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孩子
第55章 孩子
楚含棠從謝似淮的房間出去前,把裝着葡萄的籃子留在桌子上,還把門關上了,才出去就遇到也拎着串葡萄吃的柳之裴。
他見她兩手空空,把手裏的葡萄遞過去,“來一些?”
葡萄圓滾滾,純紫色。
楚含棠看着它們,卻又想起了剛才的那一個吻,頓時赧然,煞是不自在,葡萄推回去,搖頭道:“不吃了,我吃過了,你吃吧。”
柳之裴沒多想,“哦。”
他咽下口中的葡萄,望向池堯瑤房間的方向,有些困惑,事情不是辦妥了麽,為什麽她還是一副悶悶不樂的樣子。
一回來,她就回自己房間了。
柳之裴琢磨不出來,他也是昨日才得知小匣子的事情,震驚之餘也十分好奇小匣子裏面裝的是什麽。
不過連皇帝也這般看重,裏邊定然是能引起軒然大波的玩意兒。
他問楚含棠怎麽看。
楚含棠還能怎麽看,作為一個大致看整本小說,現在還要時不時走劇情點的人,對京城這段劇情還算熟悉,卻也不可能說與他聽。
因此,她什麽也沒說。
只是池堯瑤在這一段劇情裏确實會被虐,楚含棠也無法阻止,這是早就注定好的。
但過完這一段劇情就差不多大結局了,男女主能扛得住的。
她拿起放在院中的長劍,想練練劍,這具身體太弱了。
可藥又不能停。
楚含棠無奈地嘆了一口氣,不知道現在開始鍛煉一下能不能對身體好一點兒。
希望有用吧。
柳之裴的平日裏看起來吊兒郎當,很不靠譜的樣子,武功卻還是不錯的,蹲在屋檐底下指導楚含棠如何運劍、收力、放力。
握劍也是講究技巧的。
力的作用是相互的,當你用劍刺向別人或者砍到什麽的時候,很有可能會震麻手腕,導致握不住劍。
每一個人握劍的方法都不一樣,而關鍵就在此處,掌握握劍技巧後,能一定程度地減少沖擊力,将對手腕的傷害降到最低。
柳之裴一邊說着,一邊吃葡萄。
楚含棠經常跟他鬥嘴,但說到練劍的正經事,還是非常虛心受教的,畢竟學好點兒武功,有益無害。
遇事也能拖延時間,逃得快些。
論武功,柳之裴是比不上謝似淮的,可謝似淮這些天吃得少,睡得少,她一般無事都不想去打擾他,更何況柳之裴也能指點她武功。
此時,院中只有兩人。
就是楚含棠和柳之裴,她聚精會神地握住長劍,将他說的話牢記在心,随後轉動手腕,一劍揮出。
太陽還沒下山。
細細碎碎的陽光灑下來,楚含棠的動作越來越靈活,就是使出來的劍沒柳之裴所說的勁頭。
她思索着他的意思,應該是想表達她用劍有所顧及,太柔了,容易被人躲開,或者被反殺,缺乏狠勁。
這可就為難楚含棠了。
備受社會主義思想熏陶,在現代也遵紀守法,講究與人為善,善不了就不理或者直接找警察叔叔解決的她哪能有什麽狠勁。
也不知柳之裴這小子是不是把平時跟她鬥嘴,總是輸了的氣發洩到教人練劍這件事上了。
他說的話很欠揍。
“不是這樣!你是不是沒吃飽,握緊,直接朝那棵樹刺下去,你遲疑什麽?你遲疑那一瞬間,腦袋都要落地了!”
柳之裴吃完葡萄,坐在欄杆上。
他像是被楚含棠氣得半死。
“你握劍的手勢還是不太對,五指張開,拇指先往下壓劍柄,其他手指還慢慢并攏,手腕用力,我說的是手腕,不是手臂啊!”
