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幼馴染過去式（番外1）
幼馴染過去式（番外1）
陽光在眼皮上肆無忌憚地跳躍，正做美夢的人緊皺眉頭，最終忍無可忍睜開眼睛。瞳孔突然見光，被刺激得眯了起來。
映入眼簾的是陌生的防塵頂，鼻間有淺淡的清涼香氣，具體是什麽不知道。卡維盯着眼前的圓點默默發了一會兒呆，好半會兒過去，才意識到這裏不是自己的房間。
他擡起手肘，蓋在自己的額頭上，懶懶打了一個哈欠。
與此同時，室內響起來房門被小心翼翼推開的“吱呀”聲音。
腳步聲很輕，如果不集中注意力，恐怕很難聽到。
卡維維持着這樣的睡姿，看到艾爾海森抱着一本書走進來，路過床鋪的時候，身形頓了下。青綠色的瞳孔隔着一層薄紗看向床鋪中央——直挺挺躺着的卡維。後者已經閉上了眼睛，看樣子還沒有醒來的跡象。
即便雙目暫時不能視物，憑借感覺，卡維能揣測出艾爾海森的猶豫。
是在猶豫叫醒他嗎？卡維抿了抿唇角，藏起笑意。
“我看到了。”艾爾海森走到了床邊，居高臨下打量他的臉。後者應該不知道，他忍笑的模樣有多麽明顯。
卡維當這個是激将法，并沒有傻乎乎的自投羅網。
緊接着，床榻一邊微有凹陷。
是艾爾海森單膝跪在床上。
卡維搭在額頭的手落下一道微涼的觸感。
感受到對方手指收緊，然後自己就被扣着腕部垂放到身側。
“卡維，你很幼稚。如果你是跟我玩稻草人游戲，從我看向你的那一刻，你就已經輸了。”
艾爾海森的手指停在他的唇角，使壞地向上一推，弄出一張極其不自然的笑臉，“這樣的提醒，已經足夠了吧。”
啪、
卡維拍掉他的手。眼睛睜開之際，艾爾海森已經退身回去，雙手交疊于胸前，眼神饒有興趣地凝視着他，“你的頭發……你這副模樣看起來倒像稻草人。”
“不許笑我！”卡維雙手在自己的長發抓了抓，試圖捋順這片淩亂。
然而光靠手指是沒辦法梳順了，有幾撮纏繞一起，打了個結。暴力捋順的時候，頭皮撕扯的痛楚讓他倒吸一口涼氣，整個人都陷入煩躁的情緒當中。
“你是想掀開自己的天靈感看看嗎？別動，我去找母親借個木梳。”艾爾海森頓了會兒，又補充了一句，“你需要發繩嗎？”
卡維垂下雙手，如同一只洩氣的垂耳兔。
“當然需要。”
他又忍不住嘀咕幾句，“早知道就在自己的房間睡了，認床翻來覆去，頭發都能打結，嘶…”
卡維的父母有事出差，雖然卡維自認為十歲了，能夠很好地照顧好自己。但他的父母不以為然，并以不容置喙的态度将他交給艾爾海森一家人。
父母出差三天，即他要在艾爾海森家裏待上三天。明明自家就在對門，老爹卻擔心他一個人睡覺害怕，硬生生将他推給了艾爾海森——于是卡維認床失眠了。
本以為會一夜無眠的。後來艾爾海森打開小夜燈，十分貼心地給他講了一個關于惡龍的睡前故事。
哈哈，當然是出于弟弟對哥哥的關愛呀，絕對不是因為煩他。
卡維盤腿坐在床上，用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卷着頭發。
金色長發宛若須彌雨林可見的瀑布，長及腰間。可惜這頭長發并不柔順，反而炸毛至極，好幾處都翹起來，更像海膽。艾爾海森站在門口，不由得回憶起初見那會兒，他并不想說，自己對卡維的第一印象會是童話故事裏面的長發公主。
“你回來了。”聽到腳步聲響起，卡維轉過身，在床上換了跪坐的姿勢，“來幫我紮辮子吧。”
“辮子？”艾爾海森确信自己并沒有聽錯。
他走到卡維面前，将手中的梳子跟發繩都丢到離他最近的床上，“自己的頭發自己負責。比起紮辮子，我更會剪頭發。”
卡維：“……”
卡維幽怨地瞪他，“弟弟，你這樣說話很不好聽，我不愛聽。”
