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主動

第48章 主動

清風沁人心脾,竹林蟲鳴不歇。

細長的竹葉墜下,芬香四溢,有兩名少年依偎而坐,衣擺垂在地面,身影模糊在竹林間。

最後楚含棠把叆叇戴在了自己的臉上,手拿着一節竹葉往回走,腦袋還暈乎乎的。

怎麽、怎麽又親上了呢。

她偷偷地看了一眼走在旁邊的謝似淮,他單手拉着捆成一堆的竹子,倒是很自然,不急不慢地走着,腰細腿長的,只是薄唇微紅。

在他們回來之前,其他人已經回到馬車附近了。

池堯瑤半蹲着将劈開的竹片放到火堆上烤一下,讓它變得更有韌勁,制作弓箭時會更容易。

白淵在把那些被火烤過的竹片整理到一起,準備下一步工作。

柳之裴在一旁打下手。

而孔常與素心不會制作弓箭,也不會掌控烤竹片的火候,把竹子扛回來後就只是站在原地守着他們,好奇看是如何制作弓箭的。

楚含棠摘下了叆叇,小跑過去,彎下腰,新鮮地觀察了幾秒,她也是不會做弓箭的。

柳之裴把弦線放到白淵手邊。

他擡起頭,正好看見楚含棠和謝似淮從另一片竹林裏出來,也看見她跑了過來,随口問句,“你們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謝似淮對制作弓箭沒興趣,放下竹子後就不知道去哪兒了。

而楚含棠遇到自己感興趣的事,容易會把前不久發生的事都抛之腦後,“我們兩個都不太會砍竹子,所以就慢了一點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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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指了指弦線,“我忘記問了,這些弦線是從哪兒來的?”

柳之裴洋洋自得,“這你就有所不知了,我帶在身邊的寶貝就有弦線,還是從西域那邊運來大於的天蠶絲弦線,千金難得呢。”

楚含棠拿起一根弦線。

感覺手感确實不錯,但她從未見過什麽天蠶絲弦線,聽他這麽說,只知是好東西,“你怎會把這東西随身帶着?”

誰出門會帶數量不少的弦線?

柳之裴看了不遠處正在認真烤竹片的池堯瑤。

他頗為可惜地嘆了口氣,“還記得我是在豐城認識你們的,那時候池姑娘幫我醫治身體,在交談中,我無意中得知她喜歡琴。”

接下來的事就不難猜了,柳之裴家裏有的是寶貝,還有專門收集寶貝的寶庫。

得知池堯瑤喜歡好琴後,他便去翻找之前在機緣巧合下得到的天蠶絲弦線,如果想琴好,用來制琴的弦線也需要上好的。

柳之裴原本是想,用這些弦線去給她制一把好琴的。

可如今,他們處于逃亡之際,還談什麽制琴,活着已是不易了。

楚含棠聽出了柳之裴的言外之意,啧啧幾聲,調侃道:“柳公子對池姐姐還真是情深啊。”

他也不遮遮掩掩,“那是。”

被他們談論的主人翁由于坐得比較遠,正專注地烤着竹片,沒留意這一邊的動靜。

她記起原著的劇情,站起來,拍了拍柳之裴的肩膀,年紀分明比他還小,此刻卻裝作語重心長,像個小大人一樣。

“不過我之前蔔的卦是真的。”

柳之裴反擊道:“楚公子,我之前給你蔔的卦也是真的。”

楚含棠哼了一聲。

她似有些生氣對方不相信自己,“你不要跟我怄氣,說了你去京城會死的,倒不如就此與我們分別。”

他擡眼看她。

“我也說了,卦象上的你命不久矣,那麽你會做些什麽呢,終日惶恐不安、小心翼翼等待死亡,還是随心而過。”

楚含棠垂眸,與他對視。

柳之裴又挂上那吊兒郎當的笑容,“倘若我命運如此,那麽我便認了,不過,你小小年紀就這麽迷信,比我還嚴重啊。”

“你才迷信,你全家都迷信。”

柳之裴佯裝震驚,十分誇張道:“楚公子怎會知曉我全家都迷信的,傳聞我祖上就是因為給人算卦發的財,果真是神通廣大!”

