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第48章

“坐好, 不準亂動。”

齊嶼乖乖地坐着不動,只是每當陸在霖從畫紙上擡頭看向他時,他總會露出笑容, 讓陸在霖心生蕩漾,總會分心。

過了好一會,陸在霖輕咳一聲:“畫好了。”

齊嶼湊他身邊, 看着畫紙上的他,高興地說,“我要讓明榆給我裱起來。”

陸在霖連忙阻止道:“不要, 畫得太随意了, 不好看。”

齊嶼笑道:“怎麽會?我覺得特別好看。”

陸在霖有些不好意思,明明他才是那個學美術的,畫得還沒齊嶼畫得好,也許是因為齊嶼畫他的每一幅畫都用了很多心思吧,他可以從那些線條中看到齊嶼對他滿滿的愛意。

陸在霖看着自己的作品,嘆了口氣,說:“還不如我在學校給你畫的那幅呢。”

齊嶼立刻問道:“原來這不是你第一次給我畫嗎?”

陸在霖耳垂微微發燙, 趕緊否認:“沒有,你聽錯了。”

齊嶼蹲下來摟着他的腰,臉上的喜意抑制不住, “什麽時候畫的?”

陸在霖回避着他的視線, 支支吾吾地說着:“上個學期吧, 不太記得了。”

齊嶼:“那時候我們還沒在一起,你就畫我了嗎?”

陸在霖扭頭看着他仰着的臉, 用力捏了一下, 說:“你少嘚瑟。”

齊嶼低聲笑着:“我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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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在霖哼聲:“你最好是,你要記得是你追我的, 是你喜歡我的,我才勉為其難地喜歡你一下。”

齊嶼頗為認同地點着頭:“嗯,是恩賜,也是榮幸。”

他說這句話的時候并沒有開玩笑,反而是一副認真的神色,陸在霖心裏狠狠跳了一下。

他忽然意識到,也許在齊嶼的心裏,一直都是這樣想的。

不是這樣的。

陸在霖捧着他的臉,俯首親吻了他一下,說:“我開玩笑的,是因為我喜歡你,所以才會和你在一起。”

齊嶼眼底閃過一絲柔情,嘴角蕩着彎彎的弧度,“上學期畫的那幅畫可以送給我嗎?”

陸在霖眼神有些閃躲,羞道:“早就不知道放在哪裏了,你要來幹嘛?”

齊嶼:“你給我畫的,當然得好好珍藏起來。”

陸在霖抿唇,說:“那我找找看吧。”

其實那幅畫一直被他小心存放着,并沒有随意丢棄。

那節課老師給出的題目是:畫你喜歡的人。

那幅畫,他畫了很久,最終還是沒有交給老師,後面随手畫了幅其他的交了作業。

齊嶼:“累嗎?”

陸在霖搖搖頭:“不累。”

齊嶼站起身來,朝他伸手,說:“餓了嗎?”

陸在霖笑了下,把手放在齊嶼的手心裏,說:“我怎麽總覺得最近不吃就是睡,齊嶼,你是在養豬嗎?”

齊嶼揚唇一笑:“小陸同學,你是在說自己是豬嗎?”

陸在霖:“……”

失策了。

穿過長長的回廊,看到一片湖泊,陸在霖有些驚訝:“你們家該不會還有馬場、靶場、高爾夫球場之類的吧?”

齊嶼摸了摸他的頭說,“嗯,小時候我喜歡遛狗養魚鬥蛐蛐,再長大一點就是騎馬射箭踢蹴鞠。”

陸在霖:“……我就随口一問。”

齊嶼笑道:“家裏人比較傳統,喜歡以前那種生活方式,可能你會有些不習慣。”

兩人散步來到湖邊,陸在霖有些驚訝地指了指湖裏的荷花,拉了拉他的袖子,說:“能摘一朵給我嗎?”

齊嶼讓管家弄來一條小船,他站在船上向陸在霖伸手,“我扶着你,不會掉到水裏的。”

陸在霖有些害怕,但又很想玩。

最後還是齊嶼讓其他人抓着船,才讓陸在霖穩穩地坐在了船上。

他乖巧地坐着,絲毫不敢亂動。

齊嶼負責劃船,陸在霖拿着相機給他拍了幾張照片,“一二三,茄子。”

翻看着相機裏拍到的照片,陸在霖忽然發現,只要他的攝像頭對準齊嶼的時候,齊嶼都會露出微笑。

好像是上次逛水族館的時候,陸在霖說他是個面無表情的拍照工具人,自從那次之後,齊嶼有在配合他一點點去改。

感覺就是從面無表情的工具人進化到了面帶微笑的工具人。

不過,他好乖。

在半小時後,陸在霖更新了一條朋友圈。

[哥哥送的花。]

