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給過擺脫的機會
給過擺脫的機會
秦曜：“……”不是，你怎麽還擱這兒罵人呢！
第二天顧承就跟他證明了他不是在罵人。
秦曜不回帝都，顧承幹脆把醫療團隊喊到了賢通小鎮來。
如果不是顧讓提前給他通了消息，醫生上門的時候秦曜恐怕都還是懵的。
當然，有顧讓提前打招呼，即便換了新的醫生來，診斷結果還是跟之前一樣，甚至說得更嚴重了些。
精力充沛但得馬上裝作情況開始惡化的秦曜：“……”
“你不怕被顧承發現嗎？”秦曜隔着手機懶洋洋地對那頭的顧讓說，“作假做得這麽明顯？顧承沒你想得那麽蠢。”
那頭顧讓明顯沉默了一下：“我只是想幫你盡快擺脫他。”
秦曜聞言笑了：“只怕你到時候自顧不暇。”
“沒關系，阿曜，”顧讓咳嗽了幾聲，強打起精神，“小承遇上有關你的事很難冷靜下來細想。”
秦曜心中冷嗤，若不是他喝了酒便要時不時失靈一下的味覺，讓顧承腦補太多，在前作了鋪墊，恐怕顧承早就發現不對勁了。
本來詐死的事沒想讓顧讓幫忙，哪知他對顧氏集團的掌控比他想象的還要深。秦曜找的人幫着他騙過了顧承，轉頭卻把這事透露給了顧讓。
顧讓自覺有愧，便自告奮勇要幫他完成這個計劃。
秦曜如今對他已能用平常心對待，有他的幫忙的确方便許多，索性便默認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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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群庸醫，廢物！”
“嘭……哐……”
“滾出去！”
“嘭咚……”
得知秦曜的身體狀況越來越差，顧承發了很大一通火，将找來的醫療團隊訓斥了一番不說，還将他們帶來的器材全扔到外面砸了個稀爛，最後才暴躁地讓他們滾蛋。
顧承轉過身來，見秦曜神色淡淡地倚在門口。
“我這病沒法治，你何必為難他們？”
“怎麽可能治不了？是他們太廢物了。”顧承一臉焦急，又不得不強行鎮靜安慰秦曜，“再說在這裏的條件不比醫院，好多先進醫療設備都在醫院沒法帶來，我們回帝都重新找醫生，還有把國外的也請回來，總有辦法的！”
秦曜神情淡淡，似已放棄：“你走吧！不勞你費心了。”
“曜哥！”顧承還欲再說，秦曜卻已是不耐煩，直接将他趕出了門。
“嘭……”
門一關，清淨了。
清淨了一整天，直到秦曜想出門買點東西再次打開門。
顧承是背靠着門坐在地上的，門一開，他便從門外跌進了屋內，摔到了秦曜腳邊。
秦曜：“……”
“你怎麽還在這裏？”
他還以為他已經走了。
顧承哆哆嗦嗦爬起來，一臉讨好：“曜哥！你出來啦。”
他說這話時嘴唇冷得直打哆嗦。屋外沒有暖氣，這個天兒衣裳單薄在外待久了，是挺冷的。秦曜見他臉色凍得發青，嘴唇也凍得烏紫烏紫的，嘆了口氣：“進屋吧！”
秦曜倒了杯熱水塞到顧承手裏，等他在屋裏沙發上坐着，渾身暖和不再發抖了，就開口說：“你這又是何必……我這身體……”
“只要不放棄，總會有辦法的。”顧承急急忙忙打斷他。他不想什麽治療的方法都還沒有嘗試，秦曜自己就先放棄。
秦曜嘆了口氣，坐下來一副要跟他談心的模樣：“我好像還從來沒有跟你說過我這兩年來的經歷。”
顧承愣了愣，有點失落地點了點頭：“嗯。”
“你可能不知道，其實這兩年裏，我大部分時間都躺在醫院的病床上。”
“最開始有幾個月躺床上，渾身幾乎不能動彈，不說手和腳，光是呼吸，胸口都會一抽一抽的疼。我當時就想，與其那樣痛苦活着，不如痛快死了算了。”
“那種痛苦我不想再經歷一遍了，我讨厭去醫院，只想像現在這樣安安靜靜過完剩下的日子，你能懂嗎？”
他說得情真意切，流露着一點悲傷，令顧承說不出半點拒絕的話來。
顧承怔了許久，嘴巴張了合上，合上又張開，手指用力到泛白，幾乎要将手中的杯子捏碎。
“好……”顧承抿了抿唇，最終還是艱難開口答應了秦曜，只是……他固執地說，“但是剩下的時日……我……我還是得留在你身邊。”
秦曜沒再趕顧承走，顧承也沒嚷嚷着一定要秦曜去治療。兩人在賢通小鎮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
