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27章

一月初正值南半球的夏季,陽光灼燒般将人的皮膚曬得發癢,連海風都帶不來半點潮濕。

景程的航班落了地。

他每年的這段時間,都會如期抵達這座出名的旅游城市。

前幾天的宿醉似乎餘韻尚存,十多個小時的長途飛行更是讓人疲累,本就有些昏沉的景程,幾乎全程都漂浮在混亂的回憶裏。

母親離開時的背影和明豔的笑臉,本就是他這些年難以掙脫的夢魇,誰料這次竟然還摻了些別的什麽。

宋臨景。

景程雙手撐在行李箱上,沒精打采地在腦內咀嚼着這個“陰魂不散”的名字。

高中房間陽臺攀了滿牆的薔薇,偷偷摸摸分享過的煙,隔了半個過道的座位,時不時砸向對方桌面的紙團,第一次俗氣地與人交換禮物,以及聖誕節第二天便消失了的朋友……

想到這,景程打哈欠的動作不禁頓了一下。

十六歲的那些曲曲折折距離現在太遙遠了,他甚至已經有點記不清,自己和宋臨景在那之後是怎麽和好的了。

畢竟以他的性格,大概率會将這種不辭而別的性質歸類為“抛棄”,從此再也不搭理或者記恨上宋臨景的可能性更大,而不是隔着千山萬水也要堅守着這段友情,直到十年後放縱自己跟發了癫的對方接吻。

按理說,親就親了,景程這輩子親過的嘴他懶得數,也根本記不住,唇齒間的糾纏結束,生理上的那點晦澀悸動也就該随之結束。

可這次卻偏偏成了特殊情況。

每晚都能夢到,多少有點荒謬了。

搞得跟什麽青春期小男生一樣。

Advertisement

說出來實在沒面子。

景程不自覺地搖搖頭,疏于打理的碎發從額角滑落,遮住了眼底淺淡的疲憊,他眸色低垂,目送着腳邊爬過的一隊螞蟻,撇了撇嘴。

這次出來就當度個假,多晾姓宋的幾天,等他不說瘋話能好好交流了,他們再聊之後的事。

但最好可以不聊。

景程現在只要想到宋臨景這個人,都是以那個纏綿的吻開始,罵罵咧咧加微妙困惑為過程,祈禱對方早日恢複正常作結束。

他向來怕麻煩,生活中大大小小的阻礙幾乎都是由宋臨景幫忙解決,景程享受這些習慣的時候,可從沒想過,宋臨景會成為他有史以來最難處理的麻煩。

光在腦子裏輕飄飄地胡思亂想一會兒,都會覺得煩躁。

景程百無聊賴地踢了一腳地上的石子以洩憤,可一擡頭,卻發現斜前方停着輛吉普。

主駕駛的車窗緩緩搖了下來,某張半年多沒見但依然熟悉的臉展露了出來。

對方黑長的直發随意地披着,磚紅色的吊帶襯得她皮膚白得甚至有些病态,她把墨鏡往頭頂扶了扶,精致的五官被渾然天成般野蠻生長的氣質掩蓋,上挑的眼尾帶着幾分輕蔑,美得嚣張且有攻擊性。

她的外形無疑是出衆的,不論性吸引,單從欣賞的角度來看,也依然是難得的讓人移不開視線。

可相識多年,景程太了解這人內裏是個什麽東西了,提前做好心理建設的他火速結束對視,堅決不再多看對方一眼地拖着行李徑直走向車後。

“喂,景哥,打招呼啊。”女人勾着唇角,陰陽怪氣地揶揄道。

景程拽了半天,也沒把後備箱擡起來,他翻了個白眼,不情不願地回應道:“好久不見。”

“現在能開門了麽?”景程言簡意赅。

對方那點惡趣味得逞,這才算滿意了,老老實實地替景程解了鎖。

動作幹脆得讓景程都難免有些不适應。

這麽好說話?

