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一壺敬酒

第54章 一壺敬酒

子吾最終也沒有去碰那壺來歷不明的羅浮春,可二人剛剛進房間沒多久,店夥計居然執着地給送到房裏來了。他不由地拉着椅子挪了挪位置,好似桌上是一兇獸一般。

“來!玄影大俠,替咱嘗一口,有毒否?”子吾笑嘻嘻地指了指桌上的羅浮春。

玄影道:“正主還沒有來,怎可擅自偷嘗?”說着站到窗子前,側目向樓下望去。

這間房的地角兒還不錯,一邊的窗子推開,外面緊鄰着繁華的街道。對面是家酒坊,一名衣衫褴褛的老乞丐,雙臂環着跟水缸似的大酒壇作為倚靠,曬着太陽昏昏欲睡,身邊放着個缺口的破碗,內中有幾枚銅錢兒。這時,由酒坊裏走出一身材結實的壯年,他嫌棄地瞟了老乞丐一眼,擡腳踹出老遠,俯身抱着酒壇子回到內中。

“泓都之中,果然藏龍卧虎啊。”玄影發出一聲贊嘆,不再去注意外面的狀況。

實言,老乞丐方才那矯健地一個滾翻,并且能好好地把破碗端住,內中銅錢兒絲毫未動。子吾遠遠望見,亦不由得咂舌,看得出這名老乞者不簡單。就在此時,對方一道目光投了過來,他反射般地順手拉下窗子,将之視線阻擋在外。

泓都除了繁華一些,并沒有什麽太大的特別之處,伍豐澄以及七姑娘所仰仗的靠山,到底是什麽呢?鳳語就是伍府七姑娘,這點基本可以确定。可她與游龍寨的牽扯又是怎樣一回事兒?難道泓都本來的目标就在游龍寨?所以是一出‘美人計’?

憶起數次見面,每每散發不同氣質的七姑娘。子吾再次拿出來那塊兒黑令牌,猶記得此令牌的作用,暗地裏考慮是否該親自一試?引出個人游龍寨的人,問問兩家,或者說是三家之間的恩怨。可他忽地又想起來,七姑娘的話,未必可信,也許這令牌一亮出去,兩人會被各路追殺。

“咔”,突然間,那扇被拉下的窗子再次打開,由外面翻進來一個人,借地一個搶背,利落地站穩。

“诶?”子吾驚訝地退後一步:“鴻都的治安果然真差!大白天裏入室盜竊!”

對方一身錦衣勁裝,打扮地幹幹淨淨,一手提着柄長劍,将子吾打量了片刻,自言自語道:“就說有哪裏不對,原來是我搞錯了。”說着,徑自拿過桌上的羅浮春,一仰脖,幹了個底朝天。

“喂!那是有主的!”子吾說這話的時候,對方已經放下了酒壺,瞥了他一眼,手中抽了長劍,直攻過去。

這一招來得猝不及防,甚至連玄影都未能及時出手化解。子吾一臉大驚失色,吓出一身冷汗。

對方也變了臉色:“短短數月,你竟然練就了銅皮鐵骨的功夫?!”

子吾立即了然,又是一個認錯了人,尋錯了仇的家夥,同時也就表示,他所要找的人當真來過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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對于這一劍只是刺在了令牌上,子吾并不打算向對方解釋,反而抽了雪裏鴻,與之迎戰。對他來講,這是個好機會,正好可以一試自己偷學的結果。

來者不敢大意,小心應對,越戰越是覺得訝異,這每招每式都與上次截然不同。到處都是空門不說,而且是主守次攻,他亦不敢輕易搶占,怕是其中有詐。

一旁觀戰的玄影暗自贊嘆,這一番好悟性,日後必成大氣,想來當初封鎖子吾內修的人,也是深謀遠慮啊。

子吾可不像那二人似的想那麽多,滿腦子都是從玄影那裏偷來的武學招式,但其招招留情三分,勞累他還要在腦中以最快速度變換為可攻的劍招。從對方且戰且退來看,他自覺發揮良好,心底裏不免有幾分飄飄然。

不知不覺,來者被逼迫至牆邊,子吾一劍橫掃,對方避無可避,反手躍到窗外。他不經大腦地也跟着翻了出去,雙足剛踩在瓦片上,就是一陣“噼裏啪啦”碎響。

“提氣,不要踩實。”随後趕來的玄影連忙說道。

可子吾沒有內修,也不懂運氣竅門,搖搖晃晃地站不穩,眼看就要栽下去。

對方也沒看明白是怎麽回事,避免被殃及,他再一個翻身,落到了地面。

繼而,一個人影再數人的低呼聲中,撲倒在地。子吾已經沒臉起身了,下一瞬,他覺得自己還是可以的嘛,這麽高摔下來,他身上好像也沒什麽傷痛。

“哎呀呀……哎喲喲……死人咯……死人咯……”一陣凄慘地呼聲,來自于地上。

子吾這才驚覺自己壓到人了,嗖地站起身,一臉歉意地看着倒在地上哼唧的人。才注意到,原來是那名老乞丐!趕緊賠罪:“老人家,實在是抱歉,您不要緊吧?”

