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插刀

第35章 插刀

能活下來的孩子都被送走了,沒能活下來的則被拖走屍體。

楚含棠放下弓箭,準備要下場,回眸的那一瞬間撞入謝似淮的眼睛裏,腳步一頓,然後便是加快速度地朝他走去。

謝似淮就站在原地,等她來。

可還沒等跑到他身邊,楚含棠被一名不認識的少女拉住了手。

她疑惑地看着對方,“你是?”

少女生得傲然美豔,腰間挂着一條鞭子,環着細腰,身穿鮮豔的橙色衣裙,盛氣淩人道:“我是你以後的主人。”

楚含棠乍一聽這個稱呼,想直接轉身走人,什麽狗屁主人。

事到如今,完成劇情點最重要。

少女見楚含棠居然對自己視而不見,大小姐脾氣和扭曲的性子讓她抽出鞭子,手腕一甩,表面有一層勾刺的鞭子當頭劈過去。

“區區一個奴才,豈敢放肆!”

一陣鞭風從背後而來,楚含棠匆匆側身一躲,讓人劈了個空。

她回頭看長得人模狗樣的少女,心想古代的階級劃分太嚴重了,現代就算有,也不能明目張膽,怕被曝光到網上,古代人可不管。

不少人自然是看到了這位大小姐的無理取鬧,卻也只當樂子看。

楚含棠忍不住想跟她幹一架,忽然聽到狼吼的聲音,不是一頭,也不是幾頭,而是一群,吼聲此起彼伏,緩緩向它們的獵物靠近。

而它們的獵物是什麽,是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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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聲音不止她一個人聽到了,在場所有人都聽得到。

他們默契地想起了壽宴那日的場景,紛紛看向南宮夫人,像是在問這是什麽回事?

南宮夫人也震驚地站起來。

南宮府的私人圍場是養着一批狼,他們來之前也知道,也是因此而來,想看更加震撼的狼追逐人場面。

好了傷疤忘了疼,說的就是他們。

按每一年的計劃,那些狼會被困在由鐵欄圍成的空地裏。

将它們餓幾日,不會餓到沒體力,但一看見食物就會兩眼發光,死咬着不放。

一旦咬住食物,能在頃刻間撕咬成碎片,普通人都較難反抗。

他們會在今日,把五十個不滿十歲的孩子放進去,能活下來的将會被南宮府的南宮夫人親自教導,養大成人,傳授武功與巫術。

是一種特殊的挑選人的方法,也順便滿足他們這些人的惡趣味。

這種事已持續十年左右了。

每年活下來的人都少之又少,一共加起來不到五個,當中最出色便是謝似淮,可他也是最難以控制的。

但今日,獵物不再是不滿十歲的孩子,而是他們了。

他們幾乎撒腿就跑,往圍場門口跑,而又因為南宮府富可敵國,私人圍場全砌了高牆,跟外面是完全隔絕開的。

就算火在裏面燒起來,也只會在高牆的範圍內燃燒到結束。

此處還只有一個能出去的出口。

有些跑得快的人去到那裏,發現門推不開,像是被什麽東西從外面徹底給堵住了。

他們不斷地拍打着紅色大門。

完全忘記私人圍場地處偏僻,平日裏根本不會有人到這裏來。

“救命啊!有沒有人開開門!”

楚含棠在混亂中被人推搡,逆流而行,尋找着前不久還在前面,現在卻不知所蹤的謝似淮。

不靠譜的系統剛才出來回應要捅哪裏了,他的肩。

圍場內一群狼在肆意地掠奪着食物,四面八方還有熊熊燃燒起來的烈火,濃煙和火苗将這裏慢慢地吞噬,像是要将他們拆骨入腹。

孟夜好不容易找到楚含棠。

他拉住還要往裏走的她,大聲道:“薛含棠!你不要命了!”

“今日的狼和大火顯然是早有預謀,一定是他做的,他都不曾提醒過我們,讓我們找機會逃,說明他是打算把我們也殺了!”

