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鬼眼
鬼眼
一、鞋子太大了
對周怡雅而言,那已經是記憶深處的一件事情了。五歲那年,鄰家的李爺爺病故,小周怡雅在家門口好奇的看着給李爺爺送葬的隊伍,那時候雖然火化已經很普遍,但在周怡雅的家鄉,下葬的時候還是要用棺材下葬。那天的情景周怡雅到現在還記得很清楚,十幾個白衣的送葬者,李爺爺的長孫在最前面,然後是李爺爺的棺木,在後面是李爺爺的一些旁系親屬。
隐隐約約,周怡雅看到李爺爺坐在棺材的蓋子上,在用力的拖自己的鞋子,但不管他怎麽用力,也脫不下來。周怡雅當時還笑:李爺爺這不是好好的麽,誰說他得了重病?
晚上的時候,周怡雅就把這件事告訴了媽媽,媽媽吓了一跳,因為送葬的時候,李爺爺的遺體早已經火化了。媽媽再三告誡周怡雅,不要出去亂說,周怡雅懵懂的點了點頭。
第二天,周怡雅就聽李叔叔說,他昨天晚上夢到了李爺爺,李爺爺坐在一塊巨石上重複着脫鞋穿鞋,一邊脫一邊說:給我做的鞋太大了,我穿着很不舒服。
可能是記憶儲存了太久,變質了吧。每次周怡雅想起李爺爺的事都會這麽安慰自己,一直到上大學之後,周怡雅想起這件事心裏還有些發毛,自己看到的事情在李叔叔的夢裏也出現過,這是巧合麽?
二、鏡子裏的慘劇
房菲是左臂先着的地,然後是左肩、頭,最後整個身軀就像被拍死在牆上的蚊子一樣,被拍在地上。血湧如注,左臂都被摔軟了,好像是骨頭全被摔碎了一樣······突然,有只手拍了周怡雅的肩膀一下:“大白天的活見鬼了?眼睛瞪得那麽大給誰看呢?”周怡雅這才回過神來,鏡子裏是滿臉驚恐的自己,和一臉不耐煩的房菲,剛才怎麽忽然出現了這麽血腥的場面?
周怡雅轉過頭,旁邊這位不就是自己的死黨房菲麽,這不是好好的,剛才怎麽······她慌亂的整理了一下頭發,然後去教學樓上課,出宿舍的時候周怡雅又看了一下鏡子,一切正常,難道自己剛才眼花了?
兩個人一下宿舍樓就跑了起來,因為起床的時候才記起,今天是上實訓課,而實訓教室在三裏外的北校區,如果再不快點,又要遲到了。跑了一會兒周怡雅就有點跟不上了,房菲一邊說她沒用,一邊拉着她的手繼續狂奔。過馬路的時候,周怡雅連看車的精力都沒有了,只知道跟着房菲狂奔,突然,拉在一起的手被一股巨力分開,一陣疾風帶着呼嘯聲從周怡雅的面前竄過。
周怡雅剛好看到房菲被貨車撞飛後落地的一瞬間,她是左臂先着的地,然後是左肩,再然後是頭,最後整個身軀就像被拍死在牆上的蚊子一樣,被拍在地上。血湧如注,左臂都被摔軟了,好像是骨頭全被摔碎了一樣······周怡雅的心髒空跳了一下,那面鏡子裏的慘劇······
周怡雅沖過去的時候房菲已經不省人事,有一雙手把房菲抱起起來跑到馬路邊上,周怡雅認出來,那是班長沈暢。周怡雅拿出電話馬上撥打了120,一直到救護車的醫生把房菲擡走,一直到房菲脫離生命危險,周怡雅的神經才松懈了,而且是松懈的一塌糊塗,那個鏡子裏的畫面在她的腦海中一遍遍的閃現,好像這場慘劇就是那面鏡子一手策劃的。
三、不存在的小男孩
