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渣爹的一套理論
渣爹的一套理論
中年男人西裝革履,長相雖然還算儒雅,但因為暴怒,整張臉顯出猙獰之色。
他寬厚的手掌高高擡起,竟是不分青紅皂白就要掌掴喬蘊。
喬蘊眼底閃過冷意,面上卻流露出心如死灰的哀意,不閃不避,就這麽迎着那裹挾着怨怼和不滿的懲罰。
“住手!”
眼見喬蘊一副任打任罵的可憐模樣,岑書笑看不下去了,她擡手扣住中年男人的手腕,感覺到中年男人似乎想甩開她,用另一只空閑的手繼續施暴。
岑書笑漲紅了一張俊麗面容。
怎麽上來就打人呢??!什麽東西啊!
不知道是氣的還是廢了力氣而顯得氣息不平,岑書笑壓抑着怒火的嗓音略微顫抖:“你再動手試試!”
迎上中年男人錯愕的神情,岑書笑怒火中燒,簡直想一拳搗死喬蘊的這個便宜爹。
“不是,你身為父親不相信自己的女兒就算了,你不想聽她辯解,也不能一上來就打人吧?而且你甚至不問問自己女兒有沒有受委屈,有沒有受傷,那你來這一趟幹什麽,幹脆別來了,晦氣。”
“關你什麽事?!”中年男人未曾想到還有小姑娘敢跟她頂嘴,下意識就想教訓,但被岑書笑搶先一步。
“我說你這個爹要是不想當了,趁早和喬蘊斷絕關系。像喬蘊這麽優秀的人,外面有的是人想當她爹,等你老掉牙了走不動,想享受天倫之樂了,發現自己把女兒得罪得死死的,我看你後悔不後悔,到時候你哭着喊着都求不回來。”
林詩:“不愧是我岑姐,大道理一套一套的,就算沒邏輯也能從氣勢上壓到別人。”
喬蘊擡眸看過去,嘴角抽了抽,剛剛演出的那點子悲傷之情都沒了。
“小獅子,你是想讨打是吧?”
林詩意識到自己馬屁拍在馬腿上,她趕緊補救:“啊!我是說岑姐牛逼。”
這還差不多。
喬蘊扶額:兩個二傻子。
林詩緊接着好奇問道:“真的嗎?有很多人想領養喬蘊?岑姐你咋知道的,其實我也覺得這位先生和喬蘊沒有相像之處,能生出這麽聰明的女兒的居然是個不問是非的蠢蛋,啧啧啧。”
岑書笑看她一眼,兩人一唱一和,“是啊,某些人有眼無珠……你鬼叫什麽?”
眼看着這兩個小姑娘沒完沒了地diss自己,中年男人憋屈極了,這兩人語速還很快,他甚至找不到插話的機會,于是大喊一聲。
“啊——閉嘴。”
“哪來的小崽子,你算什麽,敢教訓我?”
中年男人臉色難看,陰骘的眼神上上下下打量着岑書笑的面容和穿着。
與記憶裏某個人的面孔對上,那人清貴冷峻的面容總是不茍言笑,但每每出現在宴會現場,大家的目光總是不自覺地被他吸引。
眼前的小姑娘與那人有七分像,就是長的黑了點。
他有些不太确定,但又不想承擔某種未知的風險,男人只好猶猶豫豫地問道:“你是岑家的女兒?”
岑書笑冷哼了一聲,護犢子一樣将喬蘊護在身後,“你管我是誰的女兒,你要是再這麽動手動腳,信不信我現在就找人來收拾你!”
“你!簡直不可理喻,小姑娘家家整天把收拾別人挂在嘴上,将來結了婚不得鬧翻天……”
岑書笑很是厭煩這種言論,每年逢年過節舉辦家宴,總有一些老頑固親戚,指指點點認為她出格的行為必然影響婚假,不利于婚姻和諧。
總之就是怕她嫁不出去。
果然是清朝人最長壽,都21世紀了還活在封建社會。
離譜。
男人似乎想到什麽,忍了又忍,最終還是笑不起來,眼神不善地望向岑書笑身後的女孩,“喬蘊,你是自己過來,還是等我請你母親過來勸說?”