當然，為了按計劃行事，秦曜還是時不時裝了一下虛弱，或者不經意間“吐了一點血”，飯量也故意減少了一些。
一個月過去了……
顧承竟比他還像個病人，臉都快瘦脫相了不說，都長出白頭發了。
秦曜都驚了：“你最近身體有沒有哪裏不舒服？”
“沒有哪裏不舒服。”顧承搖了搖頭回他，“只是看着曜哥難受我心裏也跟着難受。”他自言自語道，“要是我能代替曜哥承擔這些痛苦就好了！”
他的反應讓秦曜忍不住反思自己是不是演得太過了。
“顧承，我不需要你替我承擔什麽痛苦。”秦曜正色道，“我希望你能好好的！哪怕我不在了……”
秦曜拍了拍他的肩膀，本想安撫他幾句，結果差點被他肩膀硌了手。
瘦太多了！太瘦了！
秦曜皺了皺眉：“你得注意要保重身體。”
顧承沖他笑了笑，一臉乖巧：“我會注意的。”
秦曜覺得他怪怪的，又說不上來哪裏不對勁。
後來才知道顧承早在他說不治療了時已經決心陪他去死。
還安排好了後事，要把他們葬在一起。
在家中無意發現墓地購買合同的秦曜：“……”
“你是不是有病？”秦曜将合同甩到顧承面前，差點被他要求合葬的行為氣笑，“我該質問你連死了都不想讓我安生？還是該質問你不要命了要和我一起死？”
顧承看到合同驚慌了一瞬，下一秒又生出一種破罐子破摔的勇氣。
“我早說過，無論如何，我都會跟曜哥在一起。”
“即便去死？”秦曜冷聲問。
“是！即便去死……也要一起！”顧承眼神執拗，低聲道，“我早說過的，是曜哥一直不當回事。”
他在秦曜面前一向是乖巧的，聽話的，就像一條溫順的狗，如今這條狗露出了鋒利的獠牙，眼神直白滾燙：“我也給過曜哥擺脫我的機會的，我第一次來賢通小鎮找你的時候，你讓我滾遠點，不要再來打擾你的生活。我回去後按你的要求做了，也準備一死了事離你遠遠的，可是你又回來了……”
“從你回來的那一刻起……”
“就注定要被我死死纏住了……”
秦曜愣了下，笑了：“那你還真是執着。”他漫不經心道，“其實我也理解你，一個從小到大，順風順水，要什麽有什麽的人，驟然遇到一樣不能輕易得到的東西，是挺意難平的。”
“不，曜哥，你根本不理解。”顧承張了張嘴，神情有些委屈，“你還是不懂你對我來說意味着什麽……”
“顧承，我上次跟你說的話是認真的。”秦曜驟然打斷他，“不管我對你來說意味着什麽……我死了，你都要好好活着。”
不等顧承反駁，秦曜又說：“剩下的時日我們就回麗澤像從前那樣過吧！一起看看你執着的事是不是真的像你想象的那般好。”
秦曜将合同當着顧承的面撕碎：“等你想明白了，我會找個無人的地方安靜離去，以後別再做這種令人啼笑皆非的事了。”
顧承确實很想反駁秦曜，只是他的那句“剩下的時日我們就回麗澤像從前那樣過吧”實在是太過美好，令他無法拒絕。
其實他們還是有過一段很美好的時光的。
雖然秦曜總是冷冷淡淡的，但他向秦曜貿然表白時，秦曜并沒有嘲諷和拒絕他。盡管秦曜後來說是因為把他當成了顧讓。
麗澤的小洋房是他們一起挑選和設計的。
在麗澤，他們清晨起來會有一個早安吻。秦曜健完身出來，如果發現他做的早飯不錯還會允許他再親他一下。
秦曜白天大部分時間比較忙，午間的時候喜歡在沙發上小憩，顧承那時候常常窩在他身邊跟他一起。打瞌睡的時候秦曜會将他摟進懷裏撓他的下巴逗他。
晚飯後他們常常去林間散步，他叽叽喳喳不管說什麽秦曜都會懶洋洋地回應他。
夜間兩人常有和！諧大運動，他要是哼哼唧唧說疼，秦曜還會溫柔地吻他的額頭。
運動完洗了澡他要是黏着秦曜好半天還不想睡覺，秦曜會拍拍他的屁！股或後背懶散“警告”他。
閑暇時他們會去滑雪，爬山，打臺球。
清醒時他們會一起讨論商業新事，醉酒了會一起在露天陽臺上看星星。這時候大概率他會哄得秦曜說愛他。盡管秦曜這時候可能還是将他當成了顧讓。
他對生活上的小事一竅不通，總是搞砸一些原本想做來讨秦曜歡心的事。可是秦曜對他很包容，不曾責怪他一點。
特殊的節日他總想過得有儀式感，秦曜從不嫌他麻煩，甚至偶爾還配合着送他一兩束花……
那段時光太美好了……
盡管……秦曜對他所有的好，可能都只是因為将他當成了顧讓的替身，但他還是忍不住沉溺其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