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結束
報不報警?甭以為有我哥護着,我就不會把你怎麽樣。”
袁苗忽然覺得很累,人生最好的狀态是點到即止,倒是何必趕盡殺絕?
她站在原地,看着離去的兩人,心裏忽然萌生出一個瘋狂的想法。以前在鼎湖時,她存了何軍的電話,雖然打的次數屈指可數,但還是有的。
她調出號碼,撥了過去,何軍接了,“喂?”
袁苗盡力穩住聲明,“何總,好久不見。”
何軍顯然沒有認出她,“你是哪位?”
“袁苗。”
“袁苗啊?”何軍的聲音就冷淡了下來,“你有什麽事?”
“何總,您別緊張,我不是為了走心游說來了。”
何軍哼了一聲,“你也游說不了。”
袁苗問,“何總,我就問您一個問題:我的釋放證明,你是從哪裏拿到的?”
“你以為你是誰啊?一個坐過牢的人。”
袁苗不徐不緩,“我誰也不是,但你作為主要商務運作人,拿回扣的事,我想你也不希望被別人知道。”
何軍惱羞成怒,“你別瞎往我身上潑髒水。”
“我潑髒水?你也知道我就是小人物,光腳的不怕穿鞋的,就是潑了,你要怎麽着?”袁苗說,“電視臺是國有單位,禁不得查。您雖然是從電視臺出身的,不怕什麽,但和電視臺的合作,比如當初競标時段的事,也不能保證都幹淨。您要是不告訴我,我也不怕去舉報。有影兒沒影兒,來兩發。”
“袁苗,你這個下三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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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沒有多爛,不過是學你一樣,揭人家的隐私。”她緩了緩語氣,“何總,我到底沒有你爛,也不想真把你怎麽樣,不過就是問問,這張證明,你是從哪裏拿到的?您也別騙我,您既然知道我坐過牢,我什麽事都能幹出來。反正我已經這樣了。”
何軍從袁苗的語氣裏聽出一種瘋狂和決絕,他吸了一口氣,“袁苗,算你狠。但我怎麽相信你?”
袁苗的心越來越平靜,“我要是真把你怎麽樣,就直接舉報了。你說吧。”
“是仲文轉來的。”何軍陰恻恻地笑,“聽說仲文也投了走心,到底走心沒有鼎湖重要。”
袁苗握着手機的手冰涼,何軍後面自吹自擂、捎帶着貶低走心的話她都沒有聽進去,也不知道何軍都說到哪兒了,“好了,我知道了,”然後直接掐斷了電話。
諸一珩還果然說到做到,還真是什麽都能做到。就這麽的,把她踢出了走心,連影子都沒留,她連片刻的抵擋都不能夠。
袁苗在原地站了會兒,手機越握越緊,卻終究沒有把電話撥出去。
曾若錦沒有真的報警,卻讓中介來催她。
第二天,袁苗才把平平送到幼兒園,就有人來敲門,說是房産中介,業主已經挂了牌,讓他們可以直接來看房子。袁苗大吃一驚,雷烨也在家裏,兩人對視了下,袁苗只好把人讓進來,由着中介東看西看。末了,中介問,“你們什麽時候能搬走?”
袁苗看了眼雷烨,“你們什麽時候要賣?”
“房主說,你們随時都可以搬走。”
“那好,三天內,我們一定搬走。”
“戶口呢?什麽時候遷?”
袁苗說,“這個,要容我們想想辦法。”
“不行,這是學區房,所有買房子的都關心這一點。你們不遷,我們沒有辦法賣。”
袁苗心裏憋着氣,卻又發作不得,只好說,“戶口是大事,你們賣出去了,我再遷也不遲。”
中介說,“只要你們遷走,我們一定會賣出去。但你們不遷,這房子我們沒辦法處理,只好通知房主來。”
袁苗想起上一次曾若安母親登門的情況,實在是怵,就生氣地說,“行了行了,我知道了,你們趕緊走吧。”
“你們什麽時候……”
“三天內,行不行?”
☆、33-2
關上門,袁苗倚在門上,像是唯恐那些人再來。雷烨嘆了口氣,“人窮志短。”
袁苗說,“您甭管了,我來想辦法。”
“你有什麽辦法可想?”
