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結束
麽想不想的,哪裏都一樣。”
“媽,我在雲城找了份還不錯的工作……”
“随你吧,我已經聽夠了。”
袁苗的心裏不是滋味,這是不再信她了。“媽。”
雷烨嘆了口氣,“我知道你肯定是有事,這麽着的折騰不正常,但我也幫不了你什麽,你不願意和我說,就不說吧。”
袁苗的話就在嗓子裏打轉轉,她想問,如果諸一珩回來,她還能不能接受他。又一想,自己能不能接受他還沒有定,讓媽媽怎麽回答。
兩人沉默的吃了會兒飯,袁苗說,“媽,這些年一直也沒有個正經工作,這次我一定努力。”
雷烨的臉色好了些,“這個媽倒信你。”
袁苗吃了飯,先給曾若安打了電話,說自己要回雲城,房子也不再需要了要還給他。
電話那頭的曾若安沉默了很久說,“苗苗,實在對不起。”
“沒事,”袁苗語氣故作輕松地說,“我和諸一珩談了談,想盡量在一個城市,這樣照顧平平方便些。權衡了下,覺得還是回雲城吧。”她又加了句,“我在那裏剛找到一份我還挺喜歡的工作。”
曾若安又沉默了。
袁苗說,“明天我們在不動産登記的地方見面,把房子再改登記下好不好?”
曾若安說,“不急。”
“別啊,”袁苗說,“哪裏都限購,萬一再有個什麽新政策,這房子可不能一直在我名下,我可受不住。”後面這一句話,她本來是開玩笑的,說出來卻帶出點別的意味。她也不想再說了,就說,“我這邊來了個電話,先不和你說了。明天上午九點,不動産登記處啊。”然後她就挂了電話,然後找了網吧查材料。她的電腦在雲城沒有帶來,原來想的不過是短暫的過個周末,沒想到發生了這麽多事。劉樂冰已經催了她好幾遍第三期的臺本,她聚精會神,奮戰了一天才搞定。
劉樂冰看了後說,“哈哈,袁苗,你這次黑的可是太明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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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趕緊錄吧,不是周五要播?”
袁苗才回到家,雷烨說,“你可回來了,下午派出所給我打電話,說我的戶口本找到了,讓我什麽時候去辦戶口。”
袁苗吓了一跳,“什麽?你的戶口本找到了?”
“是啊。”
袁苗拿出自己的手機看了看,“他們為什麽沒給我打電話?”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上次留了咱倆的手機,他們随便打了一個?”
袁苗知道是諸一珩搞的鬼,但又不能對着雷烨說,又問,“他們說什麽了?”
“就說我有時間去辦一下。”
袁苗心裏想,不管諸一珩在搞什麽鬼,即便戶口真能辦出來,辦哪兒?落在這個房子上嗎?
“行了,我知道了。”
雷烨問,“那你看……”
她含含糊糊地說,“我明天先去看看。”
晚上,雷烨在客廳看電視,她躲在房間裏給諸一珩打電話,電話通了,接電話的卻是平平。
“媽媽。”他聲音清脆,袁苗的心一下子軟了。“媽媽你吃飯了嗎?”
“吃了,平平吃了嗎?”
“吃了,爸爸帶我去吃了餃子。”
想起那個男人,袁苗就頭疼。
“姥姥好嗎?”
“嗯,還行。”
“爸爸說,下周要帶我轉學,回雲城。”
“嗯,這件事我知道。”
“那就是說,媽媽也會跟着我去是嗎?”
袁苗的心都是軟的,覺得自己做的決定是對的,“是的,我和姥姥都會回去。”
平平嗯了聲,小聲說,“我還以為爸爸騙我。媽媽,我不想離你太遠。”
袁苗忽然覺得,哪怕僅僅是因為平平,自己早晚也會被勸動。
“袁苗。”諸一珩的聲音突然出現在她的耳膜中,把她吓一跳。
“嗯?”
“在想什麽?怎麽好像吃了一驚?”他還是那麽能準确的把握她的心理。
“啊,沒,沒什麽。”口上雖然應着,心裏卻接着想,難道這就是他的策略?至少是他計劃到的。
他卻像看透了她的心理,“你放心,所有該欠你的,我都會還給你。一分不少。”
“什麽?”
