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男孩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第二章小男孩能有什麽壞心思呢？
“露娜，你肯定誤會了。”程衍有些急了，他解釋道：“這孩子叫顧千言，他是顧念之的兒子，你記得我跟你說過，念之是我在緝毒隊時的戰友嗎？”
“嗯哼？”露娜沒有放開雙手，她的表情上寫着 姑且聽你怎麽解釋。
“我今天一早出去，就是去參加他們夫妻的葬禮，念之和他妻子，在昨天死于車禍，在送他們兩上山之後，我就看到這孩子一個人在墳前哭。他身邊沒有親人，當時陪着他的只有他幼兒園裏的校長。我跟張校長談了一下，了解到了這孩子的身世。
他爺爺奶奶幾年前就去世了，剩下的親戚也都是遠親，沒人願意領養他，張校長當時對我說，千言唯一在世的親人是他的外婆，也是他的合法監護人，但是外婆是被他舅舅贍養的，他們一家并不樂意撫養他，他們已經準備逼着他外婆簽字，放棄這孩子的監護權，把千言送到孤兒院。”
“那也沒辦法啊，親人都死了，只能去孤兒院嘛。”露娜挑了一下眉。
“他是我戰友的兒子啊，念之當年救過我命的。露娜，我求求你好不好，他跟着我們更容易享受到城市裏的資源，我想報答念之的恩情，至少資助他上學，過上和我們孩子一樣的生活，好不好？”程衍拉着妻子的手，他都急出汗了，眼看着就要給老婆下跪。
露娜一把甩開他的手，并且再一次捏起那份代理監護人的協議。
“你編！”
“我沒啊！”
“我信嗎？”露娜一邊搖頭一邊落淚：“程衍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你跟別的女人在外面生的私生子，居然帶回來，編一套故事就想讓我來養？”
“露娜，你這不是無理取鬧嗎？”程衍也有些來火了，他是覺得自己夠有耐心了，兩個人也結婚這麽多年了，她怎麽還會這樣懷疑自己。
“誰家丈夫突然帶個孩子回家，他女人就直接幫忙養的？！”露娜說完話，一把把那份協議書揉成爛紙團，扔在了程衍臉上。
未等程衍反應過來，她就轉身，拿上包，打開自家大門，沖進了雨夜。
“露娜！你等等！！”
程衍剛想追上去，原本在沙發上睡覺的顧千言好巧不巧，這會醒了。而且他顯然是被自己和老婆的吵架聲吵醒的，還未睜開眼睛就開始哭鬧。
“唔哼啊啊啊啊——爸爸媽媽！——”聲音之大，程衍懷疑上下樓鄰居鐵定會被吵醒，然後下樓來警告他。
“千言不哭啊。”程衍沒法子，只得先回頭安撫孩子。
“嗚嗚，我在那兒？”
“我是程叔叔，你還記得吧？我們白天見過的。”程衍見他曉得問問題，就趕緊和他說話，以此來轉移他的情緒。
“記得。”
“這裏是我家，你記得我說過我要收養你的嗎？”
“嗯。”千言的眼角還挂着淚痕：“我爸爸媽媽死了.......我太小了沒辦法自己照顧自己，你說你會照顧我。”
程衍略微愣了一下，顧千言只有四歲，他居然理解死亡是什麽意思？
就在程衍驚訝之餘，程俊安的聲音從兒童房的方向傳來：“爸爸，媽媽呢？”
一個沒哄好，另一個又醒了，程衍只覺得頭大，他瞪了俊安一眼，有些控制不住脾氣，催促道：“都幾點了？你還不睡覺？大人的事你管不了，快睡去！”
“哼！又惹媽媽生氣！”程俊安噘着嘴嘟囔了一句，趁着程衍沒反應過來，摔門回房間了。
