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景程根本沒提前問司天歌人在哪,猜都不用猜就知道,對方必不可能錯過這種樂子。
果不其然,在景程一推開自己房門,就瞧見了司天歌站在陽臺上的背影。
“喲。”大概是聽到了景程上樓的聲音,司天歌瞬間轉過身看向他,下巴一擡,嘴角一挑,眉宇間滿是笑意地揶揄道,“這麽快?都告訴你得注意身體了。”
景程:……
一進門就先來了個事關尊嚴的質疑。
“滾。”景程走到她身邊,瞥了她一眼,沒好氣兒地罵道,“我身體好着呢。”
“抽煙麽?”景程掏着口袋裏的煙盒,象征性地問道。
司天歌卻搖搖頭:“戒了”
“什麽時候?”景程有點驚訝,頓時也失去了興趣,撇了撇嘴,自言自語似的嘀咕道,“一個兩個的,怎麽都和以前不一樣了……”
但其實不斷變化本身就是生活的一部分,景程能接受,只是不太喜歡。
“還有誰?宋臨景?”司天歌似乎是察覺到對方字裏行間的微妙,倒沒再就這件事說些什麽,直接笑着轉了話題,“所以你倆現在算怎麽回事兒?”
“三個小時前還誓死不跟對方身處同一屋檐下呢。”
景程其實也不知道自己和宋臨景現在算什麽。
戀愛肯定是沒在談的,但和以前那種純粹的朋友關系又不太一樣了,讓他給宋臨景冠上“情人”、“炮友”、“床伴”這種詞彙,景程卻也做不到。
他既對宋臨景有欲望,卻又莫名覺得這種帶有性意味的字眼配不上宋臨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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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扭又難堪。
沉默了半天,景程才支支吾吾憋出來句:“問題真多,就和好了呗。”
“我倆除了朋友以外還能算什麽,你別想太多……”
“和好?朋友?”司天歌仿佛聽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一樣,質疑的音調都拔高了好幾個度,她側過神來,倚在扶欄上,上下掃視着景程,眉頭微皺,神情中的不屑與嘲諷藏都不藏,“拿我當傻子哄?”
她嗤了一聲,擡手拍了兩下景程的肩膀,裝出副虛僞的好奇模樣:“那我誠心發問。”
“親着嘴兒互相摸褲/裆是你們這對朋友特殊的和好儀式麽?”
景程:……
雖然倒也的确是事實……
總結得很好,下次不要了。
景程顯然暫時找不出反駁的借口,索性選擇了直接閉嘴,司天歌倒也沒打算咄咄逼人,這會兒,傻子都能猜得出來,這兩人之前肯定就是因為這事在鬧矛盾。
見錢眼開不得好死。
被糖衣炮彈炸混了頭的司天歌在心裏暗罵道。
自己這是主動迎了兩尊神仙回來啊。
打不得,罵不得,天天好酒好菜供着,稍不留神一會兒沒注意,這兩位就鬧得差點直接在她家廚房脫褲子了。
什麽道理?
沒道理啊!
司天歌思來想去都覺得不公平,擡起胳膊就給了旁邊站着裝深沉的景程一手肘,态度惡劣地罵罵咧咧道:“他媽的,搞了半天,我也是你們play的一環?”
“我操!什麽跟什麽啊……”司天歌半分力道沒收,硬生生扛了一下的景程,捂着肚子龇牙咧嘴,斜了對方一眼,不情不願地甩着鍋,“那你問他去啊,姓宋的先發的瘋!”
“我純粹屬于受害者好吧。”
這話司天歌顯然信不了一點兒,搭理都懶得搭理,随口敷衍:“哎對對對,宋臨景先勾引的你,你一點錯都沒有,你婉拒又婉拒,他騷擾再騷擾,跑了九千多公裏都躲不掉,你逃他追,你們都插翅難飛。”
“呵。”司天歌眯着眼睛,輕蔑地掃視過景程,冷冷地笑道,“你編故事之前能不能先綜合一下人設啊?”
“別管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就宋臨景平時那德行,顯然對碳基生物就不感興趣啊。”
“肯定是你先沒輕沒重撩撥人家了。”
“反思你自己。”
景程:……
哎,你,哎不是你,嘶……
但事實真就是你說的那樣的啊!