配圖是齊嶼握着的那束荷花,還有一張是陸在霖靠在齊嶼肩膀拍的照片。

中午的時候齊嶼的母親回來了。

她是專程來看自己的兒媳婦的,看看到底是什麽樣的Omega能把齊嶼迷成這樣,在看到陸在霖第一眼的時候,她就喜歡上了這個安靜乖巧的Omega。

與她以往看到的照片不一樣,陸在霖說話是帶着B市口音那種軟糯感,小聲說話的時候給人感覺像是在撒嬌,安安靜靜的特別乖。

比照片上的他,還要漂亮。

舉手投足之間,可以看出來很有教養,像是養尊處優的貴公子。

就算是沒有齊嶼這層關系,其實齊夫人對陸在霖也是略有耳聞的,他爸爸是B市響當當的大人物,眼光獨到的投資商,他們兩家雖然沒有生意上的往來,但是也是知道彼此存在的。

陸在霖可是陸家獨子,還是個Omega,被陸家護得跟眼珠子似的。

也難怪她聽聞自家兒子還未進得了陸家的門。

陸在霖有些緊張地看着眼前這個長相漂亮,氣質優雅的女人,看着她大量自己的目光,緊張到甚至屏住了呼吸。

齊嶼在一旁安撫地拍着他的手,皺着眉毫不猶豫地開口:“您吓着他了。”

陸在霖立刻搖搖頭,說:“沒有。”

然後他狠狠地捏了一把齊嶼腰間的軟肉。

齊夫人看着小兩口之間的小動作,不禁笑了笑,說:“沒有提前打招呼就過來了,希望不會打擾到你休息,聽說你這幾天生病了,好些了嗎?”

陸在霖:“沒什麽大事,勞您費心了。”

齊夫人讓管家将一個小盒子呈了上來,說:“這是送給你的見面禮,希望你喜歡。”

那是一件昂貴的珠寶,價值連城。

因為家裏的原因,陸在霖從小就對奢侈品比較敏感,他在想要如何婉拒的時候,一旁的齊嶼替他接了下來,将盒子裏的手鏈戴在了他的手上,說:“謝謝媽。”

這一套動作行雲流水,讓陸在霖有些懵,跟着說了句:“謝謝媽。”

“诶。”齊夫人應了聲。

話說出口,陸在霖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麽,臉色漲得通紅,尴尬地想找個洞鑽起來。

午飯的時候,齊夫人親自下廚做了幾道江南小菜。

齊老夫人打趣道:“孫媳婦一來,我就有口福嘗嘗你做的菜了。”

齊夫人把桂花魚放到齊老夫人的面前,嗔道:“媽,我哪次回家不是親自下廚。”

兩人一邊說說笑笑,一邊悄悄地觀察着陸在霖和齊嶼。

陸在霖皺着眉看向碗裏的芹菜,暗暗地踩了一下齊嶼,他一定是故意的。

齊夫人見他遲遲不動筷,溫聲細語地說了句:“是不合胃口嗎?”

陸在霖連忙說道:“不是,您做的菜很好吃。”

說完他就把碗裏的芹菜夾起來吃掉了,齊嶼再次給他夾的時候,陸在霖踹了他一腳。

齊嶼無奈地哄着他說:“醫生說的話你還記得嗎?”

一起吃飯的還有兩位長輩,陸在霖也不好挑食,只能吃了許多不喜歡吃的菜。

齊嶼給他挑好了魚刺,把魚肉放在他的碗裏。

齊夫人在一旁感嘆,自家的兒子都會照顧人了。

看着他旁邊的Omega,齊夫人笑了笑,這麽多年,總算是守得雲開見月明了。

吃完飯後,齊老夫人找個理由将齊嶼支走了。

只剩下齊夫人和陸在霖。

齊夫人提議要和他散散步消食,陸在霖笑着應允。

“我聽管家說,你昨天去了藏書閣一趟?”

陸在霖:“嗯。”

齊夫人莞爾一笑,說:“那你一定也看到了那兩間鎖起來的房間,是不是被吓了一跳?”

陸在霖躊躇着不知如何開口,最後還是選擇坦白。

“是有一點。”

齊夫人颔首,微笑道:“我和他爸爸還有他奶奶,當時看到這兩間房裏的時候也被吓了一跳,他爸把他當作繼承人培養,從小就嚴加管教。我作為他的母親,是與他最親近的人,他從小就沒對什麽人或者事如此上心過,可我竟然沒看出來他有這麽偏執的時候,我那時候大腦一片,反應過來的時候甚至有些懼怕。”

齊夫人停下腳步,看向他的目光有些擔憂,然後說道:“你能理解我的心情嗎?”

