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20.

第20章 20.

臨近晚自習, 許多人都已經陸陸續續回了教室。

但是後排的那群男生都不在,晚自習的時間快要到了,才聽到他們拍着球進了教室。

老師已經在教室了, 聽見籃球的聲音, 制止他們別在教室裏拍球。

這要是在平時, 他們八成得一人貧嘴幾句,但是今天一個個死氣沉沉的, 連聲都不吭。

他們向來招搖, 在班上很矚目, 聽到他們進來, 好多人都轉頭去看。

于詩遙聽見旁邊唐依依回頭跟後座的幾個女生小聲說道:“他們看起來心情好差,輸了球肯定很難受……”

後座的兩個女生語氣也很心疼, “其實他們打得已經很好了,對面的可是高二的學長。”

“就是嘛, 而且只是碰到了打場練習賽,不算正式比賽。”

“可是看到他們這樣好心疼啊,希望他們能心情好點。”

她在旁邊聽着,嘴角上翹。

翹到一半,翹不下去了。

她下筆發現筆芯沒有墨了, 才想起來自己出去一趟就是為了買筆,結果筆是買了,在付峤禮那裏忘記拿回來了。

她還是只好拿出了自己僅存的那根備用筆芯。

那群鬧騰的男生情緒低迷,課間也不打鬧了, 平時的教室能被他們掀翻天,老師都嫌管着頭疼, 今天一個個死氣沉沉的,難得清淨, 她在前排心情很好的寫着作業,寫完作業就複習。

整個晚自習過得特別快,到了放學時間,她還心情好得嘴角能翹到天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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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教室門的時候,那群男生也拽着書包從教室後門出來,一個個仍然死氣沉沉,垮着一張跟誰都沒心情的臭臉,好多跟他們認識的女生同路的時候在旁邊安慰道:“沒關系的,他們本來就是高二的學長,而且是去年的冠軍,打得厲害也正常,趁現在還有時間好好練練——”

只是女生輕聲細語帶着讨好的安慰還沒說完,曾凱冷冷看他一眼,“你懂個屁。”

那女生吓到失語,呆滞在原地。

放學的高峰期,走廊裏都是放學回家的走讀生,目睹這一幕,有人看笑話似的指指點點。

女生臉皮博,馬上眼眶裏淚水就在打轉,旁邊有朋友馬上安慰她。

在本就擁擠的人潮高峰,這一段插曲引起不小騷動,于詩遙也聽到了,回頭好奇了一下發生了什麽。

這一回頭,曾凱正冷着臉往前走過來。

她仍揚着心情很好的嘴角,看了一眼沒太明白後面發生了什麽,正要轉回頭去,途徑她身邊的曾凱腳步一頓,低下視線看向她。

她注意到了,無所謂地回視過去,這一眼比之前都更清晰的看清楚了他的臉色有多臭。

被纏了一年多,自然無比熟悉他這副臭臉是心情差到了什麽程度。

啧,付峤禮下手這麽狠。

給人心氣都打沒了。

曾凱只看她一眼,實在是心情不好,連多餘的找她麻煩的精力都沒有了,他旁邊那些唯他馬首是瞻的兄弟平時最愛招惹她,這會兒連她在旁邊都沒看見,一個個垂頭喪氣的走了。

她心情更好了,出校門的路上就差哼小曲了。

她還惦記着自己放在了付峤禮那裏的筆,剛出校門就拿出手機給付峤禮發微信提醒他別忘了自己的筆。

但是到了公交車站也沒等到付峤禮的回信,而且也沒見到他人。

等得有點久了,站牌的提示上顯示着還有一站就即将到站,付峤禮還是沒有來。

十幾分鐘後,付峤禮回了她的信息,“老師有點事找我,我帶上了,明天早上給你。”

他從校門出來,校門口已經很冷清了,只有零零星星幾個走得晚的學生。

盛夏已經過去了,晚風迎面泛着涼意。

校門口的路燈亮得熾白,視野裏除了眼前的白晃晃,任何遙遠的陰影下都是模糊的。

當他走過那段白晝般的路燈,快要走到公交車站,看到冷冷清清的公交車站牌旁邊站着的于詩遙。

她在看手機,屏幕的光線淺淺亮着,映亮她的輪廓。

她給他回了信息,因為很快他就感覺到手機震動了一下,他拿起來,最新消息裏,于詩遙回她:“我也出來晚了,沒有等到上一班,只能等末班車回家了。”

她聽到腳步聲回頭,付峤禮只怔了一下,連忙拉下書包,從裏面拿出她的筆,“給你帶了。”

她接了過去,放進自己書包的時候,聽到他問:“你怎麽也出來晚了?”

