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夜襲将軍府

夜襲将軍府

邵雲疆又一次失去了楚嶼的消息。一直到東方既白,除了街頭巷尾的泥濘,一無所獲。

從前的楚嶼,像一汪叮叮咚咚的山泉,清澈見底;細數重逢後的種種,如今的楚嶼,就像一個啞謎,沒有謎面,卻總叫人不禁想去猜謎底。過去兩年種種,邵雲疆一想起來就覺得窒息,但他只字不提;被馮繼才威脅,他不求助,獨自面對;與圖布族暗中聯絡,邵雲疆甚至不知楚嶼想做什麽。他心中既惱怒又心疼,甚至是彷徨。

”随我去九州酒樓。“将搜查的隊伍整束完畢,邵雲疆帶隊圍住了九州酒樓。

“将軍,将軍,誤會,都是誤會啊。”酒樓大堂中,邵雲疆随意落座,親衛押着掌櫃跪在地上。眼珠子滴溜溜直轉的掌櫃忙不疊直叫屈。

清晨各家各戶開張營業,見酒樓外士兵把守,看熱鬧的人漸漸多起來。

邵雲疆并不理會,”去,好好搜搜。“

”小六子,去給将軍和各位官爺準備早點。“侍衛們忙活了半夜,肚子早就空空如也,邵雲疆并未阻止。

不一會兒,一名親衛捧着一疊賬本呈上,邵雲疆疑惑地接過,當看清紙上的筆記時,瞳孔急劇瑟縮。他将賬本往掌櫃身上砸去,厲聲問:”這裏的簽字怎麽回事?“

掌櫃瑟瑟撿起賬本,上面近日所有支出同意簽署人是,”楚嶼“二字,”簽字有什麽問題嗎?世子本就是蘇家人,邑城的酒樓登記在世子名下,支出都是由世子親自過目的。“

“西北馬家,購入袖弩,餘款六千兩。“邵雲疆看着賬本上這一支出條目下,“楚嶼”二字十分醒目,筆跡與楚嶼親筆寫的毫無二致。馬家說,袖弩的款項是由蘇儀支付的,與此處賬本顯然互相矛盾。

“九州酒樓買袖弩做什麽?”邵雲疆一掌拍在桌子上,掌櫃身子仿佛篩子似的直發抖,“袖弩呢?讓本将軍瞧瞧。”

“這——這,取貨送貨都是世子親自處理的,咱做下人的,只管付錢,無權過問啊。”掌櫃說。

“嗤——世子現下失蹤,你覺得一切死無對證,所以一蓋推到世子身上嗎?”邵雲疆目光深沉,九州酒樓是蘇家的,但未必是楚嶼的。這一切就像是精心安排好,等着自己來查。

掌櫃聞言,慌張地直磕頭:“将軍,小人不敢,小人所言句句屬實。”

邵雲疆不耐煩得擺手,“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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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雲疆帶人回将軍府,路上遇到匆匆趕路的老李頭。

“将軍!軍師的飛鴿傳書!”老李頭火燒眉毛般,在深冬的晌午滿頭是汗。

閱過密信內容,邵雲疆眉頭緊鎖。西垣鎮一夕之間慘遭屠殺,從傷口看,宋堯懷疑兇手是馮繼才。這到底是為什麽?按照楚嶼的意思,馮繼才唯一的孫兒在西垣鎮。他為何要屠盡西垣鎮?出了什麽意外?

“老李頭,你帶人去後山搜查世子的下落。”

“是!”

直到入夜,老李頭帶出去的人才無功而返。九州酒樓掌櫃在嚴刑審問下,依然堅稱與圖布族相關一切,他一概不知,皆是楚嶼個人行為。茶鋪中暗傳消息的跑堂小二,承認自己為圖布族與楚嶼暗傳消息後,服毒自殺。一切證據,證詞,證人,皆坐實了楚嶼與圖布族暗通款曲。

燭光下,邵雲疆盯着審問記錄陷入沉思。

“楚嶼,出來!!還我孫兒!!”

邵雲疆奔出書房。将軍府前廳屋頂上,一個披發的老人迎風而立,他的手中提着一個人。邵雲疆飛上屋頂,與那瘋子不過幾丈遠距離站定。“馮公公。”

馮繼才枯枝般的手猛然收緊,被他鉗制之人痛苦出聲。

”宋堯!“邵雲疆倒抽一口涼氣,此時的宋堯,一身血污,已無法自行站立。

”交出楚嶼,我就放了他。“馮繼才陰恻恻看向滿院弓箭手,”我數三下,見不到楚嶼,老夫擰斷他的脖子!“

邵雲疆哪裏會讓人威脅。話音未落,他揮刀攻向馮繼才。邵家刀法,講究快準狠,直逼馮繼才命門而去。

馮繼才不愧為當今武林第一高手,手中帶着一人,赤手接下邵雲疆數十招。

”不交出我孫兒,今夜誰都別想活着離開!”轉眼間,馮繼才強大的內力往四周滌蕩開去。內力稍弱者,在強大威壓下,已經找不住腳。

這般下去,重傷的宋堯,肯定支撐不住。邵雲疆雙手緊握刀柄,月芒沿着刀身傾瀉而下,內力包裹着刀鋒,劈開馮繼才周身暴漲的風暴,直逼風暴之中的馮繼才和宋堯。

馮繼才急退幾步,竟将宋堯推到身前,去承受邵雲疆的攻勢。

邵雲疆本就是全力一擊,哪裏收得住攻勢,只能眼睜睜看着宋堯離自己越來越近。

突然,他的眼前一道殘影晃過,眼前哪裏還有宋堯?刀劈在屋頂之上,瞬間轟出一個巨大的黑洞。邵雲疆收刀四下搜尋,看到了距離自己幾步之遙,楚嶼一身黑衣,半抱半攙着宋堯将他置于平坦處。

“他,怎麽樣?”雖問得是宋堯情況,但邵雲疆的目光一直停留在楚嶼的身上。他專注地為宋堯檢查傷口,動作熟練準确,“還好,雖受了些內傷,休養一段時間就好。”

邵雲疆放下心來,抓住楚嶼的手,看向他的胸口受傷的位置,“你呢?”