瘋宋臨景一個還不夠,這位也沾上點兒什麽了?

景程心裏犯着嘀咕,習慣性地就要去拉後座的門,可卻被對方直接呵住了:“我是你家司機?”

“滾前面來。”女人不耐煩地斜了他一眼,目光嫌棄地上下打量了景程幾圈,最後嗤笑半聲,嘲諷地做出評價,“剛鬼混完啊?被吸了精氣一樣。”

“你睜眼看看周圍還有比你更癡呆的傻逼了麽?”

景程:……

脫外套,開門,上車,關門,表情複雜地注視對方,然後意味深長地拍了拍對方的肩。

“好罵,對味兒了,謝謝你,Doctor司。”景程誠懇地說道,“尋尋覓覓,原來你才是我此生不變的真兄弟。”

“……我想罵你,但現在不敢罵,有點怕你爽到。”司天歌一言難盡地看着景程,欲言又止,猶豫了一會兒,終于試探性地問道,“你是真變态了還是在演我?”

景程笑着收回了手,安全帶一系,座椅向後一調,懶洋洋地翻了對方一眼:“說來話長。”

“等喝酒的時候再說,開車吧,doctor司。”

司天歌倒也沒打算追問,聳聳肩,重新發動了車子,還不忘糾正對方的稱呼:“我年底才能拿到畢業證呢,別叫doctor,屬于是越級碰瓷了。”

景程眯着眼睛擺擺手,滿不在意道:“都一樣都一樣。”

雖然最開始,景程是為了幫宋臨景要專利合同,才主動跑去和司天歌交好的,不過後來宋臨景轉學出國之後,景程在學校除了原本那些狐朋狗友,基本也就是一直和對方玩兒了。

不過高考結束之後,景程選擇在國內随便去了個努努力能考上的大學,司天歌聽從家裏安排去UK一路順風順水讀到博士,兩人雖然不常見面,但高中一起鬼混了兩年多的情誼還在,隔三差五也會抽時間聚聚。

“你在這停多久?”景程随口問道。

司天歌短暫思考了一下:“三個月吧,這個項目含金量一般。”

景程“噢”了聲:“那行,我辦完事打算玩一段兒再回去。”

聽到這話,司天歌終于分了點注意力給他:“宋臨景他媽不是下周過生日?你不去了?”

猝不及防接觸到過敏原,正在喝水的景程直接被嗆了個正着,他咳了好一會,直到脖子都漲得泛起了紅才終于平息。

“去。”他回答道。

宋惟的生日,景程不可能錯過。

景兮飛機失事後,景程有過一段非常迷茫的時期。

當時出國還沒現在這麽方便,護照簽證都要等,哪怕他每天急得快瘋了,也依然無計可施。

從前即便他和景兮再不親近,起碼景程心裏清楚,他是有親人的,雖然鏈接細弱,他也是與這世界上的另一個人因血緣而互相牽絆着的。

可意外就是會在人沒有準備的時候,不給任何預兆的降臨。

其實也許是有的,只不過景程當時以為,那是什麽突發奇想施舍給他的愛,卻沒料到這其實是場很有儀式感的告別。

得知這個消息時的景程還在網吧通宵,是司天歌連睡衣都來不及換,火急火燎地砸開了他的包間門,罕見的嚴肅神色中蘊着憐憫,躊躇了半天,卻也只從牙縫裏擠出句生澀的“景程,你得回趟家”。

景程的态度從震驚到質疑,從質疑到否認,再從否認到一片死寂,大概用了一個星期。

如今回憶起那段時期,除了胸腔內隐秘的絞痛,似乎也不會掀起太大的情緒波瀾了。

但十六歲的景程不同。

于他而言,景兮生死不明的打擊幾乎是毀滅性的。

他像只斷了線的風筝,氣若游絲地飄在空中,沒人試圖拽他一把,甚至沒人顧得上看他一眼。

找不到景兮的屍體,短期內不能做出死亡的判定,但她名下的信用卡卻不知什麽時候被銀行悄悄停了。

景程瞬間變得一無所有。

沒有錢,沒有親人,沒有方向。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該不該繼續住在宋家,雖然沒誰驅逐過他。

