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情蠱(四)

29 情蠱(四)

海邊驿站的咖啡館,沈宴選了一張戶外靠海的桌子,點了杯多冰的美式。

他緊握着拳頭,如果是普通女人,也許不會如此動怒,可那是他一直當成朋友,甚至當成妹妹的林迦宜。

重生以來經歷的這些事情,每一樁每一件都在告訴他,這種歪門邪道,最終只會害了自己。

這一刻,他甚至想打醒她。

沒過多久,林迦宜如約而至,她穿着粉色的吊帶連衣裙,像個甜甜的小仙子。

“哥……”她眉眼溫柔,聲音甜甜的,當視線對到沈宴,話語卻戛然而止,沒想到沈宴生氣起來,哪怕不說半句話,眉宇間的鋒銳也能瞬間讓人感覺到害怕。

她不說話,帶着疑惑和嗔怪看着他。

“你在我身體放蠱多久了?”沈宴開門見山。

林迦宜一驚,立刻心虛地低下頭,嘴唇蠕動。

沈宴神情驟變,重重錘了一下桌面,質問道:“還想繼續?”

林迦宜停下,終于放棄了最後的掙紮,垂着頭沉沉嘆出一口氣,然後擡頭看向沈宴,眼裏盡是失望,隐約帶着哀求。

“是誰告訴你的?”她問。

“是誰不重要,給我把蟲子弄出來,立刻。”沈宴聲音不高,卻透露出一股威懾力。

林迦宜哭了,“我不呢?”

“你還想做朋友嗎?”沈宴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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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只是做朋友,看着你喜歡別的女人的話,我選擇讓你痛苦一輩子。”林迦宜紅着眼睛,語氣平靜,“我不是說氣話。”

“林迦宜你瘋了?”沈宴不敢相信,“你還是我認識的那個林迦宜嗎?”

“我認識我時,我就是這個樣子,只是你不知道!你不知道我有多喜歡你!我以為你人就是木魚腦袋,所以反應遲鈍,誰知道你竟喜歡了別的女人!你對我的遲鈍,只是因為心裏沒有我!”

“我心裏,就是沒有你。”沈宴一字一句地說道。

林迦宜被氣瘋了,一巴掌狠狠打在他臉上,同時口中輕念了一句什麽,沈宴覺得右耳吃痛,待林迦宜手掌再打開,手裏便多了一只黑色的蟲子。

她渾身發抖,淚流不止,蟲子被抖落到了地上,她狠狠踩了一腳,轉身走了。

同時,一輛寫有“神鷹衛視”的商旅車,緩緩駛過了驿道。

沈宴捂着耳朵坐下來,疼痛漸漸消失後,他頓感頭腦一片清明,那些盤踞在腦子裏的粉紅色迷霧,瞬間消散了,心髒也恢複了正常的跳動。

他舒了一口氣,想了想,拿出手機,點開林迦宜的對話框,認真輸入了一句對不起。

手指在發送鍵上方遲疑了良久,最終還是取消了,傷害了的人,一句對不起又能補償什麽呢?不如雙方都緩一緩再說吧。

接下來的幾天,沈宴跟林迦宜都沒有再聯系,他去國外參加了一個商務拍攝,三天後回國,正值姜晚出院。

下了飛機,沈宴就直奔公寓,電梯打開,姜晚家大門虛掩着,可以看到顧明賢在裏面。

姜晚捂着臉,崩潰大哭。

“不是說我的臉可以恢複嗎?為什麽!為什麽!”她聲嘶力竭地喊道。

顧明賢盡量耐煩地安慰她,說帶她去國外做醫美,花多少錢都願意,只要讓她美麗如初。

姜晚精神已經崩潰,根本聽不進去,一個美了一輩子的明星,顯然是不能接受下輩子要以這樣傷痕累累的臉渡過,沈宴想起在醫院的第一天,姜晚哭着說她害怕自己毀容,還真是一語成谶!

他擰緊了眉頭,心裏一陣絞痛。

就在這時,只見顧明賢脫身出來,沈宴不想讓顧明賢發現,兩步躲進自己家,偷偷看他一邊等電梯,一邊拿出手機,約了另一個女孩。

沈宴在心裏罵了句禽獸,同時不明白姜晚為什麽兩輩子都要跟這種人渣糾纏,難道真是所謂的孽緣難斷?

顧明賢離開後,沈宴走進姜晚家,她哭得梨花帶雨,正對着鏡子,小心拭淚。

沈宴心情鼓噪不已,走過去一把抱住她,心疼地說:“不管你變成什麽樣子,我都最喜歡你,你是這世界上最好看的姑娘!”

姜晚一愣,随即撲進他懷裏哇哇大哭,眼淚鼻涕抹了他一身。

“沒事的,沒事的,啊。你是最美的,寶貝,我們不幹了,我帶你全世界旅游去……”沈宴像哄小孩一樣,自己都不敢相信這輩子能說出這麽多肉麻話來。

漸漸的,他察覺到懷裏的人抖地有些不正常,他輕輕拉開距離,這才發現姜晚不是在哭,而是笑得發抖。

“喂!”沈宴臉都氣歪了,“這有點太過分了吧!”

