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喜歡
第32章 喜歡
由始至終,坐在主位旁邊的男人都是神色不改,那跟謝似淮極為相似的面孔帶着仿佛超脫于世的平靜。
全場寂靜無聲,女人忽然一笑,長袖一揚,重新落座。
她看着身邊的男人,話則是對謝似淮說,聽似溫婉賢淑,“既然回來了,便坐下好好吃一頓飯。”
此話一出,就有人去把那血淋淋的頭顱拿下去,似乎什麽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楚含棠還是靜觀其變,卻發現謝似淮此時此刻正在朝着她這個方向而來,不由得心髒亂跳,怕這張跟她有兩分相似的臉露出破綻。
可她是杯弓蛇影罷了。
謝似淮是朝着楚含棠這個方向來,卻不是認出了她,而是想要坐在南雪山莊莊主的位置。
南雪山莊莊主吓了一跳。
他看着謝似淮還在淌着血水的手指,緊張地咽了咽口水,腿腳都軟了,癱坐在毯子上,無法動彈。
被迫接受年紀比自己小的少年似能俯視芸芸衆生的審視,有種難以忽視的恥辱感。
楚含棠站在南雪山莊莊主的身後,他也算是站在了她面前。
但謝似淮并沒有看她。
他專注地看着腦滿腸肥的南雪山莊莊主,修長的指尖在桌面上,用剩餘的血看似随意地打了個叉。
“我想坐這裏,可以麽?”
雖然是很正常的詢問,但楚含棠莫名聽出隐藏在深處的危險,似一遭到拒絕,便會有血腥的場面出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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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夜的職責是守護南雪山莊莊主,對危險來臨也十分敏銳。
他的手無聲無息地握上腰間的長劍,嚴陣以待。
楚含棠目不斜視,擡手擋住了孟夜,他愣了一下,眼有疑惑,卻還是暫時把手放了下去。
南雪山莊莊主若出事,他們這些手下也逃不掉一死,所以孟夜才疑惑楚含棠為何如此淡定。
謝似淮比他們更敏銳,視線緩緩落在交疊在長劍上的兩只手。
一只手想要握劍,準備保護自己的主子,另一只手則忽然阻止了他,幾秒後,兩只手都一起放了下去。
阻止拿劍的那只手細瘦白皙,謝似淮漠然地不再看。
楚含棠留意到掃過他們的那道目光,心情跌宕起伏,慶幸自己及時阻止了孟夜的小動作。
孟夜在南雪山莊裏武功是數一數二的,在謝似淮面前卻不一定,搞不好就是送死。
而且楚含棠清楚謝似淮有一個行事規矩,會把想殺他的,或者曾動過殺他念頭的人都殺了,無論早晚,無論何處。
就像原主的最終結局一樣。
南雪山莊莊主求救地看向女人,女人視若無睹,跟身側的男人說話,而男人垂着眼,溫文爾雅,不發一言,只是偶爾點一下頭。
他姐姐都放任謝似淮了,南雪山莊莊主豈會傻乎乎地跟此人作對。
于是他唯唯諾諾道:“既然你想坐這兒,自然是可以的。”
謝似淮貌似還很有禮貌地道謝,“麻煩你了。”
他站在旁邊看想站起來卻又腿軟站不起來的南雪山莊莊主,手垂下,也不打算扶給自己讓位的人一把。
衆目睽睽之下,南雪山莊莊主神态狼狽,才記起身後站着自己的人,勉強撿起威嚴呵斥,“還愣着幹什麽?不快來扶一下我!”