“我的天呢,你這是要氣死我,想明年的清明節給我上香。”
楚含棠練得氣喘籲籲。
她先停下來歇一會兒,靠着柿子樹,摸了一把樹皮,解釋自己為什麽落劍遲疑,“我不想刺這樹嘛,我這幾天都吃了它結的柿子。”
柳之裴竟無言以對。
這樣似乎的确有點兒不厚道。
他好像也吃了不少柿子,幹咳幾聲道:“好吧,不刺這棵樹就不刺,你先把劍給我握好。”
“遵命!”
日落黃昏,天染紅霞。
他們鬧出來的動靜有點兒大,房間裏的白淵和池堯瑤都好奇地走出來看,見楚含棠在練劍,倒是覺得新鮮,不由看下去。
楚含棠的箭術在他們之上。
劍術就一言難盡了。
之前跟追殺他們的人打在一起,完全是毫無章法地打,就像是拿着一把好劍,看見人就亂劈一遭,總能被人躲開。
于是只能勉強自保,無法傷人,或者是打退人。
楚含棠今日穿了一件月牙白的衣袍,邊緣有青色繡紋,腰也束着純青色的腰封,腰細腿長,高馬尾用謝似淮跟她交換的長發帶紮着。
端的就是一副小公子模樣。
不過須臾,她的動作逐漸利落。
來不及換上窄袖衣衫,揮劍時,寬袖盈風,拂過花草。
大概是被太多人看着了,想着不練好一點兒,覺得有些丢臉,楚含棠接下來便更加專注了。
池堯瑤和白淵也會指點一二。
練到中間,她越發感覺得心應手,餘光不經意地掃向一側,發現謝似淮不知何時醒了,此刻正倚靠在自己房門的門板上看過來。
楚含棠的手不覺一松,長劍失控地甩了出去,直愣愣地刺向他。
她吓了一跳,“小心!”
謝似淮眼睛倒映着劍飛過來的影子,卻沒有直接躲開,而是輕輕地歪了歪頭,劍尖仿佛擦着他發絲過,“砰”地一聲刺入了門板上。
見劍沒有傷到人,在場的人不約而同地松了一口氣。
謝似淮平靜地把長劍從門板上拿下來,扔回給楚含棠,抽出腰間的匕首,唇角彎出一個好看的弧度。
“我來陪你練劍吧,不過……你用劍,我用匕首。”
“你看可好?”他說話的聲音一向很輕,給人錯覺會很溫柔。
其實陪人練劍這種事平常到不能再平常了,畢竟總是自己練,也提升不到哪兒去。
池堯瑤、白淵幾人自然是不會覺得有何不妥之處的,更何況,有武功高的人陪練,事半功倍。
楚含棠有一絲緊張,卻也點頭,他武功高,是個陪練的好手。
柳之裴本來也打算過一會兒就去陪她練劍的,考查一下楚含棠對運劍的知識掌握得怎麽樣,沒想到謝似淮居然先提出陪她練劍。
別人不清楚情況,或許只是以為這是簡簡單單的練劍。
但在柳之裴眼裏,就是帶有一種暧……昧色彩?他趕緊搖了搖腦袋,把這個想法晃出去。
兩名少年站在空曠的院中。
楚含棠看了一眼謝似淮手中的匕首,有幾分遲疑,斟酌着問:“你真的只用匕首?不換一把劍?”
