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那些清穿的日子(37)

敏寧咬着唇, 心不住往下沉, 也沒心思看旁邊的一沓銀票, 而是問着來人, “十三行那邊有沒有說是什麽時候的事?怎麽現在才過來禀報?”

信上只說回程時遇到暴風雨, 有幾艘船被吹散了,恰巧鄭鈞所在的一艘就是其中之一。

等船回到廣州, 潘元成才知道這件事,便做主将那剩下的幾船貨賣了,連同銀子以及信一起送了過來。

來人回答, “已經問過了,聽說是十來天前的事,後來也分了幾船人去找,結果沒找回來。”

敏寧失神地坐回椅子上, 呆坐了許久, 才揮揮手讓對方退下。

過了一會兒, 碧影端了一盤糕點進來,看見敏寧心神不定的個樣子忙将盤子放到桌上, 走過來問, “格格這是怎麽了?”

敏寧無意識的抓緊信紙,擡頭說:“之前不是派人去南洋嗎?那個人連同一船貨消失在風暴中。你說是不是我太肆意妄為了, 連累他失去了性命。”

這是她頭一次見識到,因為她的決定一個生命就這樣消失了。敏寧看着自己的雙手, 上面好像沾滿了血跡。為了一己之私, 害得一個人失去性命, 這讓她心中湧起了深重的愧疚感。

碧影卻有不同的看法,在宮中的時候她已經認識到,人命可以高貴到極點,也可以最卑賤到極點。主子的命自然是高高在上,而奴才就算死了還要責怪他占地方。

見慣了宮裏的生死無常,乍一聽到一個從未見過的人死去,碧影沒有一絲感觸,不過見格格這麽驚慌的模樣,她還是安慰她:“主子,您別多想,不是說失蹤嗎?也不一定人就死了!或許船被刮到某個島上,也或許被人救了也說不定。”

敏寧逐漸冷靜下來,沉聲道:“你說的對,信上只說船失蹤。或許被人救了,只是沒人發現。”雖然她知道這個希望很渺茫,但眼下她寧願自欺欺人。

“你去叫小祿子叫來。”她轉頭對碧影說。

小祿子過來,敏寧便問他,“鄭先生家裏還有什麽人?”

小祿子想也不想就回答,“回主子的話,鄭先生家裏只有一個老娘,如今就住在主子名下一處宅子的偏院裏。”

敏寧便道:“鄭先生大概許久才回來,你讓那邊的人幫着照顧一下鄭先生他娘,務必要照顧的妥妥當當,不要有一絲差錯。”

小祿子當場說:“這個自然,鄭先生走前也說過少則一年,多則兩三年才回來。他家隔壁都是一起給格格做事的人,自然會幫着照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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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寧一聽,便嘆息一聲,“行了,退下吧。”

本來小祿子退下,她又跟碧影說,“那就等兩年再說,若是鄭先生沒事,現在告訴他娘的話豈不是害了她老人家。若是再過兩年鄭先生還沒回來,再将這件事告訴她吧。”她心中難免還有些希望,希望鄭鈞沒事,害得別人丢了命讓她的心沉甸甸的。

只盼望鄭先生真的能歸來,不然一個老人家怎麽撐的下去。

這事弄得敏寧心情很糟糕,連帶到手的大筆銀子也沒什麽興趣看了,轉身回了屋裏躺着。

晚上四爺過來,一看見屋裏黑漆漆的也沒有掌燈,想了想大概知道是怎麽回事了。

他掀開門簾走進屋裏,敏寧有氣無力的聲音響起,“碧影,別打攪我,我想睡一會兒。”

四爺在屋裏站了一會兒,等眼睛适應了黑暗,他準确的朝着放蠟燭的方向走去。

敏寧聽到腳步聲,煩躁的坐起來道:“都說了,別打攪我!”

四爺摸到火折子吹了吹,點燃了蠟燭。

敏寧這才看過去,發現人并不是碧影,她從床上坐起來,一臉緊張的問,“爺,你怎麽不來了?”