“反正您甭管了。”
袁苗撥了諸一珩的電話,電話響了兩聲,他接了,“喂?”他壓低嗓子。
袁苗本來一肚子的火,聽到這一聲,就問,“你在開會?”
“嗯。”
“那一會兒再說吧。”
“好。”
諸一珩的幹脆讓袁苗愣了下,她丢了電話,茫然的看向窗外。
也許她真的已經下意識的接受了他,就像剛才,雖然她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依賴諸一珩,但她依然會覺得,諸一珩一定會接她的電話、無論他在幹什麽。在聽到他的那聲“好”後,她不得不承認心底那份濃濃的失落。
自己這是矯情嗎?明知道他捧着自己,而仍然各種端着、拿着?如果真的是覺得不能再接受,那為什麽不幹脆的遠離一點?
當諸一珩再來電話時,袁苗已經恢複了平靜。
“剛才在讨論些重要的事。”諸一珩的語氣很随意。
“嗯,我知道,”袁苗的語氣也很平靜,“我就是想問問你,平平的戶口遷到你的戶頭上,怎麽樣?”
“曾若錦又去攆你了?”
袁苗吃驚,“你怎麽知道?”
諸一珩輕笑,“據我所知,若安一生氣,把房産證丢給了他媽媽。若錦不是能沉得住氣的,所以我猜是她。”
袁苗說不出話,她的打算在諸一珩的兩句話就瓦解。人與人之間的關系,很奇妙。可以平淡無奇的一句話卻透着僵硬,也可以不說什麽就是熟悉和親密。
“早讓你遷出來了,非等着人攆,給我丢這個人。”
袁苗頂嘴,“還不是你惹得桃花運?”
諸一珩低低的笑。“行,你說什麽就是什麽。若錦上門,也省了我的事,正好。”
“什麽正好?”
“你們連人帶戶口,都搬回你們家吧,曾若安的那個房子早就不想讓你們住。你們家的戶口本還在原來的地方,你爸的火化證明我找人也開好了,放在一起。你們銷了戶,戶主就成了你媽媽,你們娘兒倆的遷過去就行。”
“不。你把平平的戶口遷走就好。”
“那你的呢?”
“不用你管。”
“你又要去找若安?”
“反正不用你管。”
諸一珩警告的語氣,“苗苗,別再挑戰我的耐心。”
“我反正不用你管。”
諸一珩嗤了一聲,帶着要怪不怪又莫名有點寵着的語氣,“你就和我真有骨氣。矯情,慣的毛病。”
袁苗的話就變得那麽沒有殺傷力,“你要是不願意,我也把我媽的遷出來。”
“來勁了?”
“本來就是,你是我什麽人?”
“你再說一遍?”
“我再說三遍:你是我什麽人?你是我什麽人?你是我什麽人?”
諸一珩笑了,“嘚瑟的小樣兒,幾天沒收拾你,炸毛了是不是?”
今天這架就是吵不起來,這界限也怎麽也劃不起來,“你要怎麽收拾我?平平的撫養權你拿走了,走心的工作你也收回去了,你還要怎麽樣?”袁苗說着,有點語帶酸意。
“我以為你能咬住牙不問,顯示骨氣到底。真是慣出來的毛病。你後來又是自己瞎琢磨了什麽?”
袁苗聽了這句,安了心,又有點面子上下不來,想起何軍的話,“是不是在你心裏,鼎湖最重要?”
“鼎湖每年給仲文貢獻的利潤在一億以上,你說重要不重要?走心也還可以,張舒文的運作能力挺強,但走心現在這路數,不變的話走不遠。”
袁苗的心裏泛酸,“諸總你這麽英明能算計,一定能大賺特賺。”
“我怎麽聽着不是好話?”
“你為什麽非要把我攆出走心?”
“當然是我看着不順眼了。”
“你為什麽就一定要這樣對我?”
諸一珩這次認了真,“你也可以不走,但你果然還是這麽自覺。張舒文其實有預案,但你非要先逃跑。”
“沒有人告訴我她有預案。”
“因為我想試試你,那件事到底在你心裏有多重要。”
“然後,你的試驗方式就是讓人公布了我的釋放證明?你和我有仇?”
“你不肯告訴我,我只能自己試。自己想一個方案,再想一個。我從來沒有忘記你媽媽說過的話。”
“她哪裏說錯了嗎?”