“我是說,我絕對不會僅拿平平綁着你,平平至多只是一個理由。”他的聲音很低,說的不緊不慢,卻沒來由得讓她的臉一紅。
想起那些少年時光,想起那些他給她講某一道題,或者某一件她不會做的事的原理時,也是這樣平平靜靜,卻讓她着迷。
她咳嗽一聲,“是你讓人下午找我媽了?”
“我不找,你還真打算不要戶口了?”
袁苗不說話。
“不該要面子時死撐,慣的。”
袁苗反言,“慣的怎麽了?你不知道我大小姐出身?”
“我還知道你對我言聽計從呢。”
袁苗咬了咬嘴唇,“你要幹嘛?”
“明天帶着你媽把戶口落到這個房子上,你別給我丢人,賴在曾若安的房子上不走了。”
袁苗知道他大約是這個想法,但也知道這不可能,雷烨一定會刨根問底。
“不可能。”
“你還真想賴在曾若安的房子上不走了?”
“房子我已經打算還回去了,我打聽過了,戶口暫時還不需要,等新房主什麽時候用再說。”
“你知不知道什麽事大、什麽事小?”
“我不想讓我媽接受不了,就是事小了?”
“她總要有這麽一個過程,否則,一直這樣瞞着她?”
“這就是你的辦法?我不同意。”
袁苗扔了電話出來,雷烨問她,“你在和誰打電話?”
☆、28-2
袁苗心虛,“你聽見了?”
“聽見你好像和人吵架。”
袁苗否認,“沒有沒有,”她趕緊轉移話題,“是平平爸爸,平平想我了,剛給我打了電話。”
雷烨的眼睛發亮,“是嗎?怎麽沒人讓我聽聽?”
袁苗語塞,“噢,和人家也不是很熟,不大好意思。”
雷烨的眼神又黯了,袁苗趕緊又說,“平平很想你,還特別問了你。”
雷烨“哦”了聲,“他還在原來的幼兒園上學嗎?”
“嗯,他爸爸說,嗯,可能下星期會給他辦轉學。”
袁苗第二天吃了早飯就去了不動産登記處,曾若安已經等在那裏了。袁苗說,“真是不好意思,還讓你專門跑一趟。”
曾若安說,“不好意思的應該是我,實在是讓你見笑了。”
袁苗說,“哪裏有?你幫我大忙,我一直很感謝你。”
“苗苗。”
袁苗說,“若安,真的沒事,在我心裏,你就是我的朋友,或者說是我的哥哥,我對你的定義從來沒有超出過個。所以,這房子能還給你,我也覺得是舒了口氣。拿你的東西,我并不心安理得。我對你的要求,真的就是朋友。在患難時,你能想着我、幫我一把,助我渡過難關,我真的非常非常感謝你。其他的,你給我,我也不能要。”
曾若安看着她,輕輕嘆了口氣。
兩人進了不動産登記處,幾個星期前一模一樣的動作又來了一遍,曾若安又搶着去交契稅,袁苗說,“反正也欠你們很多錢,即便是我付,我也是用你們的錢付,我也不和你争了。對了,我聽說,你替我向若錦還了錢。我這裏還有上次借若錦剩的錢,先給你吧,別的,只能以後慢慢再說。”
曾若安詫異,“你不是讓一珩代你還給我了嗎?”
見袁苗一臉的驚異,曾若安說,“是他說的,昨天他找我,說你已經把平平給他了,還和他一起回雲城,走之前,讓他把錢還給我。”他又補充了一句,“說房子也會還給我。”
袁苗無語,“還了就還了吧,他作為平平的爸爸,應該還。”
曾若安看着她,“所以是說,你們是和好了?”
袁苗想了想,“我有時覺得,諸一珩是不是就是命裏克我的,我就拿他沒有辦法。我一直覺得,我已經把他忘了,不,不是恨,就是把他忘了,但他就有本事……”她沒有說下去,一個星期都不到,他居然靠近的她都沒有招架之力了,而且,她還挑不出什麽毛病來。
“一珩不是個按常理出牌的人。只要他把目的想好,辦法他一定要最快捷的那個,像當年那個課堂聲明。”曾若安苦笑,“所以,有時想,輸給他,我心服口服。即便他短暫的出過局,我還是沒有辦法。”他忽然想到了什麽,“哦,我說他明明不愛若錦,卻為什麽上次要跟若錦來胡鬧。”
袁苗還是沒想明白,“為什麽?”
