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第四十一章

太醫的顧慮太多,成功誤解了皇後娘娘的意思,給了曹霜卉脫罪的機會。

皇後娘娘深覺這次的賞花宴就是一場鬧劇,白白讓這麽多貴婦人看了笑話,心裏也不是很舒坦。但因為有太醫的話,她又不好發落曹霜卉,加上她的父親曹國公是朝中重臣,她不能不給對方面子。

但如果什麽都不做就這麽輕輕放過對方,她這個皇後的威嚴何在?

小懲大誡是必須的!

“雖是無心之過,但混淆了丹藥卻是事實,本宮念曹小姐年幼,便小懲大誡,于府中禁足半年,抄寫《女誡》百遍,望你以後能謹言慎行。”

“臣女謝皇後娘娘寬宥。”

這出戲終于落下帷幕,曹霜卉領了罰帶着婢女灰溜溜地走了,涵樂郡主也鬧了個沒臉,根本不好意思再繼續留在宮中,皇後娘娘心氣不順,賞花宴什麽的短時間內也不會再開。

只有瑜王殿下對這個結果還算滿意,既救了自家小厮,又讓那位敢觊觎他的曹家小姐受到了小小的懲罰,還讓母後的賞花宴無限期延後,實在是意外之喜。

沒錯,敏銳的瑜王殿下僅僅一個照面就察覺到了曹霜卉隐藏在內心深處的龌龊想法,而作為被“垂涎”的對象,裴晔珃可是惡心壞了。

他清楚自己的容貌對女子的吸引力,所以歸家以來一直深居簡出。奈何盛名依舊不減,搞得他都有些怕遇見女子,特別是對他懷有各種想法的女子。

自家父皇的後宮已經讓他對女子的狠毒和嫉妒心有了深刻的體會,他才不想自己未來的妻子也是那種心思叵測城府極深的類型。

一生一世一雙人,這才是他所追求的愛情!而對于曹家小姐這類型的女子,他一向是敬而遠之!

而被他敬而遠之的對象,曹國公的嫡女曹霜卉此時則陰沉着臉坐在馬車裏。

“小姐……”

擡手打翻了汀竹手中的茶杯,曹霜卉冷聲呵道:“跪下!”

Advertisement

“小姐,奴婢知道錯了,還請小姐責罰,不要氣壞了自己的身子。”汀竹伏跪在馬車裏,并沒有為自己辯駁什麽。

汀竹的愚忠多多少少讓曹霜卉心中的怒火平複了些,揉了揉額頭,道:“起來吧。”

“奴婢謝小姐。”直起上半身,汀竹跪坐在原地,看了眼自家小姐陰沉的臉色,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姐,那枚丹藥真的不是正一培元回丹嗎?”

聞言,曹霜卉的眸光頓時一凜,冷冷地掃了汀竹一眼,“不該問的別問。”

汀竹被自家小姐冷漠的語氣吓了一跳,回過神來的時候才感覺自己的後背滲出了一層冷汗,趕緊重新伏跪在地,嘴裏一直重複着“奴婢知錯”這四個字。

這一次,曹霜卉沒有叫汀竹起來,而是任由對方跪在那裏,大概也有借此敲打一下她的意思。

這一次确實是她失算了,以為這丹藥被茶水化作了藥糊,沒有了作用應該就沒有人會查驗它的真僞,故而才敢明知這不是正一培元回丹的情況下,還冒險一試。

沒錯,那丹藥确實是她讓汀竹使計毀掉并借機嫁禍給瑜王府的小厮,如此一來,丹藥就沒有了服用價值,被識破的風險也會随之降到最低。

可在很大程度上,她卻會因為成功尋覓到丹藥而獲得皇後娘娘的賞識,甚至因為損毀她這丹藥的人是瑜王殿下的小厮,而使瑜王殿下對她抱有愧疚之情。就算涵樂郡主出來說這是她委托她尋找的丹藥,到頭來也會被別人誤以為是對方仗勢欺人,強奪了她的丹藥。

而她只需要表現自己的善良和柔弱,自然會收獲在場所有人的好感,代價不過是損失一枚丹藥,便能一箭三雕,何樂而不為呢?

汀竹心思淺,但卻忠心,只要她告訴她這個丹藥就是正一培元回丹,她就會堅定的相信,所以,她才會帶她入宮。

她中途故意和涵樂郡主分開,想着等會兒無論遇到什麽人都讓汀竹想辦法将丹藥損毀并嫁禍到對方身上。誰知這麽巧就碰到了瑜王府的人,一切都和她預料的一樣,她順利面見了皇後娘娘,更見到了讓她朝思暮想的瑜王殿下。

本以為接下來的事情也會順着她的劇本發展,卻不料被她誣陷的小厮竟然一口咬定她敬獻的丹藥有假!

她所有的謀劃都在瑜王殿下幫那小厮求情的時候化為烏有!最終功虧一篑!