但畢竟景兮是在和宋楓出國度假時出的事,他本就心懷愧疚在這格格不入地生活這麽久了,而現在連同住一個屋檐下的宋臨景他都聯系不上,似乎好像也沒什麽理由再賴在人家家裏不走。

也沒這個底氣。

可就在景程收拾好東西準備離開的時候,宋惟卻出現了。

她站在大廳正中央,用銳利的目光一一掃過這些天一直忽略、無視景程的傭人,聲音冷冽,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嚴:“我有沒有說過一切照舊?”

“理解不了‘照舊’是什麽意思?還需要我浪費精力特意來解釋一趟,對麽?”

大概是發現了樓梯口無措茫然的景程,宋惟忽地将注意力轉移到了他的身上,原本面無表情的臉上竟浮現出一絲溫和。

“你就是小程吧。”宋惟緩緩朝他靠近,輕柔卻不容拒絕地撫上了景程的臉側,“好孩子,這是要去哪呢?在這生活得不開心麽?”

景程一時間有些呆怔,不因為別的,只是對方的這個動作,莫名讓他想起了聖誕節那晚與景兮的告別。

見他沒有拒絕,宋惟便給身後不遠處的保镖使了個眼色,示意對方将景程手裏拎着的行李全部接了過來。

宋惟自我介紹道:“我是宋臨景的母親,同時也是你媽媽的朋友。”

景程眉頭微皺,似乎對她的後半句話不理解、也并不認同。

“你可能沒聽她提起過。”宋惟淡淡地笑了笑,像是想起了什麽有趣的事情一般,再開口時,語氣竟漾了幾分微妙的悵然:

“但我們的确認識很久了。”

……

“去是肯定要去的,不過結束之後我沒打算直接回國。”景程扣上了瓶蓋,臉偏向了窗外,語氣不善地補充道,“還有,你這兩天少提宋臨景。”

“煩。”

“喲,你倆真吵架了?夠稀罕啊。”司天歌頗有興致地調侃着,“姓宋的終于受不了你這個歪脾氣,不打算繼續慣着你了?”

“滾……”景程沒精打采地罵道,他頓了頓,反應過來後騰得坐起身來,不滿地說,“什麽叫他慣着我啊?我對他也挺不錯的吧?我脾氣歪麽?哪歪了?”

“大哥你坐好,少一驚一乍的吓人。”司天歌被對方突然的動作鬧得一個晃神,差點走錯了車道,“行行行,他沒慣你,你對他好,脾氣不歪。”

“我歪!”司天歌承受着景程的惱羞成怒,只得不耐煩地敷衍着,末了還要自言自語般嘀咕,“他彎彎繞繞不說人話,你滿肚子無名火一點就着,誰都不告訴我發生什麽了,搞得我裏外不是人還得替你們斷官司。”

“過分了吧?”

景程卻沒回應,只是迅速地捕捉到了幾個與司天歌無關的關鍵詞,生硬地把話題一轉反問道:“宋臨景聯系你了?”

“不然呢?”司天歌沒好氣兒地答道,“他知道你每年都要來,也知道我現在就在這,聯系不上你可不得聯系我。”

“他讓我多觀察一下你的情緒,實在不行就費點心陪你去,誤工損失他賠。”

“用得着他管閑事?”景程閉着眼睛嘟囔。

“他管得還少?”司天歌氣笑了,“那你自己跟他說去吧,在我面前耍威風有什麽用。”

“不過哈……我一直也不太理解,你倆關系好得天上有地下無的,怎麽年年這麽重要的事,你都不讓他陪啊。”

