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第75章

“臣不敢。”完顏玉拜倒在地, 向這位王座之上的君王獻上自己的忠誠,“臣之中心,日月為鑒, 天地可證。”

“彈劾你的折子, 現在雪花一樣飛來, 朕縱是信你,卻也有心無力,你叫朕如何庇護你?”女君的聲音在空曠的大殿內回蕩。

“求女君憐憫。”完顏玉再拜,語氣平靜, 但一頭烏黑長發散落在身側,匍匐着的姿态展示了她的女君的全部臣服。

女君幽幽地嘆了口氣, 慢慢起身,緩步走到完顏玉身側。

周圍的近衛試圖阻攔,因為完顏玉如今是戴罪之身, 是危險之人。

然而, 女君擺了擺手, 示意近衛退下。

這舉動表示了女君對完顏玉的絕對信任。

女君微微俯下身,向完顏玉伸出雙手。

完顏玉将手搭在女君掌心上, 由女君将自己扶起來。

“你是朕最信任的人, 朕又豈會因為旁人的構陷而棄你于不顧?”

“謝過女君陛下。”

“只是, ”女君的眉頭微蹙,語氣停頓一下,才接着說,“群臣那邊,若不表态, 到底是交代不過去。”

完顏玉一聽這話,便知女君心內已有安排, 于是垂首:“願聽女君吩咐。”

“吩咐談不上,是一樁婚事,朕希望你能夠綿延子嗣,”女君說到此處,握緊了完顏玉的手,“這是你唯一的選擇,相信你也絕不會辜負朕的期許,對嗎?”

“對嗎”這兩個字重重地砸在完顏玉的心上,讓她有幾分喘不過氣來,肩上背負着的是所有親近之人的性命,只要她點頭,所有的人就都能活下來。

“瞧,你都高興得糊塗了,”女君捏一捏完顏玉的肩膀,“還不快叩謝聖恩?”

“臣,”完顏玉一掀衣擺,跪下了去,朝女君一拜,“領旨。”

女君狹長的眼睛微微眯縫起來,完顏玉所說,是領旨而非謝恩。

看來,這鷹終究是長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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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間,一處僻靜的宮殿內。

林嬷嬷起身點了支蠟燭,跟她同睡一屋的小宮女不知為何,這一夜翻來覆去,怕不是病了,她挂心,于是點燈去看。

察覺林嬷嬷起身,那小宮女也坐起身來。

“師父,我睡不着。”

林嬷嬷板起臉來:“明日你還要早起當值,睡不着也得誰。”

小宮女知道林嬷嬷素來刀子嘴豆腐心,于是便将腿盤起來,仰着頭問林嬷嬷。

“師父,聽說嘉世郡主被抓進宮來了,您看着她長大,又疼她,怎麽出了這麽大的事,您卻一點兒也不擔心呢?”

林嬷jsg嬷一面叫小宮女躺下,自己擡手給她掖好被子,一面說:“女君了解嘉世郡主。嘉世郡主是聰明人,就算真要殺長公主,也不會那麽明顯将自己随身之物留在屍身旁被人發現。”

“如此說來,女君知嘉世郡主是被冤枉的?”小宮女吃驚地捂住嘴唇,“那為何還要叫金吾衛大張旗鼓去将嘉世郡主捉來呢?”

“話這麽多!”林嬷嬷顯然不想叫自己這個小徒弟知道太多,呵斥一句。

奈何林嬷嬷的呵斥壓根不管用,小宮女一點兒也不害怕,扯着她的袖子撒嬌道:“嬷嬷,您就告訴我吧。”

林嬷嬷老來孤寂,對這小徒弟像血脈一般細心疼愛,又想到自己時日無多,有些事情,自己不說,往後也沒人教她了,于是便耐着性子講了起來。

“嘉世郡主年紀輕輕,但聰穎能幹、多智近妖。女君膝下并沒有這般能幹的子女,女君見嘉世郡主功高震主,怕她生出謀反之意,便忍不住敲打她一番,要看看嘉世郡主是否會服從自己。”

小宮女眨巴眨巴眼睛,似懂非懂。

林嬷嬷将小徒弟哄睡之後,推開窗,望了一眼太和殿的方向,那裏的燈光已經熄滅了。

看來,完顏玉到底是接受了女君開出的條件。

想來過不多久,宮中就會張燈結彩。

只是,此事對完顏玉而言,卻未必會是一樁喜事。

林嬷嬷的神色凝重起來,她忘不了那天看到完顏玉時,完顏玉心底裏藏着一個人,那人的存在令完顏玉整個人都柔和了不少。

多少年沒見完顏玉那樣笑過了,想來,她真的很在意那個人。

只可惜,生在帝王家,誰曾有過自由身?

眼下,只能祈禱完顏玉對那人用情不深,否則,這京城必将掀起一場腥風血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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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觀的煉丹房內。

天還沒亮就冒出一陣陣青煙。

小童捧出一個盒子,元寄雨将盒子打開,裏面是一顆已經變色了的人心。

“罪孽深重的人,就連心也比旁人黑了些。”元寄雨問小童,“那幅畫,你燒掉了沒有?”