走了幾條街,沈暢接了個電話,周怡雅聽得出來,打電話來的是他姐姐,剛開始的時候,沈暢還很高興,說着說着,沈暢就有些不耐煩,挂了電話之後,沈暢嘆了口氣:“周怡雅姐找周怡雅有事,咱們得繞點路。”周怡雅點點頭:“好啊,周怡雅正想多走走呢。”沈暢微笑,繼續往前走。
沈暢帶周怡雅進了一個挺優雅的生活區,走到一個假山旁邊,他讓周怡雅在這裏等一下,周怡雅點點頭,沈暢轉頭跑向一幢單元樓。
周怡雅自己在這兒很無聊,眼神到處亂撇,忽然發現不遠處的石凳上坐着個虎頭虎腦的小孩,他穿着一件藍色的小外套,衣服上有些髒,看樣子就知道很調皮。
但不知道為什麽,周怡雅看小男孩有些不清楚,好像空氣模糊了一樣,周怡雅揉了揉眼睛,難道周怡雅的眼睛出問題了?不可能啊,周怡雅的視力在全班從來都是最好的,周怡雅再看,他的周圍還是有一層薄霧。
小男孩忽然沖周怡雅微笑,周怡雅也向他微微的笑了笑,剛好周怡雅也站累了,就走過去到石凳上坐下。
周怡雅微笑着問小男孩:“小朋友,只有你自己麽?”小男孩點點頭:“他們都不跟周怡雅玩。”周怡雅看到隔着挺遠的地方有幾個孩子在玩耍,周怡雅想可能是小孩子之間鬧別扭了:“那姐姐陪你玩好不好?”小男孩很高興:“好啊。”于是周怡雅就跟小男孩玩起了拍手游戲。
玩了一會兒,忽然有人推了推周怡雅,周怡雅轉過頭,原來是沈暢,不知道為什麽,他的表情有些怪。沈暢問周怡雅:“幹什麽呢?”周怡雅說:“玩游戲啊。”沈暢有些不理解:“自己玩?”周怡雅笑:着說“開什麽玩笑,你沒看到還有個小朋友麽?”
沈暢的表情轉為驚訝,然後慢慢的搖了搖頭,周怡雅吸了口涼氣,沈暢搖頭是什麽意思?周怡雅回頭仔細的看了看那個小男孩,為什麽小男孩這麽不真實?為什麽陽光穿透他的身體弱弱的照到了石凳上?為什麽他跟身後的草坪這麽不搭調?好像,好像他是多餘的一樣。
小男孩微笑着對周怡雅說:“大哥哥也看不到周怡雅,謝謝姐姐陪周怡雅玩,周怡雅要走了。”小男孩的身體忽然黯淡了,漸漸的,消失了。
周怡雅愣住了:“難道周怡雅···周怡雅···”周怡雅精神失常了?周怡雅怎麽會在空氣裏看到一個男孩?沈暢對周怡雅說:“周怡雅剛才還聽姐姐絮叨着說,這個小區剛剛死掉一個小男孩,他是在跟同伴玩捉迷藏的時候失蹤的,失蹤後的第二天就找到了他的屍體,這個小男孩雖然很調皮,但很讨人喜歡,周怡雅姐姐就挺喜歡陪他玩兒,小男孩死的時候還穿着周怡雅姐姐給他買的那件藍色外套。”
周怡雅用力吸了口氣,這是偶然麽?沈暢看到周怡雅的表情大驚失色:“你看到的就是那個小男孩?”周怡雅點了點頭,很可笑,為什麽這些東西要讓周怡雅看到?沈暢拍了一下周怡雅的肩膀,又對周怡雅說:“周怡雅帶你去一個地方。”
五、奇怪的心理醫生
這一天是怎麽了,發生了這麽多事情,周怡雅本來不可能接受的,但後來周怡雅好像變得麻木了,這些恐懼的事也不算什麽了,可能這只是一個夢吧。不是夢,周怡雅抓住沈暢胳膊的時候,暖暖的、很真實,他握住周怡雅手的時候,有股很舒服的感覺傳遞到周怡雅身上,這不可能是夢啊。
走着走着,周怡雅們來到一家心理診所門前,原來沈暢是帶周怡雅來看心理醫生,周怡雅這個狀況也是該看看醫生了。沈暢解釋說:“帶你來這裏不是說你有心理疾病,這是周怡雅爸開的一家診所,他不止會治療心理問題,還研究一些很怪的學科,希望他能解釋一下你看到的東西。”周怡雅理解的點點頭,其實這件事不用解釋的。