“他不喜歡你!一點兒也不喜歡才會連你的性命也不顧,薛含棠你給我清醒點!”

火光沖天,濃煙四起。

謝似淮的确是不喜歡她,也不可能喜歡她,要是喜歡她才奇怪。

楚含棠跟孟夜沒法解釋,推開他的手,然後捂住鼻子,防止吸入濃煙過多,導致自己暈倒。

她若沒能完成劇情點,也差不多離死不遠了,“你先走,以你的武功是可以翻越圍場附近高牆的。”

孟夜看着楚含棠。

他無可奈何一笑,“薛含棠,你今日是非要找到他不可麽?”

楚含棠堅定地點頭,“是。”

空氣中夾帶着燒焦的味道,孟夜看了一眼被火燒得熱烈的圍場,做好決定,“我這個人怕死,也愛財,沒什麽朋友,你算一個。”

她等他把話說完。

孟夜拍了楚含棠的肩膀一下。

“你既然非要找到他,我也不會再阻止你,但希望你能夠活下來,我在圍場一裏外的地方等你。”

“若一夜後,你還沒有出來,我會為你立衣冠冢。”

楚含棠哭笑不得,也不廢話,“好,謝謝你了,孟大哥。”

孟夜跟她朝相反的方向走。

見他走遠了,楚含棠才收回視線,繼續尋找着謝似淮的身影,手腕的小刀已經滑落到掌心裏,被她緊緊地握住了。

成敗在此一舉了,老天保佑她。

而被楚含棠心心念念要找到的謝似淮此時長身玉立地站在了南宮夫人和男人面前。

他手裏拎着南雪山莊莊主的頭顱,扔到她腳邊。

南宮夫人的所有感情都傾注在男人身上了,即使看到自己親弟的頭顱,也不是特別的悲傷。

更多的是惱怒,惱怒這個賤種竟然真的敢背叛自己,她怒極了,卻放聲大笑,“謝似淮,我死了,你的巫術從此無人能解。”

謝似淮笑了,反問,“難道您覺得我會在意?”

大火燃燒樹葉和人肉的味道足以掩蓋香粉味,如此一來,南宮夫人無法借用香粉展開巫術。

也無法像在壽宴當日那樣用香粉控制狼,或者是人。

她只能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失控地發展下去,看着圍場被毀掉,看着自己身處劣勢,看着這個沒爹沒娘的賤種踩到自己頭上亂來。

他是故意的。

看來謝似淮從回來的第一天就沒有在意過巫術是否能解開。

瘋子。

居然不在意巫術是否能解開。

那麽意味着謝似淮随時都可以殺了她,可他沒有,偏偏是等到這個時候,從心理防線來擊潰她,南宮夫人恨得咬牙切齒。

她猛地狂叫一聲,拔出一把劍就要朝謝似淮刺去。

謝似淮應付自如,兩指夾住南宮夫人刺過來的劍,另一只手靈活地從底下繞過去,極有技巧地敲了下她握劍的手。

只見南宮夫人吃疼地松開手,那把劍便落到了他手裏。

少年轉了個身,将長劍往後刺。

劍沒入血肉的聲音聽得人心生愉悅,謝似淮手肘再往後一推,直接捅穿南宮夫人的腹部,鮮血瞬間染紅了衣裙繡着的昙花。

謝似淮當着男人的面把劍拔出來,血液淌了一地。

南宮夫人“砰”地倒地,手呈現扭曲形狀,卻還是堅持地往男人方向伸過去,“宣睢……”

宣雎垂眸看着她伸過來的手,眼神溫柔卻又無情。

那把插進過南宮夫人腹部的長劍,帶着還熱着的血,轉而沒入他單薄的身體。

謝似淮每一個動作都是快速,準确,無拘無束的,如同他的人一般,叫人措不及防,卻又叫人絕望。

南宮夫人眼眶紅了。

她披頭散發地倒在地上,手腳向前爬,被謝似淮捅穿腹部的時候沒有哭,卻在宣雎被刺的那一刻,淚流滿面,錐心痛骨。

狼吼,火燒,求救聲。

這些南宮夫人全都聽不見了。

她只看得見宣雎被刺,只聽得見劍刺穿他血肉發出的聲音。

“啊啊啊啊!不要啊!宣雎!”

