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過往3
過往3
楊漪的大哥不愧是當朝最年輕太尉，說了一年當真就一年。
而且是光明正大把她二人接回來，親自。
他坐在輪椅上，與陳王對峙，不卑不亢，開口就是要人。
她二人才知道老将軍一直警戒在邊塞，楊時澤也傳話過來，他找到可以抑制蠱毒的方法，如果她二人有任何閃失，就不好說了。
沈未然是真的很佩服楊時澤的能力，他人也溫潤如玉，與之一比，她這個國師有股子山寨味。
如今還多了一絲流氓味，楊漪傳染的。
好消息是她們回來了，壞消息是，內鬼沒找到。
朝中已經清無可清了，慕從南還是對她們的行動了如指掌，仿佛他掌握着一條無形的消息鏈。
當然，這邊也不是一無所獲，起碼沈未然發現一點——慕從南的了如指掌只針對她和楊漪。
得到驗證是在同年冬天。
那日大雪封山。
大梁氣候可謂溫和，哪怕是在最冷的深冬，也不過是薄薄一層。
那日卻不知為何，不過是一夜光景過去，雪深已經過了小腿。楊漪帶人追擊騷擾水灣的軍隊失聯了整整三天時間。
沈未然本在帳中煮茶，怎料茶杯突然裂開，滾燙的茶水灑了她一身，濃濃的不安湧上心頭，都沒顧及躲開。
還是楊老将軍提醒，她才回神，卻是第一時間起身。
“我去找找楊校尉。”
楊老将軍自然知道她感覺比較準的事，礙于身份走不開，強自鎮定，“那便有勞國師。”
皚皚白雪中，國師大人頭一次看不懂自己算出來的東西，她算了三次，三次不同的結果。
吉兇各有。
連個方向都算不出來，只能憑借着直覺走。
好在她直覺向來比較準，說來也巧，她就在水灣找到的人。
每次有兇險到了水灣就有回轉，仿佛冥冥之中有人保佑。
楊漪和四五個人相互攙扶着艱難前行，看見人的瞬間，其他幾人都是喜悅，唯獨楊漪扭開頭不看她，可能覺得丢人吧。
不知道哪個環節出的問題，從陳國回來後，楊漪總會有意無意的回避她，也不怎麽跟她吵嘴，但要說疏遠吧，又算不上。
她會在找到好吃的好玩的第一時間拿來給沈未然，會因為沈未然一句想吃水果了特意跑老遠去買去摘。
會回村裏給她帶老屋裏那些奇奇怪怪的書，會在祭日帶她到水灣那個大坑掃墓。
随時向着她。
就是不會像以前一樣黏在她身上，不會随便動手動腳，偶爾還會刻意保持距離。
君子得叫人懷疑她被換了靈魂。
沈未然也沒在意，不會去問，只是無意間保持距離，不主動靠近。
聽軍中人說，楊漪最是心高氣傲，明明同樣的年紀，她是國師，她卻只是一個小小的校尉。
此前楊老将軍整日拿她倆比較，教育她女子就當像國師那般有頭有臉。
楊校尉總結：“您直說我頭腦簡單，四肢發達，大可不必如此委婉。”
“爹只是想要你過得輕松點，邊塞這是人過的日子嗎？”
楊漪強道：“爹爹過得，為何我過不得？女子便該生來就躲在大院相夫教子？”
“胡話，爹是那個意思？要是你們都如我這般辛苦，還要爹幹啥？”
楊漪還是那句話，爹爹過得，為何我過不得？
雖然嘴上不說，但是心底多少還是有些嫉妒靠嘴皮子吃飯的家夥，尤其不是什麽正經來路的耍嘴皮子，畢竟楊校尉自幼與軍中漢子打成一片，屬實頭腦簡單。
陳國一行讓她看清楚了國師不是一個花架子，自尊心受到打擊想要暗自努力不被對手發現也正常。
那次沈未然也沒自找沒趣，等着其他人去扶楊校尉，其他人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居然沒一個人去扶她。
氣得楊漪頭都冒煙了。
“你們什麽意思？看不起我？”
其中一人摸摸頭，“啊？”
然後把人給扶到沈未然面前。
沈未然：“？？？”
楊漪：“……”
楊漪忍不住想揍人，揪着他衣領咬牙切齒，“你什麽意思？”
那人茫然了，“國師大人算出你有麻煩，就馬不停蹄親自帶人找來，她也算不出方位，全靠直覺走……”
沈未然咳了一聲，那小子沒點眼力見，耳力也不行，還在繼續說，“方才野貓洞她還親自爬進去查看來的。
我說校尉大人，承認自己不比人家厲害有這麽難嗎？咱們是凡人，不要跟國師比。”
野貓洞是一個立在陡坡上的洞口，裏面不大，從下面可以大致把洞裏看個七七八八。
平日裏沒什麽，大雪天要爬上去卻是有點危險的，因為一不小心就會順着坡滾下去，雖說不一定會死人，百來米的陡坡，滾下去也不好受。
沈未然只是有點強迫症，要确定個明明白白，死角也不能放過。
“我沒有，你爹讓我來的，特意交代了讓我看看那個洞。”
楊漪別人不了解，自家老爹卻了解的很，反正輕易是不會讓小姑娘出來冒險，尤其是她沈未然。
楊漪嘴角牽動，到底什麽也沒說，抓住繩子一個翻身上馬，嘴硬道，“小爺我今天還就看上國師大人的馬了。”
沈未然：“……那我下去。”
“得了吧，別去拖我弟兄們的後腿，你一個姑娘家家的，你過去是要讓他們誰下來走路？”
沈未然心說，“我也沒那麽多男女大防，況且，可以讓他們擠擠，我自己騎。你也不看看你這別扭樣。”
楊漪卻沒給她說的機會，直接策馬狂奔。
變故就是在這個時候來的。
凜冽的寒風中突如其來一支穿雲箭，楊漪最先反應過來，她将沈未然一按，劍出鞘極快，擋下了第一支，卻沒能攔住第二支，後邊一位将士冷不丁中了箭。
馬突然被缰繩勒住，高高揚起前蹄，箭雨就是這時候過來，楊漪将人一攬，一腳蹬在馬上，借着馬做盾，險險躲過一波。
他們被包圍了。
領頭的正是慕從南。
楊漪的第一反應是看沈未然。
沈未然第一反應居然是：“我什麽也沒說。”
“你直覺不是一向很準？沒感覺到這次出來會有危險？”
“拿不準。”
“你他媽，拿不準你也敢出來！”
慕從南篤定她們會到這裏，把所有的路都堵死了。
幾人圍着沈未然，将她護在中間。
“國師大人，該從哪走？”
沈未然的直覺和蔔卦都在這時候失靈了。
因為她算出來的結局是——必死！
“我不知道。”
楊漪替她做出了抉擇。
“那就——擒賊先擒王！”
慕從南甩開楊漪直奔她而來，招招帶着殺意。
那一瞬間，沈未然直覺後背發涼。
敵人數量太多，沈未然帶來的人沒能撐多久，全軍覆沒。
她和楊漪被活捉，那人将她二人踩進雪地裏，俯身笑問，“聽聞國師直覺極準，又精通蔔算，怎麽沒算出自己此來兇多吉少？”
沈未然擡直視他，“你是沖我來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