診所不是很大,一進門是一個客廳一樣的房間,四周陳列着一些藥物,還有一個小小的前臺。診所裏有沙發,沙發上坐着幾個沉着臉的患者,看來這家診所的生意還不錯,沈暢跟護士打了聲招呼,然後就陪周怡雅坐在沙發上等。周怡雅們沒有說話,不知道說什麽好,只好愣頭愣腦的坐在沙發上看着患者走進診斷室,幾十分鐘後再走出來。
六點多鐘的時候,終于輪到周怡雅了,沈暢陪周怡雅走進診斷室,診斷室的裝潢很簡單,只有一個藥櫃和一張很大的寫字臺,寫字臺上放這些雜志和一些心理醫生常用到的道具。
一個年齡四十歲左右,身穿白大褂的醫生,微笑着坐在桌子後面,他看到沈暢:“現在是工作時間,你來這裏幹什麽?”沈暢把一包茶放在桌子上:“姐姐讓周怡雅給你送些茶,還有,周怡雅同學受了點驚吓。”沈醫生點點頭:“這樣啊,那周怡雅就加會兒班。”
沈醫生請周怡雅在桌子的一側坐好,他問周怡雅:“你跟小暢是一個班的麽?”周怡雅點了點頭,沈醫生又問:“周怡雅沒記錯的話,你們班有四十七個學生對吧?”周怡雅又點了點頭。沈醫生微笑:“不要這麽拘束,咱們只是聊聊天。”周怡雅說:“好。”
沈醫生又問周怡雅:“你覺得你們班有帥哥麽?”周怡雅稍微想了想:“您兒子就是帥哥。”沈醫生笑了笑,然後又問了周怡雅幾個生活中經常聽到的問題。心理醫生的招牌還真不是白挂的,沈醫生陪周怡雅聊了一會兒,周怡雅竟然有了種長輩在陪周怡雅聊天的感覺,慢慢的,周怡雅也放開了。
當沈醫生問周怡雅跟舍友相處的怎麽樣的時候,周怡雅不自覺地低下頭:“還好。”沈醫生:“是你的一個舍友讓你受了驚吓?”周怡雅點點頭,沈醫生又說:“可以的話,能跟周怡雅說說麽?”周怡雅沒有拒絕,就把昨天車禍的事說了一遍。
沈醫生很認真的聽完:“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你也不要太傷心,想想你們以前高興的時候,這樣吧,說說你跟房菲以前的事好麽?”周怡雅一愣:“以前?”沈醫生點點頭:“嗯,車禍之前,你們倆怎麽玩、怎麽開玩笑、怎麽認識的,都說說。”
周怡雅想了一下,還是沒有拒絕,就開始說以前怎麽跟房菲打屁,怎麽跟房菲開玩笑,說着說着,周怡雅就想哭,沈醫生遞給周怡雅一張紙巾:“不要憋在心裏,哭出來吧。”周怡雅終于還是哭了。說了一通,也哭了一通,心裏舒服多了,從昨天開始的那種壓抑感也淡了。
周怡雅用紙巾擦了擦眼淚,也哭得差不多了。沈醫生問沈暢:“房菲傷的怎麽樣?”沈暢:“昨天的時候就恢複神智了。”沈醫生:“那就好。”然後他又對周怡雅說:“周怡雅給你幾片安眠藥,睡覺之前吃兩片,好好睡幾覺,等安眠藥吃完之後再去看看你的舍友好吧。”周怡雅點點頭,沈醫生又說:“一切都過去了,你還很年輕,離死亡還很遠呢,把握現在,把握身邊的一切。”周怡雅吸了吸鼻涕,重重的點了點頭。
沈醫生起身舒了舒筋骨:“終于下班了。”沈暢:“爸,還有件事想問你。”沈醫生:“什麽事?”沈暢對周怡雅說:“說說今天那個小男孩的事吧。”周怡雅點了點頭,剛才只顧着哭了,周怡雅差點把這件事給忘了。沈醫生重新坐下,周怡雅把小男孩那件事說了一遍,還有在鏡子裏看到滿身是血的房菲這件事也說了。
