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if線(1)

if線(1)

兩人頭也不回地上了輛路邊停着出租。

才關好車門,景程的笑聲就徹底繃不住了,笑就算了,手還不老實,偏要往宋臨景的腿上夠,邊笑邊拍,鬧得司機師傅都忍不住從後視鏡偷着往後瞧了好幾眼。

宋臨景也不躲,也不惱,只是安穩坐在那,早就已經習慣了似的,沉默地一直盯着他看。

過了好半天,景程大概是累了,終于緩緩停了下來,搭着宋臨景腿的那只手滑到了座椅上,卻始終沒有要收回來的意思,指尖仍虛浮地輕觸着對方。

大概是為了透氣,駕駛室的車窗留了條小縫,風直直吹到後座,只穿了一件薄衛衣的景程不自覺地打了個哆嗦。

“師傅。”宋臨景忽然突兀地開了口,“能麻煩您空調溫度開高些麽?我有點冷。”

“行行。”司機是個好說話的,立馬進行了調整,不過在把手收回來的時候,還是朝宋臨景看了一眼,沒有惡意的調侃道,“小夥子火力不夠旺啊。”

“嗯。”宋臨景倒沒否認,只輕飄飄地看了景程一眼,淡淡說道,“穿少了。”

穿少了的景程瞥了一眼被全套冬季保暖校服包裹嚴實的宋臨景,頓時猜出這人是在調侃自己,于是心裏短暫感謝了一下對方的體貼,面上則很不領情地朝他皺了皺眉。

可他卻又在偏頭看向宋臨景的瞬間破功。

那雙漂亮的眼睛笑得彎成了條弧線,隐約能瞧見裏面琥珀般潤澤的瞳仁。

虛張聲勢得就很沒氣魄。

各懷心思的少年就連這樣普通無害的互動都能搞砸。

氛圍不由自主地變得微妙起來。

溫度緩慢升到了景程體感舒适的程度,他有點熱了,或者說,他因為心裏某個角落蠢蠢欲動的情緒而有些焦躁。

陽光透過玻璃,被效果良好的遮光膜篩散,柔和地籠在兩人身上,帶來微弱的暖意。

周圍就這樣逐漸靜了下來,只剩下遠處不時傳來的幾聲鳴笛。

廣播裏正放着天氣預報,聲音甜美的主持人說從明晚開始本市會有強降雪,貼心地提醒着居民注意保暖,小心出行。

司機哼起了不成調的小曲兒,對講機裏不斷有車隊裏的其他師傅在互相交流着路況。

風似乎越來越大了。

景程微微低下了頭。

在額前細碎發絲的掩蓋下,他将目光悄悄往宋臨景那邊偏斜過去。

“景程,你為什麽這麽緊張?”

“對同性戀很抵觸麽?”

“我會看這部電影,會清楚其中的情節、細節,是因為我好奇。”

“為什麽好奇這個?你也覺得自己有可能喜歡同性麽?”

“景程。”

“我之前沒喜歡過任何人,但……”

“我可以試試。”

方才在網咖包間中晦澀不明的暧昧對話,不受控制地浮現在景程的腦海裏,萦繞在他耳邊,攪得他心跳就這樣莫名亂了節奏。

崇尚有話直說的景程向來耐不住性子,倚着車窗糾結了好一會,到底還是選擇了不再回避。

景程又用手背碰了宋臨景一下,力道不輕不重,不至于暴露太多紛雜情緒、混亂心思的同時,又足夠引起宋臨景的注意。

“喂,宋臨景,你剛提的那事兒……”景程清了清嗓子,試圖借此來除去語氣中那些奇怪的柔和,他努力繃出平日裏那股輕佻的嚣張,故作漫不經心地放輕了聲音,底氣不怎麽足地說道,“我還沒想明白呢。”

“嗯。”宋臨景回應得簡潔,依然聽不出什麽多餘的情緒表達,仿佛他們聊的不是性向、喜歡、要不要試一試,這種對于這個年紀來說,算得上非常認真嚴肅地對待、需要格外重視的事情一樣,“我知道。”

景程有些意外的同時,卻也莫名因對方的态度而安心了不少,壓力稍緩,他向靠背上倚了倚,調整成更舒适些的姿勢,然後又悄悄瞥了宋臨景一眼。

在确認了對方神色如常,表情中沒有明顯的不悅後,才終于放心了似的,再次開口,小心翼翼地繼續試探道:“哎。”

“那你介意我再仔細多琢磨幾天麽?”