諸一珩的聲音慢而遠,“是的,她是沒說錯什麽,所以,我往心裏去了。苗苗,我答應過你,會把你的一切歸位,包括你的名譽。”
“然後你就這麽做?”
“如果你不逃跑,其實本來不用。但既然你一直在逃避,那我就只能再想別的辦法。我不能讓你為了這件事情逃避。”諸一珩說,“算了,房子的事,也不讓你做什麽了。讓你做只會逃避。我來解決。”
袁苗簡直要發瘋,她不知道諸一珩又要做什麽劍走偏鋒的事,“諸一珩,你能不能尊重下我的意見?”
“那你給我個期限?你什麽時候能解決?”
“我……”
“我等不及。兒子沒人帶,見了媽媽就不能見爸爸。我的女人,居無定所、不敢擡頭見人、靠着自我麻醉生活,連自己的兒子都不敢認,你以為我心裏很好受?“
“說了我的事不用你管。”
”那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你現在這樣子,親也不能親,睡也不能睡。我年富力強,等了五年,好不容易到了跟前,能看不能吃,哪個男人能受得了?”
袁苗沒想到他居然拐到了這句上,氣得冒煙卻又不好直接反駁,就說,“你守着自大過吧。自大一輩子吧。”
然後就掐了電話。
袁苗确實走投無路,人可以搬走,戶口怎麽辦,雖然沒有提起,但她也看出來,雷烨也在發愁。
真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袁苗試探着說,“媽,他說,咱原來的房子是他買了,什麽都沒動,說我們可以搬過去。”
雷烨沒有說話。
“媽……”
“我不會去。”
袁苗怔了怔,“媽,他其實也沒有什麽惡意。您想想,是不是?我們現在要什麽沒什麽,能把咱家的房子買下來,也是有心。”
“你也別勸我。這些年,你不敢回雲城,是因為什麽?不就是因為擡不起頭?搬回那個房子幹什麽?繼續在別人的指指點點下過一輩子?如果他同意,戶口可以遷,我們謝謝他的幫忙。但人不去。”
袁苗百感交集,輕輕叫了聲,“媽。”
袁苗左思右想,給諸一珩發了微信,“我媽說,謝謝你提供地方讓我們遷了戶口。但我們就不過去了。”
“說了不用你管,我來解決。”
袁苗沒忍住,“你要怎麽解決?”
“你應該在三天之內可以見到。”
袁苗有點惴惴,諸一珩打算怎麽解決?難道又是強來?
☆、結局章之一
諸一珩解決的辦法如此直白,帶着他一貫的特色。
第三天,仲文旗下公司所有官微在同一時間發出同一條消息:
标題:請江城人民看電影
附着的是一段視頻,只有字幕,沒有解說。
“六年前,他這樣求婚。”配着的是他當年求婚的錄像,照亮江面的煙火,和她嬌羞的說,“我願意。”
“他們這樣結婚。”配着的是當年他們婚禮的錄像,他星目灼灼,對着衆人說“我願意”。他與她的擁吻,佳兒佳婦。
“五年前,他與她因故失散。”
當年的判決書,庭審的片斷,居然還有那燒了的房子。
“兩年前,她重回了人間。”
是她的釋放證明。清晰,這次沒有任何的遮蓋。
“她逃避這段隐痛,他卻知道非刮骨不能療傷。他打破她所有茍且活着的想法,因為他知道,她本來有更好的,他要親手還給她。”
諸一珩出來說了視頻裏唯一一句話,“苗苗,當年是我錯了,但我的承諾,我從來沒有忘記。”
“江城是她的家,他視江城為娘家。他希望她能在江城燦爛的生活下去。下個周三,他請娘家人看電影,希望你能為他帶一枝玫瑰花。”
最後一段字幕滑入,“失去以後,才知道你不可失去。幸福比恩怨重要,過去唯有以将來作為彌補。請你原諒我,給我一個家。”
最後屏幕上只有一個剛勁有力的手寫簽名:諸一珩。
不愧是做娛樂的公司,雖然不過是兩分多鐘的視頻,效果極其激動人心,網絡瞬間炸了,無數的轉發導致服務器宕機,更有無數的人湧向鼎湖和走心的官微,問此袁苗是否為彼袁苗。
走心第一時間發出視頻,全體員工異口同聲說出一句話:“請老板娘原諒老板,走心也是你娘家。”
有人笑罵,“這是為了自己,逼婚的節奏嗎?”
