖精。”然後把她按在樓梯上,上上下下,兩個人欲死欲仙。

恍惚間,她似乎聽到他說,“袁苗,回來吧,我願意一切重來。”

作者有話要說: 其實世間事沒有重來,只有根據現在的情況而新來。

☆、19-1

周一下午,曾若安給她來電話,說是戶口已經拿出來了,袁苗很興奮,“真的嗎?若安,太謝謝你了。”

曾若安笑,“我怎麽給你?”

袁苗想了想,“我帶平平去把戶口辦了,到時候再找你拿戶口本,怎麽樣?”袁苗一激動,就把需要諸一珩核準的事給忘得一幹二淨。

曾若安說,“也好。你什麽時候來?”

袁苗想了想,馬上就可以把平平上在自己戶口上的激動讓她難捺,“明天,怎麽樣?”

曾若安看了看,“周四,怎麽樣?你帶着平平過來,我順便給他複查下。雖說已經複查過了,但我自己看了才放心。然後,我倒休,帶着你們一起把事情辦完。現在也有地方住,辦完了,還可以在江城玩一會兒。”他趕緊又補充,“江城新開了游樂場,估計平平會很高興。”

袁苗說,“可以是可以,但我周五怎麽也得回來,因為我周末有場考試。”

“考試?考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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