小童從懷中取出畫軸:“奴恐在長公主府上燒了叫人起疑,因此只收了起來。”

元寄雨看也不看,就将畫軸丢進煉丹爐中:“若不是因為這畫,我原本還打算讓她再多活些時日的。”

兩人正說話間,又一道童來禀:“國師大人,外面有個公子要見您。”

“公子?”元寄雨問。

道童一拍腦袋:“是一位做公子打扮的小姐,她自稱是高陽長公主的家臣,說您一定會想見她的。”

“那就叫她進來。”

元寄雨并不曾結識認識長公主的近臣,但此人在此時找上門來,想必不會是善茬。

“不管你是誰,如果有一點傷害雪的心思,我定叫你屍骨無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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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郁容走進煉丹房,看到了身穿一襲淡紫色道袍的元寄雨,即便早有準備,喬郁容還是吃了一驚。

她來之前就知道元寄雨是個風度翩翩的人物,親眼見過,更被元身上天然風流的氣質所折服,好美的一張臉,卻叫人全然生不出欲望,好一個仙風道骨的人物。

“國師大人,久仰大名。”喬郁容微微弓身,向元寄雨行禮。

“不必客套,盡管說明你的來意。”

喬郁容笑着展開了扇子扇風:“國師大人果然痛快,我便開門見山了。”

喬郁容的目光瞥向那盒子,雖然已經蓋上,但她的目光全被吸引過去。

小童被她看的心虛,托盒子的手忍不住顫了顫。

喬郁容“啪”的一聲,将扇子合起,在盒子上輕輕一敲:“我猜,滿朝文武在找的,長公主的心,就裝在這裏。”

“想不想驗證你的猜測?”元寄雨冷冷一笑,“要我打開來給你看嗎?”

“不必。國師大人說笑了。”喬郁容說,“看過了,我可就真活不成了。”

“冒然跑到此處,不論你目的如何,你以為你還活得了嗎?”元寄雨用最平淡的語氣說出這句話。

喬郁容陰沉一笑:“當然。因為我知道一個秘密。”

“不管是什麽秘密,我都沒興趣知道。”

喬郁容說:“如果跟你的雪有關呢?”

元寄雨原本背過身在往煉丹爐中添加草藥,聽到喬郁容說出“雪”的時候,她猛地回過頭去,眼神冰冷陰鸷地望着喬郁容。

“給我萬兩黃金,再來一輛四匹馬拉的馬車,我就将這秘密告訴你。”

元寄雨笑笑,不說話。

喬郁容忽然察覺自己四肢癱軟,全使不上力氣,她倒在地上,驚恐地發現自己只能嘴巴張合,卻動不了,也說不了話。

兩個道童走進來,将喬郁容拖進地下暗室去了。

元寄雨冷眼望着喬郁容。

“沒有人能夠跟我談條件。我在等你自己将秘密講出來。還有,你污穢的嘴,不配提到她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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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顏玉入宮許久,情勢尚不明朗。

寶成郡主在将軍府上急得團團轉,奈何現在連應祺星也一點也不知道宮中到底發生了什麽。

“平日總說大話,說你消息靈通,怎麽這麽長時間了,一點訊息沒有?”寶成郡主去擰應祺星的耳朵。

“好姐姐,你就高擡貴手饒了我吧,”應祺星告饒,“女君在大殿裏召見嘉世郡主的,兩人之間說的話,哪能輕易叫旁人聽了去?我那些朋友此刻都在城樓上當值,又沒有千裏眼、順風耳。”

寶成郡主一聽也是,只得松開她:“她在宮裏,我幫不上忙,但有一件事,我絕對需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何事?”

“等天一亮,即刻派人去驿站,将卞雪意帶回來。”寶成郡主說,“旁的事情幫不上,這件事千萬不能出差池。”

應祺星一聽,聽出些貓膩,雖然外面天還未亮,她也早早摩拳擦掌起來,想要一睹芳容。

天剛亮,宵禁解除。

應祺星親自挑了十個機靈的年輕人,随自己一起策馬往驿站趕去。

寶成郡主不願坐等,也一同随行。

高陽長公主一死,驿站早已經亂作一鍋粥。

看門人本要阻攔,被寶成郡主眼神吓退。

一行十二人張牙舞爪地進去。

進門時,正與一些異族人擦肩而過。

應祺星作為習武之人,本能察覺其中一個人雖然高大,但走路步态輕盈,全無聲息,是個中高手。

然而寶成郡主在前面走,應祺星的目光不願落在其他人身上,便不再看,只是緊随寶成郡主去了。

問過婢女卞雪意住在何處。

寶成郡主直接奔向那屋,兩手推開門,卻發現屋內空空。

但屋內井然有序,不像有人暴力闖入的痕跡。

婢女急匆匆追上前來:“郡主殿下!您方才走得太快,沒聽到,住在這裏的卞姑娘和她的随從,早已經被人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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