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章

第 55 章

言晏說得這麽十拿九穩, 傅百川心裏反而不安了起來。

言晏擡手揉了揉他的頭:“你爹就你這一個兒子,真死了怎麽辦啊?我師父為了償還你這個人情,一定會……”

傅百川興致勃勃地接道:“用蓮藕給我重鑄肉身助我重生?”

言晏:“想什麽呢。”

言晏:“邪門兒點的就是把你煉成活屍, 科學一點就是充電機器人套個矽膠皮, 做個法把你請上去。”

傅百川:“……”

言晏:“怎麽了,不滿意嗎?血肉苦弱, 機械飛升,多好啊。”

傅百川道:“但是活屍應該會臭吧?我不要臭,幹淨整潔和貞潔是男人最好的嫁妝。”

言晏:“……”

傅百川:“至于電動的就更不行了,人的神經細胞那麽豐富, 機器怎麽可能比拟得了!遇到水還可能導電短路……”

言晏握住他的手:“行了。”

傅百川地說話聲戛然而止。

言晏垂眼看着他,道:“你不會有事的,我心中有數。”

言晏說完,不等傅百川說話就起身離開了。

按照那個紅線生長的速度, 剛好足夠他們走完這一個循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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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晏和“阿六”一樣, 裝作對未來一無所知地照料着楊伯寧的生活起居, 卻發現越臨近日寇攻城的日子,楊伯寧就越心不在焉,好像有什麽重要的事瞞着阿六。

張明桦每天都披星而去戴月而歸, 在醫院裏忙得見不着人,但是萬德醫院似乎又沒有那麽多病人。

又幾天過去,楊伯寧把書房的門鎖了,說書房布局風水不好,改天要找風水先生過來看看。

夜裏的時候,言晏聽見楊伯寧推門出來, 就在後面悄悄跟着,看見楊伯寧在書房門口跟提着醫藥箱的張明桦會面, 非常小心謹慎地進書房之後又鎖上了門,天快亮才離開。

書房背後難道還藏着什麽秘密嗎?

言晏心裏暗自記下。

像這種歷史沒有記載的東西,很有可能是突破口。

*

一晃又兩天過去了,傅百川手臂上的紅線已經長到了手肘處。

不知道是不是傅百川的錯覺,這幾天言晏對他一直很好,他說什麽言晏都不會跟他發脾氣,他湊過去蹭一下抱一下言晏也都很順從,有時候甚至會主動握他的手。

傅百川原來心裏不慌的,言晏這麽反常,他心裏反而不安了起來。

他不會真的時日無多了吧!

言晏這樣對他,是出于憐憫嗎!是言晏給他的最後的晚餐嗎?!

傅百川心裏的胡思亂想言晏看不出來,畢竟時間緊迫,所以言晏在張明桦、楊伯寧被楊老爺叫去和家裏很多人一起去巡視檢查楊老爺之前資助的福利院時,言晏直接裝病告假,等人都走了,他迅速爬起來找到了傅百川。

“快!”

言晏抓住他的手,道:“跟我出去一下!”

傅百川:“去做什麽?”

言晏:“當然是幹正事。”

言晏:“我覺得鎖起來的書房有問題,因為現在家裏人少,我們去撬鎖。”

傅百川:“……”

傅百川也沒有遲疑,利索的起身跟上言晏,邊走邊追問道:

“你還會撬鎖啊?”

言晏:“不行嗎?”

傅百川:“你學撬鎖幹什麽?你師父教你的?”

言晏沉默了幾秒鐘,道:“我師父雖然看起來不太靠譜,但也沒到這個地步吧。”

傅百川堅持不懈:“那你是怎麽會撬鎖的?別跟我說是在夏威夷學的。”

言晏:“……言克宏把我媽鎖在閣樓裏,我要撬鎖去見她。”

傅百川自知觸碰到了言晏的傷心事,火速滑跪道歉:“對不起。”

言晏擺了擺手:“不用這麽小心,凡事都要向前看,我心裏清楚。”

說話間,兩人已經到了楊伯寧的書房門口。

言晏從口袋裏摸出來一根鐵絲插進鎖孔裏動作了幾下,沒過多久,伴随着清脆的“啪嗒”聲,鎖開了。

言晏警惕地環顧四周,見沒人最主要他們,推把門推開了一條縫,對傅百川道:“快進來!”

兩人閃身進門之後又把門關上,微微松了一口氣。

書房的窗簾死死地拉着,房間裏很昏暗。

傅百川環顧四周,感慨道:“收拾得挺幹淨啊。”

言晏神色有些凝重:“不止。這裏的布局也被人改動過。”

書架、桌椅這些比較重的東西都被挪到了一邊 ,整整齊齊地擺放着,幾乎沒有雜物。

那張床不知道被搬去哪裏了,剩下的大半個房間空蕩蕩的,乍一看還真的很像楊伯寧說的那樣,風水不好,要找風水先生重新瞧擺件。

言晏往那半邊空房間走,剛走了兩步就發現不對勁——

腳步聲不像是踩在實地上,倒像是……

下面是空的。

言晏用腳後跟輕輕敲了幾下地面,擡頭跟傅百川對上了視線。

傅百川神色微斂,蹲下身仔細觀察木質地板。

楊家是首富,楊伯寧又是嬌生慣養的幼子,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

書房的地板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縫隙,地板與地板相連之處和做地板所用木材的紋理渾然一體,但是傅百川卻在牆角發現了一塊地板有一處不起眼的凸起。

像是被什麽東西翹過一樣。

“言晏!快過來!”