楚含棠和孟夜走上去,分別一左一右地扶着他滿是肥肉的手臂。
可南雪山莊莊主真的太重了,她咬緊牙關,把這張看起來陰沉沉的臉都憋紅了才将他扶起來一點兒。
孟夜手背的青筋也暴起,但還是堅持扶着他。
在他們兩人的合力下,南雪山莊莊主的屁股終于徹底離開地上的毯子,也離開了那張桌子。
謝似淮撩起衣擺,屈膝坐下去。
有不少人旁觀者他們的所作所為,事不關己高高挂起的有,驚恐交加的也不缺,但也有嗤之以鼻的。
累死累活的楚含棠生無可戀地喘着氣,扶着南雪山莊莊主到旁邊的桌子坐下。
等換位置這件事過去,她已經出了一身汗,汗水沿着臉頰一路往下滴,砸濕了衣領,還不能亂動,默默退回到一旁繼續守着。
若不是系統給楚含棠創造的這具身體還算有勁,也許她剛剛就倒下了,累得不省人事了。
歌舞聲又起,吃席慢慢地又回歸熱鬧,維持着看似平靜的表面。
壽宴少不了送禮的環節,酒過半巡,一人捧着血色珊瑚雕刻而成的樹,上前來将此物送于今日壽宴的主人公,南宮夫人。
輪到南雪山莊莊主時,他已不見剛才的狼狽模樣,趾高氣昂又使喚楚含棠孟夜兩個去後面扛箱子過來。
楚含棠揉了揉酸疼的手腕。
她決定好了,等走完劇情點,自己一定要狠狠地踹南雪山莊莊主一腳再走人。
幾箱金銀珠寶打開放着,散發出來的光仿佛能把人的眼睛閃瞎。
南雪山莊莊主将放在最上面的狼牙奉上,添油加醋地說自己是多麽辛苦才能找到這麽多狼牙給他這個姐姐,想證明他的誠心。
大概女人是真心喜歡這些狼牙,喜笑顏開地收下了。
見她笑了,南雪山莊莊主才放下心來,知道日後自己的姐姐會更加照顧自己。
送完壽禮,他就回原位了。
正是因為他是女人的親生弟弟,所以才知道她的真面目,外表看着溫婉善良,實際上卻是一個陰晴不定,生性多疑的人。
在場的人都送了一遍壽禮,只有謝似淮坐着,頭也不擡一下,安安分分地吃着一碟藕片。
也沒人讓他過去送禮,畢竟謝似淮一來便送上了一顆頭顱。
謝似淮旁邊那一桌是南雪山莊莊主,楚含棠站在南雪山莊莊主後面,四舍五入也算是站在他後面,還間接方便了她看他。
楚含棠至今想不到辦法,如何能令自己萬無一失地接近謝似淮。
他笑着跟人說話,并不代表他不會動手殺人。
要是沒能完成劇情點,還被謝似淮先一步反殺,那麽她應該就會被系統放棄了吧。
楚含棠盯着謝似淮的背影發呆。
卻在某一瞬間,跟措不及防回頭看過來的他四目相對。
她瞳孔無意識地驟縮,又裝作若無其事地轉開頭,卻心跳如擂鼓,謝似淮對外界的動靜也太過于敏感了,看幾眼就被他察覺到。
不知道這是怎麽鍛煉出來的,每回都能被發現。
謝似淮夾藕片的筷子一頓,不過清甜的藕片還是落入了口中。
楚含棠在他轉身回去後,又悄悄地瞄了一眼,見謝似淮總算吃多點兒東西,還挺高興的。
真心希望謝似淮不會落得史上第一個被餓死的男二的下場。
一天下來,只吃了幾個饅頭的她十分饑腸辘辘。
又是過了一會兒,人群中響一道聲音,楚含棠聞聲擡頭,不遠處,有人行至關着幾頭眼睛都是綠色的狼的籠子前。
走在前面的是一名成年男子,手拿着打開籠子的鑰匙,而身後跟着幾名一看就只有十幾歲的少年。
少年幾乎都生得俊秀,手腳自由,卻沒有一絲要逃走的念頭。
楚含棠猛地一抖,忽然意識到了什麽,呼吸變得急促。
像是為了證明她心中所想是正确的一樣,有人在籠子另一頭吸引幾頭狼的注意,為首男子打開鎖,然後看向那幾名少年。
他們沒有表情,毫不停留走進去,籠門在身後關上,還有鎖鏈加固鎖的聲音。
吃席中爆發出喝彩聲,那些衣冠楚楚的人緊緊地盯着籠子裏面。
