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紅衣厲鬼(八)

8 紅衣厲鬼(八)

沈宴在監控室編排好播放設置,層層反鎖了房門,然後從天花板的通風管道爬了出去。

安航的确銷毀了所有的聊天記錄,王雅的手機都被他搞到了手,一并毀了。

可是他銷毀得了記錄,卻銷毀不了一個女人今生最深刻的記憶。

那些句子是刻在王雅心裏的,不管是讓她愛的,還是讓她恨的句子。

她一字一句複述給了姜晚,姜晚幫她複刻了出來,安航的反應已經證明了所有。

好不容易闖進監控室的保安發現房間裏空無一人,跑到宴會廳跟安航彙報。

安航一聽徹底瘋了,抱着頭自言自語:“記錄我早就銷毀,她果然來找我了,她太狠了,太狠了!”

商盈盈恨他害自己家丢光了臉,看他瘋癫出醜,更是怒火中燒,上前删了他三巴掌,拉着父母離開了會場。

安航中邪了似的跟出去,追到馬路上,拉扯中被一輛高速駛過的轎車撞上,現場慘不忍睹。

等在宴會廳外的姜晚看到這一幕,向虛空中的一縷紅影問道:“滿意嗎?”

紅影微微觸動,卻沒有釋然的意思,她還是沒辦法離去。

姜晚:“知道了。”

姜晚戴好鴨舌帽,低調地離開人群,走過悠長的街道,穿過一個個街區,街景從市中心繁華無邊的現代化設計,漸變為嘈雜污濁的市井,最後來到那座壓抑的蟻樓前。

從逼仄的樓梯走上去,敲響王雅家的房門,不一會兒,白發婦人打開了門。

姜晚鄭重地向婦人鞠了一躬,然後将所有的證據給她看,并告訴她實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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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雅她并不是向外界抹黑的那樣,是個壞孩子,她只是被壞人騙了。”

姜晚還了她一個清白,婦人泣不成聲,痛哭流涕,王雅過去擁着她,不停地說着“對不起”,不管她能不能聽到。

時間彷佛被延緩拉長,不知過了多久,王雅的聲音在姜晚耳邊響起:“我好像可以走了,我看到了一道光。”。

姜晚擡眸看向那女孩,她恢複成了出事前的樣子,美好爛漫的臉龐。

“我可以再問一件事嗎?”姜晚說。

“可以。”

“顧明賢在整個故事裏,是什麽角色,為什麽你也纏着他?”

“是顧明賢,找了那個通靈師,先封印了我的嘴,又封印了我的身體。”

姜晚唇角有一絲顫抖,“哪個通靈師?”

“聽別人叫他,姜樾。”

王雅說完這一句,便漸漸消失了。

姜晚身形晃了晃,腳下有些不穩,一瞬間,她好像猜到了姜樾這樣做的意圖,只是難以接受。

一夜過去,安航家族的産業聲名狼藉,他自己成了植物人,怕是以後都要住在醫院。

好友顧明賢的形象也大受影響,被爆了一連串黑料,巨洪影業受到牽連,一夜之間股票縮水百分之五,憑空蒸發了二十億。

顧明賢父親斥責他交友不善,大發脾氣,用皮鞭抽了他一頓。他自然将這氣撒到了姜樾身上,姜樾推測王雅的封印遭人破壞,趕緊帶着一衆手下去墓地。

遠遠的,看到一個戴着寬大草帽,全身遮陽罩衫的男人蹲在那裏修葺墓地。

“你是幹什麽的!”手下指着他喊。

“俺是盜墓哋!”男人緩緩擡起頭,丢下一句地方口音極重的話,拔腿就跑。

“抓住他。”姜樾一聲令下,十幾個粗壯的漢子朝男人飛奔過去,誰知道男人身手不凡,左沖右突愣是抓不住。

他一口氣跑到大路,姜樾手下駕車從四面圍堵上來,眼看着無路可去了,一輛機車呼嘯而至,開車的長腿美女吹了吹口哨,男人躲過兩個手下的飛撲,跑了兩步起胯上車,動作一氣呵成,機車揚着塵土從夾擊的轎車中險險穿過,轎車來不及掉頭,只能眼看着對方消失地無影無蹤。

“師傅,人丢了,這墓,還要再封印一次嗎?”手下回來禀報。

姜樾黑着臉踢了手下一腳,轉身就走。

還封印什麽?裏面的東西已經都不在了。

姜晚駕着機車穿過市區,一口氣轟上飛鵝山頂,夕陽西下,金燦燦的光輝照着懸崖峭壁,刺眼奪目。

“好了。”沈宴叫她停下車,“教你騎機車,還騎上瘾了,你這速度有危險。”

其實她速度并不算快。

但這是她兩輩子也未曾有過的體驗,腎上腺素飙升,心跳直奔一百八,太刺激了。

兩人下車,姜晚靠在機車側身,取下頭盔,挑唇笑道:“我厲不厲害?”

