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上

月下談心上

相柳動也不敢動，抑制住了心跳，卻抑制不住內心。

“你，是被下了其他蠱？”相柳沒有推開他，只是再一次直白地提出了他的疑問。

他一直以來都知道如何讓小夭開心，如何激怒她，最近卻好像絲毫沒有作用。

小夭頭埋在他胸前，搖了搖頭。她抱着他的手又緊了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忽然小夭又感受不到相柳的心跳了，只聽到他的聲音又冷了下來。

”我喜歡你！我想相伴一生的人只有你！“小夭沒有後退，手上的力氣一點也沒有放松。

”我不是一個可以讓人入夢的人，你不是早就說過了麽？塗山璟的那個孩子不是她的，那孩子是他大哥的。“相柳甚至開始為塗山璟開脫。

”這就是你想要的？讓璟陪在我身邊？所以不惜一切代價去救他？“小夭想起了曾經最後一次見面，他從她這裏取的血。

相柳被他問得有點迷糊，卻又強裝鎮定。努力思索他什麽時候救過塗山璟？原來九顆頭并不夠，還可能導致他會記憶錯亂嗎？

“我還要回軍營，你這樣拉着我，我動不了。”相柳幹脆選擇不正面回答問題。小夭這些日子一直不是很正常，仿佛對他熱情了很多。

難道她經歷了什麽？

“你去什麽？你陪我一個月，這一個月你哪兒也別去，好不好？”小夭的神情變得可憐巴巴，眼睛甚至冒出了水汽。相柳見過嬉皮笑臉的小夭，憤怒的，傷心的，卻從來沒見過如此會在他面前示弱的小夭。一時之間甚至連拒絕的話也說不出口。

罷了，本來也是打算陪她一個月的，他默默點了點頭。

小夭見他點頭，便把手松開，然後去牽他的手，相柳也沒有再松開。他們就漫無目的地在鎮上逛着，仿佛回到了多年前，卻又比在清水鎮的日子更親密。

傍晚，他們就坐在河邊看月亮，小夭把頭靠在相柳肩上，沒多久就睡了過去。

相柳側過頭，看着小夭的睡顏，她為璟傷心的日日夜夜他都感受到了，卻無能為力，只是查明了真相，想着終有一日他們會和好。所以當璟找他請他去搶親的時候他甚至談判都沒有便答應了。璟是聰明的，他願意用他所有去換得小夭的開心。而他自己心中卻有義父，和同袍。

他的手擡起來，輕輕扶了扶小夭的臉，他甚至想過只作防風邶，可是小夭也有她的執念，颛顼就是她必須要幫的人。所以早在她恢複高辛大王姬身份的時候，他們，便再無可能了。

似是感受到了他的輕撫，小夭嘟囔着：“相柳，你別死，不要離開我。我不恨你。”手依舊緊緊握着，這一天他們的手都沒有分開過。

相柳嘆了口氣，抱起小夭起身回到了住處。給她蓋好被子，他在床邊坐了下來。這麽多年來因為有小夭的陪伴，他的日子好過了很多。可終究這日子快結束了，颛顼是個好王，他肯定會一統大荒，而自己，作為将軍，最好的結局就是死在戰場上。他無法給小夭她想要的安穩。小夭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相柳望着自己。月光照進來映在他的白發上似閃着點點光芒。

小夭睜開眼睛的時候，正好看到相柳望着自己。月光照進來映在他的白發上似閃着點點光芒。

小夭先笑了：”你在看我嗎？“

面對小夭如此直白的問題，相柳只能點了點頭。

”所以，你喜歡我？“

相柳又開始覺得自己九個腦袋不夠用，以前不管是作為防風邶還是相柳，都是他逗她，沒想到最近頻頻敗下陣來。

”不回答我就當你喜歡了。我們去院子裏看看月亮吧？”小夭起身拉着相柳坐到了院子裏的石凳上。

相柳還給把自己的外袍披到她身上。

“披了你的衣袍，我是不是也是你的袍澤？”小夭認真地看着相柳。

“小夭，不要鬧，你是中邪了嗎？”相柳終于再一次問出了自己想問的問題。

“我沒有，相柳，我做了一個很長的夢，夢裏我們誤會重重，我一直不知道你對我的好，甚至我們最後一次見面我還射了你一劍。最終你确實完成了你的心願，死在了戰場上。可是我不開心，相柳，你其實不知道我想要什麽。”

小夭談起過去，似夢似幻：”你還記得我在梅林遇刺嗎？其實我就是蚩尤的女兒，他們尋仇尋得沒錯。我爹，他是個勇敢的人，雖然他和我娘立場不同，可他們快樂過，雖然最後承擔痛苦的是我。“

小夭自嘲地笑了笑:"但我不恨他們，我為有這樣的爹娘而驕傲。你不是也一直很欣賞我爹嗎？”

相柳雖然心裏早有猜測，但他從小夭嘴裏聽到她身份的證實，說不震驚是不可能的。

“你看，你是九頭妖怪，我是孽種，我們是不是很配？”

“不要推開我，好不好，我不想要一世安穩了，我只想和你一起走過這漫漫長路。”

此時月光映在小夭臉上，她的臉上甚至還有剛剛睡醒的壓痕，襯着額頭的桃花胎記都多了一次俏皮可愛。他一直不敢奢望的人就這樣站在他面前，對他說着要陪他一起面對艱難險阻。他如何拒絕？

“你是不是要把九顆頭變出來一起幫你思考？”小夭看他目光糾結的樣子，笑出了聲。

小夭趁相柳不注意，湊過去，親了他的臉頰。她今晚表白得如此直白，這人無論如何無法拒絕自己了吧？