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chapter24 囚籠困獸
第24章 chapter24 囚籠困獸
因為邵維簡簡單單一句話,江寄厘又被噩夢折磨了好多天。
戎缜似乎成為了他永遠都無法逃離的夢魇,那些痛苦和驚懼有如附骨之疽,密密麻麻的纏繞着他,好像永遠都無法透過氣來。
他無數次告訴自己他現在是江由,不是江寄厘,不是什麽戎夫人,更不是戎缜圈在牢籠裏的玩具和情人,可那些話還是不停的在他耳邊響起。
“一個玩具,什麽時候有資格質疑主人的決定?”
“你最好能學會怎麽當一個合格的情人。”
“不過是一個下賤的情人,在對誰提要求?”
男人陰冷譏諷的語氣将他刺得千瘡百孔,縱然過了這麽久,再想起來還是心髒抽疼。
他怕極了戎缜,同樣現在也恨極了戎缜,他不想再和過去有任何的瓜葛。
之後的幾天,江寄厘又把家裏的東西仔仔細細清理了一次,就連蟲蟲吃的貓糧和罐頭都換了全新的牌子,抽屜裏的新證件和新卡,新的備忘錄和聯系人,江寄厘都翻出來看了一次。
邵維給他打電話叫他江由,琴行的小朋友們叫他“江老師”,喬姨明大爺叫他“小江”,這一切都是新的。
江寄厘的生活又漸漸回到了剛來這裏的安逸。
只是沒想到,很快桐橋鎮就來了一個人,那是除戎缜之外,江寄厘最不想見到的一個人。
那天桐橋的天氣久違的陰沉,像是要下雨,琴行下課後,江寄厘和邵維也準備早點關門回家,但是有一個小孩的家長有事暫時來不了,他們便多等了一會。
小朋友姓陳,小名叫小橙子,性格很腼腆,還有些內向,因為琴行就剩下了他一個人,所以一直都有些局促不安,看着快要哭出來了。
邵維不會哄人,越哄小橙子越害怕,坐在凳子上眼睛紅紅的,江寄厘就過去陪了他一會,教他彈了幾首簡單的兒歌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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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橙子小小的手被江寄厘握住,一下一下按着黑白的琴鍵,悅耳輕快的琴音叮叮咚咚響了起來。
沒一會小橙子就咧開嘴笑了。
江寄厘摸了摸他的頭發,柔聲問道:“小橙子會彈了嗎?”
“嗯!”小橙子認真點頭,然後小聲道:“謝謝江老師。”
江寄厘笑了笑,坐在旁邊看着他彈。
這時,琴行的門突然被推開了。
正在一邊坐着看手機的邵維擡起了頭,看着視線轉向彈琴方向的男人,剛想問一句是不是小橙子的家長,就見江寄厘猛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凳子“喀拉”一聲,發出刺耳的拖動聲。
邵維也站了起來。
門口的男人戴着一副很斯文的金絲框眼鏡,但是整個人的氣質卻和斯文不沾邊,鏡片後狹長的雙眸微彎。
他翹着唇角,朝着江寄厘道:“江老師,好久不見啊。”
江寄厘臉色不太好,邵維偶然一瞥,發現他垂在身側的手一直在顫,有一瞬間邵維差點以為這就是那位傳說中的前男友或者金主。
他語氣也不是很好:“這位先生,我們現在還沒有下班,如果您有私事的話……”
男人慢腔慢調:“哦……不,是公事。”
“不知道江老師這裏收不收我這麽大的學生,以前見江老師彈過一次琴,就特別想跟着江老師學習。”
江寄厘臉色白了幾分,他把小橙子送到邵維手邊,轉身就要出去。
邵維低低叫了一聲:“江由。”
江寄厘沒應聲,反而是男人頗有興味的盯了他一會,而後才跟着離開。
琴行不遠的地方停着一輛邁巴赫,是和桐橋完全格格不入的高調奢侈,男人很紳士的替江寄厘打開後座車門,等他上去才邁腿坐在他旁邊。
江寄厘沒有沉默,他直接說道:“秦醫生,以後可以不要再來找我了嗎?”
秦琮姿勢很懶散,背靠車窗側面坐着,手肘撐在車門上。
他的視線掃過青年一身休閑寬松的T恤短褲,在他纖細白皙的小腿和胳膊上停留了一會,忍不住笑道:“看來我們江老師離開淮城後過得很自在啊,琴行那個是你新男朋友?”
江寄厘擡眼,抿唇道:“秦醫生,你不要亂說。”
秦琮了然的“唔”了一聲:“不是啊。”他托住了側臉,笑眯眯問道:“那江老師願不願意給我個機會,我也很喜歡你的,我都特意從淮城跑來找你了。”
江寄厘不說話了。
秦琮極有耐心,食指不緊不慢的點着側臉,視線一直鎖定着眼前的人,好像他不說話,他就能盯到地老天荒。
江寄厘轉開了頭:“您還是走吧,我想一個人生活,欠您的人情我都記得,等……等以後我會全部還給您的。”
秦琮約莫能猜出那個以後可能指的是他生下孩子以後。
“那如果我要你現在就還呢?”
秦琮動了下,突然朝江寄厘靠了過去。
“寶貝,要不你跟了我吧,我能保護你永遠不被戎缜找到。”他嗓音很低:“你大概還不知道,戎缜現在正滿淮城找你,他已經知道你沒死了。”
江寄厘驚駭的睜大了眼。
秦琮慢悠悠笑道:“給戎缜的種當爹,想想還挺帶感。”
他的手慢慢伸向江寄厘的腰間,剛一碰上,就見青年反應極大的将他甩開。
“你別碰我!”