她随口說,“有個題很難,放學的時候才做到一半,把它做完才出來的。”

“嗯。”

“騙你的。”

他的眼睫細微的顫了一下。

她笑嘻嘻地說,“早就出來了,故意等你的。”

他的手裏還拎着書包,剛剛拉下來後還沒來得及背上。

這個年齡招搖耍帥的男生最喜歡的就是不好好背書包,要麽拎着,要麽搭在肩上,覺得自己這個樣子又痞又帥,能迷倒一大片女孩子。

但是他現在停滞在這個拎着書包的動作,反倒整個人都透露着一股柔和的感覺,他的頭發柔軟,站在她面前高高的,卻讓人想踮起腳摸一摸。

她放好了筆,重新背好書包,繼續說道:“一個人回家多沒意思呀,而且進巷子的那條路好黑,一個人走的時候心裏毛毛的。”

“嗯。”

她倒也沒有一直找他說話,看着馬路對面的跳動的霓虹燈,直到車到站,她上去找了位置坐下。

只是她剛坐下,旁邊的暗影一落,付峤禮在她的旁邊坐了下來。

不是坐在她的身後。

她原本坐下後就望着窗外的霓虹燈,知道他在自己旁邊坐下後,她反而只敢看着窗外的霓虹燈。

付峤禮見她從車來之前就一直盯着那邊看,問她:“你在看什麽?”

她還是望着窗外,只用下巴擡了擡,“在看那家店的字幕,強迫症,想看完那串字顯示的是什麽。”

“嗯。”

車上沒有多少人,也沒有同校的學生,靜得能感受到這座城市被浸泡在五光十色裏的聲音。

他雖然是坐在她的旁邊,但是她不跟他說話,他還是不會煩她,坐在她的旁邊一直很安靜。

靜到,她都懷疑他會不會是睡着了。

怎麽連呼吸聲都那麽輕呢。

她一直看着窗外的脖子都有點酸了,心跳也在寂靜裏磨到沒了耐心,她緩緩的把頭從窗外的方向轉了回來。

她一動,他就察覺了。

餘光裏可以看到他轉頭看了她一眼,見她仍然沉默的樣子,他又斂回了眼睫,安安靜靜坐在她的身邊。

城市的燈光從玻璃窗流淌進來,劃過他的手臂、手背,再到手指。

他的手很好看,手指細細長長,指甲幹淨,形狀也整齊長方,連接着細白的腕骨,像水墨山水裏清秀的竹,也像遠山上的清冷的雪。

明明看着是斯斯文文,內斂又溫和的那種人。打球有那麽厲害嗎。

她忽然問他,“你今天怎麽會跟我們班的那幾個男生打球?”

無論她什麽時候跟他說話,他都在好好的聽。

聽見她問,他下一秒就回答了,“在球場練球的時候碰到了,随便打打。”

“随便打打,把人打成那樣啊,他們在晚自習可是低氣壓了一晚上,一個個垂頭喪氣的,平時裏招搖得不行,今天連句話都不說了,悶得班上其他人說話都大氣不敢出。”

他眉眼很輕的笑了一下。

“你還笑?”她故意兇他。

“對不起。”

怎麽這麽乖就道歉。

剛剛那點難捱的寂靜都沒了,一看到他這樣什麽都任她宰割的模樣就想欺負他。

她又兜轉回了開始的問題,“你今天為什麽要跟我們班男生打球啊?”

他眼睫很輕的眨了一下,擡起來看向她。

被問第二次,他再像剛才那樣平靜的回答顯然變得難言多了。

靜了這一會兒,捱不住她一直看着自己,還是沒能逃避過去,“他們想跟我們打,我同意了。”

“跟其他班這樣私底下打過嗎?”

“……高一的沒有。”

“只挑中了我們班的是吧。”

“……”他很輕,“嗯。”

“你是不是——”她湊近一點問他,卷翹的睫毛下清亮的眼眸,映着夜色浸泡着的燈河,讓人呼吸緊張,“看了不少關于我的事啊?”

“……”

“別騙人啊。”

“……嗯。”

“想不到你看起來安安靜靜的,打球很厲害嘛。”

“嗯。”

“還有其他擅長的嗎?”

“不算擅長。”

“那你最擅長的是什麽呀?”

“我不知道。”

“那你——”

“別這樣問了。”付峤禮第一次打斷她像是故意欺負他似的提問,那雙眼睛仍然看着她,和他的聲音一樣輕。

他的眼睫斂下,遮住直接透過他的眼睛就能看到的真心,“你明明全都知道的。”

車在沉默向前行駛,搖搖晃晃,他們還是浸泡在整座城市的夜色裏,除了他們彼此,誰也沒有驚動,誰也沒有察覺。

燈火從他的臉上流淌而過,如同溫熱的星河。

那麽真切、柔和。

柔得讓人心軟。

她也不由很輕地問他,“你下次打球,我還請你喝奶茶?”

“好。”

他聲音好輕啊。

“別人問你為什麽喝奶茶,你怎麽說?”

他斂下的眼睫再次慢慢擡了起來,那雙深色的眼睛像此時他們浸泡在其中的夜色,燈光在他的眼眸中流淌而過。

他靜靜看着她,“是我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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