陸在霖有些發愣,他不難想象當時的畫面,聽着齊嶼母親的這番話更是讓他有種心疼的感覺,齊嶼當時一定是害怕的吧,就像是藏在心底的秘密,被最親近的人撕開,就像一道血淋淋的傷口暴露在別人眼皮子底下。

他理解一個母親看到自己兒子如此瘋狂時那種不可置信又不安的心情。

陸在霖小聲地說:“我理解您的意思。”

他其實在看第一眼的時候,确實是有一種害怕的感覺。

他好像窺探了齊嶼藏在心底裏的秘密,那些對他無法宣之于口的心事。

就在那一刻,他感覺到那像是密不透風的牆,像隐匿在黑暗角落的眼睛。

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在齊嶼發現他時說的那句“抓到你了”,其實他有害怕也有不安。

但更多的是一種心疼的感覺。

齊嶼好像默默地在背後愛了他很久很久。

陸在霖第一次這麽強烈地感覺到別人對他如此洶湧的愛意,那個人還是他喜歡的人。

而且即使齊嶼對他有些偏執的想法,也從未傷害過他,從來沒有出格的行為。

齊夫人看他的略帶緩和的神色,松了口氣,“當我知道齊嶼将你帶回來祖宅的時候,我第一時間想的是你是被逼迫的,但是我又覺得他不會這樣做。”

陸在霖好奇地問道:“為什麽?”

齊夫人笑了笑,說:“你是不是不喜歡煙味?”

陸在霖點點頭,“跟這個有什麽關系嗎?”

齊夫人搖頭:“在齊嶼高一的時候,學會了抽煙,他幾乎是每天抽一包煙,那時候他的情緒太糟糕了,我甚至不知該如何訓斥他,讓他戒煙,直到忽然有一天,他沒再抽過煙了,身上永遠放着幾顆薄荷糖。”

齊夫人看了他一眼,說:“他抽煙也許是因為心情不好,也許是因為想要發洩情緒,那一整年他都是一副很頹廢的樣子,可那時候忽然間說戒就戒了,不帶一絲猶豫的。”

陸在霖低頭踢着腳邊的的小石子。

齊嶼抽煙是因為他,戒煙還是因為他。

齊夫人:“就是因為他對這份感情太過偏激,我和他父親都很擔心繼續放縱他的話,會發生無法挽回的局面,所以在他高中畢業之後,打算将他送出國,可是他拒絕了。”

陸在霖:“我聽他說過這件事。”

齊夫人嘆聲:“他和他父親大吵了一架,他父親為了讓他出國,給了他一個難題,那個項目一直持續虧損的狀态,原本都已經打算要關停的了,沒想到齊嶼竟然讓那個項目起死回生了。最後,我們妥協了。”

聽齊夫人說的這件事,陸在霖才知道,為什麽齊嶼那段時間這麽忙,為什麽總看到他很累的樣子。

齊夫人帶着他繞了幾個院落,來到了一片花田。

廣闊的視野讓陸在霖雙眼一亮,還有一些不可置信。

看着花田種滿的鈴蘭花,齊夫人無奈地說:“我原本在這裏種了許多名貴的花草,忽然有一天回家才發現竟然被那孩子全拔光了,還種下了這麽多的鈴蘭花,那時我就猜到,這花一定跟你有關,要麽是你喜歡這種花,要麽就是因為這是你信息素的味道。”

“是,這是我信息素的味道。”

陸在霖蹲下來,輕輕撫摸着垂吊下來的花。

齊夫人:“我聽管家說,這是齊嶼親手種的,這裏的每一棵鈴蘭花都是他親自種下的,每次回家第一時間就是來到這花田,去看他種的這些花。”

微風吹拂過花田,陣陣花香撲鼻而來。

陸在霖靜靜地看着,如鲠在喉,一時間他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齊夫人拍了拍他的肩膀,說:“孩子,我告訴你這些是因為我希望你好好想清楚,像齊嶼這樣的愛,你能不能接受,我甚至無法想象一旦中途出了什麽岔子,這孩子可能會失控,我很擔心。同時作為母親的我又有幾分私心,想要将他這份熱烈的愛意告訴他的心上人,希望他能夠幸福。”

陸在霖:“謝謝您,齊嶼是我經過長時間考慮的答案,在答應與他交往的時候,就代表我會和他走到婚姻,攜手到老。”

齊夫人笑着說了句:“那我就放心了。”

齊嶼的電話響了好幾次,齊夫人打趣道:“快接吧,他該着急了。”

在目送齊夫人離開之後,陸在霖接起了齊嶼的電話。

“怎麽不接電話?”

聽着他着急的聲音,陸在霖哼笑一聲:“我在長滿了鈴蘭花的地方。”

齊嶼頓了頓,啞聲道:“怎麽去了這麽遠?”

“唔。”陸在霖想了想,然後說:“聽阿姨說,你拔光了她的名貴花草,她好像有些生氣。”

齊嶼笑着說了一聲:“我有向她賠禮道歉。”

陸在霖看着随風搖曳的鈴蘭花,說道:“齊嶼,我們在花田的中間種上一棵冷杉吧。”

“嗯?”

齊嶼的聲音從背後響起。

看着齊嶼,陸在霖露出一抹甜甜的笑容,踮起腳親了他一口,有些不滿地撒嬌:“你來得好慢,我等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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