“哎喲喲……小公子,你們江湖人就不能好好走路嗎?翻窗爬牆,飛檐走壁,砸壞了我這一身老骨頭喲……”老乞丐坐在地上指責道。

聽到圍觀的人已經有些語出不善,子吾臉上紅一陣白一陣,悄悄瞄了玄影一眼。後者遞上一個安慰的笑容,似是讓他寬心。

“哼!老乞丐,我可看到分明是你自己滾過來給人壓地,現在又一副賣慘的樣子。”引得子吾摔下來的人,此時已經收了劍,也不知出于什麽目的直言。

老乞丐反駁道:“少年人睜眼說瞎話!老漢我在這裏睡了大半天,就是被這冒失的小公子砸壞了老骨頭!”

子吾不知到底要如何是好,卻聞玄影在耳邊低語。他眼中一亮“真的?”後者鄭重點頭。

“确實是在下的錯,不知老人家想要什麽補償?”子吾抱拳對老乞丐禮貌地問道。

老乞丐立即止住了哼唧,斜眼一瞟:“看在你也算是個懂禮數的,就算了吧,免得有人講我老漢故意訛人。”他說着,目光瞟了抱劍立在一旁的人一眼,随意拍打兩下一身塵土,晃晃悠悠地遠去。

“原來你只有一身花架子?那……”那人說着,目光轉向玄影:“你來鴻都做什麽?”因為他看得出,重點在這裏。

子吾道:“聽說都主大喜,特來湊鬧熱。怎麽,難道要向你報備?”

“那倒是不必,在下羅山河,不過是寄身鴻都的一名劍客而已,尚未請教二位?”

兩人報了名,羅山河面露歉意地言道:“在下許久不曾入鴻都,今日偶見子吾公子,一時粗心,将之錯認,實在是抱歉。”

子吾留心了羅山河的話,卻避重就輕地問了句:“酒是你讓店夥計送給咱的?”其實打從羅山河進來,玄影沒有動作;羅山河飲了酒,玄影依舊沒有動作。他便可以确定這點,但也許是為了遮蔽什麽,又或是不想對方察覺出什麽。

羅山河笑道:“實在是抱歉,鬧了一出烏龍,哈哈哈哈!”

“無妨,無妨。”子吾客氣地問道:“在下倒是好奇,羅公子所識的是何人?”

羅山河拍了下腦門:“哦,我也不知道啊!哈哈哈哈!說來慚愧,在下初入鴻都,敗了一劍客半招,苦練許久再來,卻尋不見人了。也怪我當時自負,連名字都沒問。”

子吾若有所思,正欲繼續追問,對方卻是匆匆抱拳告辭了。他只好暫且作罷,轉而問玄影:“你言那老乞丐有意救我?可是出于什麽目的?”

“一定要有目的嗎?也許他只是不忍見你摔散了一身骨頭。”

“是嗎?”子吾不予全信,挑眉言道:“那本少還應該多謝他了?”

玄影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已經謝過了。”

下都下來了,兩人索性在街上閑逛。子吾腦中多數還在回憶剛才的迎戰,在他看來,若不是對方掠出窗外,或許就能取勝。

“沒有內修的情況下,本少怎樣才能在房上站穩?”子吾昂首望着屋脊詢問道。

“靜下心來,自然就能站穩。”

“啊?”子吾啞然:“有通俗易懂的解釋嗎?”

“不必急在一時,武學需要循序漸進。”玄影說道:“另外,我的招式基本主要在守,次之為攻。今日羅山河之所以沒有傷你,是因他太過謹慎。你萬不可再将我的武學混亂變為攻勢,更不可随意起戰。”

“你看得很明白怎樣?那要如何戰勝他?向你一般空手奪刃,估計本少會死得更快。”子吾不滿地說道。

玄影耐心解釋道:“羅山河本就是為試探而來,即便你敗了,也不會有任何損傷。”

子吾蹙眉道:“所以你才安心站在一旁觀戰,看着本少跟他單練了半天?”

“為何要執意武學呢?那并不适合你。”

子吾緊緊咬着嘴角,沒再接話。實言,武學與他來講,還是有些遙遠。從前在上陽城,銅牆鐵壁之內,無需有任何擔憂;即使出門在外,還有個打手兼保镖護着他。

子初也好,玄影也罷,他們似乎都沒有意識到,被保護的人,是一種怎樣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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