劍又一次被拔出來了,宣雎從頭到尾都沒有過一絲一毫的反抗,也不曾用手捂住身體中被劍刺出來的窟窿,仿佛很安詳地倒下。

南宮夫人不停地向前爬,想觸碰他,“謝似淮,你怎麽可以……

她撕心裂肺地哭着,“你怎麽可以殺了他,他可是你的親生舅舅,若不是因為他,你早就死了。”

謝似淮還是笑,“是麽。”

南宮夫人怨恨道:“你爹你娘都死了,你在這世上,只有他一個親人了,如今你居然親手殺了他,謝似淮,你果然冷血無情。”

他撫摸着劍身上面的血,“我謝似淮,從來不需要什麽親人。”

說完,給了宣雎最後一劍。

人徹底死了,嘴角卻是笑着的,只有南宮夫人簡直要瘋了,眼底滿是紅血絲。

“謝似淮,我詛咒你。”

“你這輩子都得不到心中所愛,愛而不得,求而不得,痛苦不堪,詛咒你也要像我這樣,看着所愛之人在面前死去,無能為力。”

南宮夫人一邊說,一邊努力地爬到宣雎身邊。

就在她快要碰上他時。

謝似淮将南宮夫人一劍穿心,她最後還是沒有能觸碰到宣雎,“您,走好。”

兩道屍體安安靜靜地躺在地上。

謝似淮扔下劍後,打算直接離開此處,回去找池堯瑤他們,卻在轉身的時候,腦海裏再次響起了南宮夫人死前說的那句話。

心中所愛是什麽東西……

他沒想下去,一擡頭,看到的便是來尋自己的楚含棠。

楚含棠也看到地上的屍體了,卻還是向他走去。

謝似淮鬼迷心竅地停下,她走到了他面前,一句話也沒說,出其不意地将手中小刀插入了他的肩頭。

她手是有點兒顫抖的,所以将小刀插進去的時候,他能感受得到。

當聽到系統說劇情點算走完,楚含棠像是拿着燙手芋頭,握着小刀的手猛地一松。

她這才敢擡頭看謝似淮。

他不怒反笑,笑吟吟地看了一眼肩上的小刀,薄唇微動,只問道:“為何。”

楚含棠卻說:“對不起。”

說完她就跑,沒跑幾步就被一只兇猛的狼從旁邊一口咬過來,速度之快就連謝似淮也沒反應過來。

也不是沒反應過來,而是冥冥之中好像有一只無形的手在控制着一切的發展,在這件事發生的瞬間,他分明可以阻止的。

卻不知為何還是發生了。

狼直接将人叼在嘴裏,狼口大張,正欲将整個人吞吃。

一把長劍刺中了它的喉嚨。

狼嘴張開,楚含棠便從它口中掉下來,卻沒有了任何氣息。

謝似淮将體型比自己大上數倍的狼給殺了,原本還算幹淨的衣衫漸漸地滿是血污。

楚含棠閉着眼睛,被狼牙咬破的脖子流血不止。

謝似淮眼神平靜地走過去,蹲下來,指尖輕輕地碰了碰從她身體裏流出來的血,熱的,卻又好像跟別人的溫度不太一樣。

仿佛能通過指尖,把溫度傳給他。

很快血就不流了。

他看着楚含棠的屍體變僵硬,眼睫毛許久才微微動一下,“我好像還沒問你,是誰教你射的箭。”

“我好像也還沒問你,為何能不受我的巫術所惑。”

“在壽宴當日,我便對你用了巫術,正是因你同他一樣,沒有任何反應,我才暫時沒殺你,你會是他麽……可這又怎麽可能。”

