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青玉護符

第52章 青玉護符

憑着宇文連天那不算線索的唯一線索,子吾攜玄影再次來到青山醫館。才剛一腳踏入,察覺到內中氣氛不尋常。問過忙進忙出地小弟子,才知道青山正在處理一個極為棘手的病人。他在怎麽着急,也沒有人命關天來得十萬火急。

兩人在醫館裏轉悠了半晌,終于等到青山出來,身後跟着五六個端着各種血淋淋家夥什兒的小弟子,空氣中彌漫着一股子血腥味。子吾不适地往大門口的方向挪了幾步。忍了又忍,耐心等待,青山收拾妥當,做到那專屬位置上。

子吾蹭到青山身邊,态度謙和,一臉獻媚相的說道:“青山先生辛苦了。”

青山早就知道子吾兩人來了,他沒時間理,也懶得理,準知道沒好事兒,也不搭腔。

子吾又湊近一些,笑嘻嘻問道:“青山先生醫術過人,你有沒有辦法證明兩個人之間有血緣關系?”

“沒有”青山不假思索地甩出來一句冷冰冰地回答。

子吾可不會輕易被打發,他繼續不死心地追問:“怎麽可能?你是鴻都城內首屈一指的醫者啊。醫術上不是有個什麽用血液來甄別兩人是否有血緣關系的方式嗎?你不會不知道吧?”

“哦?!”青山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一手拉過子吾,拐到一扇屏風後面,将房門推開一個縫隙,一股刺鼻的血腥味瞬間上頭。

子吾差點直接暈過去,掙紮着退後幾步,朝門裏望去。偌大的屋子,只有兩種顏色交疊,赤紅的血跡,漂白的布,滿目淩亂,到處都是。而在正中間,有兩個白布包裹,血跡斑斑的床架,上面躺着兩個人,之所以還能看出來是人,全仰仗那兩條肉呼呼的手臂,而在兩人手腕之間,由一根細長的管子作為連接,仔細觀察,內中有血液流動,其中一人的另一條手臂,正緩緩流出黑色的血液,彙入一個器皿中。

“看到了嗎?”

耳邊突來青山的問話,子吾不禁打個激靈,木吶的點點頭。

青山繼續言道:“這叫換血。将左邊那人中毒的血液放掉,再将右邊那人的血液過給左邊那人,這樣便是兩個健康的人了,而這兩個人,在今天之前,什麽關系都沒有。現在知道,你所言的那種野路子并不可靠了吧?而且……”他頓了頓,一聲長嘆:“我确實給百裏無衣換過。”

“啊?”子吾稍作聯想,問道:“可是十年前?”

青山面上浮現一絲訝異:“看來都主對你印象頗好,算你小子有運。”

“那還有什麽別的辦法嗎?”子吾仍舊不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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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山垂首沉思片刻,點點頭:“借助外力恢複他兒時的記憶,不過這要本人同意才行。其實……”青山話說一半,面色突然大變,提高聲音喊:“冬青!準備第三備用措施!”說罷,推門而入,緊接着四五名弟子匆匆趕來,端着一堆大小器皿,先後進房,走在最後的還不忘随手關上門。

子吾兩人被關在門外,他只好把外力所指為何的問題吞回肚兒裏,想到幼時的百裏無衣也經歷過類似折騰,還是在青山醫術初城的時候,不知道當初遭受多少痛苦?又是怎樣挺過去的?

垂頭喪氣地走回正廳,子吾悶悶不樂地坐在一旁,左右腦進行了無數次互搏。他記得玄影曾經出手恢複了小寶的記憶,想來應該是獨有一套方法。可是通過玄影多次明裏暗裏阻止他追尋百裏無衣這條線,便能确切察覺到那兩人之間有底火。

子吾萬分糾結,在不知道玄影會損失什麽的事情下,冒然要求其幫助。倘若與百裏無衣只是個巧合,他自己都替玄影覺得不值;但如果百裏無衣真的是上元子初,好像玄影也不會得到什麽利益?畢竟,一切都是假的。

反正已經诓騙利用了很多次,不差這一哆嗦,子吾一咬牙,低聲道:“玄影,你能不能幫忙恢複百裏無衣的記憶?”他幾經掙紮,最終厚着臉皮問出口,

玄影早就注意到子吾糾結了半天的模樣,稍一推測,就知道那小心思裏藏了什麽。他現在很想直接把正主請來,戳穿這個什麽百裏無衣。然而憶起與正主之間的君子承諾,他不能言破。

子吾看玄影猶自發呆,不答應也不拒絕,一臉嚴肅地說道:“倘若百裏無衣當真是吾兄,那麽你之所求已不遠矣。”

“子吾,吾之所求,近在咫尺。”

子吾愣在原地把這句話反複琢磨良久,一臉不可置信的指了指自己,試探着問:“難倒是……”說着抽出身後的聖檀骨壺“它?!”