曾若安看了她一眼,苦笑,“擺明了就是為了刺激若錦,讓若錦讓我媽跟我鬧。呵,真是他的手段。不過,是我自己有弱點,他也并沒有用什麽卑劣的手段。”
袁苗低着頭不說話,曾若安問,“怎麽了?”
袁苗說,“雖然我已經知道了結果,但我還是有些不甘心。”
“不甘心,還是不愛他了?”
“不知道,就像我不知道他愛不愛我。”
“你要他怎樣才叫愛?”
袁苗搖一搖頭,“我也不知道,也可能曾經被傷過一回,總是不相信,他會真愛我。”停了停,她說,“就像我現在也不知道,如果我接受他,是因為貪戀現世的溫暖,還是我真愛他。”
曾若安說要送她,袁苗說不用了。曾若安說,“雖然有點窘,但以後我們還能繼續做朋友嗎?”
袁苗笑,“我當然希望有你這麽一個忠實的朋友。若安,你千萬不要有心理負擔,對我而言,你這個朋友已經十分合格了,再多我也承受不起。你也會一直是我的朋友。”
曾若安想伸手摸摸她的頭,卻只能強笑着說,“苗苗,你能這樣說,我很高興。”兩人分別,袁苗一個人坐着公車往回走。将要到了的時候,雷烨忽然給她打電話,她不作意的接了起來,“媽。”
雷烨劈頭問道,“平平到底是誰的孩子?”
袁苗的頭嗡的一聲。
“說話,我問你,平平到底是誰的孩子?”
袁苗握緊了手機,“媽,你在哪裏?”
“我問你,平平到底是誰的孩子?你說,你說呀。”那邊是雷烨近乎歇斯底裏的問話,袁苗猜到了。
“媽,我馬上要到了,你先不要激動,我馬上就過來。”
袁苗的心裏亂成一團,她斷定肯定是諸一珩帶着平平在雷烨面前露餡了,但她不知道這個洩露,是諸一珩主動為之,還是什麽場合。她也不知道,她接下來應該是圓謊,還是怎麽應對。
正當六神無主的時候,一條短信進來,她打開,是諸一珩,“幼兒園門口,和你媽遇上了。”
袁苗下意識的閉了眼睛,她從來沒想過有這個時候,居然會是這時候。
袁苗下了車就往幼兒園門前跑,遠遠就看見諸一珩把平平攬在前面,扶着他的肩膀、讓他貼着自己的腿站着。雷烨背對着她,看不見臉色。
諸一珩見她跑過來,臉色平靜,後一秒,彎下腰對平平說,“平平乖,去車裏等好不好?”
平平剛才已經見過雷烨發脾氣的樣子,正吓的有些發抖,見袁苗來,哇的哭了,“媽媽。”他就要跑過去,讓雷烨喝住,“站住,他不是你媽媽。”
平平住了腳,一臉的驚懼,看看袁苗,又看看雷烨。袁苗彎下腰,帶着氣喘的聲音盡量溫柔,“來,平平,媽媽抱。”
眼前忽然一閃,“啪,”臉上火辣辣的疼,平平也吓得哇哇大哭。
雷烨鐵青的臉出現在她面前,“袁苗,你說,這是怎麽回事?”
剛才之前,諸一珩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攬着平平站着。見袁苗挨了一耳光,他一皺眉就要上前,袁苗護定平平,“媽。”她彎着腰對平平說,“乖,平平不怕,去車上等媽媽。”她又對諸一珩說,“你把平平帶走。”
“不準走,今天不把事情說清楚,不準走。”
“媽,你要知道什麽,我告訴你好不好?”
雷烨指着平平,渾身被發得發抖,“你告訴我,這個孽種是誰的?”
袁苗把平平攬過來,“媽,平平還小,受不了這個驚吓,他總是無辜的,他什麽也不知道。”平平哭的上不來氣,袁苗看着心疼,抱起他,“乖,乖平平,不哭了,不哭了啊。”平平越哭聲音越大。
袁苗說,“媽,當街鬧成這樣,別人會笑話的,我們回家說好不好?”
