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業火
業火
他們又把範洛浦叫了回來,範洛浦看到這個罪字也下了一大跳。“這這...這是怎麽回事。”
“範大人也不知道?”紀元昶反問。
“不知道啊,我也頭一回見。這咋發現的。”
程途一五一十的講給範洛浦,等範洛浦弄清楚情況後。這才緩緩的說:“你們是想問這間之前住的人是誰?這個我記得好像是很久沒有人住。這間在最裏面。這估計有一兩年沒人住了。不過,之前的京兆尹抓過不少人帶到我們這,估計是這間。”
“京兆尹?”這件事怎麽又和他扯上關系了。程途突然想起來京兆尹也失蹤了。
“京兆尹為什麽抓人放到刑部的牢裏?”
“那不是之前因為改革,改革減輕了百姓的地稅,也抓住不少貪的。放不下了就放到我們這裏。”
“那怎麽是他抓?”
“他之前是刑部的後來升到京兆尹了。”
“哦。”這個事情程途和紀元昶都不太清楚,一個朝九晚五複審案子,一個遠在邊塞忙着打仗這幾日才回來。
“那那個人是誰?”
“這...我不記得了。這間裏面不止關一個人,是很多人。不過都是非富即貴的人。哎呀,說起這個,我記得當時他們還不願意關在一起,但是實在不夠了,要擠一擠的話,就只能和窮兇極惡的人關在一起。他們又不願意。後來又放了出去。”
程途想去看看王才的屍.骨希望能找到什麽線索。來到哪裏,程途按照老方法叫人取來紅傘、白酒等一些需要的東西。一個時辰後,骨頭上沒有明顯的傷痕。只有額頭處有。翻過來脖頸處已經斷了有紅色的光。
驗完之後,程途告訴紀元昶自己的想法:“脖頸後斷裂還有紅光,說明是生前被人弄斷了脖子。應該是強行的撞擊導致他的死.亡。”
除此以外沒有別的線索,王才這裏也沒有線索。他們又返回了刑部,讓範洛浦翻出之前的詢問記錄。因為改革進來的人不少,幾乎是刑部所有人作的記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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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看着這些筆錄,一一比較字跡。終于發現這個寫下“罪”字的人——何訓之。
是他,事情全部串了起來。看來這些人在背後做了不少事情。不過,紀元昶沒有打草驚蛇。反而是拉着程途離開了刑部,影去查的事情,現在也應該有些線索。
影暗中調查了與鄭家生意往來密切的哪幾家。偷偷調查到他們之中是如何交易的。他們會在不同的地方交易,大多是熱鬧非凡的酒樓、茶館、青樓等。交易不同的物品就在不同的地方,瓷器、金銀首飾一類在青樓。書畫一類的在酒樓。玉雕的小玩意在茶館。他們做的很隐蔽。其中大部分是之前被抓進來又放走的人。
這個是原來的京兆尹和何訓之一起負責審問的。後來這事上書後就石沉大海了。
這個京兆尹和何訓之平時在刑部也沒有什麽交流的,兩個人沒什麽交集。但是仔細查過後知道,當年朝堂上為這些人當說客的就有他。也就是說前的京兆尹原先是先帝那邊的人。怪不得他之前為太後做事。那這個何訓之也是太後那邊的人嗎?
程途和紀元昶又重新梳理了一遍,這才想通。何訓之和京兆尹是太後的人但也極有可能兩個人背後還有一個人。京兆尹的失蹤何訓之應該也是知道的,京兆尹的失蹤應該是背後那個人幹的,他應該是發現了什麽。
“仔細想想,京兆尹那天過來告訴我這些我就覺得有些奇怪。是他背後的人讓他這麽幹,還是他自己這麽做導致被追殺。”
“他還是太後那邊的,他做這些如果是另一個人示意的太後不會放過他。”
“那按照這麽說是背後的人示意他這麽幹,而且趕在太後下手前先下手為強。”
“可能。不過他為什麽要告訴你線索?”
