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chapter33 我不愛您

第33章 chapter33 我不愛您

戎缜聞言,像是聽到了什麽極為好笑的笑話。

他看着那張和自己有六分相似的小臉,垂眸道:“你就這麽和你的父親說話?”

江崇臉色更冷:“我只有一個爸爸。”

他掃了眼男人被血浸染的腹部,語帶譏諷:“你還不走嗎?你死了沒關系,但別吓着他。”

戎缜看過去,地上的江寄厘狀态很不穩定,他手上沾滿了鮮紅滾燙的血,整個人都陷入了巨大的驚惶中。

江寄厘不敢看身旁的那把沾了血的水果刀,手一直在神經質般的發顫,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剛才做出的事情。他把刀尖對向了那個他恐懼了那麽久的人,那個人生殺予奪權勢滔天,他卻把刀尖對向了那個人。

手上的血不像是血,像能燙穿皮肉的猩火。

直面恐懼并不能讓恐懼消散,只能讓他墜入更深的深淵,江寄厘捂着嘴幹嘔了起來。

江崇有些擔心的邁了一步:“爸爸……”然而剛一動,戎缜冷厲的視線就掃了過去,他扔出兩個字:“出去。”

江崇眉眼之間似有些發了狠,他死死盯着眼前的人,目光裏都是仇視。

“你想做什麽!”

戎缜也不在意他的敵意,慢悠悠脫下自己的外套扔在地上,散漫道:“小畜生,父母之間溫存哪裏輪得到你來插嘴?”

江崇咬牙切齒:“你算什麽東西?你也配?”

戎缜置若罔聞,他蹲在了江寄厘身前,把他輕輕摟進懷裏,嘆息一般道:“寶貝,我的厘厘。”

江寄厘吓得肩背僵硬,剛驚恐的掙紮了一下,就聽到耳邊傳來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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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寶貝,讓他出去,嗯?”

戎缜聲音很低,嘴唇幾乎沒怎麽動,但江寄厘還是聽到了那句話。

“不然我就把這個出言不遜的小畜生丢進海裏喂魚。”

江寄厘眼淚大顆大顆掉了下來,他搖着頭:“不要……”他抓住了戎缜的手:“求您不要……”

戎缜在他眼眸上方輕吻:“那就讓他出去。”

江寄厘被扣在戎缜懷裏,臉貼着他的胸口,艱難的看向江崇,許久才道:“早早,不用擔心爸爸。”

江崇憤怒得眼睛都紅了,他沒聽到戎缜在江寄厘耳邊說了什麽,只知道江寄厘現在極端恐懼,所以他不理解江寄厘這句話。

“爸爸!”

“早早,你出去吧。”江寄厘咬了咬唇,強迫自己稍微冷靜一些,但仍然語音破碎哽咽:“出去吧,爸爸沒事。”

江崇咬着牙,拳頭攥得死緊。

江寄厘把臉埋進了男人懷裏,顫着嗓音:“出去,早早。”

江崇還想說什麽,江寄厘已經哭了出來:“爸爸求你了,出去吧。”江崇看着他通紅的眼眸,再無法說什麽,這個世界上他唯一無法拒絕的人就是江寄厘。

出門那一刻,江崇腦海裏閃過無數的思緒,每一種可行的方法他都想了一次。

江崇想,這個人位高權重而且陰晴不定,但無論如何,他都不會讓這個人帶走江寄厘。

哪怕搭上他自己。

死寂的室內,江寄厘在男人懷裏死死閉上了眼睛,他對眼前的一切都感到絕望。

他說:“對不起……”他不知道自己在為什麽道歉,是為自己當年膽大妄為的假死逃離,還是為江崇對這個人的出言不遜,亦或者是為了什麽,他不知道。

他只是不停的說着“對不起”,哭得渾身都在顫抖。

戎缜的唇輕輕摩挲着他柔軟的黑發:“厘厘,為什麽要哭呢?你不想見到我嗎?我很想你,寶貝,我很想你。”在江寄厘不斷道歉的聲音裏,他也一直呢喃着“我很想你”幾個字眼。

江寄厘有些崩潰:“您放過我吧,戎先生,您放過我吧……”

戎缜突然動作一頓,他垂下了眸,似乎沒聽懂一般。

他捏住了江寄厘尖尖的下巴,語氣極緩的問道:“厘厘,你叫我什麽?”

