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轉校生
第十一章轉校生
自那以後，程百香就把對父母的思念收在了內心深處，她也明白，哥哥們和自己一樣，都很想念爸爸媽媽，但沒人會再提及要休學去尋找他們的話題。百香自己會忍不住去想，如果他們真的這麽做了，會怎麽樣。
以幾個小孩的能力，根本走不了多遠，也做不到什麽，大部分成年人也許會配合警察進行人口失蹤調查，但小孩子舉着牌子來問你見過這個人沒有，大概率是沒人搭理的，稍微好心點兒的，會把他們三個送到福利機構，最後三個人很可能會被不同的愛心人士收養。
那樣......家就真的散了。
程俊安那麽努力，又要學習，又要做家務，又要省吃儉用，就是擔心這一天的到來。
想通了這一點後，百香也終于明白自己能為哥哥做什麽了。
她也開始參與做家務，學習烹饪。十一歲的小女孩動手能力很強，他們三個也許不是大人，但也絕不是不能自理的幼兒。
很快，在千言的安排下，三個小孩做了一張家務分配的時間表，至此，程俊安才平衡了學習和家務。
哥哥終于又恢複正常體重了，不，應該說他變得更壯了。——百香來到學校，把書包放好，看得出她心情很好。
不久，班主任來到班上，她吩咐孩子們都回到自己位子上坐好。然後鄭重宣布：
“今天會有一名轉校生加入我們班。”
一聽到這個消息，孩子們馬上叽叽喳喳地交流起來。
“哇又有小夥伴了！”
“上一個還是四年級的時候。”
“五年級還轉校的不太多啊。”
“父母工作調動吧？”
“安靜一下啊，我話還沒說完！”班主任敲了下講臺，孩子們很給面子地停止私聊。
“這位新同學的情況有些特殊，它以前也沒上過學。”
孩子們面面相觑，能看出他們在努力忍着不說話，他們都太好奇了。見大家表現得不錯，班主任就向教室門口招了招手：
“進來吧，四月。”
那名轉學生走進教室，它沒穿鞋，應該是腳的形狀沒法穿鞋，但好歹穿着校服，它的尾巴拉攏着，微微搖擺，看得出它有些緊張，耳朵都變成飛機耳了。
見到新同學的瞬間，教室裏就炸開了鍋！
“是狗！”
“穿着衣服的狗？”
“等一下！那個體型！不是人類嗎？”
“卧槽這是什麽怪物？”
“我之前從電視上看到過，說最近司法機構裏有不少這種類人犬！好像是什麽公司的改造品種……我還以為是假新聞呢。”
“沃克公司的吧，超級英雄隊也是他們公司旗下的。”
“百香，那是真的狗狗啊。”百香身邊的女同學問道，而百香本人倒是頗為鎮靜。
“嗯，是狗，而且會說人話。”
“唉？你怎麽好像都不覺得驚訝？”
百香沒有回答，只是微微一笑。她的內心好不容易治愈的傷口，又開始微微發痛了。是的，她想到了奧斯。
此時，班主任要求孩子們再次安靜下來，聽自己說話。百香也就借此繼續保持着沉默。
“這位新同學叫四月，之所以叫這個名字，是因為它真的只有四個月大，它剛剛接受沃克公司的改造實驗不久。在接下來的日子裏，四月會和大家一起學習知識，大家要和它好好相處。”
班主任說完後，指了指後排一個空位，對四月說道：“你先坐那裏吧。”
“啊！我不要！我怕它咬我！”空位旁邊的女生向班主任抱怨道。
“它是擁有類人智慧的狗，不會咬你的，佩佩。”
“我不要，我最怕狗了。”叫佩佩的女生死活都不樂意和四月靠的太近。
頭疼了啊，班主任有些為難。她明白校長之所以收下這個類人犬，是因為沃克公司給了很多贊助費，對方想要借着類人犬可以入學這件事，對外建立友好形象，但……實際上就是會有人類小孩怕狗，這也是沒辦法在短期內解決的矛盾。
“老師，我跟佩佩換吧。”程百香舉起手說道。
“這……”班主任看了一眼吓得直抖的佩佩，妥協好：“好吧，佩佩，你和百香換一下位置。”
百香收拾好書包，對自己那個一臉迷惑的女鄰居說道：“別擔心，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百香和佩佩很快換好了座位。
此時離第一堂課開始還有20分鐘，班主任安排好座位後也沒繼續追着去管課堂紀律了，只是像往常一樣督促孩子們交作業，順便監視一下有無壞小孩趁機抄作業的。
大部分孩子的注意力都轉移到這位新來的特殊同學身上。女孩子們都比較怕它，男生們稍好一些。
學生們中雖然有人聽說過沃克公司改造人類和生物的事，也在電視上看到過超級英雄的紀錄片，但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到真的高智商的狗，好奇的同時又不免害怕地和四月保持距離。