聽到這話,原本看起來“無動于衷”、“鎮定自若”的宋臨景倒總算是有了反應,他忽然半轉過身子,直直地将目光鎖定在景程身上,坦蕩中帶着幾分意味不明的侵略性,他注視着景程的眼睛,語氣中蕩着些藏不住的迫切,反問道:“幾天?”

景程敏感地察覺到了宋臨景莫名其妙的變化,雖然暫時想不明白是因為什麽,卻仍條件反射般地有點緊張。

他趕緊欲蓋彌彰地躲開了對方的視線,清了清嗓子,拗出與平日裏相似的惡劣态度态度,嚣張地說道:“少管,別催,反正我不急。”

宋臨景聞言卻笑了一聲,心情很好的樣子,語氣聽起來甚至稱得上輕快:“嗯,那我也不急。”

你還不急?

少裝。

你都快急死啦!

景程嘀嘀咕咕地腹诽着。

“你這人怎麽回事啊。”景程被對方的委婉迂回逗樂了,習慣性地拍了他肩膀一下,完全藏不住心事般,直截了當地問道,“你剛剛在房間裏說的那些話,到底算什麽意思啊?”

景程不是傻瓜,更不是沒見過世面,相反,他從小就目睹着景兮一段又一段的情感關系,對這些彎彎繞繞的暧昧試探早就屢見不鮮了。

以前只是提不起興趣加對自己的性向還不太确定,所以沒對那些追求者做什麽回應,現在……

景程又瞥了宋臨景一眼,心裏暗暗嘀咕——

宋臨景要真有那個意思,那自己積極回應一下……

倒也不是不行。

“你先琢磨吧。”宋臨景抿着唇角,像在憋笑,講話口吻依然維持着那副慣用的認真正經,神情卻是幾乎從未有過的鮮活,他輕聲道,“想清楚之後……”

“你希望我是什麽意思,那我就是什麽意思。”

宋臨景這話雖然表面看起來兜圈子似的,但實際上幾乎算是将主動權交給了景程。

不管景程做出什麽選擇,他都全盤接受。

“我——”景程張了張嘴,剛想再說些什麽,可宋臨景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

宋臨景低頭看了看,屏幕上所顯示的備注卻讓他眉頭一蹙。

“是我媽媽。”宋臨景說道。

景程神情一滞,難免流出些無措。

“你快接。”他說道。

宋臨景“嗯”了一聲,便将聽筒貼到了耳側……

“您說什麽?!”

景程原本還在思考以兩家亂七八糟、不太符合公序良俗的奇怪關系,如果宋臨景想表達的意思,真就是他理解的那個意思,那可熱鬧了……不過還沒等他琢磨出個結論,才剛飄遠的思緒就被宋臨景的驚呼打斷了。

景程從沒見識過這麽情緒外露的宋臨景,冷不丁被吓了一大跳,連忙轉過頭,關切地看向對方。

電話那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麽,只見宋臨景向來鎮定從容的表情短時間內迅速變化,從最開始的錯愕,轉成震驚,然後又似乎有點匪夷所思,最後停在了一片茫然上。

“好,我知道了,我現在就過去。”沉默了好半天,宋臨景才仿佛終于找回了聲音似的,仍有些支吾地回應道。

見對方挂了電話,擔心了半天的景程趕緊問道:“怎麽了?”

宋臨景看向景程,嘴唇微張,欲言又止了片刻,像是有點不知道該如何組織語言一樣,停頓了好久,才支吾着勉強解釋道:“我,嗯……家裏出了點事情。”

景程還沒等追問,宋臨景卻幾乎無縫銜接地再次開了口,像是生怕他誤會般補充道:“具體情況我暫時也不太清楚,但似乎是,嗯……解決了一些麻煩,不過也因此産生了一些新的問題……”

景程沒聽明白,但作為對宋家內部的複雜程度有一定了解的知情者,他多多少少能從宋臨景誇張的反應中,感受到事态的嚴肅。

他沒多說什麽,只是安靜看着面色複雜的宋臨景,等待着對方宣布兩人這場其實算不上約會的約會到此為止。

“對不起。”

果然,宋臨景的聲音裏景程意料之中的滿是歉疚,“我今天不能陪你了。”

“下次再一起去吃火鍋。”

“好麽?”