有着兩分相似的臉,名字只差一個字,也總是用那種眼神看他。

就連走路姿勢和平常的一些小動作的習慣也都差不多。

這樣的一個人跟現在應該在池堯瑤身邊的楚含棠真的沒關系麽。

謝似淮又笑起來了,越笑越大聲,十指間全是楚含棠的血。

有着說不出詭異的笑聲把對一絲動靜都很敏銳的狼群吸引了過來,被他放出來的狼群,此時此刻将他團團地圍住。

火舌燃燒着圍場裏的萬物。

火光映紅了半邊天,濃煙滾滾向天飄,坐在楚含棠屍體旁邊的謝似淮緩慢站起來。

他從腰間取下匕首,身影穿梭在狼群中,刀起刀落。

像兒時那樣,卻又比兒時更加敏捷、有力氣了。

等狼全死了,謝似淮再将跟随自己多年的匕首放回腰間,手都是麻的,少年将楚含棠抱起來,肩上還插着她刺過來的小刀。

朝着圍場門口走。

被火吞噬着的樹木一棵一棵倒下,在他們身後,火舌追逐而來,似也要把他們這兩具身體燒成灰燼。

門卻在這個時候開了。

門外站着氣喘籲籲的孟夜,他沒在一裏外等人,而是把堆在外面的石頭全搬開了。

等孟夜向裏面看進去,只看見一名面孔看似俊秀文雅的少年懷裏抱着一個人,而懷中人安安靜靜的,閉着眼睛,臉色死白。

孟夜愣住了,那是薛含棠。

他眼眶微微紅了,這個臭小子,死活不聽勸,硬要找人,人找到了,自己卻死了。

謝似淮看了孟夜一眼,沒說話,跨過門口的屍體,往別的地方走了,孟夜終于回過神來,匆忙跟上去。

圍場三裏外,多了一個墳。

孟夜一個大男人破天荒地落淚了,無意間擡起頭,發現謝似淮仿若美玉的臉竟沒有一絲悲傷之情。

謝似淮目光看似淡淡地掃過以木當碑上面寫着的名字。

他正在思考着此刻自己心中的心情是怎麽樣。

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從未有過的陌生,這種心情難以形容,謝似淮從小到大幾乎都沒有過。

孟夜看了,忍不住譴責道:“你就一點兒也不傷心?薛含棠就不該喜歡你!”

謝似淮望向他,下意識地想像以前那樣露出笑容,嘴角卻不知為何彎不起來,于是不理了,低聲道:“傷心?他喜歡我?”

“難道不是麽?”孟夜反問。

他将肩上的小刀抽出來,凝視了幾秒,“好像……不是。”

雖然用的是不太确定的詞,但語氣卻是十分肯定的。

謝似淮轉身離開。

半個時辰不到,他去買了一匹快馬,手持缰繩,什麽也不帶,只身一人,馬不停蹄地往一個地方趕去。

一間飄着藥香的房間裏,楚含棠躺在上面,忽然捂住脖子坐起來,大口地喘着氣,一連串動作驚醒了守在旁邊的池堯瑤。

池堯瑤驚喜地看着她,“楚公子,你終于醒了。”

楚含棠放下手,呼吸頻率也恢複正常了,“我這是躺了幾日?”

“三天兩夜。”

