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她也許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麽……

她也許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麽……

顧承是屬于那種假使秦曜殺了人,他還要幫着搬屍體埋屍的那種。

所幸顧讓不是真的屍體,且還有秦曜在旁邊監督着,不然可能真的被他拖去埋了。

最終顧承只是找人把顧讓送去了顧家的醫院。

回麗澤的路上,顧承在車裏忍不住嘟囔:“曜哥就是心太軟,顧讓這麽對你,不弄死他就算了,你還處處維護他。”

秦曜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把着方向盤的手骨節分明,手指無意識在方向盤邊緣敲了敲:“我和顧讓說的話,你都聽到了?”

顧承有點心虛地瞅了瞅他,秦曜開車的時候是側着身對着他的,一路上目光不是在前方就是在側視鏡上。

他的視線倒是從來沒有離開過秦曜,眼巴巴盯了秦曜一路,巴不得他偶爾看上自己這麽一眼。

可這會兒難得瞥了他一眼,他又有點害怕。

“是不小心聽到了那麽一點……”

秦曜聽完沒說什麽,車子行駛到了去麗澤要經過的那段比較安靜的路上了,車少人少,一路上幾乎遇不到什麽障礙物,他的眼睛目不斜視,連唇角的弧度都不曾變動,讓人看不透他內心的想法。

顧承盯着他的側臉看了一會兒。

車子疾馳在寬闊的大道上,下午的陽光透過路邊高大挺拔的古槐樹的枝丫和交織晃動的葉片時不時撒下一片光影在他的臉上,柔和了他沒有表情時的冰冷。

不像是生氣的樣子。

但弄死顧讓這樣的話還是不說了。

顧承心想,有的事私下去做就好了,說出來反而容易惹秦曜厭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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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不是猜到了他心中所想,秦曜忽然冷笑了一聲:“顧讓要是知道,他難得态度強硬那麽一回,為了某些人連威逼利誘的事兒都幹出來了,但某些人到頭來還盤算着怎麽弄死他,也不知道有多心寒。”

他說的是顧讓為了顧承拿俞小書威脅他的事。

“他那是為了我嗎?”顧承想起這個就有點生氣,“他分明是為了他自己,借着我的名義來滿足自己的一己私欲。他怕你恨他所以說是為了我,可恨先前我還被他蒙在鼓裏……”

“吱——”車猛地停了。

顧承牙齒差點磕到舌頭,身體由于慣性往前倒了倒,還好這次系了安全帶,腦袋才沒有撞上擋風玻璃。

“下車!”

秦曜看也不看他一眼,只冷冷地下了命令。

顧承覺得自己沒有說錯,顧讓本來就存着私心。

但瞧見秦曜面罩寒霜的模樣,他還是覺得先想辦法讓秦曜消氣比較重要。

他若無其事地重新坐好:“曜哥……我剛才只是開個玩笑嘛……顧讓畢竟是我大哥,他對我也還挺好的,我怎麽會想要害死他呢。”

秦曜不為所動:“下車!”

顧承探過身子伸手去拉他胳膊,一臉讨好:“剛才是我說錯話了對不起,別生氣了嘛曜哥。”

秦曜側頭冷着臉看了他一眼,嗤笑道:“看來你還真當我心軟啊!”他甩開他的手,解了安全帶下車。

顧承見了連忙也解開安全帶,跟着就要下車,不過還沒來得及打開車門,秦曜就已經繞到他這邊來從外面幫他把車門拉開了,他一愣,加上本就準備下車,秦曜輕而易舉就将他拽了下去。