他轉了下拿着匕首的手腕,“我習慣用匕首。”
“那好吧。”
話音剛落,就見謝似淮上前幾步,匕首沒有絲毫停頓地刺過來,楚含棠連忙彎腰一躲,拉開兩人的距離,才迅速提劍反擊。
長劍伸到半空,她的手腕被人用二指捏住骨頭。
楚含棠一驚,謝似淮一個閃身到了她身旁,吐息落在她耳鬓上,帶動碎發,掃得皮膚酥癢。
他蒼白的手指修長有力,輕輕一捏,楚含棠差點兒就松開了握住長劍的手,而少年卻沒有繼續用力,她也不是疼,而是一陣麻。
“若有人在打鬥中,捏住了你的手腕,你會如何反擊呢。”
楚含棠耳垂被謝似淮呼吸出來的熱氣燒得微灼,忍不住側了側頭,卻也不忘思考他問出來的問題。
數秒後,她擡起另一只手,反捏住他握住自己的手。
學着謝似淮捏自己手腕的辦法,楚含棠反捏回去,他似無聲地笑了笑,在她舉劍刺過來前,繞到她身後,看了一眼繡着謝字的發帶。
柳之裴也認真地看了起來。
楚含棠調整着呼吸,手肘往後抵,想撞開欲從後面襲擊她的謝似淮,可還是被他靈敏地化解掉了。
謝似淮的掌心擦過楚含棠的手背,冰冰涼涼的。
好像在給她降溫似的。
似有似無的觸感。
楚含棠呼吸亂了一拍,如同做賊心虛地偷看了一眼站在不遠處看他們練劍的幾人。
那幾人只顧着分析謝似淮的招數,根本沒留意到其他東西。
就連柳之裴也是如此。
因為匕首跟長劍相比,除了可以措不及防地突襲這個優點外,剩下的有不少是缺點,比如不适合遠戰,長度不夠,被人的長劍擋下。
所以他的注意力漸漸被“謝似淮如何能在長劍占優勢的情況下把楚含棠桎梏住”。
雖然這個想法有些不厚道。
半晌後,這一場練劍以楚含棠将謝似淮手中的匕首打掉,再把人壓到大樹上結束。
她呼吸淩亂,額頭也冒出汗珠。
長劍抵在謝似淮白皙的脖頸上,銀色的劍身将接近無暇的皮膚襯得更脆弱,好像被楚含棠用劍抵住的人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少年。
柳之裴驚掉下巴。
這這這!放水也不是這樣放的啊!而且他們這個姿勢有點兒危險,上半身與上半身緊緊貼着,面對面,呼吸相交。
當然。
覺得姿勢危險的人只有他罷了。
池堯瑤、白淵完全覺得沒問題,練劍會産生肢體接觸很常見。
更何況,在他們眼裏,謝似淮和楚含棠都是男的,練劍時靠得近些又何妨?男子與男子還經常一起在河裏沐浴呢,練個劍而已。
楚含棠也知道謝似淮是放了水。
不然以她的身手,不可能将他握着的匕首打落,再将人摁壓到樹上,不過兩人也只是練練劍,誰輸誰贏不太重要。
楚含棠剛想把長劍收回來,卻見謝似淮将脖頸往前挪了一下。
鋒利的劍刃把皮膚劃破。
血珠微染紅了劍刃。
楚含棠一見謝似淮出血,直接把劍扔到地上,“你!你怎麽亂動,流血了!”
衆人又被她的喊聲吸引了過去。
謝似淮擡手,用指腹緩緩地拭過脖頸上很淺的一道劍傷,笑道:“是流血了,但不過是一點兒血罷了,無礙的。”
楚含棠問池堯瑤有沒有傷藥。
後者忙讓素心回房間拿上好的藥粉出來,然後理智道:“傷口不深,上藥後,幾日內便能結痂。”
謝似淮驀然問:“會留疤麽?”