劉樂冰親自上陣回,“他倆之間的勾搭,我需要向你彙報細節嗎?”他還不解氣的@了下何軍,“後悔了吧?不,我是不是應該說:害怕了吧?”
何軍倒也不怯場,回複後轉發,“我總算知道了某女星頻頻被解約是怎麽回事。當時她倒是為什麽穿那條長裙子。不過,蒼天可鑒,我也是做了貢獻。”
劉樂冰又轉發了回去,“我好像知道了什麽?我要設個答題,這道題值99萬,附贈何總的黑歷史,絕對獨門秘家,這事兒除了諸總和我們的大袁苗,“劉樂冰在這裏附上了一個心的表情,”就我知道。再另外,我估計何總現在心裏很不好過。我從來沒覺得睚眦必報是個好詞兒,但諸總做的,對!!!”後面是點贊的表情。
諸一珩素來低調,并沒有公布個人微博,仲文官微回複了他,“老板說,淡定,老板娘臉皮薄。”
劉樂冰回怼,“臉皮薄還這麽騷包高調?州官放火?”
仲文官微回複,“就是了怎麽樣?”
有人在下面跟帖,“‘他打破她所有茍且活着的想法’,是個什麽意思?”
微博名稱叫“一凡先生”的回:就是把人家打算幹的飯碗都砸了的意思。
仲文官微:那些飯碗,哪個不該砸?
一凡先生:……諸總說的都對。
袁苗看到視頻的第一時間就捂住了臉,心裏怦怦跳。她沒有想到諸一珩會這麽做。
強勢、直接、霸道,是他的作風,但真的沒想到。
她的電話一天沒斷過響聲,所有認識的人都問是不是她。
她從來沒這麽從心裏這麽沉穩的回答:“是。”
從不敢碰觸的隐痛,仿佛遇到了傳說中治愈一切的新風,帶走了陰霾與傷痛。
果然,陽光是最好的消毒劑。
曾若安也給她來電話,“怎麽樣?我說的沒錯吧?一珩他就是愛你。”
袁苗含着嬌羞,“誰用他這樣了?”
曾若安呵呵的,“以前和他談過,一珩認為,非用極端方式不能逼你走出來。我當時還不信,現在我信了。還是他了解你。這才幾個月啊,我都沒有想到。照我看,你們之間隔着太多,困難重重,這得磨到哪一年月,他居然就這麽的做到了。想起初認平平時,他曾說過:三個月,他要給平平一個家,我以為他只能又來挾迫你,原來他做的那些,都只是鋪路、做好,就等你最後點頭。不,這點頭你也沒選擇,我都想不出來還有什麽選擇。這麽坦白的告知天下,就是他對不起你,我看也只有他能做出來。真是不可理喻的家夥。”
袁苗咬着嘴唇,一下下在玻璃上寫着一珩。
“自愧不如。”曾若安說。
“我還沒有答應呢。”
曾若安笑,“你不會吧?”
袁苗說,“但我發自內心感謝你,還有,若錦。”
曾若安笑着打趣,“感謝我們友情出場了一回?”
袁苗不好意思,“哪兒有?”
曾若安笑了笑,聲音裏略有一點不自知的惆悵,“我又想起當年的那堂大課。一珩就是一珩,從來沒有變過。只要是他想要的東西,他就一定要得到,出手迅速,別人都在他的算計之中。”然後又笑道,“他一直一口咬定是你先追的他。你倒可以趁機好好盤問,當年到底是他先動心你,還是你先動心他。他嘴上那麽硬,過了這個村、你可就沒這個店了。我一直疑心他算計了我。”
出乎意料,諸一珩一直沒有來過任何片言只語。
還是袁苗沒忍住,指使平平先給諸一珩發了語音。
諸一珩回的倒快,只和平平聊天,絕口不提其他。
袁苗心裏急,面上倒裝的鎮定,終于熬到平平要睡覺的時候,不得已,她發了一條文字過去,“平平要睡覺了。”
“好的,你也早點睡。”
袁苗再也忍不住,“你就沒什麽要說的?”
“我該說的,早說完了。剩下該你說了。”
袁苗猛的明白了他的意思,臉驀得通紅,“你去死吧。”
“那到底我是做到了沒有?”