江寄厘被迫和他對視,撞進了男人深沉的眼眸中。

“戎……戎先生……”

戎缜幾乎瞬間便陰沉了下來,他捏着青年下巴的手有些顫抖,想說什麽,但幾次都沒說出來,“戎先生”這三個字仿佛比刀尖還要鋒利,狠狠貫穿了他為眼前的人炙熱跳動的心髒。

宛如即将暴怒的野獸一般,他雙目紅了起來。

“厘厘……”

他日思夜想了整整五年的人,他夢裏都是青年嗓音甜軟的一句“先生”,他想這句稱呼想得幾近瘋了。

他又拿起了那把刀,放進了青年的手裏。

江寄厘怕極了,縮着身體想要遠離這個人:“您不要這樣,對不起,真的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鼻尖都是讓人作嘔的血腥味,他想把水果刀扔掉,卻被男人攥得更緊。

刀尖再一次對向了男人,這次是心口。

江寄厘拼命掙紮着,他壓抑着哭聲:“您殺了我吧……您不要逼我好不好……您不要折磨我……”

“厘厘,是你在逼我,是你在折磨我。”

刀尖緩慢進入半厘,新的皮肉再次被刺開,江寄厘終于妥協了,他哆哆嗦嗦伸出另一只手捂住了男人腹部流血的地方,哭道:“先生,您現在需要去醫院……”

戎缜聽到了想聽的稱呼,卻更不松手了。

刀“當啷”一聲掉了,他蓋住了江寄厘幫他捂傷口的手,帶着他狠狠按了下去,鮮血瞬間汩汩流出,順着兩人修長的指縫一滴一滴砸在地上。

翻出的腹部皮肉帶着滾燙的熱意,只是看着便覺得疼得錐心,男人卻像沒有感覺到一樣,他低低笑了,似乎很滿意現在這樣。

他說:“厘厘,跟我回去吧。”

“對不起……”江寄厘哭着:“我們早就離婚了,我和您沒有關系……”

男人根本不聽,話像是一個字一個字蹦出來的一般:“你是我的。”

“我不是誰的,我是一個獨立的人。”

他抗拒的幅度變小了,只是默默的流着淚,看起來脆弱極了。

“厘厘,你是我的人。”

江寄厘搖頭:“先生。”他輕聲叫了一聲,稍微冷靜了些許。

他說:“我不愛您。”

這是戎缜第一次聽到這個字眼,他似乎是怔了一瞬,而後細細的打量着青年的眉眼。

江寄厘:“您也不愛我,不是嗎?先生,您不愛我,所以為什麽啊?您為什麽要來找我。”

他哽咽了一聲:“您就當我死了,不行嗎?您身邊有那麽多人,我只是其中最微不足道的一個,我什麽都不是,我只是您說的一個下賤的情人,一個上不得臺面的玩具……”

“我是不配留在您身邊的,您應該和秦小姐那樣身份的人聯姻,不是嗎?您放過我吧,我不喜歡淮城,不喜歡戎宅。”

“也不喜歡您。”

江寄厘不要命般的全部說了出來,戎缜的臉色越來越差,他卻一句不停:“我甚至恨您,厭惡您,我不想回到您的身邊,不想回到那個監獄一樣的大宅,我讨厭和您有關的一切。”

“先生,您不是問我嗎?問我想不想您,實話就是,離開您的這五年,是我最快樂的五年。”