四爺又将房間裏其他幾盞燈點上,等屋子裏亮起來,才對敏寧開口:“我是來看看你那件事怎麽解決?”

敏寧抓緊被子緊張的問,“什、什麽事?”

四爺眼睛眯了一下,這是要瞞着他,随後拆穿她,“就是你手下那位能人,轉眼将貨物翻了好幾倍賣出去的那位能人。”

敏寧的臉燒的慌,鄭鈞在廣州賣出那麽多錢以為占了便宜,哪知道十三行的人變着法給四爺送銀子,偏偏這件事被四爺逮個正着。若是這次鄭鈞回來,四爺肯定饒不了他,這讓敏寧都不知道,鄭鈞失蹤到底是好事還是壞事?

現在回來肯定是礙四爺的眼,以後回來或許四爺會将這件事忘了,但依照四爺那愛記仇的小性子,這仇肯定會記到天荒地老。只能期盼鄭鈞能另立一大功,在四爺面前功過相抵。

想了這麽多,敏寧覺得鄭鈞不回來也是一件好事,當然前提是他是失蹤,而不是消失在這個世界上。

“爺,你別說了。”敏寧捂着臉,不僅臉燒的慌,連心都慌慌的。

四爺走到她面前,居高臨下的看着她,“所以這事你打算怎麽解決?”他将信還給她,就是想看她怎麽解決。

敏寧郁悶道:“還能怎麽解決,只能先瞞着鄭先生他娘,讓旁的人照顧着。希望鄭先生能夠安全回來。”

四爺又問:“這就是你的打算?”太過心慈手軟,還摸不到點子上。

敏寧點頭,她的手不安的摳着被面上的花紋,一邊偷眼瞄四爺。

四爺沒有說話,看向一旁也不知道在看什麽。

轉眼間,他整個人動了,開口道:“我會讓人沿途打探,又有消息會告訴你。”總是自己的女人,還得幫着描補。也正好看看出一趟海是不是真那麽賺錢。

敏寧激動得從床上下來,抓住他的袖子,“爺,真是太謝謝您了。”

若是人真活着,肯定會有人見過他,遲早會有消息傳回來。敏寧覺得壓抑的心輕松了一截,若是人活着,憑借十三行的能力一定會将人帶回來!

若是人沒了……

算了,這個先別想了。

解決了這個心理負擔,敏寧又想起眼前還有一件事需要跟四爺說。

“爺,後日我阿瑪要迎親,我想回去看看。”她從床頭的一個抽屜裏摸出一張請帖。

迎親?

四爺看着敏寧若有所思,這就是說安格格的阿瑪要娶繼妻了?

“爺我可以去嗎?只當天去當天回,不會耽誤太長時間。”畢竟她已經是外嫁的女兒,不适合再摻合娘家事。

四爺點頭,“去吧,爺會幫你準備一份禮。”

敏寧連聲謝過。

李寡婦捅了捅爐子,又重新換了塊煤球坐上水壺。感嘆的看了一眼爐子,心想要是兒子還在家,這個時候也該喝上這熱騰騰的熱水了。

“李嬸!”門外有人傳來敲門聲。

“哎,來了!”李寡婦應了一聲,放下火鉗,小跑過去開門。

門打開後就看見隔壁林太太,林太太臉上挂着笑意對李寡婦說,“李嬸,這大冷天的你買菜也不方便,我讓家裏的仆人順便将你那份也帶了。”

李寡婦站在門前搓了搓手,一臉受寵若驚道:“那怎麽好意思?多少錢我進屋拿給你?”