然而和身高一八幾的男人相比,他的力氣還是太小了,秦琮幾乎紋絲不動,擡手便将他圈在了兩臂間。
江寄厘後背抵着堅硬的車門,退無可退,秦琮視線垂下,看着他驚慌的雙眸,愈加覺得有意思。
“要不要試一下看看,我和戎缜誰比較厲害?”
江寄厘氣極卻不會罵人,幾次張嘴都沒說出什麽來,最後眼圈都紅了,才憋出一句:“你不是腦科醫生嗎?怎麽不給自己治治腦子。”
秦琮瞬間便笑了出來,道:“因為醫者不自醫啊。”說完後,他慢慢垂頭,低聲道:“江寄厘,你真可愛。”
“放心吧,我不會讓戎缜找到你的,我還想看他多發兩年瘋呢。”
江寄厘全身上下都寫滿了抗拒,秦琮也不在意:“況且,現在只有我知道你在哪裏,這麽大的把柄落在我手上,我怎麽能不好好利用呢。”
江寄厘:“你當初不是這麽答應我的……”
“哦……我說什麽了?我忘了。”
江寄厘:“我已經在攢錢了,我以後都會還給你的,但是現在我只想一個人生活,你不要逼我……”
秦琮:“我不逼你。”他暧昧又缱绻的說道:“寶貝,我有的是時間。”
江寄厘的手指抓緊了衣角,突然,車窗被重重敲了幾下。
邵維的聲音從外面傳了進來:“江由,小橙子的家長把他接走了,我們也該下班了,你事情解決完了嗎?回來收拾一下吧。”
江寄厘忙眨了兩下眼睛,把淚水都眨了回去,揚聲道:“解決完了,馬上來。”
秦琮知道眼前的青年現在可不是什麽溫吞柔軟的小白兔,說不定随時就能變成一只咬人的小狗,所以也不把人欺負的太緊,慢慢起了身。
“其實戎缜只是懷疑,他根本不确定你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我會想辦法,讓他明知道你沒死,但這輩子都找不到你。”
江寄厘準備下車的動作一頓,最終還是說了句:“謝謝。”
關上車門後,秦琮慢悠悠打開了車窗,他伸手敲了下,待江寄厘回頭,他擡手咔嚓一聲照了張照片。
江寄厘一懵,随後便要伸手:“你删掉……”
秦琮速度很快,笑道:“做個留念,寶貝,過段時間我得回美國了。”
江寄厘蹙着眉,秦琮隔空輕吻了他一下,搖上了車窗。
安靜下來後,秦琮的神色逐漸淡了。
他這個人最擅長的事情就是給人心窩子紮刀,中海和驚棠灣的項目戎缜吞下了,但秦琮現在有的是辦法讓他生不如死。
指尖輕輕撫摸着屏幕上的青年,秦琮笑了聲,頂端的彈窗顯示剛剛錄音完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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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嚴在戎缜的示意下想盡了一切辦法,動用了所有可以動用的關系,但是依然沒有任何關于江寄厘可能還活着的消息,所以的指向都是那天的大廈火災。
但這個結果每次彙給戎缜,戎缜都要大發雷霆。
程嚴作為戎宅的管家,細細算了下,從江寄厘死後,戎缜手上已經砸出了近幾個億的古董,南區大宅的花瓶家具換了一批又一批,卻都撐不過三天。
戎缜仿佛一只囚籠裏的困獸,從最開始的漠不關心到日漸焦躁暴怒,程嚴看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先生确确實實是被困在了某座牢籠裏。
而這座牢籠,曾經圈過那只已經死去的金絲雀。
江寄厘已經死了,這是除了戎缜以外所有人的共識,在大宅第無數次被戎缜砸得稀碎之後,他突然短暫的冷靜了一段時間。
而在這段時間裏,一直像個隐形人一樣的方闵又有了存在感。
戎缜讓他住進了江寄厘的房間,會讓他穿着江寄厘穿過的衣服,說江寄厘說過的話,一遍又一遍,他要求極為苛責,語氣不對要重說,聲音不對要重說,有時候方闵福至心靈也能難得哄戎缜開心一次。
這時戎缜便會捏着他的下巴細細端量,視線描摹着他的眉眼,那眼神中的情緒極其複雜,但方闵能看得出其中最濃烈的一種,他恨江寄厘。
方闵被吓得發抖,小聲說:“先生,對不起……”戎缜之前便要求他喊“先生”,而不是“戎先生”,方闵不敢不聽,逐漸便改了口。
戎缜極緩慢的在他唇上輕吻一下,嗓音低沉:“厘厘,別怕。”
方闵幾乎要哭出來,他後悔極了當時主動提出來戎宅,把自己送進了這麽一個深不見底的火坑裏。
戎缜簡直就是個神經病,他來這裏別說中海灣的項目了,他自己都快要保不住了。于是心裏便更恨江寄厘了。
這簡直就是另一種方式的陰魂不散。
如此持續了一段時間,戎缜的心情又無名變差了,樓下錦鯉池子裏的錦鯉全被捕了出來扔在了書房的地板上,戎缜就那麽靜靜的看着那些魚幹渴瀕死的掙紮。
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麽。
直到有一天,程嚴突然查到了一點微末的消息。
有些不合時宜,又有些刻意的怪異。
但他沒敢拖延太久,直接彙報給了戎缜。
程嚴站在一堆死掉的錦鯉中間,說道:“先生,夫人的那份死亡鑒定報告,似乎确實有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