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俞小書離開
俞小書離開
可冒死将他從車禍現場帶走的人是俞小書。
他半死不活躺在床上，日夜悉心照顧他的也是俞小書。
他毫無生存意志，一直陪伴鼓勵他的也是俞小書。
名為理智和情感的兩根弦在他的腦海裏不斷地拉扯，偏移，最終逐漸歸于平靜。
秦曜冷靜下來，以俞小書的身份，設計他的事俞小書絕沒有可能參與，頂多算個冷靜的旁觀者和事後的補救者，不管俞小書救他的初衷是什麽，這兩年的幫助和陪伴卻是實實在在的。
秦曜第二天回的賢通小鎮，顧承也跟着一起，明明發生的事和要解決的事與他無關，可他看上去面容憔悴，神色萎靡，整個人的狀态比秦曜的還糟糕。
秦曜知道他為什麽會是這副模樣，但沒有點破。
——
“辭職了？”
顧承看了一眼秦曜的神色，繼續問俞小書的同事：“那她有沒有說去了哪裏？”
“這倒沒有聽她提過。她只說外面的世界很大，想到處去看看。”
俞小書的同事撓了撓頭：“你們也不知道她去哪裏了嗎？”
“我記得前幾天去帝都的時候我們還碰到過，俞老師來和你們道別，見你們熟稔的樣子我還以為你們會知道。”
“你們前幾天去帝都做什麽？”顧承問。
“我們去廠裏看設備呢，剛好俞老師又請吃飯。”俞小書的同事有啥說啥，毫不避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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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承腦子轉得快，想到了那天在秦曜之前去祭拜老爺子的人，忙佯裝一臉好奇，又問：“她有沒有中途離開過說去祭拜或看望什麽人？”
“哦！”俞小書的同事拍了拍自己的額頭，想起來，“她中途是離開過一段時間，說想在到處去看世界之前再去祭拜一下她的爺爺。”
見兩個年輕人臉色不太好看，他也不明白自己哪裏說錯了。
他以為他們還在耿耿于懷俞小書離開的事，寬慰道：“嗐，其實我早就有預感她遲早有一天會離開這裏啦，她一個帝都大學的高材生，哪裏能在我們這個小鎮上呆得住呀。是我說不定待兩個月就走了，她能待兩年多，也不錯啦。人才就應該去大地方發展嘛。”
跟俞小書的同事道了謝，秦曜又回到了之前他和俞小書住的地方。
他本來先回的家裏，沒等到俞小書回來才去學校找的她……
屋裏和往常一樣沒有什麽區別，看不出有人收拾了東西離開的痕跡。唯一一樣被帶走的，大概就是桌上擺放的照片吧——那是兩人的合照。
秦曜聽俞小書同事說那天俞小書碰到他，過來和他說話是道別。
他本來并不認同，因為他覺得那天她的行為和狀态跟往常一樣沒什麽區別，不像是道別。
然而回到家裏，突然又覺得他的話沒有錯，那天俞小書是在跟他道別，一切都有跡可循，只是他忽略了。
俞小書說：“其實阿曜也給了我許多能量，從阿曜身上我看到了直面困難的勇氣，讓我也學會了面對現實。”
“我想讓阿曜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我也做一只自由自在的鳥兒。即便我們不在一個地方，但只要處在同一片天空下，我就覺得很好了。”
“阿曜下次要是回賢通小鎮來，一定要記得把‘鳥籠’打開喔……”
秦曜在俞小書卧室書桌前駐足，鳥籠形狀的木盒安靜地擺放在書桌上，這是俞小書平日裏用來放學生寫給她的小紙條的地方。
她曾經在病床邊讀過小紙條的內容給他聽，有個學生寫了一件當天在家發生的糗事，她讀了笑得眼淚都出來了。
顧承見秦曜有些走神，擔憂地喊了喊：“曜哥。”
雖然巴不得那個女人就這樣永遠消失，但見秦曜這樣，顧承還是忍不住說：“你要是想找到她，我會想辦法幫你把她抓回來。”
秦曜聞言有些無語，剛才升起的那點傷悲情緒瞬間消弭無形，神情淡淡道：“她被困在這裏兩年多，該飛走了。”
他打開木盒，裏面靜靜躺了一封信。
to阿曜:哈喽阿曜，當你讀到這封信的時候，我可能已經坐上了去遠方的列車……請不要怪我不辭而別……也不用找我……因為我要開始環游世界啦……
俞小書在信裏說她很抱歉瞞了他一些事。
比如資助她的人是秦老爺子，她其實很早之前就知道秦曜的真實身份。