事實上,他全家的确非常迷信。

楚含棠擡腳,踢了一下他腳邊的石子,“少給我來這一套。”

她還沒放棄勸說他。

楚含棠蹲下來,手擱在膝蓋上,掌心捧着腮幫,一雙眼睛又大又亮,專注看人的時候似乎很是虔誠。

說話的聲音偏小。

“就算命運如此,也不是不能改變,古語有雲,事在人為嘛,你不試試怎麽知道不能呢,蔔出來的卦象也是可以産生變化的。”

楚含棠只需要走有關自己的劇情點,柳之裴的生死可與她必須得走的劇情點無關。

萬一能夠改變呢?

柳之裴慢慢收起吊兒郎當的樣子,一本正經道:“是麽,倘若卦象真的能産生變化,那我希望我蔔出來的卦象也能改變。”

“希望楚公子你能長命百歲。”

他們花費在制作弓箭的時間較長,但好歹是成功了。

只是由于時間很緊迫,做出來的數把弓箭看起來比較粗糙,跟那上好的天蠶絲弦線格格不入。

一等制作完畢,楚含棠心癢癢地想試一下,先拿起一把弓,再挑了一支竹箭,瞄準遠處的一根竹子。

謝似淮倚在其他竹子旁,眼神似有些飄忽,卻又始終落在拿着弓箭的她身上。

楚含棠并沒有多想,還是跟之前那樣,聚精會神,姿勢依舊,瞄準目标後就松開手,讓竹箭從手中飛出去,直中遠處的竹子。

柳之裴很捧場,激動地拍掌。

他贊道:“沒想到啊,楚公子武功不怎麽樣,箭術卻很精湛。”

她看了他一眼。

其實楚含棠覺得前面那一句她武功不怎樣是可以不用說的。

池堯瑤也沒想到楚含棠的箭射得那麽好,一時間也被驚豔到,笑道:“沒錯,含棠的箭術很好,力度掌握得很好,也很準。”

白淵以前研究過射箭,只看了一眼也能看得出這箭射得很好。

柳之裴無意間看見謝似淮望着刺中遠處竹子的竹箭在想事情的樣子,便看熱鬧不嫌事大,“謝公子也想射箭麽?”

他将一把弓和一支箭遞過去。

“不然,謝公子也來試一下?”

柳之裴也沒別的心思,只是單純地想看看謝似淮是否會用箭罷了,因為他覺得這個少年好像什麽都會。

好像什麽都會也就算了,會的每一樣似乎還異常精通。

可謝似淮不過才十九歲,柳之裴在他這個年紀,僅僅是武功比普通人好一點兒而已,旁的倒是跟普通人沒什麽太大的區別。

也是因此,柳之裴總是會不由自主地多關注他。

興許是因世人皆羨慕優秀之人。

謝似淮沒有拒絕,接過了柳之裴遞過來的弓箭,修長的指節緩緩地拂過弓弦。

他走到了楚含棠剛所站的位置。

所有人将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只見少年微微側過身子,腰封上的匕首和小刀相撞着,腰身筆直,左手搭着一支箭,右手擡起弓。

他一手推弓,一手勾弦。

勾着弦的指尖微粉,因為被摳傷的指甲縫尚未痊愈,此時長指一動,天蠶絲弦線輕壓過他的臉,竹箭在眨眼之間措不及防射出。

那一支竹箭徑直地射向本來就刺在了竹子上的另一支竹箭。

謝似淮射出的竹箭射穿了楚含棠射出的竹箭,将之快速破開,最後再刺入了竹身。

柳之裴看呆了,很快就疑惑了,“為何謝公子和楚公子的射箭姿勢和方法好像一模一樣?”