戎缜松開了他的手,也松開了他整個人。

江寄厘脫力般跌坐到另一邊。

戎缜有些失血過多,唇色開始發白,他垂眸看着手心鮮紅的血跡,嗓音啞的幾乎發不出來:“江寄厘,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

戎缜的手擡了起來,靠近青年白皙的臉頰。

江寄厘想躲,卻沒躲開,溫熱的血液輕輕蹭了上來,男人的手一點點的移動着,将他整個側臉包裹。

“厘厘,我不愛你。”他說:“但我離不開你。”

江寄厘流出了眼淚,卻也笑出了聲。

他不再說話,只剩下了無言的倔強。

他心裏說,我不愛您,也離得開您。

戎缜目光依然是眷戀的,但也是痛苦的,他慢慢靠近,左手也擡了起來,他捧住青年巴掌大小的臉,想要吻上去。

江寄厘卻注意到了他左手落在臉上的觸感,粗粝磨人,甚至會帶起輕微的痛意,他想起了剛才在門口時他看到的那只手疤痕蜿蜒的恐怖樣子。

于是又有些懼意。

瘋子。

“厘厘,我可以不帶你回去,你也不要走好不好?就留在這裏,留在我能找到你的地方。”

江寄厘正要搖頭,就聽戎缜又說:

“否則我不知道我會做出什麽事情,江崇……”

江寄厘僵住了。

“你敢走,我就把他抓回戎宅,寶貝,我保證你這輩子都見不到他。”

“我知道他很聰明,但我有無數種辦法能折斷他的羽翼。”

江寄厘揪住了他的衣袖:“不可以……他也是您的孩子……”

戎缜的吻落了下來,在他唇間溫柔索取,含混的話語無情而涼薄,“我誰都不在乎。”

不知道過了多久,樓下傳來了急救車的聲音,不知道是誰撥了電話。

戎缜終于舍得放開,臨了在青年唇上又啄了一下。

“寶貝,就在這裏等我,有什麽需要和他們說。”

江寄厘不敢想這個“他們”到底是誰,他整個人都僵在了原地。

男人邊走邊解開了襯衫的扣子,觸目驚心的刀傷暴露出來,他撕開襯衫直接系在了腰上作止血用,很快拉開了門。

江崇根本沒有任何心思去注意他,迅速沖進了室內,他跪坐在旁邊,抱住了江寄厘。

“爸爸,我有辦法,我有辦法……”他替江寄厘擦着臉上的血痕:“我能帶你離開,別怕……我帶你離開。”

江寄厘才逐漸回神了一般,也把江崇抱進懷裏,他說:“對不起,早早,對不起……”

另一邊樓下已經聚起了一小波人,如此大的動靜喬姨早就披着衣服帶着兒子出來查看情況了。

救護車冰藍色的燈在空蕩的夜色中閃爍,男人高大的身材從樓門內出來。

隔壁小超市暖黃的燈照亮了他半張側臉,喬姨驚呼了一聲,也看到了他滿身的鮮血,直以為發生了什麽命案,吓得快要昏厥。

程嚴早已把車開了過來,他恭恭敬敬拿着一件新的襯衫走來,遞給戎缜。

“先生,随時可以回去。”

戎缜臉色有些蒼白,但神色很淡,他随意的穿上了襯衫,然後伸手,程嚴很了然的又遞了煙和打火機過去。

煙霧袅娜纏繞,男人的身影沒入了濃重的夜色之中。

程嚴對着身後看呆的人群鞠了一躬。

禮貌道:“非常抱歉,打擾了。”

勞斯萊斯啓動的轟鳴聲響起,很快就歸于平靜。趕來的急救車也有些懵,兜兜轉轉繞了兩圈,又在喬姨半遮不掩的解釋中離開了。

程嚴他們都是見過的。

這個年紀還能如此貴氣的人很快就吸引了街頭巷尾的人的注意,喬姨見他經常往樓上跑,就刻意觀察了一陣,然後發現這個中年男人去的是已經搬走的江由的公寓。

她敏感的察覺到了事情的不對勁,于是想上去查看,卻被兩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人攔在了樓門口,喬姨本就是個普通的小老百姓,哪見過這種陣仗,當即吓得回了自己那邊。

