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超級英雄
第六章超級英雄
夜晚，三個孩子回到家裏，母親露娜正坐在餐桌前，桌上擺着晚飯。
“媽媽，我們在外面吃過了。”百香有些愧疚地說道，她知道母親好不容易做了一桌子菜，家裏人都沒來吃。
“嗯，程衍打電話跟我說過了。”露娜摸了摸百香的頭發：“別擔心，這些菜你們明天帶到學校吃吧。
作業都寫完了嗎？”
程俊安搖了搖頭。
“先去洗吧，不早了，洗完再寫，早點睡。”露娜把程俊安打發去洗澡，她和剩下來的孩子們則開始收納飯菜。
“媽媽。”百香湊到母親面前，似乎是有話要說。
“怎麽啦，寶貝？
“後天就是假期，我想去醫院看看奧斯。”百香說道。
“奧斯？我記得，是警局的警犬嗎？”
“是，它為了救我受傷了。”
“好，等爸爸回來我幫你問問。”
“謝謝媽媽。”百香撒嬌抱住了母親。
在程俊安洗澡的時候，程衍也完成了工作回到家裏。他一臉倦意，眼神也有些空洞，似乎一直在思考着什麽。
“吃過晚飯了嗎？親愛的？”露娜一邊說着一邊接過他脫下來的外衣，挂到門口的衣架上。
“點了外賣。”程衍擡頭看了眼挂鐘，又看了看千言和百香：“你們還不睡啊？”
“排隊洗澡呢。”千言苦笑了一下。如果不是多了自己，他們一家根本不需要晚上這樣排隊等着用浴室。
“我不洗了，別算我。”程衍笑了笑：“你們早點睡哦。”
說完，他就一頭紮進房間。露娜倒是不那麽計較他難得髒一晚，不過作為這個男人的枕邊人，她的觀察力非常敏銳。
丈夫，有心事。
她沒再照看孩子們，反正他們也大了，自己會洗澡使用洗衣機，可以放手不管，她選擇回房間陪伴丈夫。
“怎麽啦？有心事？”露娜看着脫衣襪的丈夫，問道。孩子們看不出程衍的情緒變化，她能。
“唉，什麽都瞞不過你。”程衍搖了搖頭，掀開被子爬上床。露娜也随後換上睡衣，擠進丈夫旁邊的被窩裏，湊近問道：
“是局裏的機密，不能跟我說嗎？”
“不至于。”程衍雙手插在腦後，歪頭看着可愛的異國妻子：“怎麽，你要聽？”
“既然是你的煩心事，那就說出來呗，說了心情就會好些。”
程衍上揚着嘴角，然後俯下身，給了妻子一個甜蜜的吻。接着，他開始低聲地，訴說起一段過去。
程衍十八歲征兵入伍成為了祖國的志願軍，在原軍隊呆了兩年後，因為表現良好，就被選為緝毒隊的一員。那是個危險的工作，毒販都是危險分子，抓捕的過程時不時要和對方火并，程衍沒少見過自己的隊友在槍林彈雨中失去生命。
“那是認識你之前的事了。”程衍感受着胸妻子雙手的溫度，緩緩說道：
“有一次任務，上頭安排我們和一個民間組合合作，共同抓捕毒販。這種事情還是第一次，以往和民間的合作，最多就是和記者配合，将抓捕過程拍攝下來。而這一次，不但有記者随軍，還有一個民間的戰鬥組織，也加入了我們，他們，就是當時還只是初見規模的沃克英雄隊。
這也是第一次，我們在沒有任何隊友受傷的情況下，安全逮捕全部罪犯。造成這次任務如此輕松的原因，就是沃克公司的這個超級英雄隊，實在是太強了。”
程衍端起床頭櫃上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緩了下神，見露娜依舊瞪着眼睛，聽得認真，便繼續說道：“他們會使用超能力，比如用火，甚至有的人可以改變空氣裏含氧量，或者憑空制造出水泡泡。這些特異能力完全不符合科學常識，說那是魔法也不為過。”
“我看過新聞。”露娜皺着眉：“我原以為那些是騙人的特效。”
“很難以置信，對吧？”程衍點頭：“如果并非親眼所見，我根本不相信這個世界居然有這種事，可這些超能力者，并不是憑空誕生的，他是經過沃克公司改造的人類。”
“這種改造合法嗎？不會出什麽岔子吧？”露娜憂慮地問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适合成為超能力者，沃克公司會事先進行基因檢測，符合他們要求，才可以參加實驗改造。”
露娜點着頭，卻聽到程衍說道：“我參加過沃克公司的基因測試。”
“什麽？”露娜瞪大眼睛：“你？什麽時候，我怎麽不知道？”
“就是在那次合作之後，他們收集了我們那一隊緝毒警察的DNA信息。”
“那......結果呢？”
程衍感覺到妻子的手指在捏着他的手指縫隙，他笑了笑：“嗯，我是合格者。”
“你是超級人類？”露娜往後仰了下身子：“我怎麽看不出來？”
程衍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笑道：“那就對了，因為我現在是百分之百的普通人。”
他把妻子抱在懷裏，親了親他的額頭：“只有做過改造實驗的人，才會成為超級人類，我們都沒做。”
“我們？”
“啊。”程衍看着床的一角，喃喃道：“我、顧念之、李落。那一批隊友裏只有我們三個是合格者。”
“千言的爸爸也是？”露娜也覺得，這似乎，是某種巧合。
“念之和我都拒絕了實驗。”程衍說道：“我們本來就有自己的人生規劃，成為另一種人并不是我們想要的。”
