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日記

日記

這場混戰最終以彭雪婷來幫楚詞而獲勝,幾個施暴的女生被打怕了,朝着各種小路逃跑了,那個被毆打的女生也早就不見了蹤影。

“呀,小心小心,你看你胳膊。”彭雪婷扶了一把楚詞,小心地讓開了她手臂上在地上蹭到的傷口。

“沒事。”楚詞抓了一把有些亂的頭發,又跺了跺腳,慢吞吞地走回廁所處洗手和清理傷口。

“那幾個女生欺負你了?”彭雪婷沒怎麽受傷,也過來邊洗手邊問道。

楚詞搖搖頭:“她們幾個在打一個同校同學……好像就是來買麻辣串但錢不夠那個女生。”

彭雪婷頓了頓,馬上想起來:“那個腫眼泡女生?一句話都沒有那個?”

楚詞點點頭。

“唉。”彭雪婷嘆了口氣,又問楚詞:“你怎麽樣?我扶你走?”

楚詞擺擺手:“腿腳沒事,腳剛才踢人,麻了而已。”

彭雪婷點頭:“先回茶館,等下我去藥店給你買點紗布和碘伏,天氣越來越熱了,小心感染。”

二人一邊往回走,楚詞一邊将事情經過對彭雪婷講了一遍。

彭雪婷聽得直嘆氣:“十來歲的小孩就是這樣,是非觀還不是很明确,紮堆欺負一個人是他們最喜歡的。我小時候因為條件不好又總轉學,也被人孤立過一陣子,不過後來有人要欺負我,我直接跟領頭的打了一架,雖然沒打贏,但後來既沒人欺負我,也沒人孤立我了。”

楚詞也冷笑:“誰說不是呢?都說小孩心性單純,但他們也最會模仿,最會看人下菜了。”

彭雪婷微微一愣。

在她心裏,楚詞的性格是極好的,很少因為什麽事而憤怒成這個樣子,也很難說出這樣刻薄的話,剛才看她打人,就有些不對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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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她便小心翼翼地問道:“楚詞,你……是不是也經歷過類似的事?”

楚詞家境優渥,肯定上的是很好的學校,老師不偏疼偏寵她就已經算是公平了,怎麽會被人欺負呢?

彭雪婷想。

楚詞嘴角挂着一抹嘲諷的笑:“是。”

“啊?”彭雪婷的驚訝剎不住車,直接從嘴裏蹦了出來。

沒剎住車的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看向楚詞:“啊……我,我以為不會有人對你這樣做的,畢竟……”

畢竟楚詞全身上下……并沒有一絲一毫能讓別人欺負的理由啊!

“呵。”楚詞嘴邊嘲諷的笑意不減:“校園暴力是沒有理由的,你覺得是因為你是轉校生,家境不好就有人欺負你,其實假如他們鎖定了你,哪怕你是本地人,就住在學校邊上,家庭條件不錯……照樣也會遭遇這些。”

随後又道:“你其實比我幸運。”

彭雪婷有些摸不着頭腦。

投胎如果是個技術活的話,楚詞一定是技術最好的那一種。而她,一個跟父母都斷絕了關系的人,哪裏就能比楚詞還幸運呢?

但她又覺得繼續問下去就是挖楚詞的傷口——畢竟她這種狀态是前所未見的。

想了半天,直到二人一起走到了茶館,彭雪婷都沒再說出一句話來。

馮欣和祝晴聽說了事情經過,馮欣去買了紗布和藥膏,祝晴跟彭雪婷兩個人又一起去三中門衛的地方反映了情況。

門衛在紙上寫寫畫畫,将事情的經過都記錄了下來,又說一定會讓學校嚴肅處理之類的話,打發走了祝晴和彭雪婷二人。

“你覺得會處理嗎?”祝晴對着學校的方向擡了擡下巴:“他們。”

彭雪婷撇着嘴搖搖頭:“按我的經驗來說不會,不過……或許岚城是大城市,不一樣呢。”

“呵,有什麽不一樣的,未成年人犯法也不會被追究太重的責任,”祝晴說道。

彭雪婷深以為然,畢竟她性子烈,曾經也因為這種事告過老師。

可是老師只是以批評教育為主,那群人受點批評就像撓癢癢,根本不會對他們造成什麽實質性的威脅……

馮欣将碘伏擦在楚詞傷口上:“疼嗎?”

楚詞目光有些發直,呆呆看着前方,忽然一滴淚從眼中滑落,挂在了腮邊。

“啊?”馮欣有些手足無措地趕緊放下棉簽,拿出紙巾來給她擦眼淚:“是我下手太重了嗎?對不起對不起……”

“不是不是。”楚詞連連擺手,接過了馮欣收中的紙:“只是想起來了些不愉快的事。”

馮欣拍拍她的肩膀,繼續用碘伏幫她處理傷口。

四人情緒有些低迷地回了學校,完全沒有剛出來時的那種歡快氣氛了。

楚詞很快整理完自己負責的部分,然後回了一趟家。

從國外回來之後,李月華又帶了周姨她們幾個去海邊旅游放松,家裏照常又只剩楚詞與楚謂二人。

楚謂不知道在跟哪裏的莺莺燕燕打視頻,看到楚詞回來,笑着對她擠眉弄眼。

楚詞“哼”一聲:“我告訴媽。”