“不礙事。”

聽過他說過太多次“不礙事”“沒關系”,輕飄飄地隐去所有兇險,邵雲疆心中既酸澀又有股油然而生的悶氣。楚嶼安撫地覆住他的手,冰涼的觸感轉瞬離開。邵雲疆還未及說什麽,身後馮繼才利刃出鞘,千鈞氣勢橫掃而來,他和楚嶼将宋堯扶起,迅速飛離,将宋堯送到地面交給衆人。

老李頭見狀,吩咐弓箭手放箭。但馮繼才是何等高手,片葉不沾身,區區弓箭,在他的刀勢之下,如狂風中的落葉,紛紛失去方向,淩亂卷落在地。

“楚嶼!”馮繼才看向楚嶼,雙目爆紅,“交出我孫兒!!”

楚嶼本不知飲月他們究竟要如何做才能讓馮繼才夜闖将軍府。誰知飲月直接觸了人家逆鱗,害人不淺。今日若不将馮繼才留下,楚嶼将不得安寧。他緩緩開口:“那日我為了脫身,不過随口一說,我哪裏認識你的什麽孫兒?太監也能生子,真是稀奇。”

“你!!”馮繼才一路從京城趕來邊關,心心念念都是自己的遺腹子,自己的孫子。在大周,他的地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世間萬物,皆唾手可得。唯獨因為是個閹人,被人恥笑。好不容易找到的血脈後人,卻活不見人死不見屍。他自視奇高,就算當朝宰相樓江宴見了他,也是禮遇有加,何曾被人這般戲弄!“找死!”馮繼才怒火中燒,全身真氣大亂,向着衆人沖來!

“馮繼才無故襲擊将軍府,給我拿下!”邵雲疆身先士卒,迎了上去。兩柄名刀在空中碰撞,火花四濺。馮繼才內力雄厚,此時神志不清,打起來完全是瘋的,內力瘋狂外湧,邵雲疆在他幾招劈砍下,連連後退,直到被一只手攬住後背。

馮繼才的目标本就是楚嶼,他一掌推開邵雲疆,照着赤手空拳的楚嶼砍來。楚嶼雖只餘兩成內力,但登雲步本就精妙,勉強在馮繼才攻勢下躲閃。

“小心!”馮繼才的彎刀貼着楚嶼的鼻尖劃過,邵雲疆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左手扯着楚嶼小臂,将他護在身後。兩人仿佛連體嬰兒般,在馮繼才的攻勢下,配合無間。

突然,尖利的哨聲劃破夜空。一排排着裝奇異的黑衣人爬上牆頭,向着邵雲疆移動。與将軍府隔街對望的府邸屋頂之上,出現了一個奇怪的物件,那東西比火炮精巧,細長的黑色洞口對着邵雲疆的方向,在那物件旁邊,坤铎伫立在旁。

坤铎看着将軍府的戰局,尤其是楚嶼與邵雲疆的合力對敵,心中雖不痛快,但并無太多波瀾。楚嶼有一點沒有騙他,今夜形勢複雜,是複仇的好機會。尋常火炮每一發需要裝填彈藥,彈藥大重,不易攜帶。而他的寶貝,彈藥輕巧,連發射程長,殺傷力大,目标精準。今夜,邵雲疆,将命留下!

邵雲疆見到圖布族刺客圍了過來,心中靈機一動,對着院中士兵喊道:“馮繼才勾結圖布族餘孽,夜襲将軍府,殺無赦!”邵雲疆話音剛落,就聽耳邊傳來楚嶼低聲淺笑,“聰明。”

邵雲疆一愣,“所以,這一切都是你計劃好的?”

楚嶼來不及回答,耳邊傳來奇怪的悶響,灼熱的粒子朝着邵雲疆射來,速度之快,比師傅的劍有過之而無不及。“閃開!”邵雲疆側身,那排灼熱的粒子瞬間擊穿屋頂高聳的背脊,木屑砂石紛紛落下。身邊的士兵,瞬間倒下一片,□□聲四起。

楚嶼和邵雲疆皆是頭皮發麻,看向坤铎站立的方向,那管黑色洞口此時冒着白煙。

“邵雲疆,給圖布族枉死亡魂,陪葬把!”坤铎仰頭看向蒼穹,仿佛是對着圖布族族人宣告。

一連串粒子沖着邵雲疆瘋狂掃來。為了不連累楚嶼,邵雲疆漸漸與楚嶼拉開距離。

“老李頭!從後面包抄坤铎,奪下那個大家夥!”邵雲疆對着與圖布族黑衣此刻混戰的老李頭大喊,并企圖搭救楚嶼。

坤铎的大家夥給馮繼才創造了機會。單打獨鬥,就算鼎盛時期的楚嶼,也未必是馮繼才的對手。

“老夫的孫兒呢?”馮繼才接連打出幾掌,掌掌擊中楚嶼。

楚嶼跌落在地,五髒六腑仿佛碎了一般,無力起身,“老太監,打死我,就再也見不到你孫兒了!”

邵雲疆見楚嶼受傷,飛身向馮繼才撲去,誰知馮繼才撈起楚嶼,飛入蒼茫暗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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