林太太連忙阻止她,“哎,不用,也一共也沒多少錢。還有一件事要告訴你,咱們老爺的主家是個大方人,冬日裏說盤賬太辛苦,便劃了一部分銀子說做他們的福利。你們家鄭小哥雖然不在京城,但也有他一份。也不能給直接給銀子,賬房的人便做主将這些轉換成實惠點的東西。這香皂,羽絨服是你家的那一份,全都是新鮮玩意。”

李寡婦聽到突然送來這麽多東西一臉高興,然後也不等林太太阻攔她進屋掏了一把銅板出來。“該給的菜錢還是要給的,林太太,你照顧我,我高興,但我不能占你便宜,該給多少還是要給多少。”

林太太的臉有點僵,然後看着那些銅板說,“那就給十文錢吧。這一下子買的多,菜也便宜些。”

李寡婦數了十個銅板遞過去,才高興的将菜接過來,還不忘交代了一句。“林太太有空過來玩啊。”

說完就将門關上了,李寡婦對着門口撇了撇嘴,真當她傻呀,她又不是瞎子看不出來這位林太太雖然滿臉笑容,但眼裏卻透着一股子蔑視她的眼神?

得意什麽得意?

還不是看她兒子有出息了,所以才厚着臉皮貼過來。呸,不過是點小恩小惠,就想讓她感恩戴德?做夢去吧!她才不給她施恩惠的機會,說是十文錢就是十文錢,有便宜不占才是傻子。銀貨兩訖,她就不相信她還能說出朵花來。

李寡婦摸了摸胸口,前段時間胸口有些疼,她就覺得兒子肯定出事了,可後來那感覺又沒了,想必兒子就算出事也會遇到好人遇難呈祥。

也不枉她這段時間求菩薩拜佛,想了想,李寡婦将菜拎到廚房,迅速的又從屋裏抓了把銅錢,急匆匆的鎖上門往附近的寺廟走去。

看着關上的大門,林太太就板着臉,嫌棄的将幾個銅板扔給一旁的仆人。

等回到家後,林源已經正坐在炕上喝着小酒,看她回來便問,“東西都送過去沒?”

林太太冷着臉說,“送過去了,還挺高興。”

林源奇道,“那你臉怎麽板着,誰惹你不高興了?”

林太太當即數落道:“我沒見過這麽愛占便宜的人,不管是誰看到那一大包東西,也知道不止十文錢,結果我說十文錢她還就真給十文錢。這不是在腌臜我嗎?”

林源喝了口小酒,絲毫不在意道:“是你自己說值這麽多?反過來又埋怨別人給的少,你到底幾個意思?”

林太太沒回他這個話,反而坐正了問他,“我們還得照顧她多久?總不能一直照顧她,給她養老吧?”

林源放下酒杯,板起臉,“收起你那些小心思,照顧李嬸是上面給的差事,不管你心裏到底怎麽想,你都給我辦妥了。要是你真不想去,就讓管家來。反正我話撂在這了,有些事別讓我知道從你這裏透露了口風,不然你就給我滾回史家去。”

林太太捂着臉,趴在炕上傷心的哭起來,“好你個林源,你別忘了我姑媽是榮國府的太太,你若真敢讓我回史家,回頭我讓你好看!”

又來了,又來了!

林源煩躁起來,每回吵起來,總要把她那榮國府的老太太提出來。想當初他從揚州剛來京城投奔族叔的時候,給他那遠房族兄去林海去了封信,後來林海就托在京城的岳家照顧他。

最初以為榮國府是好的,那時候老國公還在世,看着也是清貴人家,榮國府的老太太做主将內侄女嫁給他,史家的女兒能看上他這一個窮小子,他自然欣然應允。

然而這一切都在榮國府老太爺去世後,全然變了樣。如今的榮國府,哪裏不成了整個京城的笑話?長子嫡孫不住在主院,反而住進了隔出來的角院裏,讓一個次子占據了住院,這真是天大的笑話。

也只有榮國府自己自娛自樂,也不看看如今上得上臺面的人家,誰願意和他家接觸。

“好了!以後別跟你那姑媽接觸,免得都被帶壞了!”林源很不滿,如今眼看着受到貝勒爺的看中,他可不希望受到榮國府帶累。

李寡婦心目中已經遇難呈祥的鄭鈞有些狼狽的躲在一個貧民窟裏,他這發色眼睛在這個地方太顯眼,若是不藏好很容易被發現。

一想到之前的事,難得鄭鈞這個文雅人都想罵一聲娘,不對,娘不能罵,得罵爹!