聽他這麽一說,衆人紛紛反應過來,确實如此。

楚含棠也愣了一愣,差點兒忘了,似乎真的是因為謝似淮,她才會這樣子射箭的。

難道這個射箭姿勢和射箭方法只有謝似淮會用?那在南宮府的私人圍場裏,他會不會看見了自己射箭的整個過程?

她之前從未想過這方面。

本以為古代人射箭的姿勢、方法大概差不多,在南宮府的私人圍場裏也沒空去看別人射箭,只擔心自己能不能救下那個小女孩。

謝似淮放下弓箭,凝視着竹箭。

楚含棠先冷靜了幾秒,回答柳之裴的問題,“因為是他教我射的箭,所以我們的射箭姿勢和方法才會一模一樣。”

柳之裴颔首,“原來如此,謝公子,這個射箭方法是你獨創的?我從未在別人身上見過。”

謝似淮笑了,“是,這射箭方法是我在十四歲那年獨創的。”

凡事都講究技巧,射箭亦是如此,只有掌握了自己領悟出來的技巧才能百發百中。

楚含棠忽然嗆到了,不過她還懷着僥幸心理,那就是在南宮府的私人圍場裏,他并沒有看了自己射箭的完整過程。

畢竟他從南宮府回來後,對射箭此事只字未提。

盡管懷着僥幸心理,她還是擔心今日射箭之事會勾起謝似淮在南宮府的回憶,頗有些局促不安地站着。

謝似淮射完箭後,轉過身回到了楚含棠身邊,兩人并肩而立。

她在其他人也試練弓箭之時,內心百般煎熬,忍不住隐晦地問:“你有沒有話想對我說?”

他低頭看她,面上沒什麽表情,卻帶着笑,聲音很溫柔,“你為何會這樣問,難道,我應該有什麽想對你說麽?”

楚含棠趕緊搖頭。

她不是很自然地笑了笑,“沒有,我感覺射的箭沒你好,以為你會指導我幾句呢。”

謝似淮望着她雙眼。

只要看見這雙眼睛裝着自己,心底便愉悅了,可楚含棠就算是只看着他,心卻不知想着何事……何人。

他語調微揚,笑着道:“怎麽會,你射得很好。”

“很好。”謝似淮擡手将落在楚含棠高馬尾上的竹葉拿了下來。

這一幕正好被柳之裴看到,他還是不太能适應兩個男的這麽親密,或許是因為自己以前沒有過關系那麽好的兄弟?

柳之裴看了一眼自己起了雞皮疙瘩的手腕,絕對是他見識不夠!

兩日後,他們歷經千辛萬苦終于到了京城城外。

京城城門有護城河,還有數量不明的士兵在把守着,守城的将軍威風凜凜,城牆貼着四張畫像,上面是朝廷最近在通緝的四名犯人。

而城門前排起了長隊。

自從通緝令頒發下去後,靠近京城的地方都加強了搜查力度,京城更嚴,出入都需要經過士兵檢查。

京城城門外的偏僻處,楚含棠他們站在此地觀察着。

不清楚池堯瑤和白淵打算用什麽辦法進京城,本來還想像上一次在小縣城那樣,用巫術把京城城門口的将軍、士兵都控制住的。

可謝似淮在遙遙地看了一眼守在城門前的那些士兵後,說無法用巫術控制他們。

原因是他們身上有別人種下的巫術,巫術也有先來後到,已經被種下巫術的人不會再受新巫術的影響。

池堯瑤感到不可思議,守在城門口的士兵居然被人種下了巫術?

他們都是要保家衛國,在敵人入侵國土之際,會挺身而出的人,這樣的人被種下了巫術,大於豈不是岌岌可危?

謝似淮聽了池堯瑤說的話,像是聽了什麽好笑的事情。

他笑了起來,“池姑娘為何會認為這些士兵被種下巫術之後,其他國進攻大於時,大於會危如累卵?”

