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過往2

過往2

可能是白日裏的事刺激了她,晚上沈未然迷迷糊糊之間居然又夢到了從前。

沈未然和楊漪一邊互相掐架一邊配合偵查,正計算什麽時候可以将松林一并收回來。

沒想到朝廷先向陳求和,關鍵是陳還答應了。

不過他們提出來的條件有些奇葩。

老将軍這麽說的時候楊漪還琢磨着,能有多奇葩,無非割地賠款人質寶物,能奇葩到哪裏去。

“他們只要兩個人,你和國師。”

吊兒郎當的楊漪瞬間正襟危坐。

“哈?”

“你沒聽錯,你為人質,國師作為陪同。”

人質素來都是王室的事,還沒聽說過哪家交換人質是要國師和一個不起眼的将軍的。

“的确奇葩,讓我過去能理解。”

好歹是三朝元老世代将軍之女,倒真是比宮中那些個不得寵的公主王子什麽有用。

“要一個廢物國師幹嘛?”

關鍵上邊還同意了!

就很奇葩。

一群腦子有病的。

消息剛到這邊的夜晚,村長連夜找到沈未然。

“丫頭,你逃吧,這陳國,你去了怕是就回不來了。”

沈未然才知道,禦駕親征的陳王在戰場上被她娘下了蠱毒,渾身如有千萬蟲子啃食,胸口疼痛難忍,每當夜晚都感覺體內有蛆蟲爬動。

至今一年多時間過去了,解毒之法不得,抑制之法越發不見效。

“陳王回去沒多久便昭告陳國,凡有解法者,必受重賞。”

“羅蘇南也在到處找你,迫不得已,我們才聯系了太子,将你送到東宮,對外說你失蹤。

但是前些日子我們得到風聲,敵軍中有個叫慕從南的人,如今是個先鋒。

就是他,不知道是如何得知消息,從你進宮,到你來塞外,甚至于人質不要太子要楊校尉并且讓你做陪也是他提出來的。

我直覺他是沖你來的,趁如今還來得及,趕緊逃吧。”

可是又能逃哪裏去?

慕從南她認識,此人多次與她交手,如果問沈未然最怕誰,不是戰無不勝攻無不克的羅蘇南,而是這位先鋒。

他好像會蔔卦,而且十分精确,每次總能清楚掌握她和楊漪的動向。

比軍中有眼線還準确,仿佛他在你身上安了雙眼睛。

從拿楊漪來要挾她這一點不難看出,此人有點手段。

“逃嗎?”她喃喃低語,“他既然能想到用楊漪要挾我,今日我逃了,明日指不定就輪到你們了。或者以開戰為由,讓全天下都知道,身敗名裂,與天下為敵。”

“可是你去了又能怎麽樣?你娘整鼓那些玩意兒,連你爹和村裏老一輩人都沒辦法。

拖得了初一,還能拖得過十五嗎?聽爺爺的,人人都只活一次,青史留名什麽的都是一紙空談,死後與你沒有半毛錢關系。

我們都商量好了,把村子解散,各自奔赴天涯海角,我不信陳國有那個本事滿天下去集中。

其他人的死活關我們什麽事,戰争憑什麽甩給一個人背鍋?”

有那麽一瞬間,她真的動搖了,到底還是沒走。

“楊老将軍同意了。”

“嗯?”

“老将軍最是為家國考慮,我不相信統治者,但是我相信他,何況還有楊漪……我相信他能接我回來。”

族長沒勸動她。

回帳篷後又被楊漪綁架了一回。

黑暗中那人将她抵在床邊,壓低聲音問:“你死哪去了?”

“怎麽,怕我跑了?”

“老子怕你個頭。”她将一個包袱拍進沈未然懷裏,“滾吧,趁着夜色,後山有馬。”

“……”沈未然默然,“那你呢?”

“切,我可是立志要繼承楊家将軍之位的,該擔心的是他們才對。我爹說了,我哥在清理朝中人,至多給他一年時間,他定會接我回來。”

“朝中?”

“嗯,我們的每一次行動,羅蘇南都能分毫不差預見,除了內鬼,沒有第二種更貼切的可能。

你往田灣去,那裏山匪遍地,便是羅蘇南也不容易找到,等我回來,親自去接你回來做我的軍師。”

“楊漪,我不姓柳。”

“……誰管你,別廢話。”

“你知道,老将軍也知道,我來的第一天,你們看我的眼神不一樣,因為我爹娘?”

“……”

“你也說了,我們的一切行動都在羅蘇南預見中,你怎麽确定這一次他有沒有預見?”

“……”

“其實還好,起碼這次不是扯淡的婚姻,我始終認為,兩個國家的大事,不是一樁婚姻可以決定的,但是一個有潛力的将士可以。

羅蘇南提出的條件要是與婚姻有一絲一毫的關聯,不用你提我自己早跑了。可是他要我未來的大将軍,不行。”

“……沈未然,你作弊!”

“???”

——

在陳國的二人簡直是兩個極端。

楊漪嚣張得不像外人,沈未然安靜得不像人,但有一點二人很像——黏。

從早到晚,有沈未然的地方,必定有楊漪在,就連見陳王,過了一刻鐘不見人出來,楊漪就跟出山的猴子,沒人鎮得住。

好好一個世家,愣是活成個無賴。

縱然如此,也沒少吃虧。

都是拜慕從南所賜。

陳王曾數次派人來尋沈未然,就為了那破毒。

沈未然每次都是那個态度,“陳王高看我了,家母并未教過我這些。”

态度滿滿都是會我也不給你。

“國師大人是不會,還是不願意?”

也不知道誰給他的勇氣認為她就是會。

見沈未然愛答不理,他也不惱,“既然國師大人不願意,那就只好讓楊校尉受點委屈了,你猜羅将軍打進七裏香搞來蠱毒,要用多長時間?

或者你猜猜,陳國境內讓人痛不欲生的方法,有幾層樓可以裝得下?”

“慕從南,你我同為人,做事留餘地的道理,想來你比我一個女子懂。”

“巧了不是,我還真不知道留餘地是個什麽玩意兒。”

氣得沈未然再三深呼吸!

楊漪倒是沒想這麽多,上去就給他一頓,打斷幾根肋骨不在話下。

“什麽玩意敢威脅本将軍的人,你再威脅一個試試,看我會不會閹了你!”

慕從南為難不了楊漪,就為難沈未然,比如在宴會上提出讓國師大人表演苗族獨特的巫術,吞刀子,上刀山下火海。

衆目睽睽之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苗族祭司家的人,多少知道些門道,雖然會受點傷,倒也能糊弄。

後來她學會了收斂,讓他們從民間收集了不少毒物與書籍,在監視中研究毒物。

別說,慕從南是真的狠,每次她提出一個新的毒來,他總能找到個活生生的人來給她做實驗。

沈未然也沒什麽憐憫之心。

有一段時間她甚至有些迷茫,覺得自己真就是那些被實驗的人口中的妖女。

是吧,哪個正常的姑娘會一點憐憫之心都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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