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第65章
景程被無數人問過類似的問題,而他的答案或真誠或敷衍,但基本都是肯定的。
說點兒好聽的哄人開心,順勢還能調個情,也方便後續做更暧昧的事情。
可怪的是,不知怎麽,原本張口就來的漂亮話,到了宋臨景這裏,卻突然堵在了喉口,咽不下去吐不出來,只覺得胸口黏糊糊的,像被融化的糖水滲進了每個毛孔。
景程心裏也覺得納悶。
沒捅破那層窗戶紙的時候,自己跟宋臨景什麽膩歪的話沒說過,怎麽親了睡了之後,做起這種有助于感情升溫的小事情,反而別扭得渾身不自在了。
看着宋臨景蘊着細密情意的瞳仁,景程蕩到嘴邊的“特別想你”,在唇縫間轉了兩圈,就被盡數收回,再開口時,俨然變成了帶着幾分輕飄飄的挑釁的“幹嘛要想你”。
宋臨景也不惱,倒像是覺得景程這個反應很可愛似的,沒忍住般笑出了聲,環住對方腰的手收得更緊了:“說好給我扶正的機會,結果連騙騙我都不願意,景程……”
“是不是該承認,你對我确實算不上公平?”宋臨景帶着幾分戲弄意味,貼蹭着觸碰着景程發燙的耳垂,嘴唇微張,牙齒便咬了上去,他不輕不重地研磨着,“你那些花言巧語呢?”
“讓我聽聽。”宋臨景舌尖舔舐着将雜着水聲的要求送進了景程的耳朵,他聲音低而沉地含糊道,“好不好?”
景程只感覺半邊身子都酥了,細密的癢裹着蝕骨的麻沿着脖頸傳遞至每一寸肌膚,他被暗湧的欲望灼得頭昏腦漲的同時,又不自覺地想笑。
快二十七了才開葷的人就是不一樣,撩撥手段渾然天成,哪有半點青澀懵懂,說是情場熟手也不為過,景程冷不丁都有點難以招架,不禁懷疑起了這玩意兒是不是真的“天賦比努力更重要”。
還說什麽“只想抱着說說話”,景程感受着自己和對方愈發炙熱的體溫以及生理反應,沒品出幾分“想搞純愛”的決心,只覺得宋臨景睜眼說瞎話的能力見漲。
“騷幾句差不多就得了。”景程漫不經心地倚在宋臨景懷裏,擡起手,輕輕在對方臉頰處拍了兩下以作提醒,懶洋洋地打着哈欠揶揄道,“少說這種大話。”
“我看你挺想把我往床上帶的。”
景程推了宋臨景一把,偏過臉,眯着眼睛挑着眉,與他對視着,語氣漾着幾分虛浮的不滿:“被你變着花樣、翻過來調過去地裏外折騰了不知道多少遍,別說給你灌水泥沉海,我連句重話可都沒舍得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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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叫對你不公平?”景程手上的力道重了些許,唇角的弧度戲谑,句尾揚着,音調打起了彎兒,“那我倒想問問了,你覺得什麽叫公平?你是不是得讓我上一下才能算公平,嗯?”
“宋總.”景程的目光緩慢掃過對方的臉,眼角眉梢墜着的情/欲不再加以克制,他意味深長道,“做人不能太貪心,我勸你現在想辦法哄哄我。”
“別惹得我一個不順意……”景程頓了頓,再開口時,字句間已然染上了一絲帶着性暗示的笑意,“把送你的這點特權啊——”
“收回來。”
宋臨景喉結上下滾動着,舌尖頂着發癢的後槽牙,一副理智即将徹底潰散的模樣。
他皮膚敏感,此時側臉被輕打了幾下的地方,已經泛起一層淺淺的紅,但凡他露出半點先前那樣可憐兮兮的溫順做派,都會有種被欺負了的錯覺。
可也不知道他是回憶起了景程口中的“變着花樣、翻來覆去、裏裏外外”太過滿足,還是單純就是享受由對方給予的輕微疼痛,短暫沉默了幾秒後,宋臨景竟像是被取悅到了一樣,表情裏的笑意不禁蘊得更濃,甚至還主動俯下了身,手也輕車熟路地攏了上去:“抱歉,是我狹隘了。”
宋臨景半跪在地毯上,微微擡頭仰視着景程,形狀銳利的眼睛彎着:“這就哄你。”
“商人的天性就是貪心,我可能改不掉了,不過……”他低下頭湊了過去,舌尖隔着薄薄的布料輕觸着繞了幾圈,直到那一小片被兩人從裏到外洇透,宋臨景才啞着嗓子撥弄開礙事的衣物,笑盈盈地再次開口,“我也不覺得這是什麽壞事。”
“景程。”宋臨景認真地叫着景程的名字,他很喜歡叫對方的全名,尤其是在這種時候,大概是口腔被侵占着的原因,攪得他發音難免有些含糊,“景程,我是真的想你。”