池堯瑤一怔。

楚含棠沉默不語,大概猜到他接下來會說什麽。

謝似淮道:“池姑娘倒是說反了,有種巫術能令人察覺不到任何疼痛,只會一味地顧着殺人,在某一時刻會像畜牲一般嗜血。”

說到此處,他笑容更甚。

“這樣的士兵在戰場上,豈會敗給他國?應該說,大於用被種下巫術的士兵,只會勝,不會敗。”

他們恍然大悟,原來皇帝這幾年來打的是這個主意。

柳之裴這個時候才有些明白為何一路上那麽多人追殺他們,朝廷還下了通緝令,原來有這一層原因在。

若不是跟他們一起來到京城,他也不會知道皇帝竟然會這樣做。

皇帝還怕東窗事發,引起民憤,到時候皇位不保。

謝似淮壓根不在意皇帝想做什麽,也不在意大於日後會如何,只是闡述事實罷了。

他歪了歪頭,指尖一直撚着從腦後垂下來的發帶。

指腹壓着楚字。

“可這種巫術很難學會的,沒想到那皇帝居然學會了,不過看來也是近些日子才學會的,不然你們來京城之路只會更加艱辛。”

白淵握緊拳頭,“那些士兵的下場會怎麽樣?”

謝似淮向來沒有同理心,說到那些士兵的下場,語氣很淡然。

“被種下此等巫術的人,剩下的壽命只有十年左右,死時痛苦不堪,那些曾沒感受過的疼痛也會在死亡前全部恢複過來。”

“一般人受不住,只會自盡。”

而自盡是他們能尋找到解脫的唯一辦法,卻始終不會知道自己為何在戰場會不懼疼痛,也不會知道自己為何在死前會如此痛苦。

池堯瑤心情複雜,愈發堅定了自己要進京城的決心,哪怕落得的下場會是死。

父親也定是在偶然間得知此事,想要阻止才會被皇帝滅口的。

她想,也許這小匣子裏的東西便是關于此事的證據。

即使皇帝的出發點是好的,他想大於的士兵變得更厲害,面對強敵時,能輕松地守護大於,其他國不敢再進犯,向大於俯首稱臣。

可方法錯了,皇帝不該棄那些士兵的性命于不顧,讓他們落入無法回頭的萬劫不複之地。

壽命只有十年。

這時間不長不短,正好可以幫大於打完勝仗,那些士兵又會恰好到年紀大,能夠退役回家陪伴雙親和妻兒的時候,而朝廷會換一批新兵。

但是他們永遠不會想到,回家等待他們的只有死亡與痛苦。

池堯瑤冷靜下來。

他們現在來到京城城門外了,卻還是不能操之過急,進城一事還得從長計議。

眼看天色不早了,應該先找個地方安頓下來。

夕陽西下,天很快便黑了,他們在京城城外一家沒人的破廟歇腳,楚含棠看着白淵手裏的烤野兔,聞着肉香,不斷地咽口水。

這幾天都吃幹糧,難得能在破廟的草叢裏抓到一只野雞和野兔。

肉對人的誘惑性太大了。

如果不是有火燒柴發出的聲音,恐怕人人都可以聽見她肚子在叽裏咕嚕地叫。

謝似淮不太喜歡肉的味道,現在坐在破廟外面。

楚含棠是想陪着他的,可惜太餓了,她真的吃膩幹糧了,好想吃肉,打算吃完肉再去找他說說話。

池堯瑤把野雞烤熟了,扯了一只雞腿給她,“你是我們中年紀最小的,雞腿就給你吃了。”

“這怎麽好意思呢。”楚含棠又咽了咽口水,但是眼睛看着雞腿都要發光了。

柳之裴看不過眼了,将池堯瑤手裏的雞腿拿走,塞給她,“楚公子,做人得誠實點兒,我看你都想吃雞腿想吃到瘋了。”

楚含棠就不跟他們客氣了,抓起雞腿就開始啃,吃的速度無人能及,至少他們沒有她快。

他咳嗽幾聲,再次提醒,“楚公子,你……注意點兒形象。”

楚含棠将口中的雞肉咽下去,又咬了一口,像只哼哧哼哧地吃着東西,眼裏只有食物的小動物,“我要餓死了,注意不了。”

“……”

柳之裴沒法勸她了。

白淵的烤野兔也可以了,跟池堯瑤一樣,先是扯了一只兔子腿給她,“楚公子,你還在長身體,需要多吃點兒。”

好感動。

男女主對她也太好了吧。

還沒飽的楚含棠恭敬不如從命地接過了,“謝謝白公子!”