沒想到那些商人竟然還兼職人販子想将他們賣到劇院裏,聞着惡臭,鄭鈞眼珠子上翻,覺得自己被熏的無法呼吸。

幸好身邊那個叫做海子的小男孩在船上靠着懂得的那點語言,比手畫腳弄清了劇院是什麽地方?

原來就是戲班子,還兼職做相公。

要是被賣到這種地方,對于鄭鈞來說簡直是奇恥大辱。他寧可死也不要受到這種侮辱。

夜裏趁着船員跑上岸酒館喝酒,掙脫掉繩子,鄭鈞帶着海子逃了。

為了怕船上的人找到,特意跑到了貧民窟,然而這地方太野蠻了,沒有地下道,髒水糞便随地都是,對于生活在大清京城的鄭鈞來說,這裏就是鄉下。

不,鄉下人都比這裏的人幹淨。

“鄭先生!”海子手裏抓了幾把海草跑過來,一臉高興的對鄭鈞說,“鄭先生,這些是海草,可以将頭發染成褐色。”說着他甩了甩濕淋淋的頭發,那一條細啾啾已經成了狗啃似的褐色。

鄭鈞又發現自己和這裏人大不相同的地方,別人都是短發偏他們後面有一撮辮子。

然而這個辮子就算是死都不能動,鄭鈞想了想,最終沒有接過那些海草,而是抓着海子鄭重的說,“我們得離開這裏,去這個國家的京城。”和普通人是沒辦法說的,只能先找這個國家的高層,鄭鈞已經盤算好用什麽方法取信那些人。

海子也很想趕快回大清,他怕自己在外面耽擱長了妹妹無人照顧,雖然這次出海特意留了一筆錢給鄰居,托他們照顧妹妹,可就怕這筆錢花光了妹妹被趕出來。

雖然想回去這心情跟鄭先生一樣,但他卻有自己的擔憂,“鄭先生,我們身上沒錢,這一路要怎麽要怎麽去呢?”

鄭鈞暗自摸了摸胸口,然後拍了拍他的肩,“這個我來想辦法。”

鄭鈞在為自己的未來努力奮鬥的時候,遠在京城敏寧已經動身前往安家。

安家在內城東南角,與禛貝勒府恰好在一條對角線上,那裏屬于鑲紅旗的地盤。

敏寧是過午之後才啓程,迎親的時間是黃昏,這個時間到了安家,整個安家已經挂上了紅燈籠、紅布,顯得喜氣洋洋。

下車後,宅子門口就有人看見她,高興的喊了一聲,“是姑奶奶,姑奶奶回來了。”然後所有的人站在原地向敏寧問安,“給姑奶奶請安。”

叫了一聲免禮,敏寧就看見敏行大步從門內走出來,他高興的朝着她說,“妹妹,你回來啦!”

“哥哥。”敏寧也回了一聲。

安父也跟着敏行身後走來,帶着微笑一臉和藹的對敏寧說,“回來啦?”

敏寧臉上未露出其他情緒,再有不滿今日也不适合露出來,她一臉微笑的對安父說,“阿瑪你也真是的,要給我找個額娘,怎麽不提前跟我說,害得我都沒準備什麽禮物。”

安父摸了摸胡須,裝作沒聽出裏面的意思,就着字面的意思笑道:“這不是之前你在宮裏沒來的及嘛。”

敏寧嗔怪了一句,“出來後也沒見你去跟我說,是不是女兒嫁出去了就生疏了?”随即也不得安父回話,指着一旁家丁挑着擔子,“這裏都是女兒為你準備的禮物,準備的太匆忙,沒什麽好東西。”

安父笑呵呵道:“來了就好,準備什麽禮物?”說着朝管家點頭,管家自是将人領進府。

一家人往宅子裏走,進入了正院,正院也是紅彤彤的一片,顯然家裏即将迎來主母,所有人都努力做到最好。

掃了一圈沒看見敏儀,敏寧好奇的問,“敏儀呢?”