“這個,我也不知道。仿佛這個人是掌握全局的人。也許這個人背後還有一個人,他也是聽命辦事。但又不願意太過聽命于他,所以給他下一個絆子。”
紀元昶看了程途一眼。緊緊擰着眉:“你說的也不無道理。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麽好的事我們看一看他們狗咬狗,壞的是他們在對付我們這件事上估計會不簡單。”
這才是最麻煩的事情,如果他們因此來對付我們那這就是極為不利的情形。想了一會,程途對紀元昶說:“與其說我們被動的受他們牽制,不如我們主動出擊。”
“也好,出其不意打他們一個措不及防。”
“沒錯,現下的突破口是何訓之。他既然是背後勢力衆多不如我們放出些消息,借力打力。他們都慌了神就露出馬腳了。”
程途也認可的點點頭,放出消息引蛇出洞。這是最有效的方法,但是具體要怎麽做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程途思索了一陣後。慢慢的說:“這件事還是需要仔細想想才是,若是露出了馬腳反而會吃力不讨好。”
“是要細細琢磨才是。”接着二人就齊齊陷入了沉默。
背後的人參雜在刑部、禮部也許還有吏部。想要放出消息并不難,難的是放一個什麽樣的消息。假消息也許會被這人發現,但是程途與紀元昶的行蹤已經暴露了。真的要說其實他們手裏沒有多少消息能夠引蛇出洞,但是現在明顯已經陷入僵局——既沒有多餘的線索還被對方知道自己現在走到哪一步了。這對程途和紀元昶是不利的。
“要讓他們先狗咬狗起來不打可能,但是如果再添一把火呢?不一定要讓火熄滅,反而讓它越燒越大。最後,沒得燒了它自己就會滅。”
程途看着紀元昶仿佛是在思索什麽,有仿佛是要從他眼裏看出什麽東西來。随後嘆了一口氣。“我知道了,但是這樣三方都會受損。到時極有可能成為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場面。”
“是嗎?我們不一定就是螳螂啊。不過也的确要提防省的有人趁虛而入。”
說完這些他們互相商議了一會,就按照計劃安排先去太後哪裏彙報情況了。一路上兩個人各懷心事,終于到了興慶宮。
宮內,太後聽到程途與紀元昶說着這件事情背後的來龍去脈氣的摔碎了手裏的杯子,大聲呵斥到:“豈有其理!他們竟然做這些勾當簡直是無法無天了。”旁邊的侍女和太監齊齊跪了下去。
本來太後知道自己的好侄子被人殺害還是十分的傷心,但如今聽到他竟然背着自己做這些。太後心裏的那點難過之心就全然消散了。
望着太後這般行為,程途和紀元昶都知道太後是動怒了。尤其是紀元昶,他本來還在想太後這樣的人對自己家的人能心偏到哪裏去。沒想到竟然發這麽大的火。“也是,誰被觸犯到利益不會生氣呢?”紀元昶想到這裏低低的笑了一下,不過很快就不見了。
此時的太後根本注意不到這些,她只知道原來自己人也不一定完全靠得住。任何時候還是要靠自己。看太後的臉色不好,程途也在暗自腹诽:“太後與紀元昶說的并不是完全一樣,雖然他不清楚紀元昶與太後到底有什麽矛盾,但是眼下最重要的是解決掉這件案子。表面上大家可以和和氣氣的和你講話,實際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算計。人和人之間更多的是利益相關。”程途本身就不願多參雜與別人的人和事,人與人交心實際上是真心換真心。可是在朝堂之上,以真心換真心的人很少。
想到這裏程途覺得還是要告訴太後何訓之的事情,暗中大家知道誰是誰的人,可是這些明面上不能說出來。都在玩文字游戲。程途深吸一口氣,開口道:“太後息怒。臣還有一事。”
“說。”