她聽到了秦家人密謀車禍的事，出于對救命恩人爺爺的感激卻沒有勇敢地站出來揭穿這件事。
她只是因為實在良心難安才去車禍現場救下他。
她說秦曜也不必因為她的悉心照顧而對她心生感激。
因為在照顧和陪伴他的時候，他也給她帶來了從未體會到的快樂。她害怕孤獨，可從來都是一個人，秦曜的出現讓她有了前所未有的安全感。
她說她很自私，因為不想再重新變成一個人，所以一直不肯對秦曜放手。她知道秦曜對她沒那方面的意思，但還是妄想用婚姻的形式綁住他。
哪怕知道顧讓顧承相繼利用她來威脅他，也裝聾作啞抓着他不肯放，以至于給他造成了那麽多困擾。
她很想跟他說對不起，又怕得不到他的原諒。
這些天她每天都擔驚受怕的，怕他知道這些事，怕他責怪她，讨厭她，怨恨她。
但她突然某一刻就想通了……
去祭拜老爺子的時候更是整理好了心情和下定了決心……
她要離開這裏……
秦曜看完，沉默了許久，對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顧承說：“你走吧！”
顧承愣了愣，大概是沒想到秦曜開口的第一句話竟然是趕他走，眼眶都急紅了：“我不走！”
是，沒了俞小書的牽制，他現在的确拿他毫無辦法。但是……
“我是不會離開曜哥的。”顧承橫了心，反正不管怎麽樣，他都要和秦曜在一起。
秦曜笑了：“我的情況難道你不清楚嗎？沒幾天活了，何必對我這麽執着，即便不放過我，也要放過你自己。”
顧承呼吸一滞：“曜哥你怎麽……”
秦曜扯了下嘴角，他怎麽知道的？他策劃的他能不知道嗎？本來為了讓顧承徹底斷了念頭打算詐死的，現在俞小書也走了他就一個人了，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還有什麽可顧忌的。
不過顧承一整天神色萎靡還要強忍着，打起精神來安慰他的舉動實在娛樂到他了。
不演下去逗弄他一下都說不過去。
果然顧承就像要哭出來了一樣。
“曜哥，你別擔心，一定會有辦法的。我們現在就回帝都，找最好的醫療團隊來給你治療。”
“我不回帝都了，你自己回去吧。”秦曜撂下這句話，便不再管他。
廚房後面的陽臺上還栽了些花花草草，秦曜輕車駕熟地将那些枯死了的拔出來，給剩下的還頑強活着的澆了水。
俞小書說種些花花草草好看，實際不喜歡侍弄花草，他也不喜歡，養花養草主打一個随意。
正如他了解俞小書，俞小書也了解他。
她知道他依舊會感激她的救命之恩，依舊會感激她的悉心照顧之情，可是對她終究不能如從前那樣了。她怕她接受不了，所以幹脆提前說了再見。
秦曜以為自己再怎麽都會有一些傷感和不舍……然而內心卻一點波動也沒有。
在陽臺上待了會兒，秦曜回到客廳，見客廳已經沒了人，大門還是打開的。
看來顧承走了。秦曜心想。
他正要過去關門，顧承又從外面進來了。
他手上提了些肉和蔬菜，見秦曜詫異地看着他，不禁抿了抿唇：“我買了些肉和菜回來做飯。反正曜哥不走，我也不會離開這裏的。”
說完他便自顧自地進廚房開始忙活了，頗有種耍無賴的感覺。
秦曜無語了一瞬，忽地挑了挑眉笑了。
他走到廚房門口，倚着牆邊看着顧承忙碌：“你才接手公司，待在這裏不怕嗎？”
“怕什麽？”顧承一邊擇菜一邊平靜反問。
“顧讓掌管了顧氏這麽久，恐怕不會輕易讓給你。如果他要認真和你搶，董事會不見得會站在你這邊。比起一個已經帶着顧氏蒸蒸日上，讓人看得到實效的掌權人，陰晴不定兇名在外還成天圍着男人轉的人恐怕很難讓他們接受。”
顧承手一抖，手上的菜籃子一下打翻在水槽裏。
“曜哥是這樣看大哥和我的？”他側過頭問秦曜。
不過不等秦曜回答，他又轉過去将菜籃子翻了過來，将倒出來的菜葉子拿起來重新洗一下又繼續擇剩下的。
一邊擇菜還一邊說：“那個男人是曜哥的話我很樂意。我就喜歡圍着曜哥轉。”
秦曜：“……”你是一點重點不抓是吧。
“我知道曜哥變着法地想趕我走。”顧承吸了口氣，側頭沖秦曜笑眯眯道，“不過只要曜哥還在這裏，我是不會走的。”
“對于我來說，任何東西都比不上曜哥。說出來曜哥你可能不信，在我心裏，掌管顧氏還沒有我現在給你做頓飯來得重要。”
想到秦曜的身體，他的眼神暗了暗。
“曜哥，不要放棄治療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