“不要叫我媽,”雷烨的眼圈紅了,“我沒有你這個忘恩負義的女兒。”
“媽,事情總要解決,你罵我也好,你打我也好,都要解決。我們先回家去,好不好?你身體不好,別再氣壞了。”
“回家去可以,不準讓他進我的門。”
袁苗才要答應着好,諸一珩說,“那我怎麽和您說清楚?”
雷烨咬牙,“你!”
“媽,”這一聲是諸一珩叫的。
“滾,誰是你媽?”雷烨說完這句,忽然覺得頭暈,有些站不住,袁苗趕緊上前扶住她,焦急地叫,“媽,媽。”
諸一珩已經邁步上來,架上雷烨的肩膀,“走,去醫院。”
一團忙碌,到挂上點滴,袁苗這口氣總算是喘了過來,雷烨的臉色發青,閉着眼睛,仿佛很難受。平平受了驚吓,偎縮在諸一珩的身邊,咬着手指,一點聲音也不敢出。
袁苗看着他心疼,站起來往病房外走,諸一珩也跟了上來。
“苗苗,今天的事真是意外,我去接平平,沒有想到,你媽也會去。真的,我什麽也沒有做。”
袁苗很疲倦,想起昨晚雷烨問她平平是不是還在這個幼兒園,當時她以為是句尋常的問話,誰想到,老人家會到幼兒園去看平平,可能是那句“要轉學”起的作用吧。
見袁苗不說話,諸一珩有些焦急,“我真的什麽也沒有做。今天來的也晚,來的時候,平平出來了。當時你媽背對着我,在和平平說話,還以為是他不認識的人,叫了他一聲,沒想到……”
“這件事我不怪你,”袁苗疲倦地說,“但我希望你以後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的面前。”
“苗苗!”
“我說過,你是我們家接受不了的人,你也說過,我媽如果不能接受你,會永遠不再出現在我的視線中。現在,試過了,你死心了?”
☆、29-1
諸一珩的臉色發白,“苗苗,你這樣對我不公平,不能一次就判我死刑。”
“可我媽沒有第二條命。”
“但現在事情已經這樣了,我原來不是這樣計劃的,這是意外。”
“意不意外,我都不想第二次再拿我媽的命去試。”袁苗說的不留餘地,“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請你高擡貴手,我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一個親人離我而去。”說完,她轉身回了病房。
雷烨還是閉着眼睛躺着,氣息微弱,好在心電監護儀上顯示心電圖還算正常。袁苗坐了下來,“媽,我知道你聽得見,我講給你聽。”
她低着頭,望着自己那已經洗的有些發白的鞋子,淚不知不覺滴了下來。
“平平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在監獄生的,生下來不知道怎麽辦,然後就送給了福利院。我出來後,聽說他在雲城福利院,我也跟着來了,有時間就去看看他——他,一直都不知道。”袁苗擦了把眼淚,“我是說,平平和,他。”
“後來,我是從若錦那裏弄到的錢給平平治病,碰上了若安,給平平做了手術。本來想這些都和他沒關系,但他知道了,他說,他要這個孩子。”
雷烨還是不動,袁苗說,“媽,即便他對不起咱們家,但平平也是我的孩子,我做不到扔下他不管,他也是我的孩子。”
“媽,你不喜歡他,我們和他不來往就是了。但平平是我的孩子,我不可能放棄。你養過我,你知道,當媽的心沒有那麽狠。”
雷烨的眼角現出了淚,慢慢順着流了下來。
“媽,當年的事,不管什麽恩怨,我現在只是想把平平養大。您說我忘恩負義,我不敢,我……”她氣噎了,有點說不下去,“我說了,不接受他。”
雷烨住了三天院,這三天裏,她一句話也不說。袁苗一直在醫院陪床,這期間,諸一珩打過她的電話,全讓她按斷了。
周一,給雷烨辦了出院,回到家,袁苗忙前忙後,晚上,吃了飯,雷烨在看電視,她陪着,屋裏靜悄悄的,過一會兒,袁苗的電話響了,是諸一珩,她有些緊張,看了雷烨一眼,站起來進洗手間接了。
“怎麽才接電話?”
“有什麽事?”
“你媽媽怎麽樣了?”
袁苗不欲多說,“還行。”
“我問過大夫,說沒有大礙。”
“但也受不得刺激。”
“苗苗。”
“我求你不要來打攪我們。平平也歸你了,你還要怎麽樣?”
