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幼馴染過去式（番外3）

幼馴染過去式（番外3）

卡維最近畫圖畫到深更半夜，連續十幾天都是淩晨四點左右才眯眼。早上醒不過來，直到中午了意識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要不是昨天答應了校會團建，他估計要下午才能爬起來。

“看來這次團建很重要，我們未來的大建築師光是打扮自己就花了兩個小時。”艾爾海森的聲音從陽臺傳下來，卡維擡起頭，能看到說話者的半張臉，還有那根嚣張翹起的呆毛。

卡維撇了撇嘴，“你什麽時候染上了杜撰事實的愛好。”

“杜撰？”艾爾海森起身，走到陽臺邊，居高臨下看着他，“合理猜測罷了。不是你需要的叫醒服務？十點多才回複我‘醒了’，現在已經十二點過半。”

卡維沒放心上，他是預估好時間了。自己騎車過去，不就是20分鐘的事情，不出意外的話，今日團建必不會遲到。

但偏偏，就出現意外了……

卡維摸了一圈自己的口袋，結果不管怎麽找，都找不到鑰匙。

見他面露難色，艾爾海森好整以暇地詢問了一句，“怎麽了？”

“啊——我的鑰匙忘帶了！！！”

不僅連家門鑰匙忘記拿，車鑰匙也忘記了，明明吃早餐的時候還記得的。卡維焦躁地抓了抓自己的頭發，吐出一口氣。

艾爾海森早就料到這樣的局面，卻不打算出聲解圍，只是靜靜地看着他，看他該怎麽做。

卡維現在是沒法進門了，除非讓父母送鑰匙。

他擡起頭，望向艾爾海森，“我記得你有一輛車。”

艾爾海森微微聳肩，“可我為什麽要借給你。”

“以我們的關系，難道還不可以？”

“我們什麽關系？”

“兄弟！”

“不借。”

艾爾海森轉身走了，完全不給卡維多一句話的時間。

*

“真搞不明白！明明艾爾海森可以借我車，我就說了個兄弟關系，他直接不理我了，都不管我後面怎麽叫他！你們說，他是不是很過分啊！一點也沒有鄰家弟弟的感覺！哼，小氣鬼！”卡維氣鼓鼓地坐在車後座的位置，跟前來“救火”的提納裏他們倒豆子一般吐槽起來。

“他是不是不想當你的兄弟。”賽諾坐在副駕駛的位置，聞言回複道。

提納裏拍了拍卡維的肩膀，“也許他想要聽到好朋友關系。”

卡維更氣了，“我說了，還是沒理我！”

賽諾頓悟，“現在很多人流行跟朋友成為父子關系。”

卡維震驚臉：“？”

卡維若有所思地嘀咕起來，“不會吧，艾爾海森應該沒那麽大逆不道吧。”

提納裏見一個敢說一個敢信，欲言又止、止言又欲了好幾次，最後扶額嘆氣。

*

團建不外乎吃飯逛街看電影。

卡維來得晚，直接進入了逛街環節，只好在路上買了些吃的填肚子。

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他好像看到了艾爾海森的身影。

匆匆一眼，等到想捕捉的時候就已經看不到了，仿佛一陣風從眼前溜過去。

“是太困了嗎？都出現錯覺了。艾爾海森這家夥肯定泡在家裏看書啊，怎麽可能會出現這裏。”卡維搖搖頭，堅信自己肯定是看錯了。

就是不知道怎麽的，好像不管去哪，總能看到熟悉的青黑色身影。

是他太記挂艾爾海森了嗎？

卡維站在原地，腦子忽然閃現“別讓等待成為遺憾”這樣的畫面。

“撲哧、”他被自己的腦補給逗樂。

“是看到了什麽？”提納裏以為他看到了什麽有趣的物品。

“沒什麽，我就是在想，也許賽諾說的對的。”

“……？”

*

電影是最近熱映的科幻懸疑片，打了微恐的标簽，不知道這個“微”是指哪種程度。

卡維有些忐忑，但表面隐忍，沒有将情緒顯露出來。

因為票是現購的，在座位選擇便不能夠完全連在一排。何況有些人近視，有些人喜歡坐後排觀影。索性大家坐得較為分散。

卡維拿到的票根，座位在最後一排。

他過去之後，發現隔了兩個座位還有一個人。

電影院太黑，只能看到大概的人形輪廓。卡維不感興趣地轉過臉，尋到自己的位置就坐了下來。

電影循序漸進，開頭是實驗室的場景。前面一直在做鋪墊，埋了許多伏筆。

卡維看得雲裏霧裏的，從目前來看，演員都是謎語人，壓根不懂主線是什麽。本身就因為早起有些精神萎靡，此時此刻，他看着這意識流電影更忍不住犯困。

“你好，麻煩讓一下。”在自己差點陷入睡眠的時候，耳朵落下了一道熟悉的冷淡聲音。

卡維瞌睡蟲一下跑了。他驚吓似地擡起頭，看清了那張臉，“…艾爾海森！？”

艾爾海森垂下眸子，恰好跟他四目相對，“不用露出見鬼的表情。”

卡維過于震驚，下意識攔住他，不讓他走，“你怎麽在這裏？”

“剛好有個研究課題跟電影符號學有關。”

卡維小小懷疑了一下。

但艾爾海森催促他放開手，說他要離開一下。

沒有追問出來，卡維獨自坐回座位，看着艾爾海森離開的方向陷入一陣沉思。

從沒見過艾爾海森看電影啊？他沒這愛好吧？就算是研究課題為什麽不在家看電影呢？不是說最讨厭在休息日外出嗎？

等艾爾海森回來的時候，卡維帶着一堆問題，連忙坐在他身邊的空位，“沒有解釋嗎？”