姜晚哈哈大笑,扯動臉上未愈的傷口,疼得“嘶——”了一聲,沈宴橫她一眼,罵了句“活該”。

“我是耍顧明賢的,他這下得有一陣子不會來煩我了。誰叫你沖進來就寶貝,寶貝的,哈哈哈,好久沒演戲了,挺過瘾的……”姜晚不敢有太大的表情,托着下巴,笑出了眼淚。

沈宴氣壞了,猶疑着問她:“你真沒事?”

“那當然!”她指着自己臉,“這些疤痕,醫生說至少得一個月恢複,但是不會永久留存的。”

那就好,沈宴長舒一口氣,換了副可憐巴巴的表情反擊道:“是誰當初在醫院,啊我好疼,我好怕毀容,我好怕眼瞎,我好怕怕啊……”

姜晚這才确定那晚不是做夢,真的是他,瞬間羞紅了臉。

“你再說,我殺人滅口了!”她趕緊捂住沈宴的嘴。

作為封口費,沈宴提出讓姜晚陪他看部電影。

姜晚有點猶豫,“不好吧,我們是那種關系嗎?”

雖然她知道沈宴是中了情蠱才對林迦宜那樣,現在蠱也解了,但還是害怕走近一步,更何況還有一個顧明賢。

“和渣女看電影需要什麽關系?”沈宴打開姜晚的備注,已經換成了“又當又立的渣女”,換來姜晚一頓毒打。

兩人等到午夜人少,找了個露天的汽車影院,當天都是小情侶,旁邊一輛敞篷車內,兩人正旁若無人地熱吻,這讓氣氛瞬間變得迷亂潮濕。

片子是沈宴很想合作的一名導演導的,他一直想看卻苦于沒時間,沒想到真有時間看了,心思卻全被這充滿□□的暧昧氛圍拉走,根本投入不進去。

“你為什麽跟顧明賢若即若離?”他幹脆不看了,拉着姜晚問出久埋在心裏的疑問,“我知道你不喜歡他。”

“那我喜歡誰?你嗎?”姜晚嘴角揚起魅惑的弧度。

沈宴不服氣,“你覺得我還是那個不敢表達愛意的窮酸小演員嗎?”

你從來不是啊,我親愛的大明星!姜晚心想。

她目光溫柔沉靜,嘴角噙着笑意,卻沒有說出心底的話,轉而說道:“我爸從小幫我算了一卦,戀愛腦死全家。”

“所以那天,你在姜天行面前,才說謹遵命格,絕不談戀愛?”沈宴問道。

“嗯。”姜晚信念感極強地點了點頭。

“嗯你個頭……”沈宴一把将她摟過來,認真地看了她一秒,然後深情地吻過去。

“嗚——”姜晚下意識地反抗了一瞬,便徹底陷落了。

她閉眼享受着,這些天反複撕扯的心終于輕松了下來,心情像棉花糖一樣。

兩人看完電影回到家時,已經是半夜兩點半,門一開,就看到姜朝頂着熊貓一樣的黑眼圈在客廳看書。

“一個出院不叫我,一個情蠱解了不告訴我……”姜朝眼都沒擡,委屈地控訴道。

“是你忙着到處跑業務,忘了我出院時間的。”姜晚拿起手電筒走到他身邊,忽然從底下打光照着自己臉,哭哭啼啼地騙他道,“哥,醫生說我美麗的容顏保不住了。”

“保不住算了,本來也不怎麽美麗。”姜朝一點沒上當,姜晚很是失落。

至于沈宴,他一解除情蠱,就給姜晚發了信息,全然忘了其他。

“跟姜晚說,就是跟你說嘛。”他辯解道。

姜朝哼了一聲,問沈宴當時林迦宜是怎麽解蠱的,他想從中學習一二。

沈宴回想着,有些難為情地說道:“她……扇了我一巴掌,蟲子就掉了出來,她一腳踩死,然後走了。”

姜晚哈哈大笑,“這也太敷衍了吧!”

姜朝卻神色凝重,眉頭皺成了一團,十分緊張地問沈宴道:“你确定那蟲子被踩死了?”

“這我不知道,當時我耳朵痛死了,怎麽有心情管那蟲子死活啊,就看見林迦宜踩了一腳。”沈宴回道。

“不對啊!不應該這樣!”姜朝駭然,像想起什麽恐怖的事一樣。

“怎麽了,哥?”姜晚也跟着緊張起來。

姜朝道:“聽苗疆的高手說過,解蠱需十分慎重,需将它們還原回容器裏,對林迦宜來說,就是回到她那個戒指裏,然後喂以主人鮮血,幫其恢複,若是稍有怠慢,蠱蟲不高興,會找機會報複飼主的。”

“怎麽個報複法?”沈宴問。

“因人而異,因蠱蟲性格而異,有的小懲大戒,有的,殘忍血腥……”姜朝道。

“完蛋,她還踩了一腳,肯定是當時氣瘋了,不想管那繁瑣的儀式了……”姜晚擔心地說道,她能想象沈宴找林迦宜攤牌的場面,以沈宴的性格,不會說什麽好話。

沈宴急忙掏出手機給林迦宜打電話,電話一直響,卻無人接聽,他臉色漸漸沉了下去。

姜晚也顧不上時間了,給顧明賢打去電話,顧明賢倒是立馬接了。

“小晚?”他不像是剛醒的樣子。

“我想問問,你們公司那個林迦宜,現在還好嗎?我,我們公司有個項目想跟她對接……”

姜晚胡扯的理由還沒有編完,顧明賢那頭就挂斷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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