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第49章

@美好愛情:【棘棘果】直播間又怎麽了?#麥汀汀##棘棘果直播間#$

@懶得想名字了:#棘棘果直播間#三天兩頭封, 還想不想做了?

@一串亂碼:不做換人,up主滾蛋!#麥汀汀#

@麥門:啊啊啊啊一周沒見我老婆了,我要瘋了我要瘋了!#麥汀汀##向全世界安利麥汀汀#

@大杯少糖芝芝莓莓:#棘棘果直播間又雙叒叕崩了#連超話都有了,挺無語的, 今天剛拿了獎金準備打賞來着, 有這錢我還是留着自己買奶茶吧。

@崽崽就是最可愛的:我真搞不懂, 幾萬個直播間,我也關注了一兩百了, 沒聽說哪個天天像棘棘果這樣動不動停播的。#棘棘果直播間#

@HAHAHAHAHAHA:之前是技術故障,然後大典全平臺暫停, 這個就不提了,最近up主出差, 現在呢,又是什麽原因?請假連原因都不說了是吧?#γ-CC-09直播間#

@明天不上班了:賺完錢就跑, 主持人這一手玩得溜啊。#麥汀汀#

@我CP當然要回老家結婚啦:#麥汀汀#我還想看看汀寶在小秦和小黑之間花落誰家呢嗚嗚嗚嗚……

錢芮悅好不容易從論文山裏爬出來, 頭發都來不及梳點擊提交, 看見完成狀态後長舒一口氣, 給自己倒了杯咖啡, 興沖沖打開多日沒來得及關注的小漂亮的超話。

結果發現漫山遍野全是謾駡。

她懵了一下, 随後仔細翻了翻,搞明白了是怎麽回事:直播間又莫名其妙停播了。

最近她有一篇論文要發表, 不能總沉溺在虛拟的美麗中, 於是跟蔣螢約好, 讓好友一周內不要聯系自己, 但是記得把小漂亮的精彩片段都錄屏。

結果她好不容易産出完自己的學術垃圾, 想吸一口小美人救救命,就看見直播間再次停播的慘痛消息。

腕機上翻出蔣螢的頻段剛準備呼叫出去, 想了想還是親自去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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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極速換裝梳洗,穿梭機都等不及,叫了輛飛行車直奔蔣螢家。

一小時後,蔣螢打開門,驚訝道:“悅悅你ddl結束了啊,不是說明天嗎?”

“我怕耽擱再久要錯過太多小漂亮了,所以一口氣寫完了。”錢芮悅一手撐着門,着急忙慌,“怎麽回事,我看了超話,怎麽又停播了,你也沒跟我說啊?”

“不是你讓我不要打擾你麽……”蔣螢看起來有點兒心不在焉,側過身,“你先進來吧。”

蔣螢家的全息投影還開着,放着她在麥汀汀之前最喜歡的選手,有“女神”名號之稱的尼基塔的直播間。

錢芮悅問:“我記得我閉關之前小漂亮還在那個雪山小鎮呢,現在……”

“沒錯,就是你猜得那樣,已經被弩哥抓回森林裏了。”

“……卧槽!”

“唉,可憐的小寶貝兒。”

“不對,你別岔開話題,為什麽又停播了?你不是已經結束出差了麽?難道是信號問題?還是……”

錢芮悅的質問逐漸沒了聲音。

她看見自己從小到大的好友,無論什麽時候都很冷靜的姑娘,低着頭,無比失落。

她緊張地碰了碰她的肩膀:“發生什麽事了,你告訴我。”

蔣螢低聲道:“宋信,你還記得嗎?”

錢芮悅從各種論文摘抄的學術大佬名字中遨游了一會兒回到現世,才想起來:“雷阿讓湖裏那個小員警嘛,最近你們關系很好?”

“是。他很喜歡汀汀,你忙的這段時間我倆會一起看直播。”

錢芮悅聽了有點兒吃味,但現在畢竟不是講這個的時候:“那他和直播間停了有什麽關系?”

蔣螢聞言擡頭,眼神有種惶惶然的複雜,聲調變得機械生澀:“前幾天他找到我,轉達林上校的意思,讓我關停直播間。”

錢芮悅吓了一跳:“林上校?哪個林上校?為什麽要關直播間?”

“小

宋沒有告訴我原因,恐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至於林上校,就是林不聞,那位……陛下的禦前侍衛。”

錢芮悅徹底震驚了,結結巴巴:“陛、陛下?他、他、他也會看直播?”

蔣螢沉默了幾秒鐘,幽幽道:“有一件事,我一直沒告訴過別人。之前有一次系統出bug停播的時候我留了一個特殊入口,那天沒有別人進直播間,但是我看到了。”

她咽了口口水,好像接下來要講的話格外艱難:“你記得我們一直在談論小寶的殘疾嗎?”

“……記得啊,崽崽沒有雙腿。”

蔣螢緩緩搖了搖頭:“他不是失去了雙腿,而是那根本不是腿。”

“???”