潮濕的氣息噴灑在景程腰腹的皮膚上,伴随着仿佛要蔓延進血肉的快樂感受,他不自覺地咬着嘴唇身體向後倒去,景程半阖着眼,高高地昂起下巴,牆上的壁燈模糊了起來,連靈魂似乎都因空氣中暧/昧的味道而震顫。
間隔的停頓時,景程聽到宋臨景在恍惚中輕笑着說:“給我吧。”
“別收回去。”
……
景程言而有信,送出去的東西就不會輕而易舉要回來,不僅如此,他甚至還因一時興起,在享受完宋臨景的“巧舌如簧”後,與對方交換了一下位置,用實際行動敷衍對宋總進行了一些“哄得不錯”的表彰。
雖說到底是沒做全套,但鑒于兩人身體狀态都還不錯,摻着點試探摸索、開發學習的意思,左玩一下右試一下,到底還是鬧了快兩個小時才結束。
景程衣着完好,腰帶一系就還能勉強用人模人樣來形容,可也不知道出于什麽惡趣味,他倒是在過程裏把宋臨景騙得剝了個精光,不過對方顯然也沒什麽意見,要不是景程出于關懷加看不過眼,堅決給姓宋的搭了條毯子,人家反而恨不得就這樣坦然地在自己辦公室晃蕩一晚上。
景程輕撫着宋臨景額角的薄汗,舌尖舔了舔有些刺刺脹脹的唇角,因滿足而稍有些泛紅的眼尾微挑着,好一副被美色誤事的昏聩做派:“這就是你說的,不希望我們的關系只與過激的性鏈接、更想看我的臉、抱着我、親我、和我說話聊天?”
宋臨景被問得也是一怔,反應過來後,倒是面不改色地大言不慚起來:“臉看了,抱了親了,天也聊了,互相動動嘴不算過激。”
“有哪條沒做到麽?”他帶着笑意反問道。
景程用指腹敲了敲對方的額頭,評價道:“詭辯。”
宋臨景眉梢一擡,不置可否。
景程低頭與對方對視着,心裏咂麽着回味了一下剛才,只覺得籠在心裏多日的晦澀陰翳竟就這麽散了大半,在唾棄男人果然逃不脫靠下半身思考的宿命的同時,也不由地有些感慨。
宋臨景對他而言仿佛真的有什麽奇怪的魔力,只是簡單得不能更簡單的觸碰,帶來的愉悅與滿足卻是在別人身上很難體驗到的。
“喂,宋臨景。”景程的手指一路下滑,在對方喉結處繞了幾圈後,便貼上鎖骨窩撓了兩下,“所以我這幾天約你,你幹嘛一直拒絕我?”
景程就是這樣,想一出是一出,前一秒還濃情蜜意恨不得融進彼此身體裏,後一秒就能搭錯了神經似的吐口而出地找茬挑刺。
宋臨景對這種莫名其妙的不講道理,顯然已經習慣了,他擡起手,用指尖揉了揉景程不自覺蹙起的眉心,好脾氣地安撫道:“是真的忙,沒騙你,不過,我也承認,确實也有故意的成分在。”
景程挑了挑眉,沒說話。
“這麽多年,你已經習慣用性/愛和酒精回避正常情緒變化的調節模式了,上次你也說了,這樣并不健康。”宋臨景注視着景程的眼睛,語氣溫和,态度認真地說道,“我并不抗拒成為這個模式中的一部分,相反,我很享受和你一起沉淪的每一秒,但……”
“需要适度。”宋臨景輕拍着景程的後腰,繼續說道,“我希望這段關系長久,更希望我們有朝一日能在雙方都認可的情況下順利進入新的階段。”
“我想我們做這種事情,是出于對彼此發自內心的渴求。”
“我不想把這種感覺随便透支在你因別人而産生的情緒波動上。”
景程愣了愣,試圖理解着宋臨景堅持的部分。
他條件反射般地想反駁,但在仔細思考後,卻又覺得對方的解釋還算有道理。
他的确已經習慣靠性和酒精制造的混沌與失控,來逃離那些會讓自己覺得脆弱無助的情緒,而每次當他清醒意識到這點後,總會難以避免地陷入隐秘的自我厭惡,甚至經常将這種負向反饋移情到與他厮混的對象身上。
這的确不是什麽健康的模式,甚至可以說是種惡性循環。
顯然,在其他事情上願意無條件縱容自己的宋臨景,在這種問題上理智倒是重新占據回了上峰。
景程理虧,心虛竟是将因對方重視這段關系而導致的絲微壓力掩蓋了過去,他點了了一下宋臨景的鼻尖,刻意地用玩笑篡改着對方的重點:“‘因別人産生的情緒波動’……怎麽聽起來像是在吃醋。”
“嗯。”宋臨景承認得快速又坦蕩,“就是吃醋。”
“暫時還沒有正式的名分,只能藏着掖着吃,你再等等看。”宋臨景坐起身,撈過一旁的衣物往身上套,輕飄飄地瞥了景程一眼,淺笑着說道,“以後拿到資格了,我會吃得更誇張。”
景程被宋臨景的誠實逗得笑出了聲,只覺得和自己鬼混的這個宋臨景,比起先前小心翼翼當朋友的那個鮮活了不知多少倍。
他閑不住手,不老實地戳了戳宋臨景形狀漂亮的腰窩,半真半假地揶揄着:“說說,能有多誇張?”