安父臉色黯了一度,“那小子跟我鬧脾氣,跑回書院去了。”

相對于敏行,敏儀才是安父一手帶大的孩子,張氏去世後,敏儀才幾個月大,是安父一把屎一把尿的拉扯到大。對于安父要娶妻,三個孩子當中最不能接受的就是他。

小孩子嘛,對于阿瑪成親,總覺有人來搶阿瑪了,鬧又不管用,幹脆學着離家出走跑回書院去了。

敏行接着話說,“沒事,他跑出去的時候身後有人跟着,一直護送着他進了書院。前兩天書院的山長還給我來信,說那小子夥同幾個同窗偷了夫子的酒,喝的敏酊大醉躺在書院的池塘邊,還被巡視的夫子逮到。”

安父立馬幫着解釋,“那孩子是心裏委屈才喝酒的。”

敏行反駁道:“得了吧,阿瑪,你也別慣着他了,他也不小了,再過幾年該下場了。”

安父當即閉上嘴。

敏行又轉過頭,對敏寧說,“算了別說他了,今日能否在家裏過一晚?”

敏寧搖搖頭,“不能呆得太晚,宵禁之前得趕回去。”做了別人家的侍妾,自是身不由己。

敏行當即說,“那就算了,來日方長總有見面的時候。”

敏寧默然不語。

安父見倆孩子都不願意跟他說話,便找了個借口離開。

等安父一走,敏寧便問敏行,“你找到黃先生了嗎?”

敏行看了一眼門外,才拉着她往她原先的院子走,邊走邊說。“我親自去過,不過沒找到人,這不因為阿瑪的事提前回來了,不過我留了人手在那邊。之前去問了黃先生的家人,說他隐居在洞庭湖一帶。那邊的人已經去找了,等找到後我就給你答複。”

敏寧聽了當即道,“那行,這事你記得幫我辦就行。”說着說起了他送的那只小狗被十四阿哥拿走的事,以及後來德妃讓四爺問她多要幾只的事。

敏行當即了解了敏寧的意思,“我會盡快找到黃先生。”只要找到人,想要幾只就有幾只。

敏寧滿意的笑了,“若是找到的話,多讓黃先生做些其他模樣的小動物,樣子做可愛點,要是他不願意就将設計圖紙買回來。”說着她想了想,對敏行道:“我記得我房裏還有許多玩偶的圖紙,要不就照着玩偶做,給女孩子的可愛一些,男孩子的就兇猛威武一些。”

說着又将打算在京城舉辦一場比賽的事說了,“看能否多找些人研究一下,讓那些木狗呀木虎之類的動作麻利些,最好加上輪子能跑,跟自鳴鐘一樣用發條轉上幾圈就能跑,別慢吞吞的。”

敏行當即說,“這個得先找到黃先生看能否研究出來,他要是不願意,得再找一木狗拆下來讓工匠研究,至于辦比賽是不是太匆忙了?要是辦這個的話,都是貴人家的孩子,安全是個問題,得順天府幫忙維持秩序。”

敏寧想了想說,“那這個先緩一緩,我看能不能讓小阿哥們先比一次,先引起小阿哥們的興趣,那麽他們身邊宗室阿哥和哈哈珠子自然也會跟着。”

“自鳴鐘,這個咱們大清好像沒人能做到,得找到會的人一起改進木狗。”

敏寧摸了摸鼻子,想了想道:“年初皇上好像命養心殿造辦處增設了修理及制造自鳴鐘的作坊,這都近一年了,應該研究出所以然了。我原本想找德妃娘娘參股,不過看貝勒爺一直沒回應,大概這事是黃了。算了,到時候幹脆找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給他們一份子,就當是賺零花錢,讓他們更加努力的幫咱們做廣告。”

敏行卻有些擔憂,“這些皇子阿哥可不好說話,你能說服他們嗎?”