好半天,電話那頭傳來一聲溫溫的,“苗苗。”
袁苗繼續說,“做過的事,就不可能再讓它沒有發生。走過的路,也不可能再沒有經歷。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摒棄過往,向前看。”
“我做不到。”
“那就由我來做。”他的聲音很溫和,“事情由我而起,你沒有什麽錯,我來做。”
“你做不到的,我媽不會諒解你。”
“我只問你接不接受我。”
袁苗不答話。
“你還接不接受我?”
“不,你不要逼我,我不想再和你在一起了。”
諸一珩緩和一下語氣,“這樣吧,我們先解決了你媽媽的問題。”
“你不要刺激她。”
“但她不能總這樣。”
“總這樣也好過要她的命。這件事你不要再說了,我不會同意的。”袁苗說了這句,就挂了電話。
劉樂冰在微信上給她留語音,“大姐,你倒是在哪裏啊?”
袁苗才想起來今天原來答應了是去走心報到。她有些抱歉,“抱歉,我媽突然病了,照顧她呢。”
“我說呢,現在網上都吵翻了,你還坐得住。”
“怎麽了?”
“還不是何軍?”劉樂冰悻悻的,“公開在網上罵我們不要臉、剽竊,專門黑他們的節目,還說要告我們。”
袁苗心裏正煩,“告就告,誰怕呢?”
劉樂冰有點吞吞吐吐,“可是,他們這次好像盯上你了。”
“和我有什麽關系?”
“你不是說你想署名嗎?老歐和運營的張總商量了下,就把你署上了。”
“署了怎麽樣?我又沒有幹什麽?”
“現在好像是他們買了水軍,翻你過去的舊賬。”
“舊賬?說什麽?”
“就說你以前在鼎湖不過是個打雜的,被鼎湖開除了雲雲,說這是挾私報複、心理陰暗,當然,也還有我。”
袁苗懶得理這些,“随便,我被人罵慣了,也不差這一點。”
劉樂冰見她這樣,也就有點放心了。“運營的張總也說,只要事情可控,罵一罵無所謂。對了,他們也請律師咨詢過,說是法律上很難找到我們什麽把柄。”停了停他說,“不過,律師也說,如果他們就是翻我們過去的舊賬,我們也同樣抓不到什麽把柄。”
“随便吧,”袁苗說,“何軍那素質,我們都知道。既然我們要消費他,就有這個心理準備。随便,愛罵罵,罵的人越多,還給我們炒作了。”
“你不回應?”
“我有什麽好回應的?再說,我家裏這樣,也确實沒有心思管這些。對了,我媽身體不好,可能還要在江城養幾天,你幫我和老歐說一聲。”
劉樂冰答應了。
劉樂冰找她,也給她提個醒,怎麽也該和歐海鳴打個電話打聲招呼,走心的工作,是她現在唯一的出路。
歐海鳴不以為意,“沒事,我聽樂冰說了,之前也都是你寫的臺本,既然伯母身體不好,等安頓安頓再說,反正你之前沒坐班,也沒有影響工作。”
袁苗滿心感激,“歐總,真是感謝你,這麽照顧我。我之前一直也沒有什麽正式工作……”
“這個就不要說了。咱們是創業的團隊,不講究那些學歷、出身,能幹活就行。走心的職位一直給你留着,你放心就行。新一期節目你正常做,還指望你呢。現在外界都很看好走心,鼎湖那點兒攻擊只是增加了節目的曝光率,我和仲文來的張總都覺得前途不錯,大家都在等你。”
歐海鳴提仲文并沒有別的意思,但卻是提醒了袁苗。想起了之前秦一凡說的,“諸總是為了你才投的走心”,雖然她視諸一珩為蛇蠍,但不管怎麽說,走心這件事,是她欠他人情。于是,她一時心起,給諸一珩發了條信息,“謝謝。”
諸一珩稍晚時給她回了電話,“今天怎麽這麽乖,知道謝謝我?”他的聲音低沉溫和,透過電話,仿佛貼着她的耳邊低語。袁苗心裏一跳,臉上發燒,強作鎮定,“走心的事,謝謝你。”
“走心?”她似乎看着他略皺眉頭的樣子,“走心怎麽了?最近不是沒什麽嗎?”