這也不奇怪，雖說四月號稱是只有四個月大的狗，但它的體型和這幫十一歲的小學生沒啥區別。不過養過狗的話，還是能看出四月是幼犬的，成年狗的相貌和幼犬明顯不一樣，嘴巴沒那麽尖銳，五官很柔和。
只有百香完全不害怕，甚至還願意坐到它旁邊。
四月像普通小學生那樣收納好書包，然後小心翼翼地對百香說道：“謝謝你。”
“不客氣。”百香莞爾一笑：“第一節語文課，你帶課本了嗎？”
“哦，帶了帶了。”四月也從書包裏拿出課本，試圖對百香報以同樣的微笑。只是它自己完全沒注意到，自己那尖尖的狗嘴，笑起來實在很像大灰狼。
它傻乎乎的表現，讓一部分男孩子也對他放松了警惕。
語文課開始後不久，老師讓學生們記下重點，百香注意到四月似乎不太會拿筆，雖然它有人類的四肢和手指，但顯然還不是很會使用它們。
“這樣拿。”百香展示了一下自己握筆方法，四月照做，很快，它就可以寫字了。
好聰明啊，百香忍不住想。剛才那一幕證明了這是四月第一次拿筆，短短幾分鐘，它就能寫得很順暢了。她又瞥了一眼四月的筆記，從它寫的內容來看，它完全能理解，也能跟得上課程。
只有四個月大，但是智商可能遠超于自己。
程百香的記憶回到了幾年前，她記得父親曾經說過，自己這一代人長大後的世界比起父親年輕時，會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四月這樣類人犬，能替代人類做很多事。
時代，确實變了。
五年級的課也不是很輕松，孩子們對新同學的好奇很快就消散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了緊張的課程中。直到午休時間，很多人才突然想起，今天班上還多了一只狗同學。
經過一上午和平的相處，大部分人對類人狗的恐懼已然消散，不少女同學已經圍住了四月，開始問東問西。
“你真的只有四個月大嗎？”
“是的，其實，我做完實驗，變成類人犬還不到一周。”
“你怎麽學會人類語言的？”
“我本來就聽得懂，自然就學會了。”
“那你還沒絕育嗎？”
“呃？絕育是什麽？”狗狗問號。
小學生們也尴尬起來。
“那你中午吃什麽？”
百香拿出千言做的便當，端到教室一角的微波區域加熱。等她回來的時候卻看到了幾個男孩子在欺負四月。
“快看啊！這家夥真的吃狗糧！”為首的馬一淳舉着一包狗糧說道。
“狗吃狗糧也很正常啊。”另一個男生笑道。
“真搞不懂，連飯都不吃的狗，居然能當我們的同學，學校在想什麽？”
“喂！四月！沃克公司應該不至于養不起你，把你趕到小學裏面來，到底有什麽用意？你到底是來幹嘛的？”
“學習的......”四月拉攏着耳朵，它還不太明白自己正經歷着霸淩行為，但顯眼也不喜歡這幾個人的行為。
女生們對這種行為嗤之以鼻，不住地翻着白眼。
“能不能把午飯還給我？”四月可憐兮兮地請求道。
“急什麽？我們不過看看而已，你很餓嗎？這麽小氣？”馬一淳說着，拆開狗糧，聞了聞裏面的味道，然後一臉看到屎的表情：“這也太難聞了，你怎麽吃的下去？”
“黃主任說這是最适合我這個年齡段的食物......”
“哈哈哈！真的！這上面寫着幼犬專用！”
幾個男生嘲笑着四月，完全沒有把午飯還給它的意思。
“一淳，把午飯還給四月！”百香把自己的便當放在座位上，沒選擇馬上吃，而是維護起了四月。
馬一淳上下打量了一下百香，他沒顯出太多怒意，只是不悅道：“你幹嘛幫着一條狗？”
“你再不去吃午飯，午休時間就要過去了。”程百香知道馬一淳是不帶飯的，他中午都在校外吃飯，要點餐要等餐，然後才能吃上午飯，時間很緊張。
“切~好男不跟女鬥！”馬一淳攤了下手，對兩邊的弟兄們說道：“走吧，我們先去吃飯。”
同學們都去吃飯之後，四月才小聲對百香說道：“謝謝你。”
百香一邊嚼着米飯一邊聳肩：“沒什麽。”
“你為什麽願意幫助我呢？”
“我以前認識跟你一樣的類人狗。”百香回想起了奧斯：“它是緝毒犬，對我有救命之恩，所以我并不反感你這樣的狗狗。”
四月難得聽到有跟自己一樣的狗狗從事人類的工作，不免感到好奇：“它叫什麽名字？我還從沒見過類人犬同類呢，我可以去見見它嗎？”
百香放下勺子，一絲難過爬上了她的嘴角：“它叫奧斯，已經去世了。”
見四月很是震驚，百香調整好情緒，安撫道：“奧斯的一生應該是很滿足的，它是老了之後生病，無法救治，自己選擇安樂死的。我想，它那個時候，一定很安詳吧？”
四月沒有說話，它默默吃着狗糧，眼睛看向窗外，不知在想些什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