“你猜呀——就不告訴你,你去忐忑去吧,讓你折騰我,你這個以自己為中心到了極點的自大狂!”
諸一珩笑了,“我沒有以自己為中心吧?我是以我們倆個人為中心。我做什麽事,離開了這個?”
袁苗的臉紅,“去死去死去死,反正我就是不告訴你!”
仲文的視頻在江城全城的各路媒體傳播,袁苗走到街上都會被認出來,所幸自小就鎮定,即便被認出了,也會淡定地說,“你認錯了人。”
江城的電視、報紙和本地自媒體,挖掘出當年的事,秘聞變成公開,大白于陽光之下。有網站發起投票,問是否覺得兩個人應該在一起,幾乎所有人都選擇,“幸福比恩怨重要。”
一場家族舊事,最終演化成一個動人的愛情故事,期間所有的恩怨,似乎只是為了成就愛情。衆口一詞的論調是:愛情不易得,既然遇上,還是要相信。過往再不堪,有承擔恩怨、追求幸福的勇氣,本身更難。到底還是幸福比恩怨重要。有什麽比用将來來彌補過往更合适的呢?
周三的時候,盡管商家提前做了布局,江城全城玫瑰花還是脫銷了。各大影院前做了一個大花臺,将所收到的玫瑰花插進去。紅玫瑰最多,還有粉玫瑰、黃玫瑰、白玫瑰、紫玫瑰、藍玫瑰,蔚為壯觀。雖然視頻中提到是希望帶一枝玫瑰花,很多人不止帶了一枝。也不知是誰最先随花附了條彩帶:幸福比恩怨重要。于是,越來越多的人附上了這句。有的是彩帶,有的是卡片,有的是氣球,還有的是便利貼,影院又專門做了留言牆,五彩斑斓。“幸福比恩怨重要”成了熱點話題。有人自發在影院門前蹲點做直播,點擊率可觀。
袁苗就是觀衆之一。她托着腮,在各個界面中切換。少女心複蘇,仿佛忽然墜入熱戀之中。不,比當年的熱戀時還熱。因為當年熱戀時,他一貫清冷,她基本沒有感受過太多的熱度。除了當年那場求婚,确實出乎她的意外。而現在,比當年更甚。
周日晚上,袁苗才哄睡了平平,屏幕一閃一閃,是諸一珩。
袁苗當着雷烨的面接了起來。
“下來。”
“幹嘛?”
“下來。五分鐘。”他收了線。
“又是這樣。”袁苗帶着點嗔意,像六年前無數次的那樣回頭看了眼雷烨,“媽,他來了,我出去一下。”
☆、結局章之二
他倚在車前,手上夾着煙,靜靜的看着她來的方向。她心裏一跳,仿佛億萬年前他們曾經相遇過。
她慢慢走過去,仰起臉,他抽了口煙,用夾着煙的手撫上她的臉,有點邪氣的一笑,“這麽滋潤?”
她咬了他的手,帶着點韞怒,“狗嘴裏吐不出象牙,我還沒答應呢。”
諸一珩很象征性的問:“那你答應不答應?”
“你——我為什麽一定要答應?”
“不答應?”
袁苗斜了他一眼,不說話。
他捏着她的臉,“趕緊答應,反正你也跑不掉。”
袁苗氣急,“你!我為什麽一定要答應?”