狼回過頭了,粗壯的身體也跟着轉回來,面對着剛走進籠子的幾名少年,幾頭狼興奮地發出吼聲。
楚含棠難以置信,他們,他們這是以這種游戲為樂……
孟夜見她臉色難看,甚至還上前一步,低聲道:“此事與我們無關,我們是跟莊主來的,只要不惹事,我們是不會被扔進去的。”
“砰”一名少年被狼掀翻在地,往地上吐出一口血。
血腥味散發出來,更加引起了狼的興奮,又是一爪子抓過去。
在座之人差不多都拍手叫好,楚含棠聽見南雪山莊莊主跟另一張隔壁桌的在下賭。
他們在賭哪個少年能活着出來,又或者是最後能活下幾個。
一人飲了一杯酒,看熱鬧笑道:“還賭什麽賭,我看就沒一個能活下來的。”
“非也,當年還有一個人從狼群裏活了下來呢,這不過才區區幾頭狼。”另一人反駁他。
說着,往謝似淮那裏看了一眼。
又諱莫如深地閉上嘴了。
一名姑娘舔了舔唇,看着籠中其中一名少年,頗感可惜,“可惜了,裏面有一個長得合我胃口,不知道姑母能不能把他賞給我。”
謝似淮還是在吃藕片,安安靜靜,看起乖順又溫馴。
楚含棠是何許人也,立刻猜出他們口中從狼群裏活下來的人是誰,也跟着看了謝似淮一眼。
她其實還不知道他為何要回來。
原著從來沒有提這些劇情,楚含棠連蒙帶猜也只能想到謝似淮以前在這裏長大,再多的就不清楚了。
狼撕咬着一具已成為了屍體的肉,咀嚼的聲音特別大。
楚含棠實在看不下去了,努力想辦法,看自己能不能做些什麽,當然,要在保證自身安全的前提下。
又是一名少年成了一具屍體。
碎肉和骨頭掉得籠子全都是,還有一些不受控制的慘叫聲。
鐵籠子被撞得“哐當哐當”地響,每響一下,她的心也跟着停跳一拍,在現代是不可能會看見這種畫面,太殘忍和血腥了。
坐在主位上方的女人笑問男人,“如何,好看麽?”
男人仿佛沒有其他表情一樣,不喜不悲,不怒不懼,薄唇微動,嗓音低沉悅耳,“好看。”
女人卻在笑着笑着冷了臉。
擡起頭,看向下面,見謝似淮滿不在乎地吃東西,她這張美麗的面皮扭曲了一下。
籠子裏還剩下三個活着的少年,但是也傷痕累累了。
有不知死活的過來問謝似淮,“謝小公子,你覺得如何,看着他們是否想起了以前那樣狼狽的自己?”
此人是懼謝似淮那慘無人道的殺人手法,卻堅信他也逃離不了南宮夫人的控制,這才敢暗搓搓地嘲諷,以滿足自己的惡劣心。
謝似淮吃完一碟藕片了,放下筷子,慢條斯理地擦了擦嘴。
他直勾勾地看着這個人,笑着問:“你想試試麽?”
那人頓時有些慌了。
可來不及了,謝似淮迅速地拎着他的衣領,只用一只手,一路拖着走,走到籠子門口,那個拿着鑰匙的男人還沒反應過來。
“你……”
謝似淮直接拿了他挂在腰間的鑰匙,幾秒便打開了鎖,将人扔了進去,一套動作幹脆利落,行雲流水。
不少人驚訝地捂嘴,站了起來。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救命啊!南宮夫人……啊啊啊啊……南宮夫人,救救我!別咬我!救命!”
籠子多了一個人,幾頭狼紛紛轉移目标,先撕咬他。
謝似淮也轉身看籠子,眼一彎,竟是笑彎了腰,那身後的紅色發帶和一襲喜慶的紅衣似能跟籠子裏的血的顏色融為一體。
他的笑聲不大不小,卻正好可以傳進所有人的耳朵。
南宮夫人的臉色最難看。
被她牽住手的男人仍古井無波。
“真好看,可惜你看不見這樣狼狽的自己了。”謝似淮像是在替那個對他出言不遜的人感到可惜。
南宮夫人忍無可忍,甩開了男人的手,“謝似淮!”