池堯瑤顯然是沒料到他會問這個,遲鈍幾秒才道:“這個雖說是因人而異,但你只要好好地用我配的傷藥就不會留疤的。”
楚含棠也跟着點頭附和。
“沒錯,池姐姐的藥很好用的,只要你連續用幾日,等傷口結痂後自然脫落就不會留下疤痕了。”
她之前也被那些追殺他們的人用劍刺傷過,用了池堯瑤配的藥粉,現在傷口愈合得很好,好像也沒要留疤的樣子。
謝似淮“唔”了一聲。
壽宴結束後,劉段恒在房間裏獨坐良久,門窗緊閉,剛才在旁邊伺候的人也被他叫退下了。
池堯瑤交到他手上的小匣子,此刻就擺在桌面上。
小匣子表面的雕紋很特殊。
劉段恒又坐了一會兒,才拿起小匣子,常年舞刀弄劍的手有一層薄繭,緩慢地摩挲着表面的雕紋。
爾後,在六面各按了一下。
第一層機關打開了,劉段恒面色不改,繼續解下一個機關,小匣子一共有六層機關,但是對他來說只是要花費一點兒時間罷了。
池縣丞跟劉段恒也算是忘年之交了,他當年在朝廷當官的時候也是風光一時。
後來得知對方的死,劉段恒當時也極痛心,可惜幫不上什麽忙。
最後一層機關打開後,劉段恒遲遲沒有查看小匣子裏面的東西。
他大概也能猜到這些是什麽,無非是劉秀安利用活人去學巫術,絲毫也不顧百姓安危,間接害死了多少人的證據。
劉秀安行事謹慎,卻不想還是被池縣丞收集到證據。
劉段恒不禁有些佩服他。
以前,劉段恒察覺到劉秀安走向歪道治國時,他就一直想找到她做那些事的證據,可始終找不到。
池縣丞卻找到了,令人意外。
劉段恒終究還是打開了小匣子,将裏面的東西盡數拿出來,有一張牛皮紙上繪着圖和寫着标注,看着像是練巫術的辦法。
還有一部分是信,其中有一封好像是池縣丞池正所寫的絕筆信。
紅色字體,似是用血為墨寫成。
他不再遲疑,将絕筆信拆開,細細地讀了一遍上面的內容。
越看,表情越是震驚。
劉段恒不可置信地站起來,幾張信紙從他掌心飄落,怎麽可能,這怎麽可能是真的,原來自己只猜對了一半真相。
倘若真相是這樣。
那他還應該去找池堯瑤,将小匣子的東西交換給她麽。
劉段恒頭疼欲裂,他現在忽然不知如何抉擇了,站在原地片刻,又彎下腰把信紙全部撿起來,将所有東西放回到小匣子裏。
下一秒,外面響起敲門聲。
劉段恒一愣,有種不好的預感,看着門外的倒影問:“何人?”
只聽得一道銀鈴般的笑聲。
接着便是推門而入,來人無所畏懼地踏進來,姑娘跟他對上目光,勾了勾唇道:“三哥,是我啊。”
他手指緊了緊,看着又作姑娘打扮的劉秀安,“你怎麽……”
劉秀安笑道:“白日,我是以皇帝的身份來參加三王爺的壽宴,晚上,我是以妹妹的身份來祝賀三哥生辰快樂,怎麽,不歡迎麽?”
劉段恒看着走到自己面前的她,喉嚨幹澀,“臣何德何能,能讓陛下跟臣道生辰快樂呢。”
一把匕首悄無聲息地從劉秀安的衣袖中出來,壓在他的胸膛上。
冰冷鋒利的刀刃劃過劉段恒的衣裳,抵上了脖頸的大動脈。
她擡頭望着他,笑意不減。
“我的好三哥,你就告訴我吧,那小匣子是不是已經落到你手上了,把它交出來,否則我一刀下去,三哥就要永遠地離我而去了。”
劉秀安無法對劉段恒種巫術。
因為他對她早有防備,特地讓別人給他種下其他巫術,也不讓她得逞,真是一個能對自己狠的人呢。
劉秀安輕飄飄地劃破劉段恒喉嚨附近的皮膚。
“三哥,你知道的。”
“我從小便最崇拜你了,你既不像大哥那麽廢物,又不像二哥那麽一事無成,從前是戰功赫赫的将軍,現在是掌着兵權的三王爺。”
劉段恒握緊拳頭。
他眼眶微紅,啞聲道:“大哥他喜歡琴棋書畫,提筆作詩,不喜歡權力,便是你口中的……廢物?”