一想到在場那麽多貴婦,人多口雜,今天的事情還不知道會被這些人傳成什麽樣,曹霜卉俏麗的臉上頓時籠罩上陰霾。

瑜王殿下的馬車上,裴晔珃拿着一卷書,裝模作樣地看着,眼角餘光卻時不時地瞄某人一眼。

上了馬車,他就将身上的大氅脫了下來扔給了小少年,此時對方正抱着他的大氅,安靜地縮在馬車的一角,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突然被扯出看戲狀态,變成了戲中的“主角”,顏昕蕾表示自己是拒絕的!

這男女主都在馬車裏單獨相處了,怎麽就不是關鍵劇情了呢?

懷着忐忑的心情,顏昕蕾抱着瑜王殿下的大氅努力當一個透明人,而拿着書卷的某人心思也完全不在那上面,反而饒有興致地欣賞着少年豐富的表情變化。

小家夥的內心戲挺足的嘛,就是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如果他不開口,不知道這小家夥是不是會一直這麽胡思亂想下去?想想還有點小期待呢。

腹黑的瑜王殿下正琢磨着怎樣才能收集更多的表情包,突然“咻”的一道破空聲從耳邊擦過,一支閃着寒芒的箭死死釘在了車壁上。

“王爺小心!”許毅朝的聲音從馬車外傳來,接着便響起兵器碰撞的聲音,馬車的速度也在這時候陡然加快。

顏昕蕾整個人都是懵的,因為她的記憶裏根本沒有刺殺這個情節啊!這可是天子腳下,誰這麽大膽敢刺殺皇帝的嫡幼子啊!

失神的結果就是在顏昕蕾完全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飛速行駛的馬車一個颠簸,她就連人帶大氅,整個摔進了瑜王殿下的懷裏,而對方卻因為沖勁兒,閃躲不及,腦袋狠狠撞在了車壁上,瞬間便失去了意識。

全程旁觀的游亦軻在原主失去意識的下一秒就代替對方接管了身體的控制權。

嬌小柔軟的身體在他的懷裏掙紮了一下,游亦軻下意識地收緊了胳膊,阻止了對方離開。現在馬車外面情況不明,指不定什麽時候又被賊人射進來一箭,還是這樣躺着比較安全。

顏昕蕾撞進人家懷裏,想要離開卻被阻止之後,她也不敢再亂動,只能僵直着身體保持原狀。心裏不斷的安慰自己,幸好現在天氣冷穿得厚,他們中間還隔着厚實的大氅,否則以他們現在這姿勢,她還怎麽為原主遮掩女兒身。

男人的懷抱溫暖而厚實,好像一下子就将馬車外的厮殺給隔絕,讓顏昕蕾只能聽到彼此的心跳,再無一絲害怕。

好奇怪,為什麽這個人的懷抱讓她有種莫名的熟悉感?明明之前在馬車上原主撲到對方懷裏的時候,她這個和女主感官想通的人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啊!

難不成因為現在是她控制身體,女主對男主身體的熟悉感也強行加載到了她的身上?

不應該啊,她附身在迪莉雅身上的時候可沒有過這種感覺,除非……

想到那個可能性,顏昕蕾猛地瞪大了眼睛,心髒更是不受控制的劇烈跳動起來。

該怎麽驗證這個猜測呢?不能直接問,萬一不對,她這麽做很可能會破壞劇情,到時候會衍生出什麽樣的後果她根本無法預測,若是導致她無法回去,那才叫得不償失!

奔跑的馬車不知什麽時候停了下來,侍衛的聲音從外面傳來:“王爺,刺客已全部伏誅!”

侍衛的聲音讓馬車裏的兩人皆受到了些許驚吓,可他們現在都附身在別人的身上,如果做出任何不符合原主身份的舉動,都有可能暴露自己的存在。

兩人都沒有忘記自己身處何地,顏昕蕾慌忙從男人懷裏爬起來,恭順又忐忑地跪在車廂裏,将一個受到了驚吓的小厮演繹得十分傳神,至少已經換了芯的瑜王殿下完全沒有察覺到異樣。

而游亦軻,他需要扮演的則是一位剛剛經歷過刺殺的王爺,哪怕吃齋念佛了這麽些年,骨子裏仍然保有着皇族尊貴和高傲的帝王之子。

如今在天子腳下被人刺殺,怎麽可能不怒?

但身為上位者,喜怒不形于色,就算再憤怒也不能失了格調,必須端着,俗稱裝x。

于是,游亦軻坐直身子,腦海中想象着自己曾經在商場上遭遇的爾虞我詐,心中自然而然就升起了一股怒氣,而同在馬車裏的顏昕蕾就很明顯感覺到了這點變化,以至于她抱着大氅又縮了縮身子。

“可有問出幕後主使之人?”游亦軻的聲音聽上去淡漠而冰冷,但卻透出一股讓人膽顫的冷酷霸氣。

“回禀王爺,那些人都是死士,活口全部服毒自盡了。”

沉默了片刻,游亦軻才輕輕說了句:“回府吧。”

馬車重新跑了起來,緩緩向瑜王府行去。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