程衍呆住了幾秒，思索着這小子的脾氣是随的哪個，反正挺大的，可能是露娜，不過也可能是自己。直到千言在旁邊拉了拉程衍的手，說：“程叔叔，我好餓。”
說起來他自己也沒吃晚飯，唉，老婆跑了，只能自己做飯了。程衍嘆了口氣，摸了摸千言頭發，說：“你等會啊，叔叔下面給你吃。”
程衍獨自來到廚房，一看到廚房臺，他人就傻了。露娜早就給他做了炒飯，只需要微波爐加熱就能吃了。此刻，他已經完全的開始自省，哪怕露娜沖動了，有了一分錯，另外九分都在嘴笨的自己這裏。
一定得和露娜好好道歉啊。——做好決定後，程衍先是簡單地熱好飯，和千言一起吃完，然後把這個孩子帶到他們夫妻的房間，哄他在平時露娜的床位睡着後，自己才跟着閉上眼。
他實在太累了，而且家裏又有三個沒上小學的孩子，不然他肯定追出去，把露娜帶回來，現在，這些事只能等到明天再想了。
第二天一早，程衍就醒了過來，趁着孩子們還在睡覺，他蹑手蹑腳地來到兒子房間，把他以前穿不下的、還沒來得及扔掉的衣服拿出來，放到顧千言腳邊。然後趕緊去廚房，做煎蛋，烤面包。
可能是聞到早飯香味，程俊安也醒過來，跟到廚房，揉着眼睛問：
“爸爸，媽媽回來了沒有？”
“爸爸等會就去把媽媽接回來，你先去我房間，帶千言一起去刷牙洗臉，然後吃早飯，好不好？”
程俊安還沒完全醒，他眨了眨眼睛，問道：“咱們家沒有他的牙刷啊？”
“新牙刷就在洗手池下面的櫃子裏，你幫他拆一下，我先下樓去拿牛奶。”程衍急匆匆地說完，披上外套就往樓下趕。
程俊安來到父母的房間，一看到躺在媽媽位置上的小男孩，他就氣不打一處來。他走到那孩子的身邊，使勁地搖了搖他，喊道：
“起來了！刷牙吃早飯！”
“唔。”千言坐起身子，頭發亂成一團，他迷糊地看着眼前的小孩，問道：“你是誰啊？”
“我還想問你是誰呢！我是程俊安。”
“我叫顧千言。”見他有些咄咄逼人，千言無辜地聳起肩，一副害怕的樣子。
“你到底哪來的啊，幹嘛在我家睡覺？不回你自己家？”
一說到回家兩個字，千言的小嘴就不受控制地往下撇：
“呃嗯嗯嗯嗯~~~我要回家！”
程俊安皺起眉頭，抱怨道：“好煩啊！你幹嘛老哭？又醜又煩！”
千言一邊嗅着鼻子，一邊反駁道：“我哭了，你說我沒關系！但你幹嘛說我醜！你才醜呢！”
“你居然敢說我醜？”程俊安的脾氣上頭了，兩個小孩直接動手，扭打在了一起。
程衍拿完牛奶上了樓，剛進家門，就聽到兩個孩子的打架聲。他火速沖到房間，看到千言邊哭邊和俊安對打，像兩只炸了毛的貓在相互揮拳。兩個人的臉上都挂了彩，幸好小孩子力氣小，打不死人。
見到這一幕，程衍又氣又無奈，他走到兩個孩子中間，一把拉開程他們。俊安剛站定，程衍就毫不留情地釘了他的腦門，小孩子皮薄，俊安的腦袋上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隆起了一個包，他本人更是疼得哭了出來。
“哭？”程衍雖然多少有些後悔打了孩子，但程俊安的表現實在是讓他難以忍住火氣，他指着千言，對兒子說道：“我昨天不是告訴過你，新來的弟弟比你還小嗎？你不照顧弟弟妹妹，怎麽還欺負人了？”
“呃哼~~~”程俊安邊哭邊喊：“你們都是壞人！你們把媽媽氣走了！”
俊安和千言兩個都沒停下，像是比賽似地哭喊起來，一個嗓門賽一個高，這還沒完，程衍聽到隔壁也傳來了哭聲，看來百香也醒了，得不到大人的照料，這個三歲的小女孩自然也只知道哭。