☆、29-2
“嗯,當初——秦助理說,你是為了我而投的走心,不知是不是,我都謝謝你。它是一個很好的平臺,我很喜歡它。”
“不管是不是?”
袁苗說不出別的,聽他低低的聲音帶了點笑意,“你就說個是,會死?”
“會。”袁苗本來想說的決絕,意外的卻帶出了點撒嬌的意味,惹得他笑。
“那你要怎麽感謝我啊?”
“感謝?你想要什麽感謝?”袁苗帶着一點惴惴的問。
“你知道。”
“要見我媽,你別想。”
“可我們不能一直這樣。”
“那你打算平平怎麽辦?也一直這樣?”
“你不要動不該動的念頭。”
“不該動的念頭?”
袁苗本來是要感謝他的,也不想吵架,就說,“這件事,我們不談了。”
“好吧,那就先不談。你們先搬回來吧。”
“搬回來?”
“是的。至少先把戶口遷回來,我不喜歡你們在那個房子上。”
“你能不能別管那麽多?若安都沒有說什麽。”
“你再和我提他?”
袁苗緩兵之計,“我反正要回雲城,暫時先不折騰了。”
諸一珩沉吟了下,“雲城是你家,你真的要離開?”
袁苗今天心情難得的輕松,就說,“雲城是我家,但記憶也太多,我不想在這裏了。”
諸一珩也沒有再多糾纏,只是說,“平平在,他要和你說話——媽媽,”平平清脆的聲音順着傳過來,袁苗的心都化了。
“乖平平,最近過得好嗎?”
平平脆生生地說,“好。媽媽,我給你打電話,你怎麽總不接?”
袁苗噎了一下,然後說,“媽媽要照顧姥姥啊。”
“那姥姥好些了嗎?”
“嗯,好些了。平平,最近和爸爸相處得好嗎?”
“挺好的。媽媽,我很想你。”
袁苗的心頭湧上甜蜜的憂傷,平平說想她,她又何嘗不想平平。
“媽媽,你在聽嗎?”
“在。”
平平壓着嗓子,“媽媽,我想問你個問題。”
“嗯,你問吧。”
“媽媽你等等。”電話裏傳出走路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重新恢複了平靜。
“媽媽?”
“你剛才是在跑步嗎?”
“我上了樓。媽媽,我想,我想,”他停住了。
“想幹什麽?”
平平帶着一點小心翼翼,“媽媽,上次我問過你,我想問他一下,我的媽媽去了哪裏嗎?”
袁苗仿佛遭遇晴天霹靂,她的笑容僵在臉上,手扶着牆才穩住了身體。
“媽媽?”
“我在。”
“媽媽,你怎麽不說話?”
“平平這麽着急?”
袁苗心裏散亂,剛才的甜蜜已經飛的無影無蹤,平平再說什麽,她只是應承,說的什麽,連自己都不知道。
袁苗豎起膝蓋,頭伏在膝蓋上,肩膀抖動,卻不敢哭出聲音。
晚飯的時候,袁苗的面色已經恢複了正常,不仔細看,看不出眼睛略微有點紅腫。
她說,“媽,要不,我們回雲城吧?”
這一陣子,平平被諸一珩帶走、雷烨生病、自己也被卷入工作的紛争中,真叫喝口涼水也塞牙。距離曾若安的母親上門催搬已經有一段距離了,吵架歸吵架,撐面子歸撐面子,這麽住下去,總不是個辦法。她不想讓曾若安為難。
雷烨沒有吱聲。
袁苗等了半天,又說,“您有什麽想法,您說句話。”
雷烨的眼皮擡都不擡,“我能有什麽想法?橫豎都是你說了算、你作了主,你想怎麽騙我就騙我。”
“媽,我沒有。”
“還沒有?我都被你耍得跟猴兒一樣,你眼裏有我嗎?”
袁苗心裏正不好受,一時沒忍住,“您也別拿這話說我,我費心費力的,也不比誰容易。要不您說怎麽辦?我為了平平,訛諸一珩點錢?”
“誰稀罕要他的錢了?”
“那您說怎麽着?我不該把平平生下來?我生他時,連您都沒敢驚動,我吃這苦已經夠多了,之後還把他送到了福利院,我和他的報應都夠多的了,還怎麽着?”袁苗原以為自己心裏沒什麽,但說到最後,她的聲音還是有點抖。一低頭,夾了筷子菜胡亂嚼了兩下吞下去,才讓淚沒掉出來。
“我是怪你嗎?我是覺得那姓諸的沒有收到報應。”
“他兒子讓我送進了福利院,您還要怎麽報應?”