假寐的景程眼皮一顫、睫毛一抖,自己也想不出這個問題的答案。

最初那次是因為宋臨景當時還在失聯狀态,後來,是仍處于脫敏期的景程主動拒絕了任何人的陪同,再然後……

兩人大概就都習慣這個模式了吧。

景程每年只管自己訂票,而宋臨景也沒提過要一起,不過景程也一直沒覺得有什麽大不了的,又不是需要時刻黏在一起的小孩子,況且對方也沒義務為了自己的執念,百忙之中抽空跑到南半球來緬懷上好幾天。

畢竟宋楓搜尋到了足夠的遺體殘骸來判定死亡,人間蒸發般消失了的只有景兮。

如果不是乘機記錄清晰證明了景兮的确在那班航班上,恐怕景程想依照程序、合法繼承到對方的巨額遺産都會很艱難。

“想帶就帶,不想帶就不帶,哪來這麽多問題。”景程眉梢微挑,滿不在乎似的随口敷衍,“我不想跟他說話,你去轉告他。”

“我欠你的?”司天歌半誇張吐槽、半真情實感地開玩笑道,“合着,你們是鬧分家的兩公婆,我是您二位都不想要撫養權的婚生子?”

“少說這種話,我現在聽不得。”景程看都不看司天歌一眼,一副拒絕正面交流的別扭做派。

司天歌懶得再自讨沒趣,擡手便打開了車載廣播。

廣播裏放的似乎是天氣,景程英語就是個擦線過六級的水平,聽不懂太專業的名詞,但日常交流勉強夠用。

他認認真真地琢磨了好半天,也沒靠自己肚子裏這點墨水得出個準确答案,無奈還是得開口求助高知司小姐:“喂,doctor司,這說的是後天下暴雨麽?會影響我上島麽?”

“嘶,欠揍吧?告訴你還沒拿到學位少亂叫。”司天歌嘴上兇,行動上還是很給面子地摘了耳機,并将音響聲量調高,仔細聽了半分鐘,才回答道,“噢,這我知道,昨天去給你訂船的時候,船長提醒過我了。”

景程睜開一只眼,瞥了瞥對方:“什麽意思?真要下雨啊。”

“嗯,不過風不大,去程不影響,返程的時候可能會耽誤點時間。”司天歌語氣平淡地解釋道,“今年本來就改航道了,再加上天氣原因導致的水路交通管制,你返程的時候可能需要在船上呆個一天一夜。”

墜機地點在S市周邊的一座荒島上,走水路大概需要八個小時左右,坐直升機其實比坐船快。

但自從景兮消失後,景程自虐般地去了解了一切有關空難的信息,所以他現在對于直升機這種晃晃悠悠的“空中浮萍”,就很難産生足夠的信任感。

雖說對于死亡,景程很坦然也并不畏懼,不過這也不代表他活膩歪了。

在快和穩之間,有錢有閑、人生精彩的景程沒有任何遲疑地會選擇後者。

“噢,那無所謂,不是去不了了就行。”景程漫不經心地答道。

司天歌倒是沉默了片刻,再開口時,語氣裏已然帶了些明顯的關切:“你确定不用我請假陪你?”

“下雨船上信號不好,你一個人多無聊,咱倆一起還能聊個天、喝個酒。”

“不用。”景程認真說道,他聲音沉了下來,常态般的輕浮被盡數收斂,甚至從字句間滲出些傷感來,“既然當時我能自己去,現在也沒理由不能。”

