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說服
第36章 說服
大雨傾盆而下,兩人共撐一把傘回去,楚含棠懷裏抱着菜籃和放在上面的糕點,時不時偷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謝似淮。
謝似淮目不斜視看着前面,右手拿着傘柄,隔在他們中間。
她目光落到他有被鐵鏈勒出來的傷痕的手腕。
未經過處理的傷口自動愈合,但十分緩慢,看着有些猙獰可怖,在一截細白如瓷的手腕上,破壞了美感,以後還可能留下疤痕。
“你的手怎麽了?”
楚含棠知道是怎麽回事,卻還是故作不知地問出口。
這大概是他在南宮府掙脫拴在雙手上的鐵鏈,留下來的傷痕。
在聽到這句話的時候,謝似淮腳步似乎放慢了些,腰間系着的小刀晃蕩的弧度也變小了。
他轉過頭看楚含棠,言笑晏晏道:“不小心弄到的而已。”
雨水從他們身旁滑落,兩人并肩而行,楚含棠不敢挨謝似淮太近,怕碰到他的手臂,牽動他肩頭上的傷,所以有意地往外挪一些。
令楚含棠驚訝的是,謝似淮剛來到肅州就在街上遇到了自己。
這也太巧了。
她聞着從他身上傳過來的淡香,沒再說什麽,怕說多錯多,将人帶往他們住的地方。
又因為楚含棠刻意地拉開距離,肩頭的衣衫都被雨淋濕了。
謝似淮忽然道:“楚公子你的衣裳都濕了,為何不靠進來些?”
Advertisement
“好。”怕多生事端,楚含棠只好将身子往傘裏收。
随着距離的拉近,他們的手臂擦着手臂而過,而謝似淮要用手舉着傘,她垂下的手偶爾會蹭過他那略硬的腰封,有些硌人。
指尖不小心勾過一把冰冰涼涼的小刀,心髒莫名其妙一顫。
楚含棠幾乎是下意識地低頭去看,發現謝似淮的腰間除了平日裏常帶着的匕首外,還多了一把小刀。
她不會認不出來,這是自己為了走劇情點,用來捅他的小刀。
為什麽還留着?
難道謝似淮因為捅他的薛含棠跟她長得有兩分相似,名字也差不多,所以還是把這一筆賬記到她頭上?
“楚公子在想什麽呢?”謝似淮不知何時垂眸看着她。
楚含棠做賊心虛地看了他一眼,又迅速目視前方,“你腰上的小刀從哪兒來的?以前怎麽沒見過?”
謝似淮擡起另一只手,緩緩地摩挲小刀表面,“這個麽。”
她點頭,“嗯。”
他笑着說:“這是一個人送給我的禮物,我喜歡便收下了。”
楚含棠又忍不住看謝似淮了。
如果不是她親手用這把小刀插進謝似淮的身體裏,恐怕今日聽他這麽說,還真有可能會相信,“誰送禮物,送小刀啊?”
謝似淮笑意不減,“不僅如此呢,他送禮物的方式也很特別。”
傘面仍然在滴着水珠,下雨天微涼,楚含棠抖了一下。
其實她從完成劇情點後,回來到現在,還有一個疑惑點,為什麽謝似淮要回去一次性把那些人都殺了?
楚含棠還想旁敲側聽一下謝似淮對小刀的“主人”是什麽想法。
倘若他避而不談,那就很有可能是懷恨在心,想着日後将仇恨轉嫁到她身上。
她讪笑問:“是誰?”
謝似淮不遮遮掩掩,“他叫薛含棠,跟楚公子你的名字有點兒像……對了,你們長得也有點兒像,不過也只是有一點兒罷了。”
楚含棠更加摸不清他在想什麽了,裝作好奇,“薛含棠?那你什麽時候認識這個人的?”
