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歡屏

第20章 歡屏

福臨從小就叫人伺候慣了的。

當了皇上,更不必事事親力親為。

多爾衮攝政的時候,他被限制的嚴苛,但身邊伺候的奴才們也沒有敢怠慢他。

吳良輔會伺候人,也會調/教奴才,宮女太監面上都是服服帖帖的,福臨用着舒心順手,從不覺得自己有什麽事情不該暴露在奴才們面前的。

他是天下之主,唯有這大清的江山,不容有人觊觎沾手。

可他的含含小皇後害羞呀。

福臨憐愛她,抱着軟在他懷裏的小皇後歇了片刻,才把人放到榻上了。

夜色燈暖,小皇後攏着衣裳伏在坐塌上,松松抓着福臨送過來的錦被一角。

福臨瞧她一眼,柔潤的小臉上挂着餘香的紅暈,軟軟眼眸裏含了一江銀水,她都沒說話,可那雙漂亮的大眼睛仿佛會說話似的。

就這麽幾步路,福臨都舍不得離開了。

可這手上的輕水,不能總留着的。

吳良輔被叫進來,只允許送了熱水在屏風外頭就退出去了。

福臨親自去取了水進來,先淨了手,而後再伺候含璋清理。

含璋的臉紅撲撲的,抱着衣裳看福臨。

福臨的手熱,也柔軟,更靈活。

他是輕車熟路,更是駕輕就熟。

只她這樣狼狽,形容慵散的陷在熱香裏,給了他想要的東西。

偏他還是衣衫齊整,唇角含笑。

——當然,若是不往下瞧的話,福臨可真是個翩翩君子了呢。

她身上舒坦了,換了一身衣裳,又被福臨抱在懷裏,他還把他的手送到她的掌心上給她看。

“含含的東西沒有了。怎麽辦呢?”

骨節分明的手幹幹淨淨的,什麽都沒有了。

“含含把這個送給朕,好不好?”

小衣襟的盤扣有點松松的,福臨撥弄了一下,從裏頭勾出含璋脖子上戴着的東西來。

含璋瞧了一眼,下巴擦過福臨柔軟的指腹,她也把手指勾到了那貼着她溫熱脖頸的項圈上:“這是臣妾的長命鎖。從臣妾出生就戴着的。”

含璋不想給。含璋格格的長命鎖,現在也歸她了。是能保護她的老物件。

這長命鎖是綽爾濟找人花了心思打造的。從小就給含璋格格戴着,能随着含璋的長大慢慢調整長度。

含璋沒有取下來過。

福臨的唇印了上去,他輕輕親了親含璋的指尖,唇角漾起一抹笑:“朕就要這個。”

“朕貼身戴着。就像是你時時陪在朕的身邊一樣。”

大婚那夜,福臨就瞧見了。

他從身後擁着含璋,就瞧見金燦的長命鎖在含璋脖前胸口輕輕的晃悠。

這是小皇後貼身的東西。比小鏡子可好太多了。

含璋被捉着手,将長命鎖取下來,又戴在福臨的脖子上。

福臨的衣襟都被解開了,調整長度後,長命鎖就貼在福臨胸口了。

含璋的指尖輕輕劃過福臨的鎖骨,還帶着她的溫熱氣息,卻也沾惹上了福臨身上的氣息。

女子小巧的長命鎖貼在福臨心口上,衣襟被系上後,就不太能看出來了。

尚有餘韻的含璋此時還沒有什麽太大的力氣,她被福臨抱在懷裏,瞧着福臨舒展的眉眼,似乎他是很高興的樣子。

如果,如果忽略她小彎兒裏正對

着的劍拔弩張的話。

含璋不禁想,福臨帶着她的東西,回頭要再幸了別的嫔妃,給人家看到了,那怎麽辦?

她的東西,不想給其他女人碰到。

而且他索要貼身物件的模樣,總讓含璋有一種錯覺。福臨像在跟她要定情信物似的。

可明明他們,還沒到那個份上。

含璋自己也琢磨,禮尚往來,她是不是也該找福臨要點什麽呢。

心裏琢磨的念頭太多了,一瞬就沒顧得上說話。

就聽見把玩着她指尖的福臨說:“大阿哥的事,含含不必費神去想。”

“嗯?”含璋眨眨眼,剛才琢磨的事就忘了。

福臨垂眸望着她笑:“朕都知道了。你若不喜大阿哥了,叫他日後少來見你。你不見他,自然不會再有人攀着這事嚼舌根了。将來,我們含含會和朕有自己的親生孩子的。”

含璋會過意來,從福臨懷裏稍稍坐起來些,帶着紅暈的小臉望着福臨,眸光坦誠:“皇上,臣妾沒有不喜歡大阿哥。他還只是一個小孩子,有太後護着,不會被人利用的。太後疼愛皇上的孩子,臣妾也不想做高高在上的皇後。”

她還想着呢,将來福臨要真是和董鄂氏好了,她還能有個大阿哥時時解悶。

那些人藏在暗處張牙舞爪的心思,含璋知道,但她不怕。

只不過,她與福臨的孩子嘛——

好像福臨很期待和她的孩子。撇開歷史上的那些事,單看現在,含璋真的有一種得寵的錯覺。

福臨待她越來越好,也越來越溫柔。

可就怕這樣的溫柔是錯覺是假象,有一天那歷史上命定的董鄂氏進了宮,福臨又轉頭和她卿卿我我去了。

自古帝王專情多,專一少。福臨又是個多情的男人,誰能指望他一輩子只要一個女人呢?