“麥小麽之所以沒有雙腿,是因為他有一條尾巴,之前鱗片變透明,隔着螢幕和鏡頭我們看不清,最近顏色又恢複了。”蔣螢幽幽道,“他的真實身份,是人魚。”

錢芮悅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蔣螢深吸一口氣,聲音壓得極低,仿佛怕什麽人聽見似的:“我族最珍貴的幼崽……竟然在棄星上。”

*

沈硯心已經很久沒有做過夢了。

以前他還會在夢中看見家人,或者會想起先世代的生活,那些他徜徉於雲端之上的歲月。

只不過每次夢醒,發覺自己早就堕入深淵泥塵,反差之大叫人惘然。

後來,他就不做夢了。

今夜他從漆黑的睡眠中被抛墜,是因為斷骨之痛。

即便已經過去一個月,即便告訴麥汀汀不疼,但雪獅怎麽說也是棄星的猛獸之王,利齒無堅不摧,再怎麽對他留情,留下的傷口還是太深。

喪屍沒有活性細胞,他又沒有修複的異能,直到現在常常在深夜中讓他痛醒。

這本是很平常的事。

再疼他也能習慣了,畢竟被烏弩看上的那天起,他便終日遍體鱗傷,再也沒有好過。

然而今天醒來時沈硯心感覺到不對勁。

有什麽暖乎乎的趴在肚子上。

有點像很久以前,病毒還未肆虐的那個以前,在家中睡午覺起來看見小貓在他身上伸懶腰。

那記憶讓沈硯心有一瞬間的恍惚,接着睜開眼,對上一雙輪廓如桃花瓣的漂亮眼眸。

即便還這麽年幼,也依稀看得出将來會是怎樣驚豔的美貌。

沈硯心略微訝異地眨了下眼:“是你啊。”

人魚幼崽甩了甩尾巴,輕盈的尾鳍搔得他癢癢的。

崽崽小手撐着下巴,沖他眉眼彎彎一笑:“麽~!”

除了盧克,還能對他笑的人寥寥無幾。

沈硯心的心裏一動,擡手碰了碰他綿軟的小臉蛋。

小幼崽雙手抓住他的食指,用剛長出來沒多久的、第三顆新鮮的小牙牙在指尖輕輕地啃了一下,接着皺起小眉頭,疑惑且不太滿意的樣子。

他也這樣咬過媽媽的手指,香香甜甜的。

為什麽這一個,不一樣?

明明和媽媽一樣好看呀,崽崽不明白。

沈硯心抽回手,像他這樣不是病就是傷的人,全身浸泡在藥水和苦澀裏,哪裏是甜蜜的小家夥能接受的。

沈硯心和麥小麽其實沒有多少交集,他和他之間唯一的連接點就是麥汀汀。

幼崽這種生物,天生會篩選喜歡自己的人,驅光碟機熱是生物本能,那麽,離冰塊遠一點兒也一樣。

嬰兒太柔弱,盡管他清楚面前這一個并不是真的那麽“柔弱”,但他還是盡量避免和這樣軟乎乎、話都不會說的小東西離得太近。

青年沒想到的是,小人魚被他抽走手指的舉動傷了心,嘴巴扁了扁,眼淚就這麽毫無徵兆地譁然滾落下來。

那是一顆顆米粒大的小珠子,散發出和他眼眸相似的、翡翠一樣的璀璨光華。

就在人魚的眼淚落在傷口上的霎那,沈硯心下意識瑟縮了下,卻沒想到非但沒有觸痛,反而瞬間減輕了肉※體翻江倒海的絞痛。

他驀地睜大眼睛。

這時,另一個聲音響起。

麥汀汀笑起來有顆小虎牙,講話很慢,聲音軟軟地解釋:“崽崽的眼淚,很神奇。”

可以止痛,可以治療,可以複原……一切憑小人魚的心情。

沈硯心慢慢轉過頭,看着出現在自己房間裏的小麥和小小麥,想了好一會兒,才記起來昨晚好像是有麥汀汀帶着麥小麽來看望自己這麽一回事。

少年平日裏非常安靜,不知道昨晚為什麽有很多話想說。

他的語言能力又沒有進化完全,講起來斷斷續續颠三倒四的,聲音又輕又柔,像踩在棉絮上,講着講着把自己講睡着了。

沈硯心看着他毫無防備地躺在地毯上,終究沒忍心叫醒他。

由於腿傷他沒法在沒有人説明的情況下走動,就算看着單薄的少年因為偶爾流動的晚風而蜷縮,也無能為力。

沒想到的是,還是嬰兒的小人魚浮在泡泡裏,咬住比自己還要大和重的小毯子哼哧哼哧,拖到麥汀汀身上幫他蓋好。

沈硯心:“……”

這個小崽子,果然不負一己之力幹翻巨蛇鳐的盛名,還真是力大無窮。

眼下,這位迷你號的大力士正在因自己的忽視而嘤嘤啜泣。

沈硯心無奈,連盧克都不曾要這樣哄過。

沒辦法,嬰兒畢竟是嬰兒,世界上最不講道理、最沒有邏輯的生物。

他在麥汀汀的幫助下靠坐在床頭,低頭看着一邊哭還一邊主動鑽進自己懷裏的幼崽,嘆了口氣,抱住他,輕輕拍着崽崽的後背。

“……抱歉。”他說。

雖然因為不同意把自己手指當嬰兒的磨牙棒而道歉,真的很詭異。

崽崽聞見他身上叫人心碎的苦香,停下哭泣,小臉貼着他,睜着大眼睛:“麽?”