敏寧先是點了點頭,然後又搖搖頭,“這個我盡量努力吧。”

兩個人進了院子,敏寧的屋子每日都有人打掃,一如她還在時的樣子,她熟門熟路的從盒子裏掏出一些紙來,翻開了十幾張拿給敏行。

“先照着這幾張樣子做出來,以後再陸續增加。”

敏行接了過來,敏寧将餘下的圖紙都收起來,這些都是她前幾年憑借着記憶寫出來的心血。雖然字都是用簡體字和拼音混合,很難讓人猜出來,但就怕這個時代還有其他跟她同樣遭遇的人。

敏寧将盒子抱起來,又掃了一眼屋子,确定沒有忘記其他東西,将這盒子帶回去也是這次來的目的之一。

外面有人在大聲喊,“大少爺!”

敏寧看了敏行一眼,敏行回應了一聲,“在這裏!”

敏寧認出這是敏行身邊的小厮,小厮跑得氣喘籲籲,對兩人說,“大少爺、姑奶奶可算是找到你們了,老爺說吉時快到了,他該出發迎親,讓您二位到前廳去。”

敏行回了一句知道了,然後看向敏寧。

敏寧點頭,“那就走吧。”

等到了前廳,安父看樣子已經等候許久,臉上都帶上了急色,見兩人出來,他急道:“老大,你在家招呼客人,敏寧要是有時間在家多呆一會兒,阿瑪得趕緊出發了,不然到女方那裏趕不上吉時。”

敏行當即說,“阿瑪這裏有我,你趕緊去吧。”敏寧也附和。

安父這才腳步匆匆的往外走。

安父離開後,有不少跟安家有生意往來的客人相繼上門,當然這些人都有敏行來招待。

敏寧獨自坐了一會兒,後院的來來往往的人非常熱鬧。等一會看天有些暗,新人還沒進府,敏寧坐不住了便要告辭。

敏行也沒有留她,只對她說,“別生阿瑪氣,他娶親也是為了我。”他又不是傻子,看不出來敏寧跟阿瑪之間的生疏。

敏寧有些納悶,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麽意思,敏行很快又被客人叫去喝酒,她卻沒辦法再問清楚。

揣着疑問回府,路上她始終在想着敏行那句話,什麽叫做阿瑪為了他才娶親?

那麽娶親跟他有什麽關系?

安父娶親之後一段時間,敏寧過得非常平靜,除了偶爾接待四爺以外,她都在策劃開玩具店的計劃。

敏行沒幾天就給了她消息,已經找到了黃履莊,只是這人隐居在一個小島上并不願意出山,無奈之下只求了記載了他發明的那本書。

收到書後,敏寧直接讓人将書抄了幾本,并将其中一個副本送到了她位于朝陽門附近的宅子裏。

宅子裏彙聚了許多工匠,有些甚至是從宮裏出來的,只是因為種種原因是失去了身份的官匠官夫。

這些人因罪失去身份後,只能從事最低等的工作,連糊口都很難解決,對于敏寧手下那些人都招攬,自然願意。

這些工匠聚集到一起已經有一兩個月了,這些工匠有會木工、打鐵、刻字、燒瓷等等,雖然數量不多,但陸陸續續都在增加。這些人剛來時,林源就跟他們說了,主家希望他們莫要固守己見,多多交流。

