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章

第 10 章

葉弈玟看時間到了十二點,就令粉腸兔脖回農場休息去了。

至于杜仲景怎麽想,她倒是毫不在意。

農場裏時不時出現一些粉紅色的東西,垃圾堆裏的別人丢棄的小玩偶之類的。

葉弈玟警告了牛章章別亂撿東西,農場雖大,這樣什麽都撿只會讓大家生活的農場變成一個垃圾場。

想起小時候,自己也是看見路邊一個樹枝一只籮筐都要撿回家,還被外婆笑,說她什麽破銅爛鐵都要。

都說子女随父母,傀儡也會越來越似傀儡師。

葉弈玟腦海裏劃過印象并不深刻的母親,又慢慢浮現出外婆的模樣,也許對于她來說,外婆才是如同母親一般的存在吧。

不多久,農場有模有樣,中途杜仲景也有聯系過葉弈玟,畢竟他研究方向太渴求一種已經成為現實的生命體了。為此雖然他有所糾結,但是比起行業的前景,求知的欲望,P股疼一下根本不算什麽代價。

葉弈玟依然忙碌在接取任務和完成任務中。

雖說她并不太看重任務對象應不應該死,她又不是法官。

是非曲折皆是因果,而她不過是因果實現的工具,哪怕沒有她及她的傀儡,這世間的爾虞我詐和你謀我皮我奪你命,依舊不會少。

手機屏幕亮了一下,葉弈玟以為是杜仲景又來信息了。

瞄一眼,居然是夢飛?那個狗肉店的小兼職?

該不會有什麽特聰明的狗勾想救下來給她做寵物吧?

但是自己是傀儡師,家裏的寵物有一個薯條陪着外婆足矣,別的肉狗來了自己家也不過是原材料而已,如果貿然破壞玉林的食材市場,毫無益處。

李夢飛發來一張圖片,一只狗勾咕嚕嚕瞪大着眼睛看着鏡頭,後面是廚師在忙碌着。

裏面一直顯示“對方正在輸入……”

葉弈玟耐心等他輸入完畢,不料并不是想推銷這條狗勾。

李夢飛:我周末來兼職兩天,剛好遇到這條小狗挺有眼緣的,想帶回去自己養。

葉弈玟尋思着,這是征求我的意見?

但是學校不允許養寵物吧,如果在外實習已經在外租房,也需要問過房東意見。

斟酌了一下回道:看起來很聽話的樣子。

等了會兒沒有回應,葉弈玟就息屏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再後來便看見李夢飛在朋友圈發狗勾的日常,這是後話。

至于當時為什麽偏偏詢問自己意見,葉弈玟不知道,也許在夢飛心裏她是一個會挑狗的人吧?

當秋風漸起,學期已過大半。

如果沒什麽特別的情況,葉弈玟在家上網課,陪外婆,撸薯條,去農場改良傀儡們。

薯條總是趁外婆沒注意的時候問她什麽時候帶它去農場,葉弈玟只說不着急,來日方長。開玩笑,如果半天不見,外婆會以為它跑丢了會擔心的。

而且以傀儡無限的生命,陪外婆幾十年又怎樣,農場又沒有長腳,不會跑。

農場是沒有長腳,但是有的人有長腳,而且跑得快。

去了一趟實驗室,準備回家吃個晚飯就去農場的葉弈玟,半路收到了薯條打的小報告:“一個戴眼鏡的男人來家裏騙外婆,說是你的老師來家訪。”

都研究生了哪來的家訪?

