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對不起
對不起
八月三十一日到學校的那天，溫衍真真實實地看到了坐在教室的夏沐。
夏沐低着腦袋看手機，手指緩緩滑動，不知道看到了什麽，眼眶微微泛紅。
溫衍站在門邊看着夏沐，突然，他感覺兜裏的手機震動了，拿出來一看，是夏沐發來的一條信息——對不起。
對不起三個字太輕了，可對溫衍而言，這三個字就足夠了，足夠他繼續去散發熱情。
沒辦法，誰讓他喜歡夏沐呢？
“早啊。”溫衍拍了下夏沐的肩膀，打了聲招呼，夏沐卻沒有回應，只是低着腦袋，肩膀微微發顫。
“班長？”溫衍有些緊張地喊了句，他感覺大事不妙，幹脆拉着夏沐跑去走廊盡頭的活動廳，這個點這兒沒人。
“怎麽了？”溫衍低下身子去看夏沐的臉，發現夏沐眼睛通紅，臉上還聽留着兩滴清淚。
夏沐哭了。
“怎麽哭了？”溫衍擡手拭去夏沐臉上的淚水，他有些心疼了，心裏可算是一點怨氣也沒有了。
夏沐沒有說話，只是擡手環住了溫衍的腰，把腦袋埋在溫衍的肩窩裏，淚水斷斷續續，沾濕了溫衍的肩膀。
夏沐身上有一股淡淡的溫衍所不熟悉的氣味，淡淡的，但溫衍覺得不好聞。
溫衍說着安慰的話，莫名有種在哄小媳婦的錯覺，那晚夏沐哄他的時候，也是這樣的嗎？
“衍衍，對不起。”夏沐帶着哭腔的道歉傳入溫衍耳中。
他長舒一口氣，無奈地拍着夏沐的脊背，嘴裏說着哄人的話，讓夏沐不要自責，他能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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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衍越哄，夏沐的淚水就越難止住。
“你怎麽這麽好？”夏沐緊緊抓着溫衍的校服，路過的同學看着這一幕，臉上的表情都很精彩。溫衍一邊擡手護着夏沐的腦袋，沒讓人認出來自己懷裏的人是誰，一邊說着安慰人的話，變着花的哄夏沐。
“你真是，一點都不會哄人……”夏沐笑着說，眼睛微微眯着，眼尾泛着點點紅潤，笑起來的時候牽扯着臉上幹掉了的淚痕，表情變化太快，撕扯的感覺讓他皺眉，又在瞬間舒展開來。
溫衍看着夏沐笑，嘴角微微揚起，狐貍似的眼睛有一下沒一下地眨着，目不轉睛地盯着夏沐看，眼睛裏帶着些許溫柔的笑意，盯得夏沐有點不好意思。
兩人聊了兩句，誰也沒提暑假的事，溫衍不問，夏沐也不主動說。
下午，班裏炸了。
“我靠！衍衍火了！”
“衍衍你火啦！有人說你比校草還帥。”
“咱學校有校草！誰啊？”
“隔壁那誰呗！”
“重點是這個嗎？重點是衍衍懷裏抱着的是誰！”
全班熾熱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溫衍身上，而當事人正在做題。
直到餘墨遞了個手機過來，溫衍才勉為其難看了一眼。
溫衍看了一眼之後又看了一眼，覺得不對還接過手機認真看了起來，下意識地擡手拽了拽夏沐的校服。
夏沐轉身，溫衍下意識把手機平放在桌上，九十度旋轉之後兩人湊在一起看。
“班長，你怎麽看？”溫衍突然開口，全班聚精會神地聽着。
“我覺得你可以去告帖主侵犯你的肖像權。”夏沐當即立斷，一本正經地回複道。
“英雄所見略同。”溫衍說着把手機遞還給餘墨，繼續做題，夏沐也轉身回去繼續睡覺。
兩個人看似淡定，實際上內心慌得一批。
餘墨作為消息一手人員，他精準捕捉到了夏沐的耳朵紅了，還擡手遮住了自己的耳朵。
“不能是夏神吧……”餘墨在大家即将起哄的時候讪讪地說道，此言一出，班裏又炸了。
“南通竟在我身邊！”
“我就說上次看你兩不對勁！”
“假公濟私是吧！上次親上了也是故意的是吧！”
……
“你們造謠我是可以告你們的。”溫衍淡淡道，奈何一人之力難敵千軍萬馬，最後溫衍還是被迫接收了大家的制裁。
為什麽不去制裁夏沐？大部分人作業都靠夏沐，誰敢制裁他啊！
夏沐用胳膊把自己的臉遮擋了起來，以免大家看到他紅的發燙的臉。
雖然真主積極否認，并且确實沒有在一起，但大家還是默認兩人在一起了，雖然嘴上不說，但心裏還默默畫上了界線，以防小情侶吃醋。
餘墨陷入沉思，思考了良久，最後對着溫衍說了一句話。
“關羽可不會把張飛摟在懷裏抱半個多小時。”
溫衍沉默了，仔細思考下來好像還有點道理，但是他兩确實沒在一起啊！