“在這七日內認識的,也不算熟,但他卻送了我這個禮物。”
這番話聽得楚含棠七上八下,心亂如麻間,差點兒踏入個水坑。
被謝似淮用手扶住,他的左手越過持傘的右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含笑道:“楚公子近來好像很多煩心事?走路都不太專心。”
楚含棠尴尬一笑。
她站好,他的手也松開了,但指腹上沾染到的溫度也仍然在,謝似淮無意識地搓了下指尖。
他無意地看了看菜籃,眼睫緩緩一眨,“你今日買了藕?”
楚含棠“嗯”了一聲,還指了指糕點,“不僅買了蓮藕,還買了不少糕點,不知道你喜不喜歡吃,到時候回去給你嘗嘗。”
謝似淮也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雨水漸漸停了,他收起傘。
她放松地仰頭看天空,呼吸着雨後清新的空氣。
也不擔心謝似淮回去見到池堯瑤會知道她在他離開這幾天內昏睡了,因為楚含棠提前跟他們打過招呼。
讓他們別在謝似淮面前提起這件事,厚着臉皮說怕他擔心。
柳之裴聽後表情古怪,認為楚含棠是睜着眼睛說瞎話。
他吐槽道:“你和謝公子的關系什麽時候好到這個地步了,他得知此事還會擔心你?我怎麽感覺他對什麽都不是很在意的樣子?”
不過即使柳之裴覺得楚含棠的憂慮是多餘的,但還是答應了。
反正又不是什麽大事。
柳之裴有點兒算難搞的人都同意了,剩下的人自然不必多說。
池堯瑤只是讓楚含棠平時多注意點兒身體就行,至于昏迷了幾天的這件事,她一定會保密到底的。
一刻鐘後。
他們回到了池堯瑤所住的地方,孔常和素心正在院中收拾着被雨打落的樹葉殘枝。
池堯瑤在整理着挂在屋檐下的草藥,這些都是她帶在身邊,以備不時之需的。
她随意往門口一看,見到他們兩個,眼一亮,放下手中東西,走了過去,“謝公子?你回來了。”
聲音雖不大,但院子中的人都聽見了,都擡起頭。
在房頂上補瓦的白淵也看下來。
扶住梯子的柳之裴看着他們,驚訝道:“謝公子?你怎麽跟楚公子一起回來的?”
楚含棠将菜籃放到一旁,“在街上遇到的,就一起回來了。”
柳之裴随口道:“那真是有緣分,肅州也不小,他今天剛回來,你們就能在街上碰到。”
她将糕點一袋一袋地拿出來,先将桂花糕遞給池堯瑤。
“我記得你喜歡吃的好像是桂花糕,這個給你。”
柳之裴哼了一聲,“楚公子,做人可不能如此厚此薄彼,你只記得池姑娘喜歡吃什麽,那可知我們喜歡吃什麽?”
楚含棠瞪了他一眼。
池堯瑤是她的好女鵝,自己看小說的時候肯定會很留意對方的喜好,其他配角的喜好不清楚,而且作者并沒有詳細的描述。
因為讀者看小說,大部分情況下只重視主角,所以作者在配角上花的筆墨會少些。
池堯瑤很不好意思地接過來桂花糕,“謝謝楚公子。”
白淵把房頂漏水的瓦片補上了,見到這一幕看似也神色自若,順着梯子下來。
謝似淮卻不知為何,從一進來就看着池堯瑤,見楚含棠讨好式地給了她糕點,再把視線轉移到別處。
楚含棠将糕點都分開了,還留下一袋,轉身向謝似淮走過去。
糕點的甜香在空氣中慢慢地揮散,她拿出一塊遞給他,“因為你以前吃的東西很少,所以我也不知道謝公子你喜歡吃什麽。”
“要不要先試試這個蘿蔔糕?”