沈硯心看向麥汀汀。

麥汀汀解釋道:“崽崽問,可以咬嗎?”他想了想,又解釋一句,“是崽崽表達……‘喜歡’,的辦法。”

沈硯心為這樣奇怪的要求沉默。

先世代時,他的家裏養過貓咪,那種毛茸茸的小東西有時候玩興奮了,也會咬他。

以前他以為這是挑釁或是反抗,還對自己一手喂養大的小寵物充滿失望,後來有人告訴他,這就是貓咪們的特性。

每一個種族都有不同的習性,也因此要去習慣他族才行。

貓咪這樣就算了,它們需要磨牙,可以理解。

為什麽人魚也這樣?

他看着麥小麽那隐約的、幾乎看不清的幾顆小牙。

難道是因為剛長牙所以癢得也需要磨牙……嗎。

幾秒鐘後,沈硯心面對兩雙純真而充滿期待的眼睛,屈服了。

“……咬吧。”

小幼崽興高采烈地甩了甩尾巴,用小牙牙啃着他的手指,又使勁撲起來,要蹭蹭他。

稚嫩的乳牙實在是太小了,咬了也不疼。

沈硯心盯着指尖一圈淺到看不見的牙印,感受着幼崽不同於喪屍的鮮活體溫,死去的心髒深處仿佛漫上涓涓水流。

是暖的嗎?

這樣的觸感……叫做溫暖嗎?

他早就不記得什麽是溫度了。

*

與小麥小小麥相處是不需要過多語言的,兩個孩子安安靜靜地做自己的事。

一個仍窩在他懷裏撒嬌,就是眼皮有點兒沉重,看起來困了;

另一個則坐在他旁邊,托着腮發呆,是一株不需要澆水也能活得很好的植物。

或許與少年的療愈力有關,或許是小美人從頭到腳都是淺色,靜谧又空靈,有他的相伴,沈硯心此刻獲得了難得的心靈上的平靜。

在這種時候他便可以理解為什麽每一個靠近麥汀汀的人,都希望少年能盡可能多得留在自己身邊。

決鬥、求生、逃亡……廢土之上的紛擾從未斷絕過,能有片刻安寧,絕對是奢侈的。

他阖上眼歇息,過了一會兒,聽見少年小聲地“咦”了一下。

青年重新睜開眼,看過去。

麥汀汀腿上的藤蔓除非施展能力,大多數情況下都是随着主人的狀态而改變。

正常情況下麥汀汀若是發着呆或者睡覺時,它們也會乖乖地閉合花瓣,好似同樣進入淺眠。

然而此刻,荊棘不知何時已然抽出生長到大腿的高度,花瓣翩然綻放。

麥汀汀自認為心中寧和,沒有緊張、恐懼和氣憤,為什麽小藍花們會——

破門而入的轟響解答了疑問。

烏弩臉孔猙獰,滔天怒火幾乎具象化,惡狠狠地盯着屋內的幾人。

少年當場僵在原地。

難怪花兒們都開了,它們在他之前已然探測到了門外的暴怒,先一步施展治癒力去對付即将可能面對的敵人。

麥汀汀連呼吸都不敢有,藤蔓完全是下意識攀纏而出。

「藍」從他身體中奔湧而出,烏弩敏銳地感受到了軟抵抗,粗暴地打斷他:“不準對我使用能力!”

被吼的小美人眼中盈着淚,捂着腿上的小藍花,讓它們在指間枯萎。

但烏弩并不是沖他來的。

他大步走到沈硯心面前,看向他懷裏那個同樣驚恐得淚汪汪的小小幼崽,随手扔向旁邊,一把掐住床上的青年:“你以為你在做什麽,我不知道嗎?”

作為部落首領,作為棄星有名的暴君,他一向和所有的暴君一樣□□。

但在大多數時候,烏弩也是冷靜的,畢竟學會控制脾氣也是“君主”必備的課程之一。

然而他的盛怒,他的暴戾,他的兇狠,從來沒有燃燒到如此燎原局面,根本沒法收場。

沈硯心被驟然勒住咽喉,費力地發出一聲苦痛的喘熄:“什……”

“我最近是不是太慣着你了?”烏弩沒有絲毫留情,“你以為,我真的會無底線地忍耐下去嗎?”

沈硯心虛弱地抓住他的手,然而那五指如鐵鉗一般根本掰不開,力道大得可以直接擰碎頭骨。

青年原本就已經很虛弱了,此刻臉色更是白得可怕。

他認命地放下手,在窒息和被逼出的淚水中慘然一笑:“‘忍耐’……咳、咳咳、這個詞……”

與你,也太不相襯了。

沈硯心已經很久沒有如此直白地反擊過他,烏弩目眦盡裂,聲音如索命惡鬼:“你、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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