他又吸了口煙,把煙頭一擲,吻了下來。
煙草味兒讓他渡了進來,他虛虛的攬着她的腰,不像以前那麽野蠻,吻的也更有耐心。她有些迷糊,“以後不要再抽那麽多煙了。”
他頓了一下,連綿在她的唇上,“再說一遍。”
她加重了語氣,“我說,你以後不要再抽那麽多煙。”
他的吻忽然重了起來,“抽了五年,你終于開始管我了。”
袁苗的爺爺因肺癌去世,以前袁苗對諸一珩說,抽煙最不好,百害而無一利,絕對不能容忍他抽煙。
這五年裏,他把一切有關于她能想的,都想過了,終于開始抽煙。抽着的時候會想,其實也好,既可以鎮靜神經,又可以想着她的反應。如果她知道了,會不會罵他。又想,能罵他總比不罵他好。
重逢之後,她真的不管他,他也真的只能如溺水的人,想盡辦法撲騰上岸。
他一下一下的舔着她的嘴唇,“管我了,就得做我的媳婦。不能反悔。”
她讓他撩撥的有點神志蕩漾,“想的美。”
他推開她,緊緊環住她的腰,盯着她的臉,“是你說的,要我把一切都還給你,我都到了。你的每一份工,我砸掉了,是因為都實在太爛。燒掉的房子,我做到了。你擡頭做人的希望,我也做到了。唯一就是你爸爸,你親耳聽到了,他不能算是我造成的。關于你爸爸,我能懂你的感受,你也就能理解我的感受,我們都向前看。我放棄了,你也要放棄,散掉的家,我就能還給你了。當着全網、全江城人的面,我重新求婚了。這個家,我想要。”
“我媽……”
“你媽媽說我毀你的清白,難道我還沒有做到嗎?我其實不在乎別人說什麽,但你要是在乎,只要哪裏有差,差什麽,你說,我一定去做。”
袁苗看着他,心裏甜滋滋的,她撲到他的懷裏,擡頭看着他,“我臨下來,我媽囑咐我多穿些。”
冬夜星河燦爛,落在他的眼睛裏,熠熠生輝。兩人久久凝視,他展顏一笑,“看來這一步,我沒有算錯。你媽媽說了那句話後,我想來想去,辦法有很多,但我都不喜歡。我要一步到位,于是,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我怎麽想的,就怎麽說、怎麽做。果然還是對的。”
袁苗心裏仿佛如春風拂過,帶着花拆的聲音:“你就不怕別人議論你?”
“我管他們議論不議論,我又不要他們,與我有什麽關系?他們不過是個見證。我要的是你。只要你能回來,他們說我什麽,和我有關系嗎?”
袁苗又撲進他懷裏,“你真是霸道。”
他的笑帶來胸腔震動,“那你不是就喜歡?”他親了下她,“明早我來接你,九點鐘去民政局辦複婚。”
袁苗倒吸了口氣,“明早?”
“你不想?”
“這、這也太快了吧?”
“男人比較講究效率。”
“可是,我還沒有準備好。”
他啄着她的臉頰,“你還要準備什麽?兒子都給我生了,還要再準備什麽?二胎?”他摸了摸她的肚子,“先不着急,嗯?我先享受享受,當了五年的和尚,看見你,眼睛都是綠的。”
袁苗打掉他四處亂摸的手,“是平平需要準備。”
“他準備什麽?他迫不及待的需要一個家,和他爸一樣。”
“可是——”
他堵住了她的話,“明天你把平平送去幼兒園,順便帶着戶口本,我們直接去登記,回來我們就搬家。你媽媽年紀大了,我們不另住了,還住在你家老宅。安頓好了,我就去辦戶口,平平的轉學也稍後就辦。”
諸一珩有條不紊,把兩天的行程都安排了下來。袁苗反駁都沒有餘地。
他又親了下她,“上去吧。今天就先放過你,這幾天我每天只睡四五個小時,要安排的事太多。等這一撥事兒過去,”他低低的笑,“你欠我的,都要還給我。”
袁苗一臉粉紅,舉拳就捶。
袁苗回去的時候,雷烨還沒有睡。袁苗把諸一珩的安排說了,雷烨點頭,“那就這樣吧。”
袁苗想了想,還是問了,“媽,你是真的原諒他了嗎?”
雷烨說,“這些日子,我老作夢你爸,也老想着當年他留給我的那封信。我一直覺得,你爸沒有必要那樣做,我也一直怨恨諸一珩,覺得如果不是他,這一切也不會發生。但這些日子我又想,如果他做成這個樣子我都不能原諒,那我要你怎麽樣?殺人也不過頭點地。其實你是無辜的,被牽扯進這些事。雖然你爸并不是故意的,但畢竟是你爸逼死了他爸爸。既然他都能不計前嫌、一定要和你在一起,那我們也不能辜負你爸的囑咐。我覺得他說的也對,幸福比恩怨重要。要不怎麽辦?我們死守着過去一輩子?”然後又說:“這麽多年,你不說我也知道,我們都不敢在熟人面前露面,既是因為家敗,更是因為你坐牢。既然他把這件事說清楚了,你的清白也算還給你了。至少從今以後,我們不怕別人議論了。”她輕輕的嘆了口氣,“也是順你爸的意思。我橫豎想,如果他在,應該也會很開心,他那麽疼你。畢竟還是你的幸福重要。”
袁苗聽得眼酸。
“媽”。她摟住雷烨的肩膀。
雷烨喃喃自語,“幸福比恩怨重要。要是早明白這一點,都是何至于?”