她還是比他矮上不少,一般需要仰頭跟他說話。
而男子仰着頭的姿勢,喉結會比正常情況下更加明顯凸出,楚含棠也不例外。
所以當謝似淮低頭看楚含棠的時候,第一眼看到的必然會有喉結的存在,他看了幾秒,也接過了她手中的蘿蔔糕。
他們決定在肅州待到後天再走。
謝似淮今日才從其他地方趕過來彙合,白淵考慮決定不讓他那麽奔波,否則到時候容易損害身體,定下後天才走。
楚含棠倒是無所謂,她目前最重要的事就是刷池堯瑤的好感度。
在謝似淮不在的這幾天裏,楚含棠從小事做起,一步一步地把池堯瑤的好感度從五十刷到了六十。
離成功又近一步了。
想起這件事,楚含棠整個人都是雀躍的,像打了雞血一樣。
池堯瑤把草藥放回房再出來,看到楚含棠一個人站在院中傻笑。
她不由自主也跟着笑了,“楚公子,這是遇到了什麽事?為什麽那麽高興?”
楚含棠說沒什麽事,然後又想起今天去買菜聽回來的消息,肅州明晚要辦煙火會,問她要不要一起去。
聽了她的提議,池堯瑤沒立刻答應,打算問問其他人意見。
楚含棠興致勃勃地去問他們每一個人,柳之裴是第一個同意的。
他原本就是一個花花公子,對池堯瑤上心後,不再到處拈花惹草,但骨子裏愛熱鬧,喜歡到處去的性格沒有變化。
白淵也答應了,主要是覺得池堯瑤應該也會喜歡肅州的煙花會。
得到他們所有人的同意,楚含棠開始期待明晚的降臨。
要怪就怪古代能娛樂的東西太少,她平時除了看一些民間話本外,其他閑着的時間都很無聊,有時候還蹲在院子裏跟螞蟻玩起來。
雖然楚含棠在現代對煙花沒什麽興趣,就算是過年也呆在滿是暖氣的房子裏玩手機。
但來到古代後就不一樣了,她對煙花都提起了興趣。
因為供楚含棠選擇的東西不多。
到下午,楚含棠的身影在廚房裏閃過,這幾天,她都會來到廚房幫忙幹活,洗洗菜,切切菜什麽的。
有時候見孔常素心忙不過來,還會出手做幾個菜。
楚含棠的廚藝還算不錯,她父親是廚師,多多少少能耳濡目染到一點兒東西。
而謝似淮坐在院子中,把匕首和小刀都拿出來拭擦。
看着那些人都死了,他心情分外暢快,愉悅至極,在圍場裏,尖叫求救聲宛若動聽的小曲,狼狽逃竄的身影勾勒出一幅好看畫卷。
他們每一個人的臉,他都記着。
在幼時,他們在鐵欄外看着被困在狼群裏的他,應該也是這般暢快淋漓與愉悅。
當時,他便想着以後也要感受一下他們的心情。
原來,他們看着一頭一頭的狼,前仆後繼撲到人身上,張開血口要把人一口吞下去時,是這種心情,一種能震撼到靈魂的快感。
一種病态到畸形的快感。
源源不斷地攀升着。
以他人的慘狀為果腹飼料,慢慢地咀嚼,吞咽,入腹。
前幾日死在圍場裏的人或許有的并沒有參與觀看當年的“盛景”,參與的人只是他們的父母、親人。
可那又如何。
謝似淮從來都不是什麽大善人,既然他們這一次選擇去了觀看,那便一起殺了吧。
管他們到底是不是呢。
他還是這麽做了。
只是那些因看見他們慘死的愉悅、快感在見到長相跟楚含棠有兩分相似的薛含棠死了後,說不清楚為什麽,忽然消失殆盡。
那咬死薛含棠的狼,也是由他親手放出去的。
但是放出去咬那些人的,并不曾想過它會咬住薛含棠。
不受控制的感覺令他興奮到極致的神經,頓時以接近詭異的速度冷靜了下來。
薛含棠死了。
那一刻,謝似淮卻想到了楚含棠,薛含棠落入狼口的瞬間,面孔在恍惚中似乎變成了楚含棠的模樣。