沈醫生越聽越有興趣,周怡雅說完之後,他問周怡雅:“你是怎麽想的?”周怡雅說:“可能是因為周怡雅心裏有些壓抑,所以産生了一些幻覺吧。”沈醫生搖搖頭:“你跟房菲出門前知道她要出車禍麽?”周怡雅搖了搖頭,沈醫生:“沒有征兆的話,你怎麽知道她受傷最重的是左臂?還有,你在之前根本不認識那個小男孩,為什麽你看見他了?”
周怡雅被沈醫生問蒙了,沈醫生接着說:“你在外面的時候也看到了,周怡雅這個診所的效益還是蠻好的,有許多工作有壓力或者心理障礙的患者來這裏就診,這些患者只是患有心理層次的疾病,對于這種患者,多開導一下就可以了。還有些精神疾病的患者也來周怡雅這裏就醫,不過都讓周怡雅打發到了精神病院,周怡雅以前也學過精神學方面的知識,但是有許多精神病患者的病發症卻無法用理論來解釋,時間長了之後,周怡雅發現了許多精神學所欠缺的東西。”
沈醫生喝了口茶接着說:“精神學體系到今天也不是很完整,這些事情不說也罷,就說你的事,你因為受了些刺激,所以心裏有些壓抑,這個甚至都不能算是心理疾病,即使不來周怡雅這裏,你自己也能調節好,最多只會在你的心理上造成一些陰影。但是你能看到一些別人不能看到的事物,這就不一樣了,算是幻覺?但是你沒有見過的男孩怎麽會突然出現在你的幻覺裏?這些該怎麽解釋呢?”
沈暢有些不耐煩:“周怡雅們是來問你的,怎麽變成你問周怡雅們了?”沈醫生微笑着問周怡雅:“你确定你沒有說謊?”周怡雅點了點頭,沈暢也說:“鏡子裏的事周怡雅不敢保證,但是小男孩這件事周怡雅也是參與者,這件事周怡雅可以保證怡雅(周怡雅的名字叫周怡雅)沒有說謊。”
沈醫生好像是考慮了一下,然後說:“小暢,去把門鎖上。”沈暢去鎖門,沈醫生對周怡雅說:“接下來周怡雅對你說的話,是嚴重違背一個心理醫生道德和理念的,既然小暢把你帶來,周怡雅就徹底的解除你心中的疑惑。”
沈暢也坐下,診斷室裏只剩下了沈醫生的聲音:“如果周怡雅所料不錯的話,你應該是有鬼眼。”周怡雅愣住:“鬼眼?”沈醫生點點頭:“這個大千世界,有許多東西是用肉眼看不到的,只有某些具有精神力眼睛的人才能真正的看透這個世界的一切,這種精神力的眼睛叫做‘天眼’、‘通天眼’,但是真正了解這種眼睛的人都叫他‘鬼眼’,就是周怡雅們所說的‘人類的第三只眼’。”
周怡雅聽到這些話的第一反應是,是不是遇到江湖騙子了,沈醫生從抽屜裏拿出一支煙,接着說:“為什麽‘四眼狗’總是會在半夜狂吠?為什麽剛出生的嬰兒會盯着一個什麽都不存在的方向忽然啼哭?因為在周怡雅們周圍有些不能解釋的力量存在,而有些眼睛能看到這些力量,這就是周怡雅所說的鬼眼,而且據周怡雅推測,鬼眼超常的精神力來自冥界。”
沈暢笑了笑:“爸,冥界是不是惡魔住的地方?”沈醫生微笑:“暫且稱它為‘冥界’,其實這是一個未知的的世界,先不說這個,周怡雅先說一下精神力,支撐周怡雅們呼吸、心跳,以及肢體運動的力量,周怡雅們靠攝取食物中的營養就能滿足,可是周怡雅們思考的能量從何而來?這股能量是跟維持身體機能的能量截然不同的,有人說這股能量也是食物中攝取的,可是人的身體是怎麽轉換這股能量的?”