傅百川喊道:“這裏是不是有問題!”

傅百川為了找地板的異常,一直半蹲着低着頭觀察,言晏走到他發現的那個牆角時,看見旁邊的窗棂上有一根十幾厘米長的鋼片。

窗棂上落滿塵土,那根鋼片卻幹幹淨淨的,就好像經常被人擦拭一般。

言晏順手把那根鋼片拿起來蹲在傅百川旁邊,把鋼片放在地板的凸起處比較了一下。

鋼片的寬度剛好跟地板的凸起處吻合。

傅百川道:“應該就是這裏。”

傅百川把鋼片從言晏手裏接了過來,嵌進那塊凸起裏用力一撬!

那塊地板竟然被輕輕松松地撬起了一條縫。

言晏趕緊伸手去幫忙,将手指伸到那條縫下面把地板擡了起來。

——那是一道門。

裏面很黑,但是有一條樓梯向下延伸,臺階很陡很危險,像是新挖開的土上蓋了一層石板。

言晏:“你在外面等我,我下去。”

傅百川:“那不行,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原來想勸他,但是顧及時間緊迫,只得道:“那你跟上來吧。”

他們一前一後從“洞口”下來,又從裏面把那塊地板蓋了上去,乍一看就好像沒有人來過。

*

秋末冬初的風已經很冷了。

楊伯寧裹着一個厚厚的外套,心不在焉地跟在他爹後面。

楊老爺問道:“伯寧啊,這些天看你總是心事重重的,是有什麽事瞞着爸爸嗎?”

楊伯寧回過神,勉強笑着說:“沒有,就是晚上沒睡好,白天沒精神。”

楊老爺拍了拍他的肩膀:“回去請個大夫給你看看,睡覺可是件大事。”

張明桦側過頭看了一眼楊伯寧,目光晦澀難辨。

注意到旁邊投過來的視線,楊伯寧擡頭沖着張明桦笑了一下,輕輕扯了扯他的衣袖。

楊家的管家見冷了場,笑着問道:

“怎麽沒見阿六?以前不是你去哪兒他都跟着的嗎?”

楊伯寧:“阿六今天身體不太舒服,就跟我告了假沒有跟過來。”

管家笑呵呵道:“這小子可真是跟你好的穿一條褲子,身體不舒服也是因為晚上睡不好吧?”

楊伯寧擡頭:“為什麽這麽說?”

管家道:“昨天半夜我還看見他在書房那邊溜達呢,大半夜的不睡覺,穿那麽少出去吹冷風,難怪……”

楊伯寧的大腦“嗡”了一聲。

昨天,半夜,書房。

昨天晚上他明明——

楊伯寧倏地擡起頭跟張明桦交換了一個眼神,額頭沁出了幾滴冷汗。

張明桦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什麽都沒有說。

楊伯寧聲音有些發抖:“爸。”

楊老爺:“怎麽了?……你怎麽回事?這麽冷的天,怎麽突然出汗了?”

楊伯寧聽見自己的聲音道:“我實在不舒服,想找個大夫,回家歇歇。”

楊老爺道:“那我開車送你回去?去視察捐款有沒有落實到位固然重要,但是你是我兒子,你的身體更重要。”

楊伯寧搖了搖頭:“都跟那邊說好了,還是去吧。我都這麽大人了,自己可以照顧好自己。叫個黃包車也不用走路的。”

楊老爺還想說什麽,張明桦把手放在楊伯寧的肩膀上,笑着說:

“是啊,伯寧長大了,一個人去可以的,叔叔千萬不要把他當小孩子看。”

楊老爺嘆了口氣:“那你注意安全。”

楊伯寧應了聲,然後飛也似地走了。

他攔下一輛黃包車,多給了許多錢讓人家盡快把自己拉回去,到家之後一路狂奔朝着書房趕。

那是和他一起長大的阿六。

應該不會和他想的一樣,阿六明明沒有動機,這樣做也不是這樣的人。

楊伯寧跑到書房門口的時候已經上氣不接下氣了,看見門上的鎖開着,心瞬間就涼了一半。

他冷下臉,輕手輕腳地推開門走了進去。

*

地洞裏很黑。

言晏怕驚動裏面的人,沒敢帶火燭,輕手輕腳的扶着牆往裏面挪。

空氣裏彌漫着淡淡的藥味和血腥味。

言晏心髒狂跳。

難道張明桦真的在偷偷給日寇軍官治病嗎?

在首都城還沒有淪陷的時候,就已經開始了嗎?

為什麽會把楊伯寧也牽扯進去……

越往下走,血腥味和藥味就越濃重,當終于摸到了一個牆角時——

言晏前心和後腦勺同時被不同的人抵上了一把槍。

那兩個人異口同聲道:

“別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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