心髒驀地停跳半拍。
心裏不合時宜地閃過一個念頭,被否認後,又迅速地湧上來,再次被否認,再次湧上來。
如此循環往複,不斷徘徊着。
當時的第一個念頭便是,他,想去見見楚含棠。
薛含棠跟楚含棠到底有沒有關系,謝似淮也并無所謂,他想确認的是楚含棠是否還活着。
甚至還因為腦海裏的荒謬想法,若他們是同一個人……
她會不會跟薛含棠一同死去。
于是謝似淮快馬加鞭,不眠不休地來到肅州,在雨天,遠遠地便看到了站在店鋪門前避雨的楚含棠。
為何要在意這件事。
天生缺乏正常人該有的感情的謝似淮不太清楚。
只知道他想要會牽住自己的手,會給自己夾菜,會給自己處理傷口,在豐城只中過一次巫術後會像貓兒一樣親昵自己的楚含棠。
而他想要的人,竟是一個男人。
即使沒經歷過情愛之事,謝似淮也曾在江湖上見過,可他從未見過兩個男人之間的。
也許是因為這種關系在這個朝代上不被容納、接受,所以很少會擺出明面上。
導致素來對他人之事漠不關心的謝似淮沒見過,覺得奇怪。
但這便是喜歡了麽。
也不盡然,謝似淮又想,或許他只是想楚含棠待在自己身邊。
像貓兒一樣。
所以楚含棠是男人便是男人吧,當成能陪伴在他身側的貓兒而已,雌雄又有什麽分別呢。
如此的,謝似淮說服了自己。
他終于露出了笑容,一如往常般,卻又有幾分不同了,平靜的水面下,時常伴随着暗流湧動的急流。
謝似淮朝廚房走去。
廚房裏現在有幾個人,分別是孔常、素心、楚含棠、池堯瑤,還有想方設法跟在池堯瑤身邊的柳之裴。
他們分工合作地處理東西。
柳之裴是幫不上什麽忙的,只會把幹柴放進火坑裏。
楚含棠此刻正在切蓮藕,低垂着腦袋,手拿着刀,另一只手按住蓮藕,熟練地切着藕片。
她紮着的頭發因為動來動去有些亂了,臉頰落下幾縷碎發。
謝似淮站在廚房外面,透過那一扇大開的窗戶往裏面看,目光掃過楚含棠的臉,又掃過她手中漸漸成了片的蓮藕。
掌燈時分,天色剛暗下來不久。
一張長長的木桌前坐着幾個人,飯香味不到片刻便飄滿了整個院子,楚含棠把最後一道菜端出來。
她習慣性地坐在謝似淮身邊。
柳之裴吃了幾口菜,對楚含棠另眼相看,猜不到她這麽會做飯。
這裏面有幾道菜是楚含棠做的,主要是今日是謝似淮回來的日子,他們很早之前就說過要做一頓好的。
再加上她對他心懷愧疚,自然是有多好做多好。
楚含棠不會以自己只是被迫為了走系統說的劇情點為由,認為她插傷謝似淮是沒有過錯的。
就算是為了回家,就算是在系統的推動下行事,她也有錯。
錯了就得彌補。
楚含棠殷勤地給謝似淮夾了不少菜,其中有豆腐,聽說豆制品對肩傷恢複有幫助。
本來她是想炖骨頭湯的。
可是想到他不吃肉,也不會喝肉湯,楚含棠就放棄了。
真是可惜,受傷後多吃肉好得快一點兒的,不過放他身上,能多吃幾口東西都算不錯了,即使是蔬菜。
楚含棠把桌面上的不是肉類的菜都夾個遍,全到謝似淮碗裏了。
柳之裴看得目瞪口呆。
楚含棠壓根沒往他那裏看,夾完最後一筷子,總算住手了,“你多吃點兒。”
謝似淮看了幾秒,才笑了聲,“謝謝楚公子了。”
碗裏是堆積如山的飯菜,他拿起筷子,先是夾了放在最邊上的藕片吃,吃得很慢,像是在想品嘗出什麽味道一樣。
等吃完這塊藕片,他垂下了眼。
等謝似淮吃完飯後,楚含棠轉手掏出一只桃子,又給了他,她想給他補充多點兒維生素。