三個幼崽的哭聲傳入耳朵，此起彼伏，像是走調的交響樂，哪怕是自己親生的，這也受不住啊！程衍被搞得頭疼不已，他多少開始後悔自己昨天的決定，太沖動了，調皮的俊安和愛撒嬌的百香已經夠煩人的了，再加一個孩子，難怪露娜氣的離家出走。
“好了好了，俊安，爸爸做錯了，不該打你的，還疼不疼啊？”程衍只得蹲下身子來安慰小孩。
“疼。”俊安到底也才五歲，得到父母的關愛後，就知道要撒嬌了。
“好好好，爸爸給你吹吹。”程衍略微敷衍地給俊安吹了吹頭，然後他一手牽起俊安，另一只手牽起千言：“你們倆也沒仇沒怨的，好好的吵架幹嘛呢？來來來，都去刷牙洗臉吃飯，俊安你帶着千言去洗手間，我去安頓你妹妹起床。”
露娜平時對俊安的教育在此刻起了作用，俊安的确有能力照顧比自己小的小朋友，他把臉上挂着淚珠的千言領到洗漱間，給他拆新牙刷，和他一起刷牙。
有了長子的幫忙，程衍這才得了空，去幫百香穿衣服起床。
洗漱完畢之後，程俊安雙手捧着衣服走到顧千言身邊。
“你把手擡起來，我幫你換衣服。”
千言倒也乖，老實地讓俊安幫自己換衣服。只不過，程俊安比他大，衣服也大了一圈，怎麽都遮不住肩膀。程俊安看不下去，上前幫他拉了拉，勉強地挂在了肩上。
“你怎麽這麽小，你幾歲啊？”
“四歲。”千言可憐巴巴地答道。
“你放心啊，我爸爸以前也撿過和家長走散的孩子，沒幾天家長就找來了，你等等哦。你爸媽一定也來接你。”程俊安根據自己淺薄的經驗，以為千言只是身為警察的爸爸從警局帶回來的走失兒童，便努力安慰道。
沒想到一聽這話，顧千言又撇着嘴哭了。
“你怎麽啦？”程俊安怕爸爸聽到，趕緊用小手幫他擦眼淚：“別哭啊。”
“我，我爸爸媽媽，去世了。我沒有爸爸媽媽來接的......”千言抽着鼻子，哭道。
程俊安長這麽大都沒見過誰去世，也沒參加過葬禮，他對死亡沒有那麽強烈的概念，但從千言難過的樣子來看，他也知道這是傷心事，一提千言就會哭。
“對不起啊，千言，你別哭。”
這回輪到千言不解了：“你又沒做錯什麽，不用道歉，俊安。”
“可是，你一直哭的話，我爸爸會覺得我欺負你，他還會罵我。”俊安不知所措地說道。
聽聞此言，顧千言眨巴了兩下眼睛，最後抽了一聲，便不再流淚。
“好，我，控制一下我自己，免得你爸爸罵你。”
“嗯，走，我們去吃飯。”程俊安拉起千言的小手，走向了客廳。
幾分鐘後，程衍一個大男人帶着三個孩子，在自家餐桌上吃飯。俊安和千言一個五歲一個四歲，程衍知道俊安自理能力強，可以自己吃飯，不要人喂，沒想到四歲的千言也會自己吃，甚至于，四歲大的千言可以自己拿餐刀去切煎雞蛋，還能順便把俊安那份也切好。
“千言真能幹啊。”程衍一邊幫百香喂飯，一邊說道，他昨晚就感覺到了，這個孩子，挺聰明的，他知道自己的爸媽死了，雖然哭着要回家，但一次也沒說過要爸爸媽媽，他似乎知道死亡的意義，也明白自己的父母再也回不來了。
唉，真可憐。
“爸爸，我要喝牛奶！”百香指了指桌上的奶瓶說道。
“那你還能吃得下面包嗎？”程衍把奶瓶遞給她之後，問。
“我要蘸着果醬吃。”百香奶聲奶氣地說。
“好好好。”啊，還是女兒可愛。
牆上的挂鐘響了起來，俊安看了鐘一眼，然後轉頭對百香說道：“你快一點吃，我們要遲到了。”
程衍知道俊安這話是指他們上幼兒園要遲到了，便對兒子解釋道：
“今天不上幼兒園，一會爸爸帶你們三個去找媽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