雷烨氣塞,“那他揀了一個現成的兒子,怎麽能算報應?這叫占便宜。”
袁苗控制着手,盡量平穩的伸筷子夾了菜,“媽,我知道您不喜歡他,甚至恨他,但是,他要平平、對平平好,總比不要他、對平平不好要強,是不是?”
“憑什麽?他憑什麽憑空白揀了個孩子?”
“要不您說怎麽辦?我和諸一珩打官司讨平平?別說我打的贏打不贏,就是能打贏,平平跟着我、連上個幼兒園都不能保證?”
袁苗從來沒有把這紮心的話說出來。她平日總是想讓雷烨寬心。
雷烨受了堵,就說,“那你就替別人白養了孩子,把他給姓諸的吧。”
袁苗本來不打算說什麽,既然話都說到這個份兒,就咬了口饅頭,聲音溫和地說,“媽,我知道你不願意,但平平畢竟是我和他的孩子,以後,不可能沒牽扯。”
雷烨扔了筷子,“你是非氣死我不可?”
袁苗手裏握着筷子,平靜地看着她,“媽,要不怎麽辦?我徹底不要平平了?當初你問我,為什麽在江城坐牢、出獄後卻還願意留在江城。那時候我因為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把平平要回來、說出來怕你傷心,就編了個借口,說我覺得江城更好生活。其實我從來都知道,平平是被送進了江城的福利院。您也是做媽媽的,您拿您疼我的心理去想了想,我能不要平平嗎?”
“可是你爸死了,死了!又是誰害得我們家破人亡?又是誰害你進的監獄?袁苗,你不能這麽沒臉沒皮!”
袁苗見雷烨越說越激動,怕再惹得她血壓升高,就說,“媽,您也不用擔心。就我現在這樣,已經沒什麽他可圖的了。媽,您消消氣。”
熄了燈,躺在床上的袁苗想起平平的那個問題,她拿起手機,打了删、删了打,最終還是發出了一條信息:“平平問,如果他問你,他的媽媽是誰,不知你會不會生氣。”
他很快的回複過來,“不會。”
她看着那兩個字,又一筆一畫的打上去,“那你打算怎麽回答?”
他一整夜都沒有回複。
☆、30-1
袁苗接到劉樂冰打電話,他第一句話就是,“你看到了?”
袁苗莫名其妙,“看到什麽了?”
“你沒看到啊?”
“看到什麽?”
劉樂冰欲言又止,“你的過去,被人翻了出來。”
袁苗的腦子有點木,還沒想明白劉樂說的是什麽,“我的什麽過去?在鼎湖麽?”
“不是,是你……坐過牢。”
袁苗呆了一呆,大腦後知後覺,“我記得,當年鼎湖的入職申請表中,并沒有問這個吧?”
劉樂冰憤憤,“誰知道他們會這麽下賤?不就是一檔節目麽?有什麽必要?”
袁苗不語。
劉樂冰擔心的問,“你沒事兒吧?”
“我把鏈接發給我,先看看再說。”
袁苗挂了電話,一會兒收到劉樂冰轉發來的文章。
文章并不長,充滿着大字報的簡單粗暴,很适合在網絡上傳播,标題叫:原來你是這樣的走心。
文章把走心團隊批的一無是處,核心意思只有一個:所有的主創人員本來就都是些江湖混混,并不能上得了臺面。袁苗只在這一期署過名,也就是這一期,被集中□□。每一個人都被列了出來,體無完膚。
劉樂冰見袁苗好長時間不說話,發起語音通話,袁苗點了接受。
“喂,你沒事吧?”
袁苗收了文章,“沒事,原來歐老大的過去也不是那麽鮮亮。”
“我也是第一次聽說。”文章中說,歐海鳴過去就是個跟班的,年紀一大把,靠老婆上位,才混了個小角色。但自身能力太差,于是,這小角色也沒有混住,只好出來創業了。
“誰的過去拿出來,可能都有斑點。”
劉樂冰舒了口氣,“你能想開就好。”
“想開什麽?”
劉樂冰有點傻眼,“啊?我以為你這是在開導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