“聽說了麽?”

“什麽什麽?”

“恒瑞集團出大事了,好幾個子公司被查出來了嚴重的稅務問題,相關負責人正被調查呢。”

“何止稅務問題啊,我聽我爸說,現在能公開出來的都是能讓社會大衆看的,實際更吓人!走私、行賄、違禁藥,法律不允許但賺錢的事兒,人家都要沾點。”

“我靠?!這麽恐怖,那為啥這些不公布出來啊。”

“這你都不懂?人那麽大個集團,對經濟市場的影響力不是咱們能想象的,單說股市,這些醜聞要是真攤到明面上來算賬,誇張點兒講,新聞報出來的當天,就得有不少散戶跳樓。”

“肯定能壓就壓。”

“啊?那也太不公平了吧,有錢就了不起?就可以逍遙法外?”

“害,也不是,表面上輕拿輕放,私底下該查查該究究,追責範圍會精準一點,盡量縮小社會影響呗。”

“确實,于情于理,都不太可能徹底倒臺。”

“那估計這回也算得上是傷筋動骨了吧。”

“都這麽有錢了,怎麽還要踩法律紅線啊?得不償失吧。”

“你不懂,這種大集團內部錯綜複雜的,管理起來麻煩着呢,估計有好多個不同的派別,這人一多吧,就有那種貪心的,一貪心就容易動歪腦筋,而且各個系統相對獨立,如果只在他們把握這個那套體系裏操作,只要不犯低級錯誤,不鬧出太打動靜,別說收集證據了,消息基本就不可能傳到外人耳朵裏。”

“哎,那也不對啊,按理說,這麽嚴重的事兒,那肯定得藏得嚴嚴實實吧,怎麽突然就爆出來了?連個緩沖都沒有。”

“不清楚,聽說是有人匿名舉報的,厚厚一沓資料,每個字都觸目驚心。”

“這肯定是內部知情人士吧!”

“不敢想象得收集多久,過程得多艱難,這是有多恨啊……”

“哎,話說回來,宋臨景請假半個月了吧?”

“聽說恒瑞現在的掌權人姓宋,宋臨景也姓宋,他家不會真是恒瑞系的吧哈哈哈哈哈哈!”

“真沒準兒呢哈哈哈哈哈!”

“哎!景程!”班裏八卦聊得最積極的那位和景程關系不錯,見狀直接喊了聲他的名字,下巴一昂,開玩笑道,“你跟宋臨景最熟,你知道麽?”

裝作打盹、實際已經偷聽半天了的景程輕擡起頭,不緊不慢地偏過臉來,勾着唇角,彎着眼角,漫不經心地陰陽怪氣道:“對對對,人家商業帝國的大少爺,就喜歡跟我這種人鬼混。”

他嗤笑一聲,挑了挑眉:“我說他是,你們信麽?”

別看景程一副底氣十足的做派,實際上這話他說出來還真有點兒心虛。

沒錯,宋臨景家不是恒瑞系的,恒瑞整個集團,就是人家家的。

沒錯,商業帝國天之驕子大少爺就是喜歡跟他這種人鬼混,宋臨景不僅喜歡和他混在一處,而且隐約還有想更進一步的意思。

想到這,景程不自覺地抿了抿嘴,莫名有些口幹舌燥。

周圍起哄聲一片,那種程度的有錢人出門肯定排場大到離譜,就算不是那種一對一請家裏去的精英教育,也得是國際部吧,他們學校雖然是市裏數一數二的私校了,但“大少爺跟他們一起上普通班擠高考”這件事,大家怎麽想也都覺得不太可能。

青少年的心思一會兒一個樣,插科打诨了幾句,話題就已經轉了好些個,景程為了不引起他們的注意,愣是勉強繃着笑模樣陪着聊了好半天,直到他們聊到即将來臨的月考,景程才終于找到間隙,胡亂把桌面上的東西收拾幹淨,外套一披,包一甩,扔下句“我約了司天歌打游戲,幫我找個理由跟老師晚自習請假”,就腳底抹油般地跑沒了影子。

半天才反應過來的同學們愣了幾秒,再開口時,八卦的對象就變成景程了——

“司天歌?哪個司天歌?”