秦曜不察他會如此配合,力道用得很大,以至于顧承不僅直接被他拽下了車,還在路邊摔了個狗吃屎。

那響聲聽起來就讓人覺得疼。

秦曜沉默一瞬,說實話,他沒想讓他摔這麽一跤。

想歸想,動作也很迅速,秦曜回到位置上冷着臉關上車門,轟起油門就開車走了。

“曜哥……”顧承從地上爬起來試圖阻攔他,連個尾氣都沒有摸到,反而膝蓋和手掌手肘一陣尖銳地疼。

顧承一瘸一拐地追着跑,眼睜睜看着他的車像離弦的箭一般疾馳而去。直到看不見一點尾巴,他才認命地沒有再追。

他環繞了一下四周寂靜的環境,筆直寬闊的馬路,高大的古槐樹并列兩排,一眼望不到頭,頭頂上有陽光,但初冬的天兒還是冷得出奇,加點不知哪裏吹來的濕冷的風,怎麽看怎麽凄涼。

平時在車裏路過這些地方他很欣賞這處安靜,可被抛在馬路邊卻沒這閑工夫欣賞美景了。

這條路人少車少 ,有時候大半天都見不到一輛車路過。周圍連聲音都只有嗚嗚啦啦的風聲和間間斷斷的鳥鳴。

恐怕他得走回去了。

顧承悶頭走了幾個小時才走回去。

到家的時候天早已黑盡,屋裏屋外已經亮了燈,他頭發絲兒上都是汗,可被冬日的夜風一吹,又打起了寒戰。

他擡起頭,看見秦曜在二樓的露天陽臺上居高臨下地看着他,雖然看不太清楚他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到他的表情必定是淡淡的,眼神定是冷的。

秦曜面對他時一向都是這樣的。

膝蓋已經痛得有些麻木,手掌擦傷的地方也被汗水浸濕得火辣辣地疼,今天在路上他無數次幻想着秦曜回來找他了,可惜幻想終歸只是幻想。

他想他應該認清一些現實,秦曜是很心軟,但從來都不是對他顧承心軟。

可是……

顧承木着臉一瘸一拐上了樓,從樓下的前院走到二樓陽臺的入口,又從入口徑直走到秦曜面前。

他一身狼狽,眼眶有些紅,眼神卻充滿了執拗,就像一個打架輸了還惡狠狠放話的中二少年:“顧讓是個膽小鬼,我不是。曜哥,不管怎樣,我是絕對不會放開你的。”

他的咬肌在皮下滾來滾去,緊咬的牙齒活像要撕碎什麽一般。

秦曜卻只是撩起眼皮懶洋洋地看了他一眼:“随你!”

空氣中帶着一點淡淡的酒味,顧承輕輕嗅了嗅,怔了下:“曜哥,你喝酒了?”

秦曜笑了下,用眼神示意他往一旁看一看,顧承的視線順着看過去,見休閑桌椅旁的地上放了一打啤酒,已經喝了好幾瓶了,空瓶子放在桌上。

“喝點?溫過的。”說話間秦曜走了過去坐下,先幫顧承開了一瓶放在桌邊,又開了一瓶自己喝。

顧承抿了抿唇,擡腳走了過去,他沒有立即在秦曜旁邊的那個椅子上坐下來,而是先摸了摸椅子的扶手。

“嘁!講究!沒灰的。”秦曜沒看他,卻注意到了他的動作。

顧承嘴角往上翹了翹,壓都壓不住。他似乎放心了,大大方方扶着扶手坐了下來,如果不仔細看,誰也看不出他在膝蓋微彎的時候身形稍稍頓了下。

就這麽短短的時間,秦曜手上的瓶子就空了一大半。顧承看他一眼,拿起身前的酒仰頭一言不發跟着喝了起來。

“好久沒喝酒了。”秦曜一口氣喝了大半瓶,喟嘆一聲整個人往後仰,懶洋洋地靠在椅背上,一只手有一搭沒一搭地叩着椅子的扶手,一只手手指捏着瓶口玩兒似的晃來晃去。

“咳、咳、咳……”顧承聽到秦曜說話,一口酒灌猛了,嗆得咳嗽了起來。

秦曜挑了挑眉看他,看見他臉咳得通紅,還沒喝多少就像醉了一樣。

等咳嗽止下來,顧承腼腆地笑笑,說:“是好久沒和曜哥一起喝酒了。”