剛開始也沒閑着,交代的任務是嘗試着改革現有的農具,使農具更加方便。

所以這幾日宅子裏的花園變成了農田,十來個工匠就駐紮在田邊修改農具,改完就嘗試。

這樣一個月攜手下來,竟然将犁改成了深耕犁,這種犁顧名思義,可以翻出更深的土地,将深掩在地下的草根翻出來。

衆人覺得興奮,還沒來得及高興,就收到一張圖紙,主家讓他們将紙上的木狗制作出來,并且賦予木狗更流暢的動作,以及在肚子上加上輪子讓狗跑起來。

這個任務如同一盆涼水澆在他們頭上,原以為該是改造農具,可以流芳千古,沒想到竟然做這種玩物喪志的玩意兒。當場有幾個工匠就罷工,堅決不做。

消息傳到敏寧那裏,敏寧不由捂着頭頭疼起來,最後她不得不親自寫了一封信。

信中大致意思是說,得需要将做出來的東西轉換成産品賣出去,而深耕犁這東西需要精鐵所以造價太高,也只有富戶才能買得起。

所以要想普通農戶也能消費得起,只能降價,而降價主家勢必會虧本,所以就需要從別的地方将利潤賺回來。讓他們做的木狗,只要做的好,就能從富家少爺那裏将錢賺回來,他們是變相的劫富濟貧,将這筆錢貼給貧窮人家。

這話一說,有的人信了,并且鬥志昂揚,為劫富濟貧貢獻一份力量去了。有的人嗤之以鼻,然而到底要拿工錢,只能向銀子低頭。

最後敏寧直接說,只要賣出了那些玩具,到時候一層利潤會按照每人的貢獻分配。

這一句,将原本不情願的都變得積極起來,全都摩拳擦掌想貢獻自己一份功勞。

無論是求財還是求名各得其所,全都為了那玩具忙了起來。

不過,一個玩具而已也不需要全部的人,有些工匠将目光放在了其他物件上。

有積極申請新的圖紙。

經過敏寧同意後,拿出了第二張。

第二張就是自行車,敏寧說出了自己的要求,首先手搖的地方要換成腳蹬。其次車子要有手閘,可以随時讓車輪子停下。

就這兩點要求,敏寧也說了,誰先改造出來就賞五十兩銀子。可以自己合作,也可以單獨研究。

有幾個年輕人會聚在一起研究起來,也有老師傅将徒子徒孫帶進宅子開始忙活起來。

玩具外形方面,全都按照十幾張圖紙雕刻而成,外面套了一層獸皮。

不光有狗,十二生肖全都不少,一個個活靈活現的,再套上外殼,非常可愛。

當然龍需要避諱,每年沒有真打造成龍,而是做成了龍子,選了性情最溫順的椒圖。

外形造出來了,只差裏面的機關,稍微改造一下就能放進去,但是又出現另一個問題,敏寧希望在下面加上輪子,然後再上上發條,扭轉發條之後,輪子可以帶動玩具跑,還需要能跑很長一段距離。

這就得讓工匠們遇見困難了,紛紛開始向主家求救。

敏寧便想到四爺。

這一日特意攔住了他,“爺,我那玩具研究的差不多了,之前說讓娘娘參一份子,娘娘有沒有回複?”

四爺一本正經的回答:“娘娘喜靜,不愛摻合這些事,難道爺還不能夠做你的靠山?”

敏寧當然不能夠否認,直接将自己的難題抛出來。

四爺沉吟了一下,“這個我幫你想辦法。”

敏寧當即道,“回頭肯定有麻煩十三阿哥和十四阿哥的地方,所以我想分一份子給他們,就當作是他們的零花錢。”

給十三阿哥一筆分紅,四爺自然同意,但是給十四阿哥,四爺瞟了一眼敏寧。

“你這是想打娘娘的主意?”

敏寧微笑,“什麽都瞞不過爺,我想這筆生意有十四阿哥一份,娘娘她總該不會不管吧。”

四爺點點頭,“既然你已經打算好了,我去幫你說。”

敏寧謝過,然後将那三萬兩還給四爺,并且添加了五千兩當做利息。

四爺沒有收,而是對她說,“這錢你先留着,就當在你的生意裏摻了一股,也別給爺,以後就留給孩子。”

敏寧心想,孩子還不知道在哪兒,現在就惦記着給他存私房錢了?

雖然四爺這樣說,但敏寧還是打算将這一份分離出來,她自己那份給孩子就夠了,至于四爺這份是上貢給皇帝還是留給其他兒子看他自己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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