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第69章

景程也想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答應宋臨景,雖然他今晚的計劃中,的确有在對方身上宣洩情緒這一項,但他預想中的場面肯定不是現在這樣的。

不會這麽直入主題,不會再次做出妥協,不會縱容對方換着方式折騰到天亮,更不會在車裏。

怪只能怪那些在經年累月的相處中将兩人侵蝕的壞習慣,怪宋臨景的吻擁有将所有理智吞沒的能力,怪景程自己向來不忍心在拒絕對方這件事上擺出強硬态度。

車內空調開得很高,烘得人頭昏腦漲,景程并不喜歡這樣的環境,很悶,會有種被高密度的塑料膜牢牢罩住的感覺,透不過氣,難免讓人覺得焦慮。

車載香薰散發出淡淡的草木氣息,星空頂因兩人的搖晃而閃爍,景程因隐秘的陣痛高昂起脖頸,交織鼓動着的心跳與逐漸粗重混亂的呼吸間,他仿佛聽見了海浪的聲音,迷蒙間,他努力地辨別着,最終在宋臨景安撫般細密的吻裏,景程才終于想明白那潮濕來源于什麽——

那是他自己融化的聲音。

在剛開始時被快速摒棄的羞恥短暫回籠,景程啞着嗓子罵了宋臨景好幾句,具體內容忘了,但多半是不夠兇的,不然宋臨景在挨了三拳兩個巴掌後,唇角漾出的滿足且欣慰笑容,解釋起來就更困難了。

“宋臨景,你好這口?變态吧……”雖然前期準備工作充分,但異物感依然明顯,心裏面別扭的景程眉頭緊蹙,一邊惡狠狠地将宋臨景的嘴唇再次咬出血,一邊緊繃着身體毫不示弱地“诋毀”着對方。

“嗯。”宋臨景倒是承認得坦蕩,他将景程的手腕牽引到自己唇邊,輕飄飄地親了親對方掌心的同時加重了其他地方原本還有些小心翼翼的動作,他低頭啄着景程因微妙不适而泛出些紅的眼角,盡力壓抑着想要掠奪的本能,柔和的語氣中蘊着幾分笑意,“多罵幾句。”

“喜歡聽。”

景程想說宋臨景“有病”,可帶着羞惱的字詞還沒繞出喉口,就被驟然沿脊柱攀升的酥癢刺激得咽了回去,原本還算清晰的思緒頓時模糊了起來,緊緊抿着的嘴唇沒能堅持太久便被撞開了,斷斷續續的輕吟雜着悶哼,不一會便被逐漸劇烈的研磨聲吞噬。

直到紛紛揚揚的雪落滿了天窗,景程溺在一浪比一浪洶湧的快樂中逐漸從被動應和變得主動享受,他坐着宋臨景的腰,掐着宋臨景的脖頸,任由自己的額頭随着動作不斷磕碰着棚頂。

他懶得再去思索事态是如何在沒有酒精操控的情況下,發展成了現在的模樣。

不管是一時興起被欲念推動,還是有宋臨景的算計引誘存在,景程暫時都無所謂了。

他本就是随心所欲、瞬息萬變的。

Advertisement

此刻景程不希望去考慮那些橫亘在他們之間千絲萬縷——複雜的共生關系,深入骨髓的習慣,不知所起的情愫,無法忽視的十年光陰,以及那些不敢直面的秘密。

他想擁抱親吻宋臨景,想通過物理上的鏈接融入對方的靈魂,想得到堅決熱切的肯定,想徹底掌控這個人的一切,不管是通過什麽方式。

生理上的渴求,心理上的依賴,鬓角的汗滴,眼底的晦暗,脖頸處的齒痕,皮膚上泛起的刺眼的紅。

甚至是愛,如果達不到愛的程度,那近似物也好,喜歡也好,真誠的虛浮的都好。

景程都想要。

他幾乎可以說是迫切地向對方索求着一切,以從那些無止境的縱容中證明自己獨一無二的特殊性,而宋臨景從前沒拒絕過他,此刻更不會做任何讓景程失望的選擇。

最開始主導權在兩人之間交替,到後面景程實在是有些體力不支,只好眯着眼睛放任宋臨景自己探索,他聽見對方問了很多奇怪的問題,大部分他懶得答,小部分答不出,不過宋臨景似乎也不太在乎他的答案,只是宣洩似的進行着無意義的輸出——“你直到自己一共和多少人鬼混過麽”“景程,你是緊張還是故意在絞我”“你允許我弄到哪裏”“你以前想到過我們會有這麽一天麽”……

“你跟別人有在這幹過這種事麽?”