白淵朝她笑了笑,把剩下的那一只野兔腿給池堯瑤了,就算給孔常和素心,他們也不會吃,只會說主子不吃,他們是絕對不會吃的。

楚含棠很快把野兔腿也吃完了。

陪他們聊了一會兒天,見他們吃完了要歇息,她想去找今晚要守夜的謝似淮。

不然這個小病嬌拿小本本記她跟池堯瑤又親近了怎麽辦。

剛走到破廟門口,楚含棠又折回去,找包袱裏的牙粉和柳枝,準備刷一遍牙再去找謝似淮,烤肉會比平常吃的熟肉味道更重些。

刷完牙,還往身上撒了些香粉,她才去找他。

破廟外面有高及膝蓋的草叢,陣陣的蟲鳴聲從那裏發出,謝似淮坐在石階上,仰頭看着夜空的月亮。

楚含棠一屁股地坐到他身邊,“你今晚要在這裏守夜麽?”

謝似淮“嗯”了聲,偏頭看她。

她眨巴着眼睛,“那我今晚也陪你一塊守夜,不然一個人肯定會很無聊的,我剛才出來之前跟他們說過了,讓他們休息就好。”

“無聊?”

楚含棠點點頭,“對啊,會很無聊的,我一個人待着的時候經常會覺得無聊,你自己一個人待着的時候不覺得無聊麽?”

謝似淮不知為何,很喜歡看着她,“若無聊,你會陪着我?”

其實他不知道什麽叫無聊。

楚含棠撿起幾顆小石頭放在掌心裏抛着,“我之前不就答應過你會陪着你麽。”

陪着他……

謝似淮聽到這句話很愉悅,歪着頭看她玩小石子。

楚含棠掌心裏的小石子被抛到半空又安然無恙地落回去,大概是玩到最後覺得越發無趣了,又把小石子給扔掉了。

一擡頭,見謝似淮正看着她。

瞳孔顏色很淡,卻很漂亮,眼神也很淡,那是因為他天生就比正常人淡漠些。

這一段時間來,他用這種眼神看她,又不說話的時候,一般是想索吻,又要她主動的意思。

楚含棠腦子想事情不及已經悄無聲息養成了習慣的反射性動作快,見謝似淮這樣看自己,她下意識仰起頭,張開嘴巴,親了上去。

不過謝似淮這一次倒是沒有想要索吻的意思,也只是習慣這樣看楚含棠罷了。

但既然楚含棠親了上來,他卻也自然低下了頭,方便她吻自己。

謝似淮也很喜歡跟楚含棠接吻,她只要碰碰或親親他,都會有陌生又歡愉的快感,還有一種似乎名為擁有對方的滿足感。

楚含棠的嘴巴剛貼上他的唇,就反應過來了。

這是什麽奇奇怪怪的習慣?

她怕在裏面休息的人會突然出來,急忙想退回原位,可晚了,幾步之遠的地方站了一個人,看見了他們接吻的事。

柳之裴不可置信,猛地踉跄了幾步,所以才會發出一些聲響。

他是誰,他在何處,他為何會看見兩個男的在接吻的畫面,關鍵是二人,他還都是認識的。

楚含棠不是喜歡池堯瑤麽?

為什麽會……為什麽會跟謝似淮接吻,還那麽熟練……誰能來扇他一巴掌,跟他說,這一幕是假的。

楚含棠也看見柳之裴了,吓得立刻跳了起來。

謝似淮還在石階上坐着,目光自然又平靜地看柳之裴,少年極輕地彎了彎眼,唇色潋滟,“柳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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