“還能是哪個,國際部的呗。”

“又是她啊?景哥和她不會在談吧?”

“別亂猜,聖誕節那時候你們不都亂猜一次了麽,我特意打聽了,人家司姐啊……喜歡女的!”

“真的假的啊?我靠哈哈哈哈哈!”

“騙你幹嘛,司天歌現在的女朋友,就是廣播站天天中午給大家讀書的那個漂亮妹妹。”

“太好了!司姐不是直女,景程和她玩兒得好,四舍五入,景程也不是直男,景程不是直男,等于,景程宋臨景是真的,磕死我了!”

“……什麽都磕只會害了你。”

“什麽都磕只會讓我吃超飽。”

景程原本還真是去找司天歌的,只不過不是打游戲,是想去找個知情人士問問宋臨景家情況,雖然自從聖誕節那天從新聞上看到恒瑞出事後,景程每天都要去問,得到的也都是含糊不清的“不确定”、“還在調查”、“消息封鎖的很嚴”、“你再耐心等等”。

即便知道沒用,但景程還是堅持早中晚“騷擾”着司天歌,這樣無意義的舉動,多多少少能讓他懸着的心稍微安穩一些。

那天在那種情況下,即便再擔心,景程自然也是不可能攔着宋臨景離開的,不過,他到底也還是因此喪失了去湊節日熱鬧的興致。

畢竟已經把接下來的時間都規劃給宋臨景了,對方臨時有急事,他總不好現聯系別人。

要一個個去問那些自己并不算特別感興趣的人,有沒有安排、能不能出來、想不想一起玩,景程總覺得這樣似乎有點可憐,所以不如幹脆點,直接提前結束回家。

景程很少單獨行動。

他實在需要有人一直陪着他,沒什麽有深刻意義的原因,只是因為他太不喜歡一個人了。

而自從那天分開後,景程就再也沒見過宋臨景了。

發出去的消息也沒有回應,甚至連景兮也聯系不到,所有跟宋家明面上有着緊密關系的人,似乎都受到了牽連,也不清楚是被控制起來了,還是聽到風聲逃跑了。

景程這半個月看起來像事不關己似的,正常上學放學玩樂社交,實際上每晚都焦慮得睡不好覺,除了事發當天,有個助理模樣的人過來叮囑他“不用恐慌,一切照舊”之外,就沒有別的音訊了。

景程甚至不知道還該不該就這樣堂而皇之地住在宋家。

他很有鸠占鵲巢的自知之明,也清楚自己生活上的便利因何而來。

他心虛得有理有據。

到了司天歌班級外面,還沒等敲門,就有個男生認出景程來了,對方揮了揮手,朝他直接跑了過來,甚至還熱情地打招呼道:“喲!景哥來啦!”

景程見他眼熟,應該是司天歌的朋友,可能之前有一起打過幾把游戲,可回憶了好半天,卻依然沒能想得起來名字,但為避免尴尬,他也還是有禮貌地朝對方點了點頭,才開口詢問道:“司天歌在麽?”

對方聞言倒是一愣:“啊?她回家了啊。”

他頓了頓,才像是想起什麽似的,壓低了聲量:“你媽媽不是和宋家……”

他話沒說全,言簡意赅地反問景程道:“你沒收到消息麽?”

景程不禁皺起了眉頭,莫名其妙道:“我該收到什麽消息麽?”

那人見他是真不知道,連忙往後退了半步,食指一伸,指了指教室裏的幾張空桌子:“喏,今天正式的調查結果出來了,那幾位家裏公司都跟恒瑞出事的那幾條線牽連很深,已經被緊急送出國避禍了。”

景程心裏一緊,但還是盡可能保持鎮定地問道:“司天歌家裏也和……”

“有,但不多,而且他家是跟宋惟這邊熟,這回問題最嚴重的主要是宋忱宋忻那邊。”對方回答道。

景程不解地問道:“那她回家幹嘛?”