之後的幾天她也只敢悄悄的看,樓門口那兩個兇神惡煞的人幾乎全天守着,喬姨心裏驚駭,尋思了很久才品過味來,這分明就是江由那個不知名的前夫找來了。

她橫看豎看都覺得不是普通人,阿彌陀佛的念叨,在她心裏,江由那個公寓裏面現在住的那個人就是個二百多斤滿臉橫肉的暴徒,有可能幹的也不是什麽正經生意,這種人哪是他們惹得起的。

她苦口婆心的勸着自己那個不成器的兒子,讓他趕緊死了心成家立業,喬縱當然也見了這場面,他恐懼的同時心裏愈加自卑,也愈加思念一聲不吭離開這裏的青年。

他想,怪不得江由要帶着兒子遠走他鄉來到這個偏僻落後的地方,這樣恐怖的人誰不想逃離?

直到今晚,他們一衆心思各異的人都見到了那個所謂的前夫。

那是他們這樣階層的人這輩子都望塵莫及的,幾乎想要下意識避開,曾經聚在一起讨論過“早早的另一個父親”的人都噤若寒蟬。

一方面他們明白了為什麽早早從小就那麽與衆不同的優秀,另一方面是想起了那個柔弱漂亮的青年,他們很難想象,江由那種乖巧禮貌的人怎麽會和這種……這種“窮兇極惡”的階層的人扯到一起。

很多人都不約而同的心疼起了活得戰戰兢兢的青年。

不知過了多久,終于有人想到了去江由的公寓裏查看,那位“前夫”身上那麽嚴重的刀傷,很明顯就是發生在樓上。

不止一個人和喬姨抱有一樣的想法,他們也覺得極有可能發生了命案,一群人烏泱泱往樓上跑,結果剛一上去,就看到了正蹲在地上擦地板的江崇。

地板已經擦的差不多了,看不出發生過什麽。

他擡眸看向來人,很冷靜的問了一句:“有事嗎?”

喬姨是為首的那個,她拍着心口,咽了咽口水問道:“早早,你和爸爸什麽時候回來的?發生了什麽?”

江崇走到一邊,把擦完地板的抹布順手扔進了垃圾桶裏,他回答:“今晚剛回來,我爸爸聽說明大爺生病了,回來看看他。”

喬姨:“那你爸爸呢?”

江崇:“路上太累,他已經睡下了,明大爺的病還好吧?”

喬姨:“睡下就好……明大爺最近的狀況不容樂觀,估計也就幾天的時間了,他看到你們一定很高興。”

江崇點了點頭,不再說話,門口的衆人大眼瞪小眼了一會,看小孩沒有說的意思,而且家裏也不像發生了什麽,就不好再打擾了,于是匆匆招呼了一聲,告訴他有什麽事來找他們就行,江崇表示會的,然後一夥人就散了。