深知自己在對方那裏沒什麽光彩形象的景程,面色複雜醞釀了半天,到底也沒想出,該怎麽把自己和宋臨景最近發生的事解釋清楚。
主要是他自己也都還沒理順,冷靜下來想想,的确有點不可思議。
“說不通了!”快憋出內傷的景程徹底破罐子破摔,無能狂怒完,轉身就進了屋,把自己往床上一摔,就下起了逐客令,“我要睡覺,你趕緊走。”
“過河拆橋還得是你啊。”司天歌氣樂了。
她慢悠悠地走回室內,看着景程臉上顯而易見的困擾,到底還是沒忍心繼續追問。
雖然他倆湊到一塊的時候,基本沒幾句正經話,但作為景程關系最近的異性朋友,司天歌清楚知道宋臨景對景程的意義。
因為母親忌日快到了,景程最近本來就不太好受,和宋臨景又不知道怎麽搞成這副難以收場的樣子。
司天歌都難免替他焦慮。
沉默半晌,司天歌才像是想起了什麽細節似的,緩緩開了口:“其實高一剛認識你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喜歡宋臨景呢。”
“為什麽?”景程頭埋在枕頭裏,聲音悶悶的,透着點無精打采。
“不好說,直覺吧。”司天歌聳了聳肩,“你對他的熱情太高了,很怪,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樣。”
“宋家內部盤根錯節太複雜了,所以其實在我們這個圈子裏的地位是有點特別的,在宋臨景他媽媽能不能坐穩那個位置,當時其實大家心裏都沒準,所以對于宋臨景,靠太近不好,太疏遠也不行。”
“再加上,作為那種家庭裏明面上唯一名正言順的繼承人,需要承擔的東西太重,導致他自己性格本身也有點問題吧。”
“對任何人事物都很冷漠,很少有多餘的情緒,像個不會犯錯的機器。”
“反正我沒見過誰能跟他那麽親近。”司天歌停頓片刻,扯了扯嘴角,“除了你,沒有別人了。”
景程微微一怔,但仔細回想一下十年前,宋臨景似乎的确是那樣的。
而他最開始對宋臨景産生戲弄的惡劣心思,也是因為想看到對方因自己而産生波瀾的模樣。
至于他當時是否真的對宋臨景産生過什麽懵懂的情愫,景程确實記不清了。
太久遠了。
自從景兮出事,宋臨景出國,兩人就從每天形影不離,變成了好幾個月才能見一面,直到大三,景程才以交換為名頭,跑到了宋臨景的城市呆了一年半。
後來宋臨景畢業回國,開始逐步接受家族産業,景程也回了原本的學校,在各個聽上去有趣的專業裏到處亂竄,拿“尋找人生意義”做借口,繼續在學校裏揮霍着光陰。
也許他和宋臨景都曾對彼此有過別的期待吧。
景程心裏想道。
不然的确很難解釋,他們這樣截然不同的人,能在天時地利人和一樣都滿足不了的條件下,維持關系穩定這麽多年。
可他們的确從沒越界過。
或許也有,只是景程一向“記吃不記打”,早就想不起來了。
但能确定的是,起碼沒有像現在這樣過。
“折騰一天了,你睡吧。”司天歌看着發蔫兒的景程,也沒了繼續聊下去的想法,只是在徹底退出對方房間時,猶豫了一下,說出了自己的真實想法,“我其實覺得你和宋臨景這樣不是壞事。”
“如果對彼此有感覺,試着往一段正式、穩定的關系發展看看也挺不錯的,知根知底,而且宋臨景絕對不是因為心血來潮,就會做出這種難以挽回行動的人。”
“他肯定深思熟慮過,你們應該好好談談。”
“景程,你不能一直用那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麻痹自己。”司天歌語氣認真地說道,“作為你的朋友,宋臨景是我們友誼附帶進來的,所以他怎麽樣我并不算太在乎。”
“但我希望你越來越好。”
……
兩人之間很少有這種可以被稱作“矯情”的瞬間,所以說完那些話,不僅景程一時間無措地不知道該怎麽表現,連司天歌自己,甚至都有點不好意思等景程回應,直接逃災似的退了出來。
開門,出門,關門的動作行雲流水,堅決不給景程搞煽情的機會。
可還沒等司天歌舒口氣呢,倒着在走廊挪了兩步,卻差點兒撞着人。
“他睡了麽?”宋臨景面無表情,語氣平淡地問道。
司天歌迅速轉身,一臉戒備地打量着突然出現的宋臨景。
對方甚至還有閑心回房間先換套幹淨睡衣,此時早已恢複了平日裏一絲不茍的正經做派。
司天歌心裏冷哼道。
裝,你繼續裝。
果然,不管什麽男人,只要長了那玩意兒就都一個樣,沒有例外!
默默篤定只有香香軟軟的女孩子才是人間瑰寶的司天歌,壓着嗓子,高高在上道:“睡了,想找他明天再說。”
可沒想到,宋臨景卻只是無所謂地點了點頭,便迅速地将視線從景程的門把手上,轉移到了她的臉上:“嗯,好。”
“我是來找你的。”
司天歌:……不必吧。
她和宋臨景雖然名義上是多年好友,但實際上兩人基本只有景程在場的時候,才能不尴不尬地正常相處。
都不用提別的,就說昨天宋臨景提前一天過來做準備,倆人前前後後交流下來都不超過三十句。
其中除了“好久不見”和“天氣不錯”,剩餘二十八句還都是圍繞景程展開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
司天歌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呦,真稀奇啊。”她雙臂環胸,擺出了副“堅決不會再為蠅頭小利背棄兄弟”的防禦姿勢,下巴一點,冷酷詢問道,“找我幹嘛?”
“也沒什麽大事。”宋臨景的語氣中難得多了點和煦,甚至還知道提出主要訴求前要簡短鋪墊半句。
他目光輕飄飄地掃過司天歌正攥着的手機,停頓了片刻後,宋臨景才微彎着唇角,态度真誠又友善地,說出了司天歌心目中毋庸置疑的瘋話:
“你方便把剛剛拍的照片發給我麽?”
“我想留作紀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