對方擺了擺手:“恒瑞這次砍了不少正在競标的項目,司天歌她大姐撿漏撿得風生水起的,心情一好,領她度假去了。”

“羨慕死我了。”對方感慨道。

景程:“……這位朋友,你說話能不能分點兒主次啊,你剛那語氣,我還以為司天歌也跟着潛逃了呢。”

“哈哈哈哈哈哈!對不起對不起,我的我的。”對方自來熟地拍了拍景程的肩膀,輕飄飄地再次開口道,“不過既然這次宋惟阿姨這邊問題不大,那你媽媽肯定也不會有事兒的,別擔心啦。”

“哦對,你跟宋臨景關系也不錯是吧?哎,那這事兒現在告一段落了,他應該可以跟外界聯系了啊。”

“他沒給你發消息麽?不應該啊,你要不——”

“哎!你幹嘛去?”

景程沒有半點兒耐心聽這位好心同學繼續絮叨,憑着從大量廢話中捕捉到的零星關鍵詞,景程現在只知道,宋惟沒事,那就等于與其關系密切的景兮和宋臨景也沒事。

最關心的問題得到答案了,那他也沒必要再呆學校裏幹瞪眼了。

“謝了哥們兒!”景程邊往外跑,邊扭頭朝那人揮着手,壓抑了好些天的臉上,終于綻出了個真實的笑容,“改天請你吃飯哈!”

“我先回家一趟。”

景程之前從未覺得學校到家裏的那段路有這麽長。

下班點,堵車堵得嚴重,景程在車上坐立難安了半個小時後,最終還是選擇在還剩不到兩公裏的地方提前下車,抄着近路跑了回去。

可當他喘着粗氣站在門口時,卻莫名有些猶豫了。

這麽大的事情剛告一段落,宋臨景會不會還有其他安排,會不會不直接回這裏,景程都不知道,他什麽細節都不清楚,光聽到句“宋臨景可以和外界聯系了”,就腦子一熱,馬不停蹄地往這跑,思考沒有考慮過……

這棟房子實際上根本不能算是宋臨景的家,充其量只能為稱為一處居所,一個……

他們一起生活了半年的地方。

“你慢慢考慮吧。”

“等你想清楚了,你覺得我是什麽意思,那我就是什麽意思。”

分別前宋臨景暧昧晦澀的話忽然浮現在景程腦海裏,攪得他按下把手的動作都随之一頓。

宋臨景那天到底是什麽意思呢?又或者說……他潛意識裏希望宋臨景是什麽意思呢?

景程心裏有了個輪廓模糊的答案,捉不着,碰不到,但就那麽橫亘在喉口,堵得慌,卻又說不出來也咽不下去。

也許見到對方的那刻就能知道了吧。

景程自我安慰道。

他一邊想,一邊做了什麽決定似的推開了門。

只可惜,期待的畫面并沒有順利出現,房子還是冷冰冰的,主廳還是空蕩蕩的,就連管家和傭人都還是那副虛浮的友善樣子,叫着他“小程少爺”,詢問他為什麽今天回來這麽早。

有些失望的景程沒了應付他們的心情,敷衍了幾句,就打算回房。

沒人攔他,沒人評判他,他講不講規矩也沒人搭理,宋臨景在的時候沒人在乎,宋臨景現在不在,那他對于這個屋檐下的其他人就更是可有可無的存在了。

景程自嘲地扯了扯嘴角,拎着書包,晃悠着往樓上走去,只不過在路過宋臨景房間時,他還是下意識地停下了腳步。

“到底什麽時候才能回來啊……”景程不自覺地自言自語道。

“你在找我麽?”

忽然,熟悉的聲音帶着淺淡的笑意,猝不及防地從身後響起。

景程猛地轉了過去,多日未見的人就這樣撞進了他的視線。

宋臨景眼角微彎,神色看起來隐約有些疲憊,但心情卻似乎很不錯,他距景程只隔了幾節樓梯的距離,下巴稍稍擡起,目光專注地仰視着景程,潤澤的瞳仁裏漾着不再壓抑掩藏的熾熱情緒。

“景程,我回來了。”宋臨景短暫停頓了半秒後,景程聽見對方輕聲問道——

“你準備好給我答案了麽?”

if線是銜接的24章的劇情-3-

就當是多年後的宋總,突然有了把保險櫃裏那份文件在這個時間點提前用上的機會吧(我努力讓小情侶合理開始膩膩歪歪的早戀了,就讓讓我吧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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