艾爾海森不吭聲。
卡維撇了撇嘴，只好自己抓起梳子，慢慢地将自己的頭發梳順。
平日裏，都是母親幫他梳發編發，母親要是沒時間，老爹也可以來幫忙。他自己倒是很少折騰頭發。如今這一下，可真是折騰，先不說梳斷了多少根，頭發結塊沒法梳順的時候，梳齒都險些被勾斷。
“笨。”艾爾海森看不下去了，“梳子給我。”
“哼…”卡維将梳子遞到他手中，同時以手撐床，動作輕巧，很快挪動到了艾爾海森跟前。他背過身子，微微垂首，“艾爾海森，你梳頭的時候一定要輕點，再輕一點。”
“總歸比你會梳頭。”
“我才不信。”
言語倒不如行動，至少在證明力方面更勝一籌。
艾爾海森輕輕抓起卡維的一撮頭發，手拿梳子從發根緩慢梳下來，時而停頓幾會兒。遇到打結的地方，他倒是不會跟卡維一樣，只懂得蠻橫地拉扯，暴力将結塊給扯掉。手指雖然無法解開結塊，但通過梳子有技巧地梳理，可以稍微順直下來。只是費時費力，更需要耐心專注。
卡維發量多，梳完下來，艾爾海森都不知道過去多長時間。
他只注意到，在自己幫忙梳頭的時候，頭發的主人卻優哉游哉地睡起了回籠覺。
對此，艾爾海森表示沉默。
放下手中的梳子，他懷疑要不是自己還在扒拉着卡維的頭發，後者能夠直接躺倒下來。
有這麽認床嗎？以至于深夜都沒睡着，害得白天一直犯困。
在叫醒他跟不叫醒他之間，艾爾海森猶豫許久，最後決定起身離開，衣擺忽然就被抓住了。卡維睜開惺忪睡眼，“你還沒幫我綁頭發。”
這是睡了嗎？
根本沒睡吧。
艾爾海森不知道做什麽表情，冷漠答複：“我拒絕。我也沒有義務伺候你到這個地步吧。”
“什麽伺候啊，我們這是好朋友的互幫互助！”
“互幫互助？”
“嗯、呃…”卡維撓了撓下巴，轉頭對他露出一張笑臉，“我也可以幫你梳頭發，綁頭發。”
這一定是個很糟糕的畫面。
艾爾海森難以想象，于是再次拒絕，“我不需要。”
說完就要起身，卡維及時撲過去，“可我不會編辮子！喂，你就幫我一次，下次我給你編兩條！”
“卡維，你為什麽執着于辮子？”
“還不都是因為你！你昨晚跟我講的故事，王子是有紮辮子哦，我想試試。”
原來是因為昨晚自己講的故事……
艾爾海森垂眸，見卡維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臉上笑容燦爛，“好吧，只此一次。”
“好耶！”
“……”有什麽好開心的。不是很理解長發公主…不，長發王子的心思。
時針指向九點，樓下傳來了母親的聲音，模糊聽清是下去吃早餐的話。
餐桌上擺了幾道早餐，還有兩杯牛奶。艾爾海森的母親喊完人，就看到一高一矮的小孩經過樓梯。
卡維今天編了一條辮子，即便看起來亂糟糟的，但是配合他這副神采奕奕的模樣，這點淩亂倒也不算什麽，還增加幾分靈氣。最讓她感到訝異的還是艾爾海森，平時都喜歡留一邊長劉海，遮住眼睛，這會兒卻全都在紮起來，在腦袋上綁了一個俏皮的啾啾。五官露出，冷淡的面容顯得幾分可愛。
艾爾海森的母親差點沒有忍住笑意。
她想拿出留影機，将這副畫面拍攝下來，不僅要給丈夫看看，更要給其他同事也看看。
“今天的卡維跟海瑟姆都很可愛呢。”
被誇可愛的艾爾海森臭着一張臉，一直都很想扯下發繩。但是卡維緊緊扣着他的手，還用那種眼神看着他，仿佛自己一旦這樣做，眼前這個人就會哭出來。
但是他為什麽要在意卡維的情緒？又為什麽要勉強配合？簡直鬼迷心竅一般。
“孩子們，我們照張相吧？”母親笑盈盈的，還是拿出了留影機。
“好呀好呀！”卡維十分雀躍。
艾爾海森眉心一跳，直接掉頭走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