說實話,周怡雅有些信沈醫生的話了,沈醫生繼續說:“精神力是存在的,周怡雅們的精神力從冥界而來,在支撐着□□運作一定的時間之後,周怡雅們就要還回冥界。冥界是怎麽運作的周怡雅們不得而知,但是他們也會出差錯,比如你的眼睛,他們就給予了你太多的精神力,所以就造就了這副‘鬼眼’,所以你可以看到常人不能看到的東西,所以你能看到還回冥界,但還沒來得及回去的精神力。”
周怡雅吸了口氣,這些話該讓周怡雅怎麽接受呢?“啪”診斷室裏突然發出了聲響,周怡雅們三個人猝不及防,都打了個哆嗦,然後周怡雅開始尋找聲音的來源,但是整個屋子的擺設都沒有變動,看其他兩個人的表情,不會是他們發出的聲音,這間屋子裏除了周怡雅們三個之外,還有誰?
就這麽靜靜地過了一小會兒,沈醫生滅了煙,深深的吸了口氣:“今天說得太多了,時間也不早了,都回吧。”周怡雅點頭,剛要起身,沈醫生忽然對周怡雅說:“鬼眼,是有預知能力的,注意你身邊的一切,你會發覺很多奇怪的事情。”周怡雅有些了解的點點頭,說了聲再見,就走出診斷室。
六、怎麽會這樣
沈暢本來要送周怡雅回去的,但被沈醫生叫住了,周怡雅當時以為是他們父子倆之間有什麽事,也就沒有太在意,後來沈暢才告訴周怡雅,當時沈醫生就是因為周怡雅的原因才叫住他,什麽原因周怡雅暫且不說,先留個懸念,大家只要知道,周怡雅出門幾分鐘之後,兩父子就悄悄地跟在周怡雅後面。
出了心理診所周怡雅才想,沈醫生真是個怪人,怎麽會有這麽多奇怪的想法?想着想着,公交車來了,是回學校的139路,沒想到139路還走這裏。周怡雅拿出耳機,一邊聽着歌,一邊找了個空位坐下,可能是末班車的關系,車上的人很少,只有一個四十多歲的阿姨,和一個臉色蒼白、長了一臉青春痘的年輕人。
一邊聽着歌,周怡雅一邊思索,周怡雅的眼睛真的有沈醫生說的那麽邪乎麽?可能有吧,不然周怡雅怎麽能看到一些別人看不到的東西。公交車在馬路上疾馳,窗外的一切都有些模糊,周怡雅有些擔心,司機開得也太快了吧。忽然,公交車裏的光線一暗,周怡雅覺的眼睛突然有些不舒服,可能是睫毛進眼裏了,就找出鏡子,仔細的在眼睛中尋找。
突然,周怡雅看到身後的車頂上有一雙死灰的眼睛,那雙眼睛鑲在一張滿臉青春痘、而且少了半個鼻子的臉上,這張臉長在···不對,是貼在一個軀體的腰間,這個軀體不知道被那裏來的一股力量···對折了。
一陣劇烈的恐懼湧上心頭,這個恐怖的軀體,不就是坐在周怡雅身後的年輕人麽?想到這裏,周怡雅深吸一口氣,努力使自己平靜了一下,慢慢的轉過頭,身後的一切還是正常的,那個阿姨正倚在座位上打盹,年輕人還在有恃無恐的玩手機。可能因為速度的關系,窗外的一切還是那麽模糊,周怡雅想起臨走時沈醫生對周怡雅說的話,看來這輛公交車要出車禍。
周怡雅喊司機:“停車,不要再開了。”司機不理周怡雅,周怡雅又喊:“會出車禍的。”司機還是不理,周怡雅又喊:“周怡雅要下車。”司機仍然不理,周怡雅沖到駕駛座旁邊,然後徹底的愣住了,坐在駕駛座上的是司機麽?應該是司機,因為還有人形,“司機”很努力的用那只還像是手的東西把握着方向盤,那只手還連在他的身上,但好像随時都能斷下來,是受了什麽樣的撞擊才能把人撞到這種程度?