“沒有。”

艾爾海森用手指抵着他的額頭，微微拉開距離，“專心看電影。”

“我知道原因了！”

“哦？你又知道了？”

“賽諾說你想跟我成為父子關系，哈哈，孩子黏一點是可以理解的。”

“？”

前排忽然傳來的響亮的噴嚏聲。

艾爾海森覺得好笑，“父子關系？”

卡維唔了一聲，認真思考起來，“那你想跟我成為什麽關系，我說了那麽多怎麽都不理我的。”

艾爾海森捏住他的臉，逼迫他轉過去，“從小到大，你的好奇心總能放在叫人不可思議的地方。安靜些，看電影。”

卡維拍掉他的手，沒有再說話了。

本以為自己能夠看進去的，可架不住科幻電影前期過于平淡無聊。于是卡維腦袋一點一點的，最後靠着艾爾海森肩頭徹底睡了過去。

艾爾海森也是沒料到的。

在推開卡維還有叫醒卡維之間，艾爾海森看清他的臉後了，選擇置之不理，任由對方就這樣靠着。

困成這樣子都要應邀前來團建……

艾爾海森抿起唇，轉過臉，卻怎麽都看不進電影了。

*

入夜之後，須彌的氣溫降了不少，寒意砭骨。

提前離開電影院，卡維更加困了，賴在艾爾海森身上，被後者扶着，走路東倒西歪的。

“見過被凍的肢體僵硬的，沒見過像泥鳅一樣的。”三番幾次這樣，艾爾海森蹙起眉頭，忍不住出聲。

卡維哼哼一聲，“我就是不想走路了，很困。你扶着我怎麽了。”

“麻煩。”

“你的車呢？我在車上就不會這麽麻煩了。”

“按照你這樣的走姿，估計半小時才能見到我的車。”

卡維頓時清醒，“為什麽這麽遠嗎？你停在哪裏了？”

艾爾海森看到他站直，又踉跄了下，下意識伸手扶住，“這裏不允許停車，只能放在公園附近。”

“噢這樣，那也不是很遠啊，我們趕緊過去吧——啊！”卡維想一鼓作氣走過去，結果又被自己絆了絆，要不是艾爾海森還扶着自己，估計要跟結了霜的路面來一個親密接觸。

艾爾海森顯得幾分無奈。

他握着卡維的手臂，将對方拉到一邊，“你鞋帶散了，沒注意到嗎？”

卡維看起來有些迷糊，呆愣愣地垂下腦袋，“原來是這樣啊。”

因為穿得太厚實，卡維蹲身的動作顯得異常艱難且笨拙。

艾爾海森看不過去，再次擡手，将人拉了起來，“站着，不要亂動。”

雖然是命令式口吻，但是表現出來的行為出乎意料的溫柔體貼。

卡維訝異得瞪大眼睛，看到艾爾海森蹲下身子，幫他綁鞋帶。

這樣的事情，就算是父母都很少做吧。

“你起來吧，這樣…這樣不好。”卡維有些別扭，也有些難為情，拉着艾爾海森的手臂，不想讓他繼續這個行為。

艾爾海森沒動，“站好。”

“……”

卡維還是不自在得很，總覺得艾爾海森是被今晚的風給吹壞了腦子，而後者也這麽認為的。

不知道為什麽，身體先反應的。艾爾海森皺着眉頭給卡維系好鞋帶，內心對自己的反常行為抱有不解。但是事情已經做了，不繼續下去又有說不上來的欲蓋彌彰。

以卡維的視角，只能看到艾爾海森銀灰色的頭發，以及一小截裸露出來的後脖頸。即便進入冬天，艾爾海森穿着也不厚，這樣的姿勢将寬肩窄腰的優勢充分彰顯

卡維一時恍惚，不知不覺，艾爾海森體型已經接近成年人，不再是昔日比自己還矮小的身形了。

卡維目光灼灼，如同火焰在背脊燃燒，這讓艾爾海森産生幾分煩躁之意，有一種被洞穿的感覺。他不想讓卡維探究到內心深處的想法，起碼現在不想。

“怎麽一直看着，難不成是期待我背你？”艾爾海森站起來，微微側身，避開卡維直勾勾的眼神。

少年的身姿在寒風凜冽的冷夜中顯得單薄，卻又堅韌得不像話。能聽出來是譏诮語氣，但卡維聞言，居然想問他不覺得麻煩嗎，亦或是穿這麽少不冷嗎。

只是話語經過喉口，沿着舌苔出聲，卻變成了——“海瑟姆，你還記得當時的課堂作業嗎？把對方比作植物那道題。”

每當卡維說出這個小名，艾爾海森都預感對方會說出怎樣具有份量的話，而卡維的表情也極其認真。

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冷靜開口，“怎麽？要把答案告訴我了？”

卡維微微颔首，朝着他笑了一聲。鴿血紅的眼瞳掬着來自路燈的細碎光點，離得近些，還能看到眼中倒映有他的身影，

“是雪松樹，猜不到吧？”

“……”

艾爾海森确實猜不到他心裏的答案。

為什麽，是雪松樹？

卡維笑了一聲，先往前走了幾步路，“當然不會告訴你，你自己去探索這個背後原因吧——”

艾爾海森淡淡評價“無聊”，長腿一邁，跟上他的步伐。不出片刻，兩人再次并肩行走。

臨近平安夜，不少店鋪門前都擺放有一棵松樹，幾個人圍在一起裝點着，迎接聖誕節的到來。澄黃路燈下，松樹身姿挺拔，在寒夜中屹立着。直至走遠了些，仍然能看到盎然的樹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