陳舊的疤痕不危及性命,卻也在反複撕扯中得不到徹底愈合的機會。

陰天下雨會有隐痛,臨近紀念日會周期性的流膿。

再怎麽說服自己這并不重要都不能根治。

景程這麽多年,都無法安慰自己接受聖誕夜的那場“完美告別”,但那作為他們這段荒唐母子關系的中止,其實合理且恰當。

其他遇難者家屬或多或少都找到了些遺體殘骸,偏偏只有景兮一無所獲。

景程甚至更情願搜救人員,将那些面目全非的碎塊混着泥土擺到他的面前。

只要那些人告訴他,這是景兮的一部分,他就會誠懇道謝,并找個密封性足夠好的罐子把她帶回家,隔天便開啓嶄新的生活。

他能接受景兮的死亡,但不能接受對方的杳無音信。

遺憾在時間的推移中演變成執念實在太普遍了。

每當景程試圖勸說自己放下的時候,景兮血紅的裙擺以及那句“等我回來”,就會來他的夢裏依依不饒。

無解的謎題總是在午夜具象成鏽跡斑斑的鋼錐,永無止境地鑿擊着他脊骨最脆弱的連接處,直到連安穩睡眠的權利都被剝奪。

所以景程找到的逃避方式也簡單直接。

無盡的酒精、混亂的喧鬧、沒意義的性/愛與情感關系,都能讓他獲得短暫且即時的麻醉。

不夠好,但奏效。

“不過……”兩人相對沉默了好一會,景程才再次主動開了口,他嗓音實在有些啞,含混得讓司天歌愣了好幾秒,才分辨出對方說的是什麽。

“你來陪我,都不如找個漂亮的小男孩陪我。”景程肩一聳,頭一歪,瞬間恢複成那副不正經的浪蕩模樣,仿佛剛才那點搖搖欲墜的脆弱根本不是他本人。

司天歌被景程的滿嘴跑火車氣得直笑:“再過幾年就是快三十的人了,你注意點身體吧。”

景程彎着嘴角也笑了,毫不收斂地自賣自誇:“我身體真挺不錯的,至今沒收到過負面評價。”

“行行行,你牛逼。”司天歌翻了他個白眼,懶得再和他插科打诨下去。

車內就這麽再次陷入了寂靜,只剩下廣播裏語調誇張的廣告,以及空調出風口隐約傳來的沙沙聲。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景程都快睡着了,司天歌才又接着方才的話題繼續說道:“但我覺得你的提議還是比較有參考價值的。”

不太清醒的景程字與字之間都有點發黏,他随口問道:“你真找了?”

司天歌:“嗯哼。”

景程顯然沒信,但依然配合着對方的玩笑:“漂亮麽?”

司天歌一個急剎,把車穩穩停上了自家車道,像是在端詳着認真思考似的,帶着笑意說道:“我覺得挺漂亮的。”

景程眉梢一挑:“你逗我還是認真的?”

“真的,人早就來了。”司天歌答道,“你要不睜眼看看?”

不知怎麽,聽着對方似乎帶着點心虛的語氣,景程忽然生出幾分不太妙的預感。

他猛地睜開眼睛,順着司天歌的目光向正前方看去。

只見,某個他刻意回避了一個星期的身影,正踩着拖鞋、堂而皇之地站在司天歌家門口,面帶微笑地朝兩人這邊揮着手。

一看就知道是早有預謀的。

景程面色鐵青地把頭轉向一臉“看熱鬧不嫌事大”表情的司天歌,指着腰背繃得筆直卻發型随意,身穿家居服且狀态閑适,顯然已經在此地守株待兔很久了的宋臨景,極其不滿意地興師問罪道:“你倆不是互相看不順眼很多年麽?能不能有點當對家的操守?”

“再說了。”景程瞥了比他還高上一點、壯上一點的宋臨景,堅決地抵制着司天歌的虛假宣傳,“你管他叫漂亮的小男孩?”

“宋總挺漂亮的啊。”司天歌笑嘻嘻地大言不慚道。

沖這睜眼說瞎話瘋狂找補的架勢,就能看出“漂亮的宋總”這把充值得實在到位,不然姓司的也不至于投敵得如此徹底:“再說了,網上不總調侃說什麽男人至死是少年麽。”

“宋總也沒比你大幾天,要不……”

司天歌哥兒倆好地拍了拍景程的肩膀,說客當得就十分熟練:“二十六歲的小男孩。”

“你湊合試試?”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