哪個不知死活的騙子……順着薯條提供的視角,呃,原來是杜仲景。

确實是我們學校的老師沒錯,可是我也不是你帶的研究生啊,這理由找得……

不得不說葉弈玟還是很仁義的,本想直接嘎了這個騙子算了,可是砸吧嘴回味了一下,還是想當一回有情有義的人,放他一條生路。

杜仲景為了以後常有機會來研究葉弈玟手下的一衆傀儡,跟外婆說他傾心于她外孫女,想成為葉弈玟男朋友,但是學校嚴禁師生戀于是打算等兩年再表白。

外婆看着貌似母單多年的孩子有了男人喜歡,眉開眼笑配合着這看起來很順眼的年輕人。

于是薯條平日裏乏味的生活就多了一條,看見杜仲景來了就監視他。

傀儡們做任務的時候不慎遇到了搶生意的,都是同道中人,自然不給活路。

其他旁門左道也可以搶生意,但是這天下再怎麽亂也是有法治有規矩的,別人不似傀儡般動手不留痕跡,自然競争不過葉弈玟。但是卻有人故意在現場留下痕跡引導警方去查葉弈玟。

所幸當時杜仲景在外婆家,替她擋下了麻煩。

但是這男人被仇家誤以為是傀儡一脈的重要人物,被誤認為是葉弈玟左膀右臂的傀儡師追殺的時候,咽了氣。

葉弈玟看在他幫過外婆的份上,替他報了仇。

并且這幫人是沖着傀儡一門而來的,殺雞儆猴,都得死。

在杜仲景被火化之前,葉弈玟盜出他的雙手留作紀念,封存予農場的福爾馬林大瓶子裏。或許有一天,那雙靈巧的手,也會複活在某個傀儡的身上。

外婆偶然發現薯條不會變老,仿佛有無窮盡的生命般,于是旁敲側擊,生死有命,不必忤逆天意強求留于世間。

葉弈玟答應了她,如果真有那一天,她一定會順其自然接受生老病死。

畢竟傀儡也好,沒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力。

随着外婆年紀一年一年變大,模樣也一天一天衰老,葉弈玟早已經做好了終将分離的準備。

有時候,傀儡師會覺得這世間非常熱鬧,有如此多的傀儡陪伴。

有時候,傀儡師又會覺得自己在這世間如同獨行,人與人之間的隔閡不是人與傀儡的關系可以替代的。

某天,偶遇在寵物店偶遇李夢飛,他還是當初在玉林見到的模樣,也許保持本心就是不會衰老的秘籍吧。

那個狗勾他一直養在身邊,然後仿佛心有靈犀般知道了它對葉弈玟有不一樣的尊敬。

葉弈玟不以為意,畢竟傀儡師對于世間生命都是有一定的威壓的,那是如造物主般的威壓。一切的生命不過是零件,可以構成此種存在,亦可構成彼種存在。

有時候,高處不勝寒,如果年輕時的自己比較收斂,僅僅是別的生物對此種威壓有所察覺。那麽年紀大了以後,随着實力的增強,便不再僞裝。如果人類察覺到了自己的威壓又如何,所有的生命都可以成為原材料的話,自己不對同類動手,僅僅是怕麻煩,怕警方幾十年如一次的追查與偵測。

配合的話過于麻煩,不配合的話又是與這世間為敵。

苦惱。

苦惱之際便需要調劑。

傀儡師也是人類,會受到本能的趨勢,比如欲望。

那種對異性的念頭在腦海裏一晃而過,便會付諸實踐。

李夢飛是個清澈的傻白甜,那眼神和他養的小狗勾一模一樣。也不知是寵物似主人,還是他本就按着自己的形象去挑的寵物。

葉弈玟事後心裏會思索,每個月都有那麽幾天有所需求。與其到了時候就去喚他前來,不如提前約定好。

就這麽過了些時日。

三不五時有些競争對手錯誤低估了傀儡師的實力,想從她口中搶肉吃。

或許是師父在世的時候過于低調內斂,讓這些看不清楚情況的人以為傀儡一門水平不過如此。

但是誰知道呢,到了我葉弈玟的時代,傀儡師就是這地球上橫着走的存在。

傀儡越來越多,農場也快養不下了。

南亞政局動亂,找個由頭去旅游,實則給傀儡們練手與實戰。

這世界從未和平,只是自己生在和平的國度。

外婆一如她自己預言的那樣,老去,衰弱,瀕危。

薯條急得喵喵叫,可是葉弈玟也無能為力。

她如此守信,并不在于道德,而在于尊重外婆的活法,不能插手生老病死。

最後幾天的ICU,她如同普通人家的小孩子,褪去了身份與光環,陪伴着外婆老去。

老人,會如同孩子的鏡像。

剛出生的孩子從虛弱到嚎啕大哭,再到牙牙學語,慢慢站起來,開始人生。

即将去世的老人從行動自由到卧床不起,漸漸話也模糊不清,最後虛弱下去瀕危。

生與死,都是存在的體現。

秦始皇所追求的永生并不存在,哪怕在傀儡師眼裏,自己也會老去死去。但是傀儡不會,它作為物品可以被繼承可以一直修修補補重複利用。

但這如同忒休斯之船,後面的傀儡已經不再是之前的傀儡了。

送走了外婆,葉弈玟仿佛失去了一個重要的連結。

與這世間,還有什麽關系呢?

父母不知在何方,師父故去,外婆也離世。這世間怕是沒有什麽東西可以讓她留戀,游樂場的夢有醒的一天,為所欲為也有越發無聊的時刻。

此時恰恰出現的李夢飛,正如那個在廚房張望的狗勾一般,濕漉漉的眼睛,讓人想帶回家的沖動。

有時候會想,要不試一下拿人類來當傀儡是怎樣的體驗。

可是又想起了師父,想起了外婆,不同物種之間,地位高低與生俱來,成為食物或寵物都是天命所歸。幾千萬年的演化讓人類高人一等,但是同種之間,誰也不能成為誰的造物主。

如果自己可以掌控生死,與比肩神明又有何區別呢?

“你在想什麽?”一個清澈的聲音響起。

葉弈玟擡手摸了摸他的臉。

也許那種與生俱來的赤子之心,就是這般可貴吧。

“想那些引導我前進的人。”師父,外婆,不外乎如此。

“那不想那些被你引導的人嗎?”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

如果自己只是茫茫人海中承前啓後的一環,倒是多了些平凡和真實。

“也會想的,比方說你,夢飛。”

(脖子以下不能描寫。)

“喵~”薯條不服氣,憑什麽別的傀儡都在農場度假,而它要在這裏吃狗糧,然後旁邊還有個真狗勾在叫喚。真不知道主人養同類當寵物有什麽意思,看看外婆,有我小貓咪陪着的這些年多開心。

“汪~汪~”

【全劇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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