她這只闖進來的小小的蝴蝶,真的能扇動那麽大的能量,蝴蝶掉福臨的愛人嗎?

愛情的路上眼見着不好走。皇後的道路上,可是一片坦途,光明無暇的。

含璋望進福臨深邃的眼中,找到他眼裏那個小小的自己。

她主動圈住福臨的脖頸,花瓣般柔軟的唇瓣貼着福臨的耳邊,輕聲說:“皇上,臣妾的月信并非每月準時的。有時候兩三個月一回,有時候半年一回。但臣妾的身體健健康康的,也沒有什麽別的問題。孔嬷嬷說,臣妾這樣也沒有不正常,就是往後有孕會艱難些。”

也不知道年紀大了會不會有所改變。照含璋自己想着,這其實也是個規律。

含璋年紀還小,孔嬷嬷只管在飲食上調整,沒有讓含璋格格吃過什麽藥。

家裏寵着愛着,更不可能讓金尊玉貴的小格格去吃苦藥了。

可這會兒關乎福臨的子嗣,太後和福臨遲早是要知道的,含璋怕他們為了要中宮生的孩子,就逼着她喝藥調理身子。

她年紀還小,最好別這麽年輕就要孩子。

“不用擔心。”

福臨輕輕笑了笑,小皇後全副小女兒家愛嬌的心腸,福臨知道她怕疼,無師自通的也知曉了,她大約還怕黑怕苦。

其實方才說那些話,是為安撫小皇後的心,也是叫她放心。他們還年輕,遲早是會有孩子的。這不是怕她自個兒瞎想着急麽。

比起孩子,福臨更在意的,當然是小皇後的身心健康。

既要予她舒服,那自然是身心舒暢萬事自在的。

福臨輕輕點了點含璋的鼻尖,蹭掉了她鼻尖上沁出的一點香香汗珠子:“朕和太後不會逼着你生孩子的。也不會逼着你喝藥調理身子。那些個苦藥汁子,朕和太後都不愛喝的。”

這話倒是了。

太後前些日子身上酸疼,絕不肯喝太醫院的藥湯,倒是願意按摩,慢慢兒的天熱了,太後在宮裏活動活動,就已好了許多了。

含璋聽說不逼着她生孩子,明亮的眸中沁出活潑潑的靈動來。

福臨真好。她想。

夜深了,給福臨鬧了一回,含璋有點困,想睡覺。

福臨不想睡,這才哪到哪呢。

他又不累,正是因為不累,才神采奕奕的望着含璋。

含璋感受着底下沒消下去的東西,心裏只管嘀咕,看來今兒福臨沒有放過她的意思。

他在這事兒上這麽貪,哪可能就這樣淺淺的偃旗息鼓呢?

被放進床帳裏,又有輕薄的錦被蓋上來的時候,含璋都有點懵。

福臨怎麽把她放下來了?

下一刻,就瞧見福臨放下床帳,他站在床榻外頭,長身玉立,沉聲道:“擡進來。”

含璋好奇地抱着錦被透過大紅幔帳往外頭看。

吳良輔領頭,跟着進來了八個太監,一邊四個,擡着個大紅封紙整塊封住的東西進來。

就放到了寬大的床榻前頭。

含璋見他們把原來的屏風擡走了,似乎還把她放在妝臺那邊的西洋鏡也給擡走了。

含璋都搞不清楚為什麽,但很快的,她就沒注意力去琢磨那個了。

因為福臨開始拆大紅封紙了。

含璋好奇極了,這東西看着比原來的屏風還要大,想起先前福臨所說的那個‘驚喜’。

難不成,福臨送了她一座新屏風?

拆下來的大紅封紙被悄悄進來的奴才們拿走了,福臨轉回來,将床榻前的床帳撩起來,讓含璋看的更清楚些。

這确實是一座很大的屏風。整塊白玉雕琢,玉色光亮,甚至能隐約看見燭光的倒影。

上頭綴滿了幾乎一樣大小的東珠,嵌在流光羽毛裏頭,猶如綴滿了月色清輝。

福臨将那東珠帳簾随意挑起來,含璋小小的驚呼了一聲。

這不僅僅是個厚重華貴的屏風。最重要的是,對着床榻的這一面,是一整塊極好的玻璃鏡面。

它幾乎和床榻一樣大。将整個畫面都罩了進去。

含璋從鏡面上看見,花團錦簇的大紅床榻裏,她攏着衣衫坐在鴛鴦軟被上,一眼驚訝裏,還含着沒有退下去的水韻悠長。

福臨走過來,他站在床榻前,眸光深深的盯着鏡子裏的小皇後。

他說:“含含的小鏡子太小了。這個大。”

“含含一會兒,就看着這個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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