“二哥他生性善良,時常用自己的私銀去救助缺衣少糧的百姓,便是你口中的一事無成?”
劉秀安不以為然。
“沒錯,他們一個是廢物,一個很懦弱,大哥喜歡舞文弄墨,對國事一竅不通,卻因為他是嫡長子,所以注定以後會登上皇位?”
她淡淡道:“二哥他是善良。”
“可善良的人做皇帝,會在決策中舉棋不定,面對文武百官會心軟,這樣的人怎麽可能治理好大於!”
說到最後,劉秀安挑了挑眉,“死才是他們最好的歸宿。”
“你哪裏來的權利奪走他們的性命?他們也不曾想和你争過皇位,你為何一定要他們死不可呢?”
劉段恒大聲道。
“他們從來……”他哽咽了一下,“他們從來都沒有想當皇帝,只有你想!”
劉秀安卻道:“他們不想又怎麽樣?有人會捧他們上位!”
劉段恒怒火中燒,“你……”
她打斷他,“你當時整天顧着作戰等事,自不會知道跟着爹的部下在想些什麽,他們跟你不熟,但他們看好大哥和二哥。”
事到如今,劉秀安還是很冷靜。
“只要他們一日不死,皇位就輪不到我來坐,恰好爹在打敗前朝後,還沒來得及登基就去世了,不然也許他可能會死在我手上。”
她笑了笑。
“天助我也,不是麽?而且我這個皇帝當得也很好啊,對天下人來說,皇帝能治理好國家就行。”
劉段恒恨極了她無情的模樣。
劉秀安的匕首下移,刺進了他的身體,看着他流血,又故意露出一副不忍心傷害手足的姿态,卻言歸正傳道:“把小匣子交出來。”
“否則,我真會殺了你的。”匕首又沒入一寸。
“三哥,不要逼我。”她嘆了口氣,“我也不想你死的。”
半刻鐘後,劉秀安從劉段恒的房間裏出來,有暗衛立刻上前。
她扭了下脖子,垂着眼,慢悠悠地拭擦掉匕首上的血。
劉秀安收好匕首,語氣沒有一絲起伏地問:“調查得如何,我前幾日在三王府門前見到的那一位公子是不是洛城楚家的獨子?”
三日後。
天色陰暗,像是有大雨要下。
楚含棠挑完最後一樣菜,将銀子給了老板娘,把胡蘿蔔放進跟她一起出來買菜的謝似淮拿着的菜籃裏。
她看了一眼天空,嘴含着一顆糖果,“走吧,我們現在回去,待會兒可能就要下雨了。”
“好。”
他們一前一後地走着,楚含棠雖說着快要下雨了,要早點兒回去,但一路上看到小攤子上的新鮮玩意兒,又忍不住過去玩一下。
忽然不見謝似淮跟上來,她立刻疑惑地回頭看。
發現他被兩個小孩拉住了,一男一女,看起來都不足五歲。
謝似淮的聲音是天生帶着溫柔氣的,一開始他讓那兩個小孩松開手,對方始終不肯。
他們害怕地看着陌生的四周,單純覺得這個好看的哥哥很安全,而謝似淮看着小孩子沒多大感覺,或許當成一件會說話的物體。
到後面,他們還是死活不松開拉住他衣擺的手。
他想直接推開。
他還沒擡起手,楚含棠就跑了回頭,看着這兩個長相粉雕玉琢的孩子,心都要化開了,“怎麽了?”