楚含棠為謝似淮捏了一把冷汗,這裏是南宮府的地盤,他胡來的勝算也不大。
謝似淮又轉過身來,紅衣衣擺被風吹得晃動,直面上方的主位,一雙眼睛純澈如初生的幼鹿,一點兒也不像把人扔進狼口的人。
他問道,“您有何吩咐?”
南宮夫人竭力地忍耐着什麽,“他不過說你幾句,你便要殺人?”
壽宴上發生過什麽,其實都逃不過坐在最上面的人的眼睛。
謝似淮笑道:“對啊,他說我一句,我便要殺人,他說我兩句,我便要他死無葬身之地,他說我三句,我便要他屍骨無存。”
楚含棠腿一軟,那她這次還是要給他一刀呢。
而謝似淮說完上一句話後,冷不丁地拉開關着狼的籠子,“你們不是喜歡看狼麽,這樣看如何?”
剎那間,尖叫聲此起彼伏。
大家抱頭亂竄,幾頭狼見籠門被打開,瞬間扔下還剩下一口氣的那些少年,不用多加引誘便自己走了出來,追逐着亂跑的人。
“快來人,把狼攔住!”他們狂叫不止,狼狽不堪。
南雪山莊莊主躲到楚含棠和孟夜身後,瑟瑟發抖,“你們、你們趕緊護送我離開此處,我若被狼傷到,你們也別想好過。”
楚含棠被他的胖手猛地一往外推,疼個半死。
她翻了個白眼,“莊主,我奉勸你還是少說話為妙。”
南雪山莊莊主充耳不聞,在一頭狼沖他們這邊來的時候,毫不留情地将站在他右邊的楚含棠推了出去。
孟夜想抓住她,去被南雪山莊莊主拉走,“我才是你主子!”
被南雪山莊莊主罵了一句,孟夜終究是收回了手,專心将他護好。
沒錯,他們身為手下的職責本就是保護自己的主人,生死有命,只能看楚含棠的造化了。
狼又在中途轉了個彎,咬住了手臂在流血的一個人。
而楚含棠被推得太突然,連人帶劍,直線撲倒在地,感覺五髒六腑都要被摔出來,卻碰巧跌落到一雙黑色靴子旁。
她仰起頭。
脖子的喉結緊張地滾動着,脖頸纖秀,楚含棠的一張清俊少年臉中又透着一絲茫然。
黑色靴子的主人是謝似淮。
他手指還挂着一串金屬鑰匙,濃密又長的睫毛垂下來,垂眸看着跌在身側的楚含棠,“你這張臉,有點兒像我認識的一個人。”
“不過,也是一點兒而已。”
有頭狼從謝似淮背後偷襲而來。
他恍若不知,還是低眼看着她,似乎是怔了一下。
楚含棠也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快速地站起來,抽出長劍,拉過謝似淮,再狠狠刺入狼身。
狼痛到往後退了一步,一雙綠眼看得人心慌慌。
回過頭,卻見謝似淮還是在看着她,楚含棠顧不上手臂發疼,拉着他就往高處跑。
謝似淮凝視着楚含棠因跑動而揚起的發尾,“你為何要救我?”
她腦子亂糟糟,“我……”
在他眼裏,她是南雪山莊莊主的手下,好像确實沒有理由。
楚含棠一時也找不到恰當理由。
與此同時,謝似淮拔出了插在腰間的匕首,正要從身後繞過去,抹掉她的脖子。
他不相信任何人。
匕首幾乎要碰上楚含棠的皮膚了,而她還毫無所覺。
楚含棠掌心出汗,腦子一抽,脫口而出,“我仰慕你,謝小公子,我喜歡你,所以才會奮不顧身地救你,除此之外,別無二心。”
匕首停住了。
謝似淮不知道想到了什麽,拿着匕首的手放了下來,似笑非笑,“你說你仰慕我,你說你喜歡我,可你是男的。”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說了什麽。
忘記自己現在還是男子的身份了,平時看小說看太多,把那些臺詞都給背下來了。
可說出去的話猶如潑出去的水,再也收不回來,楚含棠能做的只有好好地圓。
圓得好,或許能留下一條命。
願只願,謝似淮不會因為被一個男的喜歡而被惡心到想殺人。
但他既然沒有在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就動手,還說了幾句話,是不是意味着,他不喜歡,卻也不惡心,只是還是懷疑她真正用意?