說完他将酒瓶舉到半空中,等着秦曜舉瓶和他碰一碰。

這時候他也不忘表衷心,他的臉上早已沒有了剛才的緊繃,只一臉讨好的笑和憧憬之色:“以後曜哥想喝酒的時候就喝,什麽時候想喝,我都可以陪曜哥一起。”

秦曜不以為意地笑了笑,同他碰了碰瓶子又喝了一口,神情淡然得像喝了一口白水。

顧承也依樣悶頭喝了一口。不過一手圈着瓶頸一手托着瓶底的樣子有點滑稽。

像個喝酒小白。

秦曜往常不會注意這些,今天卻特意看了看他的手。

他記得白天顧承摔倒的時候手掌也是擦到了地上的。

借着屋頂零星的燈光,他在顧承手掌上果然看到了破皮的傷口。

秦曜收回視線,仰頭将手中瓶子裏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完,起身回了屋裏。

顧承不明所以,放下手中的酒瓶站起身來想要跟上去,還沒走到推拉門的門口,就見秦曜又出來了。

秦曜手上拿了個小醫藥箱——那是家裏備的常用藥。

顧承愣了下,呆呆地看着秦曜一步一步朝他走近,心中驟然有個美好大膽的猜測,垂在身側的雙手緊張得無意識抓起了衣角。

“曜哥,你這是”顧承一開口才發現自己早已喉頭發酸,再多說一句恐怕得哽咽了。

“過來坐。”

秦曜走到旁邊的長椅上坐下來,拍了拍椅子示意顧承也坐過去。

顧承一臉受寵若驚,雙手緊緊貼在身體兩側,像一個失去牽線的木偶,雙腿也不知怎麽擺過去的。

總之他回過神時已經走過去坐了下來。

他神情恍惚地看着秦曜打開藥箱,又拉過他的手幫他清理傷口和塗藥。

“怎麽?傻了?”秦曜被他這副模樣逗樂,挑了挑眉問他。

顧承嘿嘿笑了笑,搖搖頭:“沒有,就是有點像做夢一樣。”

秦曜真是這世界上最最最美好的人。

沒有什麽比跟他在一起更幸福的了。

秦曜聞言又笑了笑,笑時一股酒氣。他今晚笑容有些多,透露着一股子輕快,顧承開始還以為他借酒消愁,現在忽然又覺得他不像有愁要消的樣子。

“還有沒有哪裏傷了?”秦曜幫他處理了手上的傷,再和他說話時已有點舌頭打結的意味了,眼神也蒙了一層明顯的醉意。

顧承垂眸摸了摸膝蓋,在秦曜的注視下卷起了褲腿,膝蓋上一片血肉模糊,褲子顏色深,隔遠了看不出,隔近了倒是看出來膝蓋周圍的地方有許多幹涸的血跡。

秦曜有些醉了,處理事情來卻有條不紊。

顧承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曜。見他蹲在他面前熟練地先用生理鹽水幫他清洗傷口,又替他細致地塗乳膏,最後還用醫用紗布替他包紮起來。

雖然傷口有點疼,一顆心卻被弄得又酸又脹。

“曜哥好厲害。”顧承雀躍地吹着彩虹屁。

秦曜勾起唇角:“那你是沒見過小書的包紮手法。”

說完這話兩個人不約而同都頓了下。

顧承眼瞅着秦曜眼神瞬間清明了幾分,急急張嘴想說點什麽可是又閉上了。

剛才輕松的氣氛瞬間蕩然無存。

秦曜站起來重新回到座位上,開始收拾整理醫藥箱,顧承抿了抿唇,躊躇了一下開口道:“曜哥,你有沒有想過,有些人可能并沒有你想象的那麽好 。”

秦曜頭也不擡地反問:“比如說你嗎?”

“我是說俞小書,她并沒有你看上去的那麽單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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