“也許......”露娜嘆了口氣：“也許他成為超級人類的話，就不會死于車禍了，那樣千言就會和自己的爸爸媽媽長大。”
“那個也許，是過去式。”程衍摟住妻子，勸慰道：“千言現在和我們生活在一起，他也長大了，而你，像他的親母親一樣關心他，這才是我看到的現實。”
露娜忍不住笑了，她用自己的母語說了一句：“你真甜，親愛的。”
程衍微微臉紅，笑着靠近她的臉。
短暫的溫存之後，露娜突然想到了什麽：“等等，程衍，你說，你們是三個人成為了合格者，那剩下那個......他？”
“李落。”程衍念着自己老戰友的名字：“他參加了實驗，當年只有他......時間太巧了，李落比我和念之大，他正好要退役，面臨轉職。他沒能選上成為警隊一員，可能是他覺得成為超級人類也是一種不錯的未來，只有他參加了實驗，但......我事後關注過沃克公司新英雄的名單，李落一直不在裏面。
我其實也不确定他是不是真的去了，畢竟他只是對我們說了他準備去接受改造。
但是今天，我見到他。雖然好多年沒見過了，但我認出他了。李落，真的成為了一名超級人類。”
露娜歪着頭，似乎有所不解。程衍也疏忽了，只顧着自言自語：“他的确成為了超級人類，但卻不是超級英雄。
他，在使用自己的超能力，攻擊平民百姓。露娜，今天街上有罪犯無差別攻擊路人，這個事你聽說了嗎？”
“嗯，微博上有很多人在轉發，孩子們也在現場，百香說過奧斯為了救她還受傷了。
你是說，攻擊他們的人，就是......你以前的戰友？”
露娜突然明白為什麽今天丈夫回家這麽晚，以他的性格一定有親自去審問李落。
“我沒想到，擁有超能力的他是走上了一條邪路。唉，我以前聯系過他，但是只說過幾句話，卻沒能約他出來見一面，沒能去了解他遇到了什麽困境，李落抓捕過很多毒販，他本來是個好人，可現在卻......”
“程衍。”露娜捧起丈夫的臉：“你別自責，這不是你的錯，一個人變壞有很多複雜的原因，你還有我們，還有自己的生活，你幹這行這麽久了，應該明白，有些事不能太往心裏去。”
“嗯，沒錯，你說的對。”程衍的情緒好了一些。
“啊，對了，你周末有空嗎？”露娜躺進被子裏，只露出一團金發。
“嗯哼，什麽事？”
“千言和百香想去醫院看望奧斯，缺個司機~”
作為一只狗，盡管已經擁有近乎人類的身體，但從基因層面上來說，奧斯依然是一只狗，它不能在人類的醫院看病，寵物醫院也不能。它是個似人非人的特殊個體，對它的治療，只能在沃克公司名下的療養院進行的。
程衍從它本狗那裏得到地址，周末早上，就帶着孩子們去看望它。
奧斯擁有單人間病房，它像一個人類那是躺在床上，安靜地接受點滴。
“奧斯！”一看到它，百香就情不自禁地抱了上去，奧斯也坦誠地接受了來自女孩的善意。它很高興他們能來看望自己，太高興了，以至于尾巴都在搖個不停，幸好被子可以遮住屁股。
“你感覺怎麽樣，夥計？”程衍坐在床邊，看了眼它那只懸在半空中打着石膏的腳。
“得養一兩個月吧，傷到骨頭了。”奧斯有些慚愧地說。
“沒事，你會好起來的。”程衍一邊安慰着它，一邊抱住自己的孩子們：“警局可少不了你這個王牌。”
奧斯臉上的笑意僵住了，它垂下眼睛，然後搖了搖頭。
“不，程警官。”這只緝毒犬說道：“我太老了，已經不能勝任警犬的工作了。”
程俊安有些疑惑：“可奧斯你，看上去......并不老。”
肌肉發達，滿臉毛。
不過，就連他也注意到，比起幾年前，奧斯的毛發有些發白了。
“我是狗，俊安。”奧斯深吸了一口氣：“我跟你們人類的壽命是不一樣長的。我年紀太大了，幹不動老本行了。
程警官，請你安排讓我退休吧。”
程衍猶豫了片刻，他其實培訓過其他正常的緝毒犬，它們在奧斯的年紀，早就退休了，被好心人領養，安享晚年。
“好吧，我會替你向上級反映的，我想警部會接受你的離職。”
“奧斯。”百香趴在床單上，好奇地問道：“你辭職後，準備去哪裏養老啊？”
“嗯，這個嘛。”奧斯看了眼窗外，今天不是個好天氣，陰氣沉沉的，都快到中午了，也見不到太陽，滿天的陰霾，正如它的心情。
“我也沒想好，小姐。等我痊愈後再說吧。”
“那到時候記得告訴我，我還要去找你玩呢。”
“那是自然~”奧斯又露出了微笑。
一家人又和奧斯聊了一會，直到程俊安的肚子餓得咕咕直叫，千言才提醒百香他們該走了。
幾個人乘坐電梯來到了地下停車場，程衍用手機支付完停車費，就準備上駕駛座。
在打開車門之前，他遠遠地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程衍看了眼車門，又再度回頭，很快便下定了決心。
“露娜。”程衍把車鑰匙扔給妻子：“你開車先帶他們回去吧，我還有事，下午再來找你們。”
“可是程衍，我兩年沒開過車了啊！”露娜着急地妄圖喊回他，可她的丈夫走得很急，頭也沒回一次。
放棄喊回老死機的露娜解開安全帶，坐到了駕駛位上。然後，她從後視鏡裏看到了孩子們不信任的眼神。
“要不，我還是找代駕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