楚含棠拿不準病嬌的心思。
“誰說男的就不能喜歡男的了,若是真心喜歡一個人,又豈會在意她的性別呢?性別也可以不用卡得那麽死的。”
楚含棠巧舌如簧。
她沒多想,只是不想讓謝似淮因為自己救他而生疑心,到時候絕不可能再近他身。
古代的人刺殺也要先僞裝好自己,等待機會呢。
反正系統給她創造出來的新身體,用完就會棄掉,說成斷袖也沒關系,完成劇情點最重要。
謝似淮笑了,“可我們不是今日才見過面,何談仰慕、喜歡?”
楚含棠現在只能跟他比誰的腦子轉得快,“以前,以前我就見過你了,只是這幾年你不在,我便見不着了,但你化成灰都……”
“不是,是無論過了幾年,我也還是記得你的樣子。”
她說錯話了,趕緊改口,什麽化成灰都認得,感覺不是表達喜歡,而是表達恨意的。
謝似淮似半信半疑,“以前?”
楚含棠被趕鴨子上架,語氣卻斬釘截鐵道,“是。”
他渾然不在意周圍亂竄着咬人的狼,也當那些人被狼咬住而發出的痛苦呻吟聲不存在,又問:“那你又是為何會喜歡我?”
她憋出一句,“你長得好看。”
楚含棠暫時想不到什麽更好的原因了,盡管這樣說,有點兒膚淺。
謝似淮打量她一番,慢慢地彎了彎唇,“因為我這一副皮囊,所以,你才會喜歡我,甚至不顧我是男子,也還是喜歡?”
楚含棠不知為何有種被毒蛇盯上了的錯覺,“沒錯。”
“那來日,若是有一個長得也好看的女子呢。”
他不知存了什麽心思,對亂成一團的周圍視而不見,居然還問了她幾個問題。
“你是會選擇她,然後順應世俗,同她生兒育女,還是堅定地選擇一個無法替你傳宗接代的男子?”
“堅定地選擇我所愛之人。”楚含棠這句話是發自內心的。
謝似淮笑容越發高深莫測,“你叫什麽名字?”
現在,楚含棠非常埋怨系統給她這個身體創造的身份叫薛含棠。
雖然系統也解釋過之所以要創造跟她有兩分相似的臉和只差一個姓的名字,是因為這樣才能把刺謝似淮一刀的劇情點歸為她做。
她硬着頭皮說:“薛含棠。”
這具身體的身份名字還是楚含棠剛來到這兒,孟夜跟她說的。
而且南雪山莊的人應該也知道,撒謊是不可能的,反倒顯得欲蓋拟彰,被發現的後果會更加嚴重。
謝似淮眼睫一顫,再微微擡起,琥珀色的眼眸倒映着楚含棠的臉,溫柔地念了一遍這個名字,卻又有說不出的毛骨悚然。
“薛、含、棠。”
他注視着她,“是哪幾個字?”
楚含棠想了想,沒用以前的自我介紹,“就是常聽的那個薛姓,含是含沙射影的含,棠是棠棣花的棠。”
謝似淮的目光又一次掃過她眉眼、鼻梁,嘴唇。
楚含棠還以為躲過了一劫,正準備松一口氣,便被一只手掐住了脖子,冰冷的五指緊緊地貼着她赤裸的脖頸,緩慢收攏。
她瞪大雙眼,呼吸逐漸變得困難,“你、你為何。”
謝似淮卻始終地保持着一個恰到好處的力度,不會讓她真的呼吸不了,語氣古怪,“你沒騙我,真的喜歡我?”
他叫了聲,“楚含棠……”
楚含棠心髒驟停,這、這是她哪裏露出了馬腳?
不可能啊,怎麽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