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捉鬼 誘他
第21章 捉鬼 誘他
“等等,你好像不是......”
棠谙眼神迷離,看不清面前人的模樣。她踮起腳,雙手撐着裴千燭胸膛,呼出的熱氣撲在他臉上。
“嘶——裴千燭?”棠谙腰上一痛,那人沒有手下留情,幾乎要将她的腰掐斷。不過,這也讓棠谙暫時清醒些。
裴千燭見棠谙清醒過來,忙讓她坐下,并解釋道:“我教你抵禦邪毒。”
他凝氣于掌心,揉了揉方才掐過的地方,為棠谙緩解疼痛。
酥麻癢意從腰間傳來,這使棠谙的嗓音有些發顫,“這恐怕并非春|藥。”
她走近香爐,扇動煙霧輕嗅。
裴千燭被這一舉動吓得不輕,他以為棠谙的腦袋還沒有清醒,于是快步上前,将棠谙拉開。
棠谙用疑惑的眼神看着他,緩緩開口:“裴千燭,這裏并不是現實,我們身在夢境中。”這話說完,棠谙的意識又開始模糊起來。
裴千燭忙将腳步虛浮的棠谙攬入懷中,他低頭問道:“該怎樣破解?”
他們之間的距離極近,裴千燭的嘴唇,不小心蹭過棠谙發頂。
棠谙似乎沒有發覺,她捂着腦袋,思索良久才搖頭說:“無法破解,天亮後自會醒來。只是萬不可在夢中,與人行陰陽相交之事。你也不知道,對方是人,還是鬼......”
裴千燭聽了這話,瞬間覺得脊背發涼。再低頭看去,棠谙的眼中一片空洞,好似魂魄被人抽走,不在這副軀殼之中。
“裴千燭?”棠谙伸手在發呆的裴千燭面前揮了揮,她眼中水波粼粼。
“發什麽呆,快教我堆藍心法!”棠谙拍了一下裴千燭,還是那副跋扈模樣。
裴千燭卻沒有反應,他渾身燥熱早已冷卻下來,盯着棠谙淡淡道:“你煉器考核那天,做的是什麽?”
棠谙明顯愣了愣,她捂着腦袋好似在回憶,過了一會恹恹道:“我頭昏得厲害,哪裏記得......”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頸旁利刃,逼進肚裏。她能感覺到,這把劍似乎能直接捅穿自己的魂體。
“真沒意思,這才剛來,便被你識破了。”
這只假扮成棠谙的鬼,感覺那把劍又進了一步,飛速開口:“這是那姑娘的殼子,弄傷了你難道不心疼?
“她在哪裏?”裴千燭冷聲問道。
“和你一樣。” 女鬼僵着脖子,用忌憚的目光盯着劍。
“如何破除這夢境?”裴千燭問。
女鬼不肯說話。
裴千燭壓下劍刃,那白皙脖頸上,頓時顯出一道紅痕。他用威脅語氣說:“在不殺死她的情況下,将你魂體絞滅并非難事。”
女鬼顯然沒想到裴千燭會這樣狠厲,她嬌媚的笑容僵在臉上,幽幽道:“真是狠心的郎君啊......自踏入夢境後,便解不了。只要你們為彼此守身如玉,明早自會醒來。”
見裴千燭面色暗沉,她又正色道:“沒辦法,主人修的是雙修功法,造的自然也是春夢,與我無關。”女鬼急着與她主人撇清關系。
裴千燭收回劍,沒有再理會女鬼。他原地坐下,好似老僧入定。
不知過了多久,女鬼在裴千燭耳邊嘆道:“你們倆,一個賽一個沒意思。”她的聲音逐漸飄遠,直至消失。
“裴千燭,我脖子為什麽這樣痛?”
裴千燭聞言立即睜眼,他看見棠谙捂着側頸,跪坐在他身邊。棠谙的發絲垂落在他肩上,像蓋了一層烏黑綢緞。
他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收緊,不知為何,他總覺得那場夢,還沒有醒。
“裴千燭,我脖子上這傷,是不是你幹的!”棠谙從桌上銅鏡中,看到那條極細的血痕。
裴千燭垂着頭,有些不敢直視棠谙的眼睛,他誠懇道:“抱歉。”
棠谙奇怪地看了裴千燭一眼,“有什麽可道歉的,小傷而已。我只是想知道,你為何能傷到我的身體,分明我倆都在夢中。”
聽了這話,裴千燭才擡起頭來,他的目光黏在棠谙頸邊傷痕上,滿是疑惑。
棠谙也沒指望裴千燭能回答這個問題。她見爐中香粉燃盡,便知陣法已解。
真是一夜黃粱夢啊,棠谙不由得感慨。
她回憶起昨夜所見,臉頰又開始發燙。棠谙不敢再看裴千燭,快步走出屋子道:“我們去見錢小姐。”
見棠谙出來,守在屋外的錢府管家忙迎上前,滿臉堆笑。
“兩位昨夜睡得可好?我本料想兩位不喜生人服侍,于是只派個了機靈丫鬟過來。卻沒想,早上過來時,竟發現她在屋外睡了一夜,還染上風寒,也不知......”