似乎知道這是原主的軟肋,中年男人冷笑,“你那個母親可不比我,我一向是見你認了錯就心軟放過了,你母親可不一樣,她要是不高興了,什麽樣的折磨手段都能想出來。”
瞥見女孩蒼白的面孔,喬父更是自得,“你現在過來,這事還有轉圜的餘地,要是晚了,我可就沒這麽好的耐心等你認錯。”
這話簡直不像一個父親會說出來的,更像是主人對仆從的口吻,一副頤指氣使,全盤操控的模樣,看得旁人心疼得不行,又不知道如何開口,只要默默觀察女孩的表情。
女孩長發披肩,垂首不語,這幅被打擊到的樣子看得林詩這種樂天派都忍不住有些擔憂。
但她并不像岑書笑一樣,對着喬蘊似乎有一種脆弱濾鏡,覺得喬蘊會被人欺負,林詩明明看到剛剛喬蘊身體緊繃,根本就不是那種會真的挨打的人。
在林詩心裏,這一切肯定又是大佬的計謀,誰都可以吃虧,但喬蘊不可能。
因此,林詩在心裏道,喬大佬!拿出你的氣勢來啊。
別因為對方是你爸就慫了,攤上這樣一個是非不分,只顧着趨炎附勢的爹,就別管什麽孝順不孝順了,先保護好自己才是正道。
振作點啊,大佬!需要什麽你就講,姐妹幫你。
林詩的眼神都要抽筋了,奈何女孩只是沉默着,發絲順着地心引力滑落肩頭,露出一截白皙滑膩的脖頸,宛如天鵝般潔白修長,引人憐惜。
岑書笑心裏一痛,當初落水的事她早就原諒小魚了。
那個年紀愛面子,岑書笑表面疾言厲色說我要跟你絕交,實則是在等小魚主動服軟道歉,哪知道這家夥竟然為了不道歉,直接抛下自己出國了。
岑書笑心裏痛恨自己,意志和原則不堅定。
在超市的時候她就隐約覺得熟悉,後面逐步确定是她,守了一晚上,感覺她似乎和小時候相差很大,又似乎沒變,身上憂郁又放不開的氣質,還是老樣子。
岑書笑希望她主動求和,奈何這家夥遲鈍得很,直接将錯就錯裝不認識。
兩人現在的關系不尴不尬,像朋友又沒有多親近……
不然她早就以好朋友的身份請喬蘊去家裏住一段時間,省的喬蘊天天被指責,有岑家的庇護,喬蘊或許能回到小時候那樣稍顯活潑的模樣。
而且看這便宜爹那副樣子,還有便宜爹嘴裏的,喬蘊的母親也不是什麽好相處的,岑書笑焦心不已。
得想個辦法把喬蘊解救出來,先不管面子不面子的了!
這邊喬父的耐心已經告罄,他只覺得這丫頭今天是狐假虎威,仗着身邊有個一流豪門的朋友,就忘了自己姓甚名甚了。
喬父的眼裏閃過怨毒,喬蘊是她的女兒,既然吃他的用他的,就應該按照他的吩咐過日子,他要她是什麽樣就該是什麽樣,她怎麽敢忤逆自己的!
她哪來的資格反抗自己的親生父親的?!
喬父覺得憤怒的同時感到屈辱,怒氣沖昏了頭腦,語言便也不管不顧。
“狗崽子,給老子滾過來,別以為你躲着就行了,這事兒今天沒完!”
“你不是問我為什麽不問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嗎?我就是因為知道了你幹的什麽好事,才來的!”
“你被說兩句怎麽了?用得着得罪同學嗎?一點小打小鬧居然還報警,我看你是沒有公主的命得了公主病。”
這話說得太過分,岑書笑和林詩兩人同時擡頭,捏緊拳頭對視一眼,皆看到對方眼裏熊熊燃燒的火焰。
喬父猶不知收斂,越說越有種指點江山的姿态
“那幾個家長還是我的生意夥伴,你真是一點也不為家裏着想,養條狗都比你要乖巧……”
似乎被這句話觸動,識海裏女孩子蜷縮的身軀越發透明,似乎有再次崩潰的趨勢。
喬蘊倏然擡頭,眼神宛如淬了冰,寒意森然,語氣又低又緩,一字一句道:“我被同學鎖在廁所澆了一身污水,你不了解我可以理解,畢竟你沒長腦子。但我報警把他們抓進去你說影響你的生意?合着你做生意就是拿女兒做人情才能成功是吧?”
“做父親失敗,做生意也不怎麽樣,我勸你趁早改行,我覺得你做鼈孫挺合适,畢竟你挺會忍氣吞聲,窩裏橫。”
“什麽意思?!!”喬父的臉漲成豬肝色,眼珠子瞪得極大。
驚異于一貫柔順沉默的女兒突然犀利尖銳的言辭,同時被她話語裏的嘲諷氣到,中年男人立刻轉移話題,使出了長輩一貫的胡攪蠻纏大法。
“你還敢犟嘴?我這麽多年給你好吃好喝,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臭丫頭,老子今天不抽死你,老子名字倒着寫!”
似乎此事孰是孰非已經不是重點,維護自己身為父親的權威才是重中之重。
喬父一把抽出腰間的皮帶,沖上來就撞開了岑書笑,林詩尖叫一聲撲上來要阻止,仍舊被推開。
皮帶破空而起,女孩昂起面龐,沒有恐懼,沒有驚吓,亦沒有痛苦,她只是面無表情伸手一抓,用力地扯住了那沖着她的胳膊而來的皮帶。
衆人以為的家暴場面沒有發生。
女孩瘦削的身軀爆發出了巨大的力量。
即使虎口被勒紅了,她也寸步不讓,逼得中年男人露出退意。
僅僅是這樣還不夠,她厲聲喝道:“你以為我還會和以前一樣,做個任你們擺布的玩偶嗎?”
女孩接下來的話語更是讓喬父臉色大變。
“父親,既然你如此不清醒,連基本的對錯也分不清,和同行之間的交鋒竟然還要靠讓女兒咽下委屈來獲得尊重,你做人這麽失敗,我有權質疑你根本不适合擔任喬氏的CEO。”
“既然你今天來了,我們就一塊去老宅見爺爺,喬氏不能交給一個腦子不清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