對方沒有回答,雙手撐在車座,将她圈在這個狹小的空間,直接用嘴堵上了她的嘴。

這個吻情愛交雜,很有侵略性,姜晚沒有退讓,伸手勾住他的脖子,雙方你來我往,互相攻占,陷落在昏沉的夕陽裏。

可當兩人分開,卻又似一切如常。

從飛鵝山下來,姜晚獨自回了北山,她收到消息爸爸今天回家,迫不及待想問他關于姜朝當年落水的事。

烏木大門緩緩打開,姜晚一路大步流星走至正廳,兩道的傭人神色有些異樣,可她無暇糾結,只想快點見到姜天圓。

“媽,爸呢?”見母親迎出來,她趕忙問。

尤堇拉住她,告訴她姜天圓在姜朝的房間裏。

“哥又夢魇啦?”姜晚見尤堇的臉色難看,還挂着眼淚,不禁憂心起來。

尤堇這才告訴她,自從她那次走後,姜朝的身子就一天不如一天,每次從夢魇中醒來,都好像被鬼要去了半邊魂似的,終于在兩天前支撐不住暈倒,之後就再也沒有醒來。

“你爸一回來就去了你哥的房間,他一會兒要是問起撤走挂金燈是誰的主意,你就說是我的。”尤堇拉着姜晚的手說。

姜晚深吸了幾口氣,讷讷地等在哥哥房間外。

不一會兒,姜天圓神情凝重地從房內出來。

“爸,是我要撤走挂金燈的,哥的病有蹊跷……”

姜晚話沒說完,只見跟在姜天圓身後出來的,還有姜樾,他推着一個輪椅,上面坐着一個六十多歲,面色紙一樣蒼白,但眼神倨傲犀利的婦人。

“姑姑。”姜晚收小了話音。

婦人拉長着臉,點了點頭,眼神裏帶着責怪。

“開飯了,廳裏說。”姜天圓看着女兒,并沒有責備她的意思,反而拍拍她的手背,“沒事的。”

姜晚回頭瞥了一眼哥哥房間,從未關嚴的門縫裏,又看見那滿室的金燈,心頭一震,不由得塌陷下去。

她憤恨地蹙了下眉,餘光對視上姜樾,對方平靜地向她點了點頭,她忍着惡心報以一笑。

整個飯席間,姜晚都沒有機會提起姜朝的事,姑姑姜天行雖然常年坐輪椅,全然不管家族事業,但是一家人都十分敬重她,特別是姜天圓。

驚動了姜天行親自前來,說明姜朝暈倒不是小事。

姜天行不主動跟姜晚說話,姜晚記得打小這個姑姑就不喜歡她,但父母都說姑姑本性嚴肅不愛親近人,并非獨獨不喜歡姜晚。

可是今天,姜天行看姜晚的眼神,就充分說明了她已把姜晚看作這件事的罪魁禍首,偶爾的一瞥都帶着刀子,讓姜晚一整晚如坐針氈。

她幹脆不急着姜朝的事,也不糾結姜樾與顧明賢的關系,演一個犯了錯的乖乖女,安安靜靜聽長輩們說事,幫他們夾菜盛湯。

姜樾瞅着姜晚,一個夾菜的空檔,如話家常般地問道:“安氏投資的小兒子出事了,聽說他投資了你正在演的這部戲,你們有受影響嗎?”

姜晚知道他終于還是忍不住來套話了,王雅封印被解開,姜樾還是懷疑上了自己。

她天真地眨了眨兩只忽閃忽閃的大眼睛,“劇倒是沒什麽影響,就快殺青了,只是組裏都在傳,他是被女鬼索命。表哥,你是行內人,有沒有內情分享一下呀?”

姜天圓出言教訓女兒:“小孩子家家,別亂拿這種事當八卦,當心損陰德。”

“哦,知道了爸。那我已經在組裏跟人八卦了半天,你待會兒幫我消個煞?”姜晚撇了撇嘴,表現出擔憂的樣子,像個說錯話的無知孩童。

姜天圓:“這個時候知道怕了,回去自己抄幾遍《心經》。”

姜晚:“會不會影響我的演藝事業?”

姜天圓跟尤堇看着女兒哭笑不得,尤堇夾了塊糖醋魚堵上了女兒的嘴,“你就少說兩句讓你爸省省心。”

姜樾不動聲色地觀察着她的表情,眼神如鷹隼一般。

姜晚也看出來,姜天圓似乎并沒有參與王雅的事,但是心裏還是不敢肯定。

終于等到晚上,姑姑一家走了,姜晚睡不着覺,從床上爬起來,憋屈了一晚,她要去發洩。

她摸黑溜進家裏的農備物資存放室,因為房子的周圍有大面積的花圃和苗圃,所以很容易找到鎂肥和磷肥,她把這兩種肥混在一起,只拿了少量水稀釋,然後倒進姜朝房間的挂金燈裏。

高濃度的肥料霎那間将土燒成黑色,不到一夜,花就會全部死掉。

正當她為自己的成果感到滿意時,背後突然傳來一聲嘆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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