見楚含棠時隔三天兩夜醒來,池堯瑤立刻要去給她煮些清粥,把外面的柳之裴喊進來陪她。

柳之裴對楚含棠醒過來一事自然是高興的,絮絮叨叨地說了一大堆話,把剛醒不久的她砸得暈頭轉向。

原來他們已經離開了清鎮,來到了肅州這裏,離京城不遠了。

在楚含棠昏睡過去的第一天,他們還是留在清鎮的,也是那天,他們發現了清鎮的秘密。

清鎮的夜半鬼是當地的人。

以前不是這樣的,直到鎮裏的年輕人結伴到外面去讨生計,回來後便變得喜歡吃人肉,喝人血了。

只在晚上行動,而他們又像被輸送了什麽指令一樣,只會在敲門後有人給他們開門,才會将那個人擄走,大概是當對方同意被殺。

那些年輕人都是清鎮老一輩的孩子,小一輩的父親。

清鎮的人設法将此事瞞下來,原因是怕外面的人以誅殺怪物之名來殺死他們。

為了保下他們的性命,不讓他們出去,也對外來人沒好臉色,希望外來人不要在此處落腳。

他們是被巫術控制,卻又在巫術的控制之下會使用巫術的人。

池堯瑤當時猜想,也許是在他們出外讨生計的時候,被人抓去練巫術了,也不知是怎麽逃回來的。

就像蠱術一樣,把蟲子放到人體來練習,巫術也是。

如果清鎮的人是生病了,池堯瑤還能幫他們治,可這是巫術,除非找到給他們種下巫術的人,否則永遠都解不開。

池堯瑤無能為力,再加上有事要辦,只好先行離開。

不過她處理完所有事,日後必定會回到清鎮,潛心鑽研巫術,盡力幫助他們。

楚含棠聽完柳之裴說的這些話,發了一會兒呆。

柳之裴以為她睡這麽久,可能睡傻了,擡手過去晃了晃,小聲問:“你沒事吧?”

“沒事。”

楚含棠又摸上了自己的脖子,背地裏把系統罵了個遍。

完成劇情點後,居然讓她那具身體死在狼口之下,盡管被咬住的瞬間,自己就回到這裏了。

可還是給她弱小的心靈留下了創傷,屬于工傷,還沒有補償。

白淵他們也知道楚含棠醒了,幾人擠入一個不大的房間裏看她,關心地問她暈倒前有沒有什麽異樣。

楚含棠早就想好了一套說辭來應對,他們相信她,也不曾懷疑。

他們如今的打算是在肅州此處等謝似淮過來,然後再一起前往京城,畢竟越靠近京城,危險越大。

一聽他們提到謝似淮,楚含棠就有點兒內疚了。

尤其是想到幾日後她又要和他見面了,楚含棠也不确定到時候的自己能不能很好地将這件事掩蓋過去。

七日之期到了。

這一天,楚含棠出去買東西,池堯瑤和白淵他們是被人追殺的目标,在謝似淮還沒回來之前,還是鮮少出門為妙。

所以這幾日,不是楚含棠出去買東西,就是柳之裴出去買東西。

今日又輪到她了。

楚含棠拿着錢袋,拎着個菜籃,往集市走,脖子上沒再綁白布,皮膚的牙印過了這麽久也消失了。

頂着一張出色的臉在外面晃悠,引來不少目光。

但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這個俊俏的小公子,提着菜籃,十分熟練地跟賣菜的大娘砍起了價。

買完菜,準備走人。

她看見菜攤的蓮藕又停了下來,“老板,這蓮藕怎麽賣?”

楚含棠買完菜,又想去買些精致的小糕點回去吃。

肅州的糕點是出了名的好吃,楚含棠排隊聞着從店鋪裏面飄出來的香味,肚子裏的食蟲蠢蠢欲動。

前面有幾個人,需要等一會兒。

她要了幾袋糕點。

老板手腳麻利地給楚含棠裝好,讓客人下次再來,她把銀子遞過去,還禮貌地道了聲謝。

可老天爺似乎要捉弄人,毫無征兆地下起了大雨。

她為了幾袋糕點,只好在店鋪門外等雨小點兒或者停下再走。

正無聊着,楚含棠看見了街頭走來一人,下雨後,人都躲雨去了,突然出現一個人太容易看見了。

那人的衣擺緩緩漾開,腳踩着水流,持一把梨花白色的傘走來,手腕瘦削,指尖蒼白修長,握着傘柄。

腰間別着匕首,還多了一條紅繩,而紅繩系着的是一把小刀。

傘下,是一張少年的臉。

雨水接連不斷地砸下來,謝似淮将傘微微擡起,露出完整的臉,隔着雨幕,隔着一小段距離,跟站在店鋪門外的楚含棠對視。

他輕聲喚:“楚公子……”

少年清澈的聲音穿透雨幕,緩緩地傳入楚含棠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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