柳之裴嚷嚷着她厚此薄彼,“楚公子,你真不仗義,把剩下的兩只桃子分給了謝公子和池姑娘……”
謝似淮拿着桃子的手緊了緊。
他這才發現池堯瑤手裏也拿着一只桃子,站在不遠處看楚含棠和柳之裴兩個人吵吵鬧鬧的。
池堯瑤脂粉不染,微微笑着,一身粉色衣裙,以蝴蝶結腰帶收着腰,腰若約素。
還挽着一個簡簡單單的雲髻,戴着幾支發釵和簪子,耳朵墜着耳環,即使被人追殺着,在江湖颠簸,依然能看得出大家閨秀氣質。
原來楚含棠喜歡這樣的女子麽。
楚含棠跟柳之裴吵鬧完,她又去找池堯瑤了。
池堯瑤已經慢慢把小自己一歲的楚含棠當弟弟看了,就算她經常來找自己說話,也很樂意。
一般到了這個時候,白淵都會默默到別的地方待着。
謝似淮又情不自禁地撫摸上挂在腰間的小刀了,骨相極佳的手指輕輕地勾過刀尖。
刀尖磨過指腹。
微冷。
聽見她對池堯瑤說,“池姑娘,你戴着這支珊瑚簪子好好看。”
楚含棠真正的身份是女生,會留意好看的首飾很正常。
只是在別人聽來就有另外一層意思了,柳之裴一臉忿忿地看着她,覺得她就是想靠油嘴滑舌來獲得池堯瑤的芳心。
池堯瑤被誇後,羞澀一笑。
“以後你別一口一個池姑娘叫我了,叫我池姐姐吧,我以後可不可以叫你含棠?”她以前也有一個弟弟,只不過病死了。
“池姐姐。”楚含棠立即改了。
柳之裴的白眼要翻上天了,很想插一腳進他們聊的話題裏去,可發現自己對首飾什麽的,沒多少研究。
以前他都是直接給銀子那些女子,想買什麽首飾就買什麽的。
萬萬沒想到楚含棠為了讨池堯瑤歡心,還特意去了解一番女子的首飾,細心到這般田地,還不是喜歡她,喜歡到無可救藥了?
謝似淮也看向了池堯瑤發上的那一支紅色珊瑚簪子。
還有她那張臉。
等離開院子,謝似淮把楚含棠給他的那一只桃子扔了。
被摔爛的桃子躺在地上。
夜深人靜之時,謝似淮坐在房間裏的鏡子前面,端詳着自己的臉,少年的面容有一點兒陰柔,唇色淡紅,鼻梁高挺,眼眸微狹長。
他擡手繞到後面,緩緩解下紮着高馬尾的發帶。
發帶一松,三千青絲落下。
待長發盡散時,謝似淮又多了幾分雌雄莫辯的感覺。
可只要一看他白皙脖頸上輪廓清晰的喉結便知是一名男的,女的就算會有那麽一點兒喉結,也不可能像這麽明顯地凸起塊骨頭。
腦海裏浮現池堯瑤那張臉。
楚含棠真的只喜歡那張臉麽,謝似淮也不是不可以有。
他有些神經質地想,只要自己想要的貓兒喜歡,他可以去剝下池堯瑤的臉,再整日整夜地戴到自己的臉上,這樣就行了。
不過就是一張臉麽。
可楚含棠也不僅僅只是喜歡池堯瑤的臉,更是因為擁有這張臉的池堯瑤是女的,所以身為男的楚含棠才會喜歡她。
謝似淮獨坐着,慢慢地想。
這一點似乎沒辦法改變。
就算是太監,那也不是女的,依然不能給到楚含棠想要的。
如果給不了她想要的,楚含棠就不會當他的貓兒。
謝似淮緊緊地盯着鏡子裏面的自己,烏發披散的樣子秀美,眼尾天生微微泛紅,像是塗了胭脂一樣。
卻不是她想要的,無論是這張臉,還是……屬于他的性別。
算了。
性別是改不了了,那就先想辦法得到她喜歡的那張臉。
窗戶外,夜色濃稠,房間內,只要輕輕一吹,燭火便熄滅,謝似淮的臉逐漸陷入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