程途先說了買賣官位的這三人,接着又将聽雨的事情和盤托出。相較于前面的是,聽雨的事情反而微不足道了。太後煩躁的按了按眉心。
接着程途又将京兆尹與何訓之的事情說出,只不過他沒有全部說出來而是換了一種方式。貿然的和盤托出只會讓太後更加憤怒,所以程途沒有把何訓之和京兆尹放過那些貪的人這件事請說出。
“太後,臣還有一事要奏。”
“準。”
“臣追查到鄭家與許多商戶、官員都有不正當的交易。而且,鄭家的走賬也不對。”
程途最終決定先說鄭家的事情,畢竟太後正在氣頭上,再次提及劉柱,只會适得其反。太後在知道這件事後讓程途與紀元昶接着往下查。她也能夠看得出來程途和紀元昶兩個人是想借自己之手來接着往下查,她按下心中的怒火,想着這筆賬要和他們算清楚。
他們今晚的目的是為了讓太後能繼續往何訓之與鄭家這兩個方向查。一是先不提及劉柱免得禍及己身,二是何訓之的出現會讓後面的人漏出些馬腳,這是一個險招,萬一行差踏錯便會萬劫不複。最後鄭家是個幌子,如果把錢故這三人比做顯眼的枝葉那麽接下來順着查就能找到他的根,然後想要連根拔起就十分容易了。
至于為什麽不先查出來而是選擇先禀告太後。程途也問了紀元昶這個問題,他說:“就是要讓後面的人急上一急,忙中出錯,他知道我們告知太後,為了不讓自己發現,會抛出更多無用的棄子。你說,這些被抛棄的人知道自己的後果是這樣,會不會狗急跳牆?有利的口供、人證總比我們查來又被他們黑的說成白的要好的多。借力打力,總比我們累死累活的查好太多了。”
程途聽完後覺得他的确說的有幾分道理,雖然這樣的做法的确可以省下不少的時間精力,但是這樣做只會讓太後起疑,太後從垂簾聽政之後遭過太多朝中大臣的非議,這些大臣無所不用其極的限制太後的權利。但是太後仍然能走到今日,也是令人佩服的。
程途與紀元昶商議着能不能到時候讓自己去和太後說這件事,也是出于這一方面的考慮。他想要瞞過太後是不容易的,若是太後拆穿打草驚蛇了,那這件案子只會讓真正的兇手逍遙法外。讓無辜者枉死,有罪者逍遙是每一個執法者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所以現在他要努力一把。
程途接着開口了,他其實隐隐猜到太後已經有所猜疑,只是沒有在明面上表現出來。
“回禀太後,與鄭家有私下來往的人臣差不多已經查明這些人還參與了改革之事。改革允許百姓的地稅可以減免,但是這些人仗着自己的土地多偷偷也減免自己家的地稅以及他們中也有不少人強占普通百姓的地。百姓欲告無門,這些人威脅他們若是告知官府或者投信于城門銅匦則要殺了他們。”
程途說完這些看了一眼太後,太後剛剛緩下的神情又嚴肅了起來。
“竟有此事?程愛卿為何不剛剛禀報,而是現在言明。”太後的語氣已經沒有前幾次那麽好了,漸漸的有些不耐煩。
“太後,臣那這些事情寫在奏折中了。只是臣并沒有十足的證據證明,這些只是臣通過他們的賬本以及近日行蹤所知,臣本想着要帶着那些被強占地的百姓來作為證據,可是剛剛才寫下證詞那些百姓不是改變了之前所說的證詞就是搬離長安了。一時之間,這件事臣的證據反而成了廢紙。”
“大膽!簡直無法無天了。這件事我會讓檢察禦史徹底查清,給百姓們一個交代。程途,你與紀元昶接着去查鄭家與錢故的其他事情。”
“是。”
剛轉身太後又叫住程途,讓身旁一個公公把劉柱曾給過她物件的冊子以及劉柱生前名下的幾間鋪子。只見太後嘆了一口氣,緩緩的開口:“這裏有些東西或許你們用得上,劉柱做的孽,終究有我這個做姑姑的一份責任。去吧。”
程途和紀元昶行了一禮,等出了宮,紀元昶拉着程途上了他的馬車。紀元昶緊緊抓着程途的手腕,程途看了一眼知道他是因為自己剛剛說的那些沒有與他商議而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