楚謂趕緊挂了視頻:“哎呀,開玩笑的,一起打游戲的朋友。”

楚詞懶得搭理他,徑直走上了自己的房間。

她房間換過幾次,從小到大,裏面家具也變了又變,很多東西都不在原來的位置了。

楚謂一直跟在她身後,抱着胳膊靠着門框看她在屋子裏翻箱倒櫃:“找什麽?你以前的東西有些在四樓那個小隔間裏。”

楚詞“哦”一聲,又直奔四樓。

“找啥啊,這麽着急?”楚謂還是跟着她,好奇地問道。

“以前的日記。”楚詞皺着眉,心思很顯然不在與楚謂聊天上。

“喲,人還沒長大,就緬懷過去了?”楚謂伸手在楚詞頭頂摸了一把:“啧,胎毛都沒退呢!”

“我告訴媽。”楚詞再次要挾。

“好好好。”楚謂舉起雙手表示投降,到了四樓也不追在楚詞身後看了。

隔間裏東西碼放很整齊,也沒有一絲灰塵,楚詞很快就找到了自己裝日記本的盒子。

小時候她專門給日記本弄了個盒子,上面加了小小的鎖,給誰都不看。

現在長大了,這盒子的鑰匙不知道被她丢到了哪裏,自己也打不開了。

還好那指甲蓋大的鎖更像是個擺設,楚詞用一根鐵簽子捅了一陣,就彈開了鎖簧。

幾本日記本靜靜躺在裏面,露出一副未經風霜的模樣。

楚詞找出其中一本來,握在手中很久都沒有翻開。

她本來想看一看的。

但東西就在手邊,她卻膽怯了。

算了,不為難自己,有勇氣打開的時候再說吧。

楚詞将盒子蓋好,又拿着那本日記回了自己的房間。

手機一震,是阿憐發來的消息:

【看我今天也做了荷花酥。】

配圖是四枚荷花酥。

她的荷花酥有六瓣,顏色由內而外逐漸變深,花心上點着一點嫩黃的顏料,看起來漂亮極了。

楚詞臉上挂了許久的陰霾忽然一掃而空,馬上抱着手機回消息:

【好漂亮,味道怎麽樣?好想吃!】

阿憐回得也很快,先是一個有些氣憤的貓貓表情包,随後又是一句:

【敷衍!】

楚詞嘻嘻笑着繼續回她:

【我哪有?】

阿憐以一個有些奇特的姿勢躺在貴妃榻上,給楚詞回消息:

【那你怎麽不來吃?】

楚詞哈哈大笑——原來在這等我呢!

【剛回了一趟家,這就來!】

她一躍而起,收拾了一個包,走之前還順走了楚謂不知從哪裏弄來的一盒枇杷。

據說是什麽什麽樹上的,每年只産那麽幾百個。

“哎,那個我還沒吃呢!”楚謂在她身後跳腳。

“你吃什麽吃!”楚詞加快腳步,沖出了楚家偌大的府邸。

車上,楚詞美滋滋地盤算了一陣,随後瞥到自己受傷還沒好的手臂,趕緊用衣服遮了起來。

阿憐喜歡摸她頭,還喜歡躺她大腿,應該不會碰到手臂吧。

楚詞心想。

她也不打算将那些事告訴阿憐——畢竟……那關乎她青春期一段挺羞恥的回憶。

她不願意讓阿憐知道。

車走到一半,楚詞又有些懊喪地拍了一把腦門——家裏還有一塊綢緞,李月華說留着給她裁一套裙子,還說她總穿褲子,裙子太少……

那塊綢緞不錯,她下次準給阿憐帶上。

也免得李月華給她裁裙子了。

她不愛穿,但愛看阿憐穿。

阿憐一年四季穿裙子,每條都好看。

想讓人抱在懷裏……

不能再想了。

因為時生古鎮到了。

楚詞拎着枇杷走在古鎮長街上,天氣逐漸轉熱,路上人又慢慢多了起來,空氣裏也充滿了或油炸或孜然又或麻辣的各色香氣。

小蘭正在門口指着被抓破一個大洞的門簾訓油條,油條滿不在乎地蹲在地上舔爪洗臉,拿小蘭和正要進門的楚詞當個屁。

“說曹操曹操到。”小蘭看着楚詞笑出了聲:“老板剛剛做了荷花酥,還在說你呢!”

楚詞将枇杷遞給小蘭:“給你們吃。”

小蘭很識貨,瞄一眼就認出這枇杷價值不菲,于是将剛幹了壞事的油條丢在一邊,自己樂颠颠地去洗枇杷了。

阿憐站在二層含笑看着下面,口中揶揄:“怎麽?沒有荷花酥不來嗎?”

“那不是。”楚詞卸下單肩包放在一邊的椅子上:“原本計劃來的,中途回了趟家……你又買了個游戲機?”

“對啊,好多那個什麽派對游戲還有雙人游戲,快來玩。”阿憐美滋滋地将一個手柄塞進楚詞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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