袁苗第二天把平平送上幼兒園時,諸一珩已經等在那裏了。
平平看見爸爸,高興地說,“爸爸,你來了?”
諸一珩親了他一下,“乖,晚上回咱們自己家。”
平平的臉迅速有點垮,“又要回到那裏啊。”
諸一珩的眉毛一挑,“你不想?”
平平有點膽怯,然後看看袁苗,“可是,我舍不得媽媽。”
袁苗趕緊說,“媽媽和姥姥也去。你快上學吧,要遲到了。晚上爸爸和媽媽一起來接你。”
把平平送進去,諸一天珩說,“你沒和他說?”
袁苗心虛,一低頭,支支吾吾地說不上來話,讓諸一珩托着下巴擡起臉,“怎麽回事?”
袁苗的眼睛躲躲閃閃,“我就是、就是……覺得不真實。”
諸一珩不輕不重的拍了下她的頭,“所以說,等着你,能幹什麽?就對付我,又有意志又有轍,慣的。上車,登記,一分鐘都不要等。”
民政局對這對大名鼎鼎的人自然心裏有數,證書推出來的時候,工作人員笑容可掬,“幸福比恩怨重要,祝賀二位。”
袁苗的臉紅紅的,還是諸一珩淡定地接過來,“謝謝。”
有位年輕的女工作人員問,“諸總還要再辦婚禮嗎?我們都很期待呢。”
諸一珩笑,“這一輩子,人就一個,婚禮也就一個。不可能有第二個。”
工作人員有點小失落:“大家還想等着看呢,畢竟視頻那麽轟動。”
諸一珩說,“再繁華的婚禮,都配不過一生一世。你們都是她的娘家人,要是有一天我有什麽不能讓她滿意的,你們替她讨回來。”
另有一個大些的工作人員接話:“還有一天啊?諸總,別這麽會追女孩子,全網都是見證人,你不就篤定了自己能做到嗎?明明是你不占理,用‘幸福比恩怨重要’這樣讓人拒絕不了的說辭,也是你牛。”
諸一珩心情不錯,難得多說幾句,“本來就是幸福比恩怨重要,我從來都知道自己要什麽。只不過,知易行難,才惹出那些事情來。做那段視頻時,我心裏也并沒有十足的把握,畢竟欠賬太多,可她的清白我該還給她。再者,有全網作見證,相當于向全天下宣告關系,一輩子,她也脫不開我了。”
年輕的女孩說,“諸總,你真霸道,連道個歉都這麽霸道。”
諸一珩很得意:“對于她,我一直都很霸道,從來沒變過。她就愛我的霸道。”
袁苗滿臉通紅,“你再說?”
諸一珩立刻說:“好好好,知道你臉皮薄,不說了,咱們回家說。”
按原定計劃,應該是回去搬家。袁苗發現,他的路線卻是不對。
“你這是去哪兒?不是要回去搬家?”
“先遷戶口。”
“不用吧?戶口有什麽着急的?”塵埃落定,曾若錦也不上門催她了。
諸一珩看了她一眼,“你不是覺得不真實?”
袁苗笑,“行了,我覺得真實了。”
諸一珩車速不減,“不行,不辦我心裏不踏實。”
袁苗的心像是被撞了下,她的眼睛微微有點酸,“你這麽着急?”
諸一珩沒有發現,打了下方向盤轉了個彎,語氣肯定,“我就是很着急。折騰這麽久,為的就是這一天。”
袁苗把自己的手覆蓋在他的手上,“以你現在的條件,找誰沒有?”
諸一珩轉過頭來,笑一笑,“可是沒有辦法。我這個人不想來第二遍,既不想對着第二個人再策劃一遍求婚,也不想再第二次對着衆人發下承諾。想來想去,還是回頭找你最切合實際。”
袁苗說不出話來,覆住他的手微微用了點勁,“你傻啊。”
諸一珩發現她的激動,就逗她,“沒有辦法啊,肯那麽傻乎乎追我的,只有一個。”
袁苗推了下他,“誰傻乎乎的追你了?”
諸一珩捉住她的手,“別耍賴啊。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