“班長，你解釋一下啊，咱兩真的沒在談對吧？”溫衍見解釋不通，擡手搖了搖夏沐的衣袖，殊不知這一操作在大家眼中頗有一副打架打不過跑去找家長的錯覺。
“嗯，沒有。”夏沐沒有擡起腦袋，只是淡淡地應了聲，他腦子裏已經亂成一攤漿糊了。
大家互相遞了一個懂得都懂的眼神，各自幹各自的事去了。
只剩下溫衍一個人，在風中激動又失落。
所有人都覺得他們應該在一起了，可他們并沒有在一起。
溫衍只覺得苦澀難耐，他們之間的氛圍越是暧昧，他就越是無法阻止自己淪陷，他內心就越是酸澀。
真正付出喜歡的人最受不了暧昧。
……
傍晚，溫衍和夏沐一齊走回家，他們沒有說話，安靜地走着。
在公交車站上等待時，溫衍忍不住開口了。
“你暑假在幹嘛呢？”
夏沐沒有立即回答，似乎是在想要用什麽樣的理由敷衍過去。
“打工。”夏沐淡淡回道，顯然，他不願意跟溫衍透露太多。
溫衍也不願意放過這個機會，他繼續開口問。
“不帶手機？”
夏沐愣了一會兒之後點了點頭，然後才解釋說：“之前帶手機過去被人砸壞了，不敢帶了。”
溫衍聽着不由得有些心疼，是在哪裏工作手機能被砸壞啊？是真的，還是夏沐說來騙自己的？
兩人沒再說話，沉默地回到了家。
家門口，溫衍沉默地打開了家門，正打算進去，夏沐卻突然叫了他一聲。
“今晚，還夜跑嗎？”夏沐小心翼翼地問了句，他怕溫衍生氣，更怕溫衍不理自己。
“跑，為什麽不跑？”溫衍笑着說，随後便進了家，門沉重地合上。
夏沐盯着門看了好一會兒，才有些猶豫地回了自己家。
溫衍靠在門上，聽着門外的動靜，嘴角不由得揚起一抹笑。夏沐越是害怕他遠離他就越開心，起碼，不是他單方面離不開夏沐。
溫衍今天心情格外的好，剛到家裏沒多久就又騎着車出去了。
夏沐一進家門就被爺爺奶奶擁住，一整個暑假夏沐除了每天一條短信保平安以外沒有任何消息，雖然這樣的聯系他們已經維持很久了，但他們都很擔心孫子的安危。
“我沒事。”夏沐笑着回了句，跟爺爺奶奶聊了幾句之後便回到房間，癱在床上思考要怎麽跟溫衍賠罪道歉。
夏沐是真的很怕，他從來沒有過像溫衍這樣的朋友，一般人不回信息大概整個假期都不會再發信息了，開學了之後問幾句也不會多說什麽。然而溫衍卻不同，整個暑假的每一天溫衍都在給他發消息。在一條消息沒回的情況下，溫衍卻可以毫不在意地擁住他。
夏沐不想失去溫衍這個朋友。
……
夜晚，夏沐猶豫着出了家門。
打開家門之後，夏沐看見溫衍一手抱着什麽站在家門口。
溫衍低頭看着手機，班群裏面，大家正在激烈地讨論着這一學年将會開展的校運會的相關事宜以及今年的老師名單。
“我靠！怎麽還是楊敏啊！”餘墨在名單發出後第一個做出回複，接下來就是一堆替他點燈的，溫衍也替他點了一盞。
“衍衍……”夏沐輕輕叫了聲，溫衍聞聲擡頭，借着路燈看清了夏沐的臉。
夏沐臉上帶着一點笑，手背在身後攥着自己的衣角，他有些緊張。
“給你。”溫衍說着，把自己懷裏抱着的東西遞給夏沐。
路燈照在一朵朵紫色的花上，夏沐擡手接過花束，有些驚訝，不知道該怎麽回應。
“六十二朵，這個暑假沒給你的我都補給你。”
夏沐看着溫衍，他不知道溫衍是要幹什麽，也不知道溫衍藏在心底的想法。他覺得溫衍生氣了，可溫衍表現出來的一切都不像是生氣了的樣子。
“別糾結暑假那點事啦，我不介意，你也道歉了。”溫衍說着猛地湊近了夏沐，笑的有些不懷好意。
“你要是還覺得我生氣了，那就親我一口，親我一口我就原諒你了。”溫衍說着，擡手指了指自己的唇角，他原本想看夏沐臉紅害羞的模樣，結果沒想到夏沐真就湊上去親了他一下。
這下輪到溫衍臉紅害羞心跳加速了。
“原諒我了嗎？”夏沐眨着眼睛問，溫衍點了點頭，整個人都是懵的。
“你這算出賣色相嗎？”
夏沐愣住了，他承認他有點急了，但，感情這種事，不把握好機會的話很容易失去的。
失去過無數次之後，他不想再失去了。
“夏沐，我們是朋友，以後我說這種話，你就不要當真了。”溫衍有些無奈地說了句，随後又好似補充一般地說：“我會喜歡同性。”
“那你會喜歡我嗎？”
溫衍愣住了，他搖了搖腦袋，只道一句“不知道”。
“如果你會，那我也可以喜歡同性。”夏沐淡淡地說了句，他全然不知道他這句話有多麽的犯規，說的溫衍臉紅心跳，整個人都亢奮起來了。
可不過一會兒他便反應過來了，這只是因為夏沐不想失去他這個朋友而已。
“那等我喜歡上你之後通知你一聲。”溫衍笑着說，他笑的勉強，先前所有的愉悅蕩然無存。
兩人聊了兩句之後就照例夜跑。
第二天一切就恢複如常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