等到室內再次安靜以後,江崇把門關住,然後牢牢反鎖,檢查了兩遍才回到卧室。

江寄厘确實睡着了,不過不是太累睡着,而是暈了過去。

他躺在床上,緊閉着的雙眸睫毛仍然在顫抖,似乎做了什麽不好的夢,沒有意識的時候也是痛苦至極,江崇去衛生間擰了熱毛巾,給他擦了擦臉。

一直到看着江寄厘眉目勉強舒展開,才把毛巾拿走。

他在青年額頭上輕吻了一下,然後才乖乖爬上床抱住他。

江崇也做了一個很長的夢。

他夢到自己被那個人帶回了戎家,他滿身戒備與抗拒,江崇從來沒有見過戎宅的樣子,所以夢境編制虛構出一個他潛意識裏的模樣。

一個巨型的血腥的牢籠,像一座暗無天日的監獄。

那個人坐在高高的主位上,面前的盤子裏是猩紅的帶血的生肉,他以生肉為食,周圍的仆人全是肢體殘缺的惡鬼,江崇幾乎要吐出來。

通天的鐵柱将一切圍困住,他站在空曠的大廳裏,孤獨無依。

他不覺得自己是那個人的孩子,他們只是長得有幾分像,僅此而已,江崇覺得自己和他完全不一樣,因為那個人是沒有感情的,在他的世界裏只有利益和紛争,那些迷亂冗雜的的家族鬥争,江崇從來都不想要。

他不稀罕那些所謂的權力和金錢,也不稀罕自己戎家子嗣的身份,他姓江,這輩子都姓江,和戎家沒有半分錢關系。

夢境像一塊壓在胸口的巨石,江崇被困在那個虛幻的世界,累得不知今夕何夕。

他一直在和那個男人作抗争,他朝他刺出別一把長長的尖刀,又被他狠狠打了回去,江崇恨極了那個人,他一次又一次的沖上去。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突然被一個人攔住了。

江崇看不清那張臉,只聞到了一股清香的柚子味,他被抱進了那個溫暖的懷抱,一瞬間便卸了力氣,那個懷抱替他抵擋下了所有的傷害,他哆哆嗦嗦的埋在來人的頸間。

他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早早,不怕。”那個人說話了。

那是江寄厘的聲音,是他爸爸的聲音。

夢境猛然天旋地轉,江崇一個激靈,瞬間驚醒,他從床上坐起來,發現江寄厘已經不在了,他心裏有些慌神,趕忙下床跑出去。

剛一出卧室門,就嗅到廚房裏傳來一陣早餐的香氣,江崇急促的跑過去,正好撞到了要出來的人。

江寄厘身上還系着圍裙,手裏拿着一個湯勺,看到他急急忙忙的樣子笑出了聲音。

“怎麽了呀早早?”

江崇說不出話。

江寄厘摸摸他的頭發:“乖,去洗漱一下,等下就能吃早餐了,有你愛吃的香菇餡兒包子。”

江崇看着他,恍惚到不知道自己在哪裏,這不應該是他們在聖托斯裏安時才有的安逸嗎?

昨天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男人不要命的樣子已經刻在了江崇的心上。

可為什麽……

江寄厘的聲音又急急忙忙跑回了廚房,鍋內咕嘟咕嘟煮粥的聲音傳了出來,伴着江寄厘的吩咐:“早早,把餐桌上的桌墊鋪一下。”

江崇覺得不對勁。

這種感覺一直萦繞在他的心頭,吃早飯時江寄厘只字不提昨天的事情,也不提聖托斯裏安,江崇試着說了下還在鄰居那裏寄養的蟲蟲,就見江寄厘沉默了,沒過兩秒他就岔開了話題。

江崇有種不好的預感,這種預感一直持續到吃完早飯,江寄厘帶着他下樓去看望明大爺。

樓底下站着兩個穿着黑西裝的人。

看到他們出來,恭恭敬敬的鞠躬道:“夫人,少爺。”

江寄厘臉色蒼白了幾分,急急忙忙繞開他們,那兩個人卻陰魂不散,步步緊跟,走了一段路後,江寄厘腳步猛然頓住。

他回頭說道:“我不會走的,可以不要跟着我嗎?”

那兩個人又像是聾了一樣。

江崇心裏的預感猛然被證實,江寄厘說他不會走的。

他握着青年的手猛然收緊,他低低叫了一聲:“爸爸。”

江寄厘沒有看他,只說:“走吧早早,明大爺應該醒了,我們先去看看他,等下再去超市給明大爺買點補品。”

江崇根本聽不進去,他一直看着江寄厘的側臉。

滿是疲憊驚惶。

一定有什麽他不知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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