車窗外的情景依然模糊,周怡雅想叫、想哭,周怡雅怎麽會坐上一輛鬼車?
就在周怡雅絕望的時候,忽然聽到有人在喊周怡雅的名字,“周怡雅···周怡雅···”難道這是索命的小鬼?不,這是沈暢的聲音,周怡雅身旁的一塊玻璃出現些裂紋,又一下重擊,車窗的玻璃被砸開了,沈暢的面孔出現在周怡雅的面前,窗外的景象終于看清楚了,公交車已經遠離市區,路邊是一片片的麥田,周怡雅什麽都沒想就跳了出去。
就在周怡雅跳起的一瞬間,好像有一股力量拉了周怡雅的腳腕一下,難道是那個血肉模糊的司機···,周怡雅不敢繼續想,沈暢和沈醫生在外面接住周怡雅,周怡雅還活着,周怡雅想笑,但是臉好像不聽使喚,雙腿也沒有一點力氣。
七、天譴
周怡雅前面也有交代,沈醫生是因為周怡雅的原因叫住沈暢的,接下來發生的這些事都是後來沈暢告訴周怡雅的。他說周怡雅走出診斷室之後,沈醫生就開始翻箱倒櫃的好像找什麽東西,大概過來一兩分鐘,他忍不住問沈醫生:“爸,你找什麽呢?”
沈醫生沒理他,一直等沈醫生找了一圈之後,他又問了一遍:“剛才找什麽呢?”沈醫生拿出一根煙點着:“剛才周怡雅查看了一遍這個房間,沒有一件東西摔倒或者能發出聲響。”他有些不解:“那又怎麽樣?”
沈醫生:“剛才周怡雅有件事一直沒敢跟周怡雅說,當冥界發現分配給周怡雅們的精神力不均勻的時候,他們會收回那些過高的精神力,剛才無緣無故的響聲,可能是冥界給周怡雅的最後通告。”
沈暢想也沒想就沖出來找周怡雅,但是周怡雅那個時候已經上公交車了,本來沈醫生不想趟這趟渾水的,但是他拗不過沈暢,只好開車來追周怡雅。公交車開得很快,一直駛出幾十裏之後,父子倆才追上,然後救了周怡雅一命。
沈暢說這些的時候,周怡雅已經有随時對抗冥界“天譴”的心理準備,聽到他不顧一切的來救周怡雅的時候,周怡雅很感動,能為了一個不是很熟悉的同學與未知的力量對抗,這是需要很大勇氣的。不過周怡雅們成為戀人之後,周怡雅才明白當時沈暢的目的也非常的不純粹。
後來,周怡雅聽人說了一件本市最懸疑的案件,有輛被撞的稀爛的公交車,竟然在無動力的狀态下,開到了離事發地點三十多公裏外,司機被撞的最慘,根本就沒有人形了,公交車的動力來源一直沒有查明,但是警察卻發現油箱裏裝着慢慢地鮮血。周怡雅聽到這些,一點恐懼的反應都沒有,好像已經習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