“我可能會把你關起來,你不會再見到任何人,也不會再有精力惦記任何人,你只能聽到我的聲音,聞到我的味道,時間久了,所有人都會忘記你,你也會忘記除我以外的所有人。”宋臨景幾乎沒有猶豫地回答道,就像是已經在腦內演習了無數遍那樣。
景程茫然地眨眨眼,震驚得半天才反應過來對方所說的內容有多偏執,但凡面前站着的換個人,這字裏行間的露/骨都足夠景程拎着對方領口掄上幾拳了。
可詭異的是,因為說這話的人是宋臨景,景程竟只是喉口一緊,甚至心髒還莫名其妙地泛起酸來。
他張了張嘴,想做出些回應,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
景程覺得,自己對宋臨景的狠不不下心,可能早晚會坑了自己,但沒辦法,他習慣了。
成年累月塑造出的習慣融進了軀體的每一寸脈絡,剝離不出,割舍不掉。
即便宋臨景深沉瞳仁中蕩着的晦澀情緒,昭示着他這絕對算不上輕盈的玩笑話,可景程卻依然升不起什麽防備心,他慣性地認為對方永遠不會害他,甚至想要攬住對方,問問宋臨景這麽扭曲的靈感是從哪學來的。
“假的。”
宋臨景沒準備等景程的反應,在系好襯衫最頂端的那顆紐扣後,帶着淡淡的笑意再次湊到了景程身旁:“舍不得。”
“我最喜歡看你張揚、肆意、充滿生命力的樣子。”宋臨景用拇指輕輕描摹着景程的眉眼,神色中滿是難以掩藏的眷戀,“如果在做出所有嘗試後,依然無法讓你心甘情願只停留在我身邊,那也不是你的錯。”
“你不願意接納我,只能說明,我沒找對方式。”
景程覺得自己最近的情緒感知大概真的有些失衡,不然很難解釋,他怎麽從此刻宋臨景平淡溫和的話語中,體味到的洶湧得幾乎要将他吞噬的難過。
“那怎麽辦呢?”景程不自覺做出吞咽的動作,不由自主地問出了聲,“到時候你會放棄麽?”
景程幾乎可以被稱為急切地試探着。
試探着宋臨景态度的堅定程度,試探着自己是否有被再次抛棄的可能性。
“你想得倒美。”宋臨景看着景程,挑着眉尾,不鹹不淡地嗤笑出聲,“景程,別太高看我了。”
“找不到正确的方式大不了不找了,我對自己沒有你想象中的那麽高标準嚴要求,湊合着糊塗過一輩子也沒什麽不好接受的。”
“這種聽起來就很目無法紀的事情做不得,但……”宋臨景唇角彎出一個挑釁的弧度,他俯身低頭,指尖捏着景程的下巴,與對方接了個算不上溫柔的吻,“從你答應和我試試的那刻起,我就沒打算給你反悔的權利。”
“說什麽會體面退回原來的位置,什麽絕不糾纏,都是用來哄你上鈎的。”
“如果我擁有不了,那別人更別想碰。”宋臨景柔軟的嘴唇觸了觸對方的額頭,“沒名分我也會一直占着你的。”
“別離開我。”宋臨景注視着景程的眼睛,神色中漾着強勢的掌控欲,語調卻被拗得柔軟又溫順,整個人浮出一層矛盾的瘋狂來:
“好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