“有驚無險!有驚無險!冬青,下次換你上!”青山念念叨叨走出來。身後的冬青一邊應承,一邊領着弟子們進了後廳。

幾名弟子将換血的兩人擡到另一間房,子吾遠遠看到,兩人面上已回複正常血色。“真有這麽神?”他暗地裏嘀咕一句。

“喲,這是什麽新鮮玩意兒?”青山注意到子吾手裏的黑布袋,露出來一節兒雕镂刻畫,上面還有幾個凹槽,他好奇地抓了一把。

就在此時,變數陡生。由青山項上散發出黯淡的青色光芒,正與聖檀骨壺産生一明一暗的呼應,像是在交流着什麽。眼看青山面上逐漸沒了血色,子吾想起之前種種,生怕傷了人,趕緊收起聖檀骨壺。

青山搖搖晃晃似是站不穩,立即有小弟子上來攙扶,“這一臺體力消耗過大,你們自便,我到後面稍作休憩。”在看到子吾一臉歉意,丢給他一個安慰地笑容。

這一覺睡過去,再醒來,已經将近子時。青山一手持酒,一手執盅,悠閑踱步到後院。往院中石墩子上一坐,對月自斟自飲起來。

身為此地主人家,他真是一點都不擔心會打擾到別人。這不,就有人從房裏出來,坐在他對面,同樣的飲酒賞月。

“咱們打個賭,就賭它是圓的,還是殘的?”青山一手指天問道。

玄影順着方向看了一眼,一聲沉重的嘆息:“沒想到會是你,可否履行責任?”

青山昂首灌下一盅酒,一手順着頸上的細繩,提溜出來個一寸大小的青玉菩薩相,對着月光仔仔細細欣賞起來,繼而狠狠握在掌中,語氣不悅地說道:“現在不行,尚有一事,需要你配合。”

子吾睡眼蒙眬找不到玄影,起身從屋裏出來,就看到夜風徐徐,月光清冷之下,兩人居然在共飲。他不由得哼哼一聲,“二位好興致。”說完,打個大大的哈欠,轉身回屋繼續睡。

對酌兩人,相識一眼,皆是搖首苦笑。

青山望向沒有關閉的房門:“需要解決嗎?這或許是我最後一次幫助你們。”

玄影亦同樣望向屋內,嘴角劃過一抹淺笑,婉拒道:“現在的子吾,很好。”

青山好不吝啬地甩個白眼過去,一手舉着酒盅,“祝福你……們!”他故意在最後拉長了腔調。看到玄影被一口酒嗆得連聲咳嗽,臉都憋紅了。青山大笑着,揚長而去,留下一句“人生得意須盡歡啊!”在空氣中回蕩。

“莫使金樽空對月?”玄影喃喃自語,再次将目光轉向房內,又緩緩收回,凝視着自己手中的黑葫蘆。

子吾依稀記得自己昨晚好像夢到玄影和青山一起飲酒,可這一早上不見了玄影,他身為一個客人,都快把整個青山醫館給翻過來,也沒找到人,只好去問主人家。

“不知道,你又沒雇傭我看着他。”青山忙着手上的病人,沒什麽好語氣。

子吾亦看得出醫館很忙,不敢多做計較,獨自站在醫館門口,看着街上來來往往的人。玄影不在身邊,這一步要邁向何處都沒了主意。想到這裏,竟是把自己吓了一跳,怎麽說也是自己奮鬥過十幾載的人,怎麽現在變得如此依賴另一個人?

“啾~啾啾~啾~”

子吾聞聲瞧過去,就看到沖他擠眉弄眼的老乞丐,似乎是故意引起他注意。子吾不确定地反手指向自己,又指了指老乞丐。看到對方點頭如雞啄米,他滿臉疑惑地走過去。

老乞丐并未言語,只是塞給他一張字條,蹦蹦噠噠跑遠了。

“想知道百裏無衣身世,就根據這張路觀圖來找我——鳳語”

子吾蹙眉看着這張莫名其妙,卻信息量巨大的字條,尤其是看到落款人,他更見覺得內中不單純。雖說百裏無衣應該是與鳳語一起長大,可宇文連天都不知道的事情,這女子會知道嗎?還是說,宇文連天打一開始就在騙他,鳳語又是有什麽利益沖突需要揭穿這件事情嗎?

哪怕是刀山火海,這次也要賭上一賭,子吾心一橫,迅速離開醫館。

待到子吾逐漸走出城門,老乞丐一臉賊笑地拐到隐蔽角落,縱身翻進一所院落。內中有一人負手而立。

此人正是應該在醫館接診的青山,而這所院落,也就是青山醫館的最後方,停放着好幾口大小不等的棺材,專門用來陳放研究材料。他瞟了來者一眼,不作言語。

老乞丐四下環顧一周:“人呢?”

青山擡手拉開一張棺材蓋,內中躺着的正是玄影,看上去早已陷入昏迷。

老乞丐湊上前确認,片刻後點點頭,随即舉起手中的破碗“殺掉得了,省得日後麻煩。”說着一碗扣下去,卻在即将得手的時候,硬生生停住。他突然感到頸部最致命的地方有一點兒透心涼,用眼角餘光掃過去,正是一根幽幽泛着黑亮的長針。

老乞丐小心翼翼地直起身,對着青山強擠出一絲難看地詭笑:“嘻嘻嘻,青山先生,你這可是想抗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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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李白《将進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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