最後一個問題讓景程不自覺地繃了繃身子,與對方緊密貼蹭着的宋臨景自然而然地感受到了懷中人瞬間的變化,他用齒尖扯了兩下景程的耳垂,眼見着對方再次咬緊了嘴唇,生怕露出什麽多餘的反應似的,宋臨景若有所思道:“哦——”

“跟別人幹過。”宋臨景淺淡地低笑了一聲,将臉埋進景程的肩窩,用鼻尖掃着對方漂亮的頸線眷戀般地緩慢上移。

他短暫停頓了幾秒,在開口時,微啞的嗓音中蕩着晦澀幽深的欲/望,字裏行間的侵略感絲毫沒打算掩飾,宋臨景逗弄似的啄了兩下對方顫抖的睫毛,壓低了音量,替景程做出了回答:“沒被人幹過。”

“艹,宋臨景,你去死啊……”景程終于還是沒忍住,強撐着逐漸渙散的意識,半羞憤半愠惱地罵出了聲,罵完卻又立刻将牙關咬得牢牢的,生怕下一秒便漫出什麽別的音調來。

宋臨景卻依然一副不在乎的模樣,甚至唇角彎出的弧度更愉悅了,他的指腹輕輕劃過景程因生理性刺激而有些濕潤了的眼角,又像被蠱惑了一樣俯身親了一下又一下,直到景程在幾聲喟嘆後将泛着腥氣的黏膩掙紮着噴湧到兩人的懷抱之間,宋臨景才仿佛徹底滿意似的将對方密不可分地擁住。

“我很榮幸。”宋臨景的态度近乎虔誠,他用舌尖将景程不小心濺到下巴上的渾濁抹去,垂眸凝望着對方的眼睛,無比真摯地說道,“謝謝你願意遷就我。”

“景程。”

“雖然你可能不想接受也不想聽,但我還是控制不住地想告訴你。”宋臨景眷戀地輕撫着景程的發絲,“我喜歡你,喜歡很多年了。”

“景程。”宋臨景語氣鄭重,其中卻似乎還蘊着幾分微妙的悵然,他像是不想再壓抑一絲一毫,直白又誠懇地将景程一直試圖否認的事實撕扯開,攤到了兩人面前,“我從來都不想和你只做朋友。”

“我想愛你。”

……

不知道怎麽,宋臨景的狀态詭異的亢奮,仿佛活不到明天也不想活到明天似的與景程糾纏着,景程的意識從清明墜入朦胧,沉溺進混沌中,又在下一瞬的過激裏蘇醒。

他覺得自己仿佛從身體中解離了出來,懸在半空,以毫無知覺的旁觀者的身份欣賞着眼前近乎原始的歡愉,他的世界停滞着,車外的時間卻在複雜情緒的蒸騰下飛快流逝。

雪落下、沉積、又消融,他們相融、戰栗、再分離。

看不見半顆星點的天幕浮出了一抹蒼白,卻又在他阖眼某個的瞬息中被染上了絢爛的色彩。

宋臨景溫柔地用輕薄的毛毯與厚重的外套将景程包裹,生怕他裸/露的皮膚接觸到即将滲透進來的冷空氣。

“我去把今天的工作取消。”宋臨景親了親景程的額頭,帶着幾分安撫般的笑意,“餓不餓?”

景程懶得理他,手臂微擡,腕部稍揚,掌心便不輕不重地落到了宋臨景的臉頰上:“滾。”

宋臨景卻一副甘之如饴的受虐狂做派,眉宇間蕩着的愉悅濃得快要漾出來了,他像只習慣性讨好着主人的大型寵物,握住景程的手腕,溫順又乖巧地蹭着對方,讨好般地說道:“你先眯一會,我去買早餐,吃過之後再回家好好休息,不然胃裏空,睡醒該難受了。”

景程沒贊同也沒反對,只是将手緩慢地抽了回來,他翻了個身,背對着宋臨景,像是有些不想面對對方的臉一般。

沉默良久後,景程才再次出了聲,他語氣平常,聽不出什麽多餘情緒:“我要吃栗子酥。”

宋臨景微微一怔,卻并沒打算提出任何異議:“好。”

“李叔應該起來了,我去他店裏取。”宋臨景好脾氣道,“還要別的什麽麽?”

景程沒再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好。”宋臨景理了兩下被壓出細密褶皺的西裝褲,又俯身與閉着眼睛的景程接了個吻,才終于舍得打開車門,“天氣冷,你別亂跑。”

“等我回來。”

……

栗子酥做工雖然不算複雜,但前前後後到底也耽誤了快一個鐘頭,宋臨景趁這個間隙,窩在李叔的店裏,把原本要趕去臨市開的會線上聽了個大概。

子公司的這個項目出現了不少失誤,原本相關負責人,都做好被這位向來不留情面的宋總冷嘲熱諷的心理建設了,卻沒想到對方只是簡單提醒了幾句,在簡單詢問了一下彌補方案後,便沒打算再繼續追究了,俨然一副“心情極佳”的寬容模樣。

宋臨景确實心情很好。

畢竟多年夙願達成,任誰都很難在這樣一個清晨繃出平日裏的不茍言笑來。

只可惜,這種好心情只持續到他拎着熱騰騰的糕點回到停車場的那刻。

宋臨景小心翼翼地将車門拉開條縫隙,不敢發出太大聲音般地緩慢探了個頭進去,可就在他看清眼前景象的瞬間,宋臨景原本神色中的松弛頓時蕩然無存。

柔軟的毛毯堆在角落,景程與地上散亂的衣物一起消失了,熄了火的車子空調也停了,與戶外氣溫持平的體感昭示着對方已經離開很久。

宋臨景眉心緊蹙,陰沉着臉彎腰撿起被扔在座椅上的字條,熟悉的字跡簡潔又輕盈,是與它的主人如出一轍的張揚随性:

[緩兩天,別聯系我。

——景程]

同類推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