“的确是惡鬼所為,管家日後,還是莫要做這般‘雪上加霜’之事才好。”
棠谙道出他心中所想,還不忘揶揄一番。
管家頓時老臉通紅,“大師你放心,我日後再不會犯。”
“罷了,你也不是有意為之。只是這種事接連發生兩次,你難道一點沒發現嗎?”棠谙嚴肅道。
管家顯然沒發現,他恭敬道:“請大師賜教。”
棠谙瞥了他一眼,微微嘆息,“替換牌位的人,恐怕也是她。惡鬼若是能随意找人附身,那世間豈不亂套?要做到像這只鬼一樣來去自如,要麽被附身之人意識不清,要麽她是自願獻出身體。”
“如果我猜得沒錯,她應當面色蒼白,嘴唇、指甲蓋一片青紫,這是陰氣入體極深的症狀。管家,你可去查查她的身世,或許能找到陳沐線索。”
棠谙邊走邊道。
“正是如此,她近段日子精神萎靡,我還以為她是患了什麽病。大師果然料事如神!”
管家兩眼放光,盯着棠谙一臉崇拜。
棠谙忍住笑意,裝出高深莫測的模樣道:“經驗之談罷了。”
他們由管家領着,在錢府錯綜複雜的道路中穿行。就在棠谙快要繞暈過去時,一座幽靜院落出現在眼前。
“棠大師,裴兄弟,你們終于來了。快請進!”
還沒進屋,錢金銀的聲音便從裏面傳來。
棠谙泰然自如地走進去,裴千燭的腳步卻頓了頓。
“我在屋外等你。”他說。
棠谙知道這人脾性,便沒管他,只在心中腹诽一句:管君子不管小人的規矩,該看的時候不看,不該看的時候偷着看。
當然,她不是在罵裴千燭。
這時,錢金銀已走到門口,他爽朗笑道:“裴兄弟,我們家沒外頭那些酸規矩。若是不許小女見外男,那日後該怎樣行商?”
他将棠谙和裴千燭二人都迎了進去。穿單衣的氣候,屋內竟然還燃着炭盆,暖意烘得棠谙渾身燥熱。
重重紗帳垂下,将斜倚在床頭的女子,籠罩得只剩一個模糊身影。
卧室門後挂了柄桃木劍,連劍穗都由蠶絲制成,瞧着價值不菲。床架上懸着面銀鏡,被擦得锃亮。床邊供桌上的鍍金佛像,面前香火不斷。
“錢老爺,這是?”棠谙忽然覺得腦袋有些混亂。
錢金銀也知道自己是急病亂投醫,不好意思道:“以前來的那些大師,将這些東西誇得天花亂墜,于是我也沒管太多都買了,橫豎也不貴。”
棠谙羨慕極了,這又是金又是銀,恐怕将她買了都抵不上一件的價錢。
但她很快收拾心情,搖頭道:“纏上錢小姐的鬼,是從夢中來,這些東西自然不管用。”
“敢問姑娘,該如何才能除了那只鬼。若是能讓他魂飛魄散,叫我與他同歸于盡都使得......”
錢小姐的聲音透過數重紗帳,傳到棠谙耳中。她明顯中氣不足,聲音微弱,但還是能從最後一句話中,聽出濃濃恨意。
“珏兒,不可胡說!”錢金銀厲聲呵斥,将錢珏的話打斷。但話出口後,他的眼睛卻漸漸泛紅。
棠谙見錢珏被折磨成這樣,臉色變得難看至極。她緩緩挽起紗帳,冷聲道:
“錢姑娘,陳沐作惡多端,自是該死。可你正值韶華,讓你與他同歸于盡,豈不是顯得我很無能?”
錢珏的面龐在紗帳後現出,她擡眼望向棠谙,唇色蒼白,臉上毫無血色。
聽見棠谙的話後,那雙杏眼立即泛起水光。棠谙直覺不對,果然下一秒,淚水從她眼中湧出,大顆大顆砸在被褥上。
棠谙忙伸出袖子,替她稍微接着。
這能将豪言壯語脫口而出的女子,怎麽會這樣易哭?棠谙靠在錢珏身邊,心裏有些無奈。
“棠姑娘,我......我并不是質疑你的能力......只是他們都說,我沒幾天好活,所以......”
錢珏不斷抽泣,說得斷斷續續。最後還不小心嗆住,臉咳得通紅。
棠谙只得拍着她的背安撫道:“你先将具體情況說與我聽,我就不信,陳沐能無法無天。”
錢珏的情緒漸漸穩定下來,她的氣息經此變故更加虛弱起來,棠谙幾乎要俯身湊到她嘴邊,才能聽清楚。
“從上月十五起,我每晚都會做同一個夢,夢裏有個面目模糊的男子,一直在試圖引誘我......”
“等等,你是說面目模糊?确定完全想不起那人模樣嗎?”
棠谙出聲打斷錢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