兩個小孩子還是會見風使舵的,撲向她懷裏。
小女孩抽噎着道:“漂亮哥哥,我們找不到爹爹了。”
楚含棠明白了。
謝似淮望着這兩個小東西,不是很喜歡他們搶占了她的注意力。
她見他們這麽小就長得那麽好看和可愛了,忍不住摸了把他們的小臉蛋,“那你們記不記得你們的家在哪兒呢,哥哥送你們回家。”
才剛說完這句話,楚含棠就看到了一個面容儒雅的年輕男子朝這邊走了過來。
年輕男子本來面帶焦灼的,發現自己一雙兒女在街上不遠處的時候,臉色才有好轉,快步走過去。
兩個孩子一見到自己父親,就邁開小短腿,哭着小跑過去。
“爹爹。”
年輕男子沒忘記站在旁邊的楚含棠和謝似淮,猜他們應該是想幫助自己的小孩,連忙道了好幾聲謝。
那兩個小孩走遠了,依然回首朝楚含棠揮手。
她也擡起雙手擺動着,謝似淮看着面帶笑意的楚含棠,不受控制地摳了好幾下指縫,又怕被摳爛的手指醜,于是忍住了。
還記得楚含棠之前分明說過的。
說她不喜歡小孩子。
可楚含棠這個樣子根本不像是不喜歡小孩子,肯定是她也知道兩個男的無法生下孩子,所以才會撒謊說不喜歡小孩子,先安撫住他。
如果楚含棠喜歡孩子。
但她跟他在一起,這輩子注定無法滿足楚含棠喜歡孩子的願望。
謝似淮腦海裏響起了一道聲音。
很扭曲怪異的語氣。
“楚含棠就是在騙你的。”
“許願帶上寫的也不是你的名字!而是池堯瑤!說不定她不能人道也是假的,她就是希望有一日跟池堯瑤生孩子,傳宗接代!”
他最近的精神狀态偶爾會處于随時都有可能崩潰掉的邊緣。
忽然有一只手握了握謝似淮,他擡起細長的眼睫毛,看見楚含棠湊過來的臉。
她眨了眨眼,“你在這發什麽呆呢,我們回去吧。”
謝似淮叫了聲,“楚含棠。”
楚含棠輕輕地捏了下他沒有什麽溫度的手,望着謝似淮看似很正常,甚至唇角含笑的表情,“你說。”
謝似淮沒說話了。
當她還想說些什麽的時候,見天徹底暗下來,烏雲蓋天了,只好跟他先回去。
他們一踏入院子就看到了在院中舞劍的池堯瑤。
池堯瑤等了三日也不見三王爺傳消息過來,心情郁結,有時候會靠練劍,把自己練得很累,或者在練劍中思考事。
見他們回來,池堯瑤便收好劍了,不好的情緒盡數收斂起來。
楚含棠也知道池堯瑤今日心情不太好,所以朝她打聲招呼後,便和謝似淮拎着買回來的菜放進廚房了。
素心和孔常正在廚房裏等着新鮮的菜肉做飯。
“小姐還在練劍?”
素心問走進廚房裏的楚含棠。
楚含棠“嗯”了聲,咬了塊黃瓜,道:“不過快下雨了,池姐姐應該不會再練下去了。”
謝似淮把菜籃子放下,轉身回了自己的房間。
他将楚含棠寫着池堯瑤名字的許願帶拿出來,那晚,謝似淮使勁地撕也僅僅只是撕爛了一點點而已。
今日,他又拿出來。
謝似淮端詳良久,瞳孔像是失焦了一般,表情古怪卻又詭異。
過了不知道多久。
楚含棠到他房門前,叫謝似淮出去準備吃晚飯,還疑惑他為什麽在房間裏待那麽久,又不像是在裏面睡覺的樣子。
謝似淮輕描淡寫地帶過。
楚含棠便也不多問了,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隐私,總不能幹什麽都要告訴她吧。
到吃晚飯時,果然下雨了。
所以他們不是在院子吃晚飯的,而是在屋裏面。
等吃完晚飯,他們也沒在屋裏逗留,而是在沐浴過後各自回房。
房間只點燃了一盞燈,燈光很淡,楚含棠趴在床榻上,張嘴咬住被子,不讓自己發出聲音,臉色微紅。
本